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周大林的講話記錄裏,劉編悟出了門道。


    既然網絡可以這麽四麵試探,八方出擊,他們搞網劇也完全可以如法炮製。


    多搞幾個創作小組,多種風格試探,什麽風格網民喜歡,點擊收藏流量大,就往什麽方向發展。


    這就好像走在伸手不見五指的深夜,突然看到了光明。這下把劉編給激動的,差點從椅子上跳起來。他趕緊找著黃導,兩個人悶在旅館裏,變喝邊聊,這一聊就是一天一夜。從劉編受周大林講話的啟發,想出來的辦法,到周大林和他們在一起,出的那些高招,編的劇本大意,越談越興奮,越談越覺得這家夥簡直無所不能,運籌帷幄之中,決勝千裏之外!這特麽的不諸葛亮嗎?


    你還別說,他比諸葛亮神。從快腿老人那裏聽來的,周大林創立快腿的傳奇,完全可以證明這一點。短短幾年,快腿從一個街邊小店,變成了網絡帝國。


    最神奇的是,在快腿是街邊小店的時候,他已經在跟幾個創始人,講他未來的快腿帝國了。


    縱看今天的快腿帝國,恰恰跟他幾年前企劃的藍圖,絲毫不差!


    諸葛亮有這本事嗎?六出祁山,累死五丈原,出師未捷身先死啊!人家周大林是戰無不勝還健在呀!


    聽著這倆這麽誇他,周大林鼻子差點氣歪了。你們這是誇我呢,還是特麽的盼我死呢?


    “絕對不是盼你死,”黃導賭咒發誓說,“你死了我們哥倆咋辦呢,那不毀了嗎?沒了你,隻剩下我們倆,那多沒意思呀?”


    “行了,行了,說正經的。”他趕緊把黃導給打住,“我明白你的意思了。你們設在臨水的這個小組,就是眾多小組當中的一個,專門搞一種風格的視頻,是不是?”


    “對對。”劉編就把話接過來來說,“選導演,配創作和拍攝團隊,我們每一個小組都是經過仔細研究的。把這些小組放在三線城市,也是為了節省經費。我們真是在一分一厘算著花錢,沒不把你的錢不當錢,真的。”


    “行了,行了。”周大林說,“在花錢上,我承認冤枉你們了,我給你們道歉,這行了吧?”


    “道歉不道歉的,咱們哥們兒誰和誰呀?”黃導立刻插言說,“隻要你理解我們哥倆的一片苦心就行。我們這麽幹的目的,也不能在公司內部高層會議上解釋。因為我發現你這個思路,他就是一種全新的娛樂產業化模式,效率奇高!


    這麽先進的東西,咱總得保密吧,不能讓同行給學了去不是?我們尋思著呢,周琦周總這麽搞過網絡項目,他應該理解我們這麽搞的目的。所以,我們也沒跟他過多解釋。”


    “嘿,你還以為我真要給你們道歉呢?”周大林沒好氣說,“你這麽搞,周琦就算不明白,他也不會說什麽,我當然也會全力支持。可你們不能對手下這麽放縱啊?你看臨水這個小組,收錢,玩女演員,搞潛規則,這都什麽呀這是?這麽個搞法,心不用在正道上,無論往哪個方向搞,能搞出高質量的東西來嗎?搞半天,錢花不少,正事兒一樣沒幹出來,你們自己說說,這不是拿著快腿的錢造著玩,又是什麽?”


    “對,你批評的沒錯。”黃導嘿嘿一笑說,“可你也知道,我和老劉搞專業行,搞管理不行啊。在聯合影視,我們有吳總這個管家,不用我們操心這個。要不你再把吳總給我們弄過來,還是我們仨搭檔,你看怎麽樣?”


    “啊,照你這意思,把下麵創作小組弄個亂七八糟,不賴你們倆,是我這個當老板的沒伺候好二位爺是不是?”


    “嗯嗯,不愧是老板,一點就透啊。”


    周大林鼓搗半天,錯都安他自己腦袋上了。


    可明白了這兩人最近幹的這些事情,是他誤會了他們,他也就放心了。


    這倆家夥都不是凡人,隻要用心去幹,早晚會出成績,給他大把大把往裏掙錢的,他也就不在乎到底是誰的錯了。


    他沉吟半天說:“吳總我是弄不過來了,聯合影視新的東家,也不簡單,知道吳總是個人才,死活不給我了。”


    “這可不行。”黃導就有些著急說,“周琦周總給我們配的這些經理,都是些外行,根本插不上手,光跟著搗亂了。得有個懂行的人,替我們管著下麵,我們才好安心搞專業不是?”


    周大林說:“這個我慢慢想辦法,咱們還是先喝酒。大半年沒在一塊兒喝酒了,我還真想你們。”


    “我們也想你呀。”劉編就插一句。


    知道正事談完了,互相理解,理解萬歲。沒影響哥們兒感情,這比什麽都強。放下包袱,這仨就開始正兒八經喝酒打屁胡說八道了。


    這一喝,就從中午喝到了下午四點。


    三個人聊了好多好多,從拍那個《斯文敗類》相識相知,到聯合影視從無到有,再到三個人一次次地策劃,一部部熱劇橫空出世,直到聯合影視走向鼎盛。還有,那個西北之旅,大漠孤煙裏把酒言歡,最終捧得金熊歸……


    周大林忽然覺得,他們在一起的每一個場景,都那麽值得懷念,每一次聚會,都值得珍惜。為了這個友誼,就算把快腿拱手送人,都是值得的。


    他忽然就想起了李白那首《將進酒》。


    鍾鼓饌玉不足貴,但願長醉不願醒。


    古來聖賢皆寂寞,惟有飲者留其名。


    陳王昔時宴平樂,鬥酒十千恣歡謔。


    主人何為言少錢,徑須沽取對君酌。


    五花馬,千金裘,呼兒將出換美酒,與爾同銷萬古愁。


    喝酒的時候,褲兜裏電話一直在不停的震動,他懶得去接,喝差不多了,這才掏出來看一下。


    是小丫頭打來的,十幾個未接電話。


    電話再一次想起的時候,他借口上廁所,走了出去。


    這時候,他喝的已經有些走路打飄,但心裏還是清醒的。


    找了個僻靜的地方,他接起電話來,卻沒有開口說話。


    電話裏,隻傳來了小丫頭的哭泣聲。


    他嚇一跳,清醒了不少。


    “怎麽了?說話!”他高聲說。


    小丫頭就哭著說:“我以為你再也不理我了。”


    “我有事。”他解釋說。


    小丫頭卻不管不顧,隻自顧自說:“如果不是你,就是再有錢,再有勢力,親口答應為我爸報仇,我也不會用自己的身體去換這個機會!就算你不能為我爸報仇,我也不想失去你!我不知道我怎麽了,離開你以後,我好像什麽都沒了,我再不提我爸的事情了,行嗎?”


    他拿著電話,傻愣愣地站在那裏。


    許久,他問:“你會開車嗎?”


    “會。”她答,接著問,“幹嗎?”


    他說了地方,然後說:“你打個車過來,幫我把車開回去,我喝多了。”


    小丫頭很快就過來了,在院子裏給他打電話,他出來,把她領到屋裏。


    “給你們介紹個小朋友。”他拉著黃曉徽,站在酒桌跟前,對坐著的兩個酒蒙子說。


    黃曉徽卻先傻了。


    劉編她沒認出是誰來,黃導的腕兒太大了,她想不認識都難。她做夢都想不到,這位國內,現在都是國際知名的大導演,就活生生地坐在她眼前,隻和她隔著一張桌子。


    周大林還沒介紹,黃導醉眼惺忪地先說話了。


    “這誰呀,你閨女?桐桐一會兒工夫長這麽大了?不對,弟妹還有個妹妹啊?你別說,弟妹的妹妹比她漂亮。”


    “不是,這是我認識的一個小朋友。”他隻好解釋說。


    黃導就笑一下。


    “哈,又搞一個。我看你是不作不死啊。”


    “嗨,咱別胡說八道好不好啊?”


    他忽然後悔叫黃曉徽過來了。這酒喝多了,腦子就不怎麽好使。他光惦記著讓黃導帶帶黃曉徽了,竟沒考慮這樣讓黃曉徽出場,會引起不必要的麻煩。


    “這位是誰,我不說你也猜到了是吧?”他對黃曉徽說。


    已經把她給領進來了,他也就隻好硬著頭皮把這事兒給進行下去。


    看著她兩眼放光,一副激動的表情,他就知道,黃曉徽已經認出黃導來了。


    他接著介紹劉編,想不到黃曉徽也崇拜地五體投地,一個勁衝兩人鞠躬。


    “黃導好!劉編劇好!”


    他這才介紹黃曉徽。


    “黃曉徽,我一朋友的閨女,”他隻能這麽介紹了,這樣興許這倆貨不把他往外道上想。


    “小黃呢,很有表演天賦,也是你們倆的忠實小迷妹。平時隻能在電視上看見你們,這回逮著活的了。我答應過她,要帶著她見見你們。”


    接著,她就對黃曉徽說:“看見了?什麽名導名編,都是俗人,喝醉了跟我一個熊樣。”


    敢這麽說這兩位大腕兒,恐怕這全國也找不出幾個人來。


    “嗨嗨,”那邊劉編就不樂意了,“我沒喝醉,也一直沒說話。你說老黃,幹嗎捎帶上我啊?”


    在這種極為私密的場合,周大林肯帶進來的人,一定和他關係非同一般。他這是想讓他們倆明白,將來這女孩就交他們手裏了,得幫著她成名,就跟對於曉萱一個意思。


    劉編腦袋聰明,立馬就猜到了周大林的意思,隻是黃導還在犯迷湖。他這麽說話,自然是提醒黃導,老板這麽著帶個人進來,是有用意的。


    其實,周大林還真就是這麽個想法。


    不知為什麽,他心裏真的是很喜歡這小丫頭,真心想著要幫她一把。


    可是,他隻考慮這個了,卻忽略了這樣做,很容易讓這倆酒蒙子把他和黃曉徽給想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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