中原·烏鎮


    昏暗中,秋洺洺渾然睜開眼,屋內是一片漆黑,屋外,一輪明月正高高掛在枝頭,時不時傳來鴿子地叫聲,雲沐笙在地上睡著,打著鼻鼾。


    她揉了揉惺忪睡眼,看來是白天遇到地詭異怪事使她受了太多的驚嚇,以至於竟半夜裏從這睡夢中醒來。


    她剛要躺會榻上,忽地見床對麵的梳妝台上,竟坐著一個長發飄飄的人影,屬實是把秋洺洺驚出了一身冷汗。


    她奮力想要起身去推雲沐笙起來,卻好似身體被什麽東西纏住了一般,一絲都不得動彈,於是她扯開嗓子大喊,可不知怎得,兩人隻見好似隱約隔了張薄膜,無論她怎樣歇斯底裏的喊叫,那聲音卻絲毫傳不進雲沐笙的耳朵裏。


    “閉嘴!”


    秋洺洺被一聲恐怖的喝令給喝住,不敢再發出一絲聲音,對麵那長發飄飄的女子回頭瞪了她一眼,眼中血紅的彼岸花清晰可見。


    秋洺洺一見那女子眼中紋樣,便知曉了,那應是她自己體內的惡咒怨靈,根據天玄宗六星之一姬斬玉前輩當時所描述的一樣,這女子倒真是一身舊時期東桑巫女的裝扮。


    見那女子也不作聲,秋洺洺便躡手躡腳地躺會床榻上閉上眼,卻不知怎得都睡不著,或者換言之,不知怎得,都無法真正醒來。


    她又微微睜開一隻眼偷偷瞄了瞄那女子,借著少許還未熄滅的燭光,秋洺洺隱約見著那女子的身體好似在不停地顫抖,像是遇到了什麽還要恐怖的東西。


    這倒使讓秋洺洺覺著驚奇,在她的印象裏,這惡咒若是火力全開,就算敵人是掩日閣吞狼鬼那般的高手也不放在眼裏,這百年的修為道行,竟還有能讓她怕的東西。


    窗外鴿子的叫聲仍此起彼伏地回響著,秋洺洺這才覺得奇怪,這烏鎮什麽時候多了這麽多的鴿子,那聲音好似越來越近,忽地一聲巨響,好似是有一隻砸到窗子上。


    秋洺洺被嚇了一跳,但驚嚇之餘,她發現那本還在台前的女子已然滾在了地上,蜷縮在一個角落,愈加厲害地顫抖著身體。


    秋洺洺頓感身體的束縛被除了去,於是試探性地慢慢從床上坐了起來,就連她自己也不知道如何突然有了這般大的膽子,竟朝著那令自己十分畏懼怨靈走去。


    紅袖中伸出手,剛要觸碰那女子的背部,誰知剛碰上一下,女子背上就好似冒出一陣黑色火焰,將秋洺洺趕走。


    “把你的髒手拿開!”


    那女子瞬間凶光畢露,好似是受了驚的野獸,總是一副敵意。窗外的鴿子又一次撞擊了窗戶,方才還稍顯霸氣的女子一瞬間,卻又如同怕事的小兔子一般蜷縮在角落。


    這倒是讓秋洺洺十分好奇,但不成這百年厲鬼,還會怕區區幾隻鴿子?她伸手便向去開那窗戶,剛一伸手,便聽到一聲沙啞的驚叫。


    “不能打開!”


    那女子好似伸出一隻手,驚恐地望著秋洺洺,好似是想要阻止,卻又不敢靠近這窗欞。


    “我若是開了,如何?”


    “他,他會進來,我們都會死!”


    女子這話倒是令秋洺洺不禁想起白日裏見著的那隻鬼手,看來這烏鎮附近倒是確實有著某種邪祟,可為何那邪祟會進到烏鎮內裏來?


    她回想起昨日在鎮上的點滴,這客棧的小二好似與那丁掌櫃提到過:“說什麽那位萬大人囑咐過這裏的百姓,亥時之後,萬不可出鎮子,而此時自己仍在鎮子中,按理說,定是不會被侵擾。


    那女子又傳來沙啞嗓音:“他的修行可比我高得多,你若此時開創,他會強行將我從你體內剝離,倒時連你,也會因神智紊亂氣血逆流而難逃一死!”


    秋洺洺思慮了片刻,倒是忽地鎮定了起來,這怨靈隻說自己會被剝離,卻未曾講過那邪祟會把活人帶走,由此看來,這烏鎮確實能保的了凡人安好,確保不住非凡間之物,難怪這怨靈會如此懼怕。


    “就算留你在我的體內,你一樣會侵蝕我的身體而置我於死地,那我不如現在就讓外麵那東西將你抽走,說不定,我還能入雲雲跟小柒姑娘一般,有著一線生機。”


    說罷,秋洺洺一隻手已然摸到了紙窗窗鎖之上。


    “不要!”


    那女子眼睛死死瞪著秋洺洺,眼中盡是怒火與驚恐,秋洺洺並未妄動,她轉身又望了望那連上前都不敢的巫女。


    “你若是開窗,我現在就用百年修行衝破封印殺了你!大不了,魚死網破!”


    巫女嘴上凶悍,而秋洺洺卻在她的眼中,逐漸看到了哀求之色,根據姬前輩所描述過的她的生世,她對這世間有著極強的怨恨,這股怨恨,令她就是瀕臨絕境,也仍不會像凡人道出一句求助的話語。


    秋洺洺的手指已經將窗鎖的小把柄挑開,隻需微微向下一拉,窗外的邪祟便會一擁而入,使這位困擾自己的巫女怨靈,徹底墮入深淵。


    想到有可能今後再也不會被惡咒侵擾,得以安心跟在雲沐笙身邊,那摸在窗鎖上的手不禁又更用力的捏住了那把柄。


    一滴鮮紅從那眼眶中的血色彼岸花流了下來,秋洺洺震驚的從那巫女的呼吸中聽到了些許的抽泣之聲,她。。。是在哭嗎?


    紙窗上那隻不停衝撞的鴿子停靠在了窗台前,好似在等待著秋洺洺,秋洺洺那隻緊抓窗鎖的手,卻忽地鬆開,隨即提了些內力一拍紙窗,那方才站在窗口的鴿子突然間受到衝擊被拍斷翅膀震了下去。


    這一拍,窗外響起了更多鴿子的叫聲,它們不斷衝擊著紙窗,好似開始想要硬闖,秋洺洺緊張地盯著那不斷飛撲撞在窗上的東西,一隻手感覺像是被另外兩隻手死死抓住。


    她回頭望了望,那一向暴戾乖張的怨靈,此時竟如同一個少女一般,害怕地貓在自己身後。


    “醜時四更,天寒地凍!”


    客棧外傳來打更人的叫喊聲,遠處的烏鎮中央,響起一聲鍾鳴。那屋外不斷飛撲的鴿子們,像是受到了什麽驚嚇一般,刹那間全部飛得沒了身影。


    那雙緊握秋洺洺的手這才放了下來,秋洺洺剛要回頭與那怨靈說些什麽,誰知她卻消失地無影無蹤。


    見此情形秋洺洺心中有些氣惱,這東桑人真是不懂禮數,救命之恩竟連句道謝都沒有,不過轉念一想,那怨靈已然死了百年了,倒也不算救命。


    她轉身欲回去床榻上去,看見地上的雲沐笙仍酣睡著,不由得心中不滿:“方才曆經這般波折,你卻睡地如此香甜,哼!”


    說罷便不由自主地朝其輕輕踢了一腳,誰知這一腳下去自己確實沒站穩,一時間天旋地轉,好似那天花板都晃動了起來。


    “秋秋!秋秋!醒醒,秋秋!”


    “洺洺姐姐~起床啦!洺洺姐姐!”


    秋洺洺睜開眼,見自己正躺在雲沐笙的腿上被他和小綾羅奮力搖晃著,此時已然日上高頭,馬清風剛接過小二送來的早點放置在桌上。


    “現在,幾時了?”秋洺洺迷迷糊糊地問道。


    “已然辰時了,你做惡夢了?”


    秋洺洺望了望四周,窗明幾淨,原來方才種種皆是夢境,竟這般真實。


    “行了行了,既然醒了咱快些走吧,這地方有髒東西,不宜久留。”一旁的馬清風見秋洺洺蘇醒,便揣上幾個包子跟一壺酒,邊催促著邊離開了廂房。


    “我在外麵等你。”說罷,雲沐笙也扶起懷中的秋洺洺,起身身走出門去。


    秋洺洺從床榻上下來,略微梳理洗漱了一番,便拿上隨身行李,剛要走出門檻關上房門,忽地見到那紙窗上的紙糊已然破破爛爛,梳妝台下周圍的地上,也莫名的多了些女子尺寸的腳印。


    “難道昨晚發生的,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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