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鬥航線·禁軍戰船


    “快!把他帶回船上,花無鳴與談未央就在本宮的船上!”


    “他,他沒脈搏了!”


    “少廢話,速度快點兒!”


    三五禁軍在清河的厲聲喝令下將已然無了氣息的雲沐笙抱上馬朝著海岸奔去。其餘士兵也在加緊救援其餘受傷之人,時而闖進一間屋子,還不時有藥人湧出,尤其是那比翼樓,內裏的藥人多到集結了一個小隊的兵力才將其清空。


    秋洺洺眼神空洞的望著周圍忙忙碌碌的眾人,此時那紅日已然漸漸西沉,那霞光鋪灑在她的臉上仍是那般的刺眼。


    恍惚間,一層層光暈晃得她一陣眩暈,不知不覺,便天旋地轉昏了去。


    再度醒來,是在一間較為整潔的房裏,周圍陳涉幾乎是沒有一點灰塵,秋洺洺仍是有些頭暈,或是因為這房間在微微晃動,看來是已然在了返程的船上。


    房內的幾處床榻上躺著與她一般負傷女子,邊上的女子是背對著的,從床榻邊的那柄江雪可以認出這是華文清。


    她那被簡單處理的手臂繃帶上泛著紅色,秋洺洺忽地想起些什麽,猛然從床上起身向外奔去。


    “雲雲?他在哪兒?雲沐笙在哪兒?!”


    秋洺洺仿佛發了瘋似的朝著船艙外奔去,恰巧與另一邊急走而來的清蓮撞了個滿懷,秋洺洺顧不得相撞的疼痛趕忙向其問起雲沐笙的情況。


    被問起此事的清蓮一時不知該如何回話,支支吾吾了片刻道:“你。。。無鳴跟未央正帶著幾人全力救治,你先答應我,無論一會看到他是何種情況,皆要不可衝動。”


    “我,我答應。”


    秋洺洺不經意間結巴一聲答道,便隨著清蓮走去。


    來到一間房前,隻見清河與葉千秋坐於門前,好似是在守護著身後的房間隨時待命。


    清蓮從袖中拿出一隻小盒子道:“公主,瑤池弟子熬製的續陽丹做好了。”


    “快快給無鳴送去!”清河接過丹藥開出房門,將續陽丹給花無鳴送了去,這眼前的場景令秋洺洺連到呼吸都斷抽了起來。


    眼眶一瞬間熱流湧灌脹得通紅,她想要聲嘶力竭的呼喊那個正在經曆生死邊緣的少年,可是想起方才清蓮的話,她極力克製著,左手捂著那顆痛到難以忍耐的心髒。


    花無鳴接過續陽丹趕忙給雲沐笙服下,包括發絲在內那近乎全白的臉頰仿佛微微有了些血色,隻是那剛恢複的氣息十分的虛弱,好似不知何時便會突然停下。


    血好似是止住了,那記近乎洞穿胸口的傷,竟然還是最不致命的一處,好似是被雲沐笙的什麽囊中之物抵擋了一下,以致於那韓邪的狼指槍,並未能紮進心髒。


    加上談未央精妙絕倫的外傷處理技術,這一處傷已然沒了大礙。


    隻是後來被強行剝離惡咒,以及蝕月鬼的那一掌,拍的雲沐笙是經脈盡斷,即便是天人,亦是難救閻王手中人。


    清河走向呆站在原地的秋洺洺,輕輕拍了拍她的肩膀道:“你當時送他的那支玉雕之筆,已然救了韓邪穿刺他胸口的那一命,盡了人事,剩下的,當順應天命了!”


    “放屁!醫者懸壺救世,這人命閻王說拿便拿說放便放,那還要我們這幫子學醫的有個屁用!今兒個我花無鳴,偏要跟那閻王爺搶條人命來!”


    “你在這衝什麽大頭,幾斤幾兩的自己心裏不清楚?再說就算你接上了這孩子的奇經八脈,那心神如何治得,惡咒被強行剝離,他醒來以後是癡是傻都不見得!”


    屋內忽地傳出兩人互相的一聲大喝,清河與葉千秋不約而同的轉頭向屋內望去,見那正在為雲沐笙治傷的花無鳴與妻子談未央竟是不知名地吵了起來。


    這病人還危在旦夕,行醫的卻先失了控,這怎得得了,葉千秋忙向屋內走去一探究竟,誰知他剛想進去,那兩扇雙開大門竟忽地被花無鳴關了起來,讓葉千秋是吃了個閉門羹。


    葉千秋覺著一時有些尷尬,便也隻得隔著門傾耳聽去,那爭吵之聲持續了些許時分便漸漸停了下來,恢複了平靜。


    再一小會兒,那雙大門忽地被打開,隻見仍處於昏迷狀態的雲沐笙被靠在了牆邊坐了起來,花無鳴握著雲沐笙的雙手,掌心對掌心的好似是在以內力相治。


    一旁的談未央紅著眼眶,像是被方才那一番爭吵氣的掉了幾滴眼淚,這副場景倒是使得葉千秋倍感好奇。


    要換做平日花無鳴對這位性格潑辣的妻子那是唯命是從,但凡有些頂撞,那談未央的一掌下去,對於幾乎沒什麽武功的花無鳴來說,可是十分要命的。


    可這今日花無鳴擺開架子與之吵架不說,這一向頂天立地的談未央此時此刻竟如同一個小女子般獨自哭泣,真是奇也。


    葉千秋回了回神,轉頭便向後頭的秋洺洺與李清河說道:“清河公主,可別小看我煙雨樓的這兩位神醫夫妻,這世上醫家最神之地,那瑤池當之無愧,可要說醫術最高之人,葉某認為,同年齡段裏,無鳴未央若是第二,無人敢稱第一。”


    清河望著那老葉洋洋得意的模樣,本想反駁幾句,可見這幾句話倒是讓秋洺洺的喘息不再那麽急促,便也作罷。


    “喂,老葉,別聊了,給老弟我傳點兒內力來,不夠了。”


    屋內傳來花無鳴吃力的聲音,不等清河與葉千秋過去,秋洺洺便首當其衝上去,卻被談未央攔住。


    “洺洺姑娘,此戰過後你內力消耗過多,再加上你如今的體內。。。我怕萬一。。。”


    秋洺洺聽聞此話這才想起自己的體內已然有了被蝕月鬼轉寄而來的惡咒,一時間低了低頭,清河與葉千秋拍了拍她的身子,便上前開始為花無鳴輸送內力。


    過程中,葉千秋不經意間感受到些許異樣之感,他好似沉思了片刻,那雙眼忽地堅定起來,熊熊內力不斷向花無鳴與雲沐笙手掌交合處輸送。


    秋洺洺靠在門前的圍欄旁,此時的她覺著自己好似什麽也做不得,不由得呢喃自語了一句:“果然百無一用是書生麽?”


    “自然不是,現在救那孩子的,不正是兩位書生麽?”


    清蓮走到秋洺洺的身旁與其一同看向屋內,那大汗淋漓的花無鳴與談未央兩人此刻正拚命的在鬼門關摸索著。


    秋洺洺深吸了口氣,終是讓自己痛苦的情緒緩釋了些,忽地想起了什麽,向清蓮問道:“清蓮姐姐,這惡咒不是修習道法的斬玉前輩最為拿手麽?怎得未見他的身影。”


    清蓮咂麽咂麽了嘴,玩味兒道:“那個牛鼻子老道當時正好在道法施陣,卻被韓邪的一眾藥人炸的一時間道心錯亂,剛剛才從走火入魔的邊緣處醒了過來,估計還在緩釋著呢。”


    秋洺洺聽完不禁有些後怕,原來強如姬前輩這樣的高手也會陷入如此陷境嗎?此行遇到的敵人究竟是何等的強大,這世間種種,真不是隻在書中便能感受到的。


    約麽著過了一個時辰,幾人將雲沐笙躺回床榻上之後便退出房間,葉千秋與清河扶著一臉慘白仿佛是快虛脫的花無鳴走了出來。


    從兩人的表情上不難看出,好似這過程出乎意料的順利。從外邊兒便能清楚的看見,此時躺在床上的雲沐笙,胸膛正平穩的浮動,即便有些微弱,卻也代表著秋洺洺心中的那少年,並未離自己遠去。


    望著已然十分虛弱的花無鳴,秋洺洺並未再上前詢問雲沐笙的情況,隻是花無鳴在葉千秋的攙扶下卻顫巍巍的向著秋洺洺走來。


    他睜開那雙已滿是血絲的眼睛,有氣無力的說道:


    “洺洺姑娘,你冷靜聽我說,雲兄的奇經八脈斷裂處我已接通,隻是那惡咒剝離導致紊亂的心神能否回來,就得看雲兄的造化了,還有那條左臂也怕是。。。”


    秋洺洺此刻不知該如何回應無鳴,隻是眼角泛出一滴淚花,不知是該心痛還是該感激,隻是這天機樓給她的教養,還是讓她由衷的道了聲:“多謝花神醫,您也要小心著身體。”


    花無鳴忽地好似眼中一驚,卻又淡了下來,不再與秋洺洺多說,屋內的談未央望著眼前那安詳睡著的少年,見秋洺洺進來,便知趣的轉身離去。


    未央嬌兒無力地扶住屋外一桅杆,嘀咕了一聲:“怎得別人家的寶貝是寶貝,我家的就不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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