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斯科市長盧日科夫和內務部莫斯科總局局長阿納托利被發現在辦公室用手槍自殺,與此同時中央紀律檢查委員會小組開始進駐,開展調查死因和動機。據調查透露,雙方曾接受大額賄賂,受賄程度和受賄影響深遠,牽扯到莫斯科市政府多層人物,這是針對莫斯科政府最全方位打擊的一次政治調查事件,記者將會跟進後續的一係列報道……”


    亞納耶夫摁下遙控器按鈕,電視的屏幕瞬間回歸黑暗,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下儼然有序的進行著。


    他對這場清洗不帶任何的感情,隻是平靜的說道,“特別檢察委員會成員沒讓我失望,普戈能在第一天就搞定兩個重量級別的家夥,看來那幫人想對付他真的很困難啊。還是說第一輪就抵擋不住,準備跟我議和了呢?”


    亞納耶夫在想普戈是懷著怎樣的心情會對付曾經統一戰線上的隊友,或許他們事非常忠實可靠的夥伴,但是保守派們已經不適合坐在重要的位置上了。需要像更多的,諸如弗拉基米爾,蘇爾科夫和切梅佐夫之類的年輕人。


    他們沒有那群經曆過衛國戰爭的老人一樣有著盤根錯雜的利益根基,八一九政變的大部分元勳已經開始往變相權貴的方向發展。


    弗拉基米爾坐在他的左側,有些看不懂總書記的套路。雖然從集體政治開始,總書記的行為已經多多少少的破壞了之前的所有人的利益,但是八一九之後,在集體通知和個人通知之間搖擺的克裏姆林宮在一定程度上默認了亞納耶夫的某些擅自主張。


    但是這一次總書記做的有些過分了。盧日科夫是八一九政變之後上台穩定政局的第一把手,而作為內務部實權人物的阿納托利也說死就死,他幾乎是將在逼迫高層們作出選擇,是順流而退還是選擇往生。


    “其實,盧日科夫和阿納托利都是亞納耶夫總書記計劃的一部分,是嗎?故意挑起他們之間的不滿同時也是為了警告對方,你們差不多到時候了。否則盧日科夫和接下來的那些人就是你們的榜樣,總書記要走的路其他人都無法阻攔,你要挪下去的人……也沒有人可以阻攔。他們無法插手軍隊,隻要一句話亞納耶夫總書記就能把他們拉下台。”


    弗拉基米爾表情沉重的看向亞納耶夫,等到保守派無法構成威脅之後,亞納耶夫也同樣會從那個位置上退位,將大權真正的交付給下一任的領導班子。


    “現在在意的是對方會不會選擇拚死一搏了,畢竟保守派們也不會坐以待斃,亞納耶夫總書記想要在最近一兩年把他們全換下去並不意味著他們不會反抗。政治信號已經這麽明顯了。他們在不來人談判或者動手,就等著自取滅亡吧。”


    “差不多要來了。”


    亞納耶夫突然開口說道,“當這條新聞發布出去時,帕夫洛夫應該明白我想要做什麽……恩……可能他是第一個前來談判的代表。希望雙方之間能夠妥協一致,維持克裏姆林宮政-治-局的運作……隻可惜……我本來就不打算將這些老人們繼續運營下去了。他們要不接受我的建議退位,要麽就撕破臉皮發動政變。”


    杯酒釋兵權啊……


    說到政變之時,亞納耶夫依舊沒有什麽多餘的表情,他原本就是通過八一九上台,如果有人試圖通過政變推翻他,也不過是塵歸塵土歸土而已。


    “其實亞納耶夫總書記是擔心下一任領導人在那個位置上壓不住那些人?”弗拉基米爾問道。


    亞納耶夫笑了笑,他心裏在想什麽隻有自己才明白。盧日科夫的死,阿納托利的死都隻是煙霧彈而已,與保守派小心翼翼的合作了這麽多年,穩固了自己的勢力之後,是時候應該讓他們退位了。


    弗拉基米爾同誌想等一個答案。


    而亞納耶夫在等一個人。


    或許他能夠想象到那群人驚慌失色的表情,不顧所有人的反對強行的拉開一場政治屠殺,一出手就是解決莫斯科政府的實權人物,誰都會認為這是挑釁。


    總書記的一步棋把他們全部逼到了角落,牢牢鎖死對方行動。接下來要麽議和,要麽反抗到底。


    他沒有等到自己想要的答案,亞納耶夫也不會給他想要的答案。還有下一位預約的熟人正在急匆匆的往這裏趕,他想要知道自己的好友和搭檔到底在想什麽。將每一位兢兢業業的實權人物拿下台,自毀長城到底是為了什麽?


    他越來越看不懂總書記了,越來越看不懂相處了多年的故友。


    在那場私底下的會議裏有人甚至提出了政變,但是很快就被人否決。政變是走投無路之下的反抗,或許亞納耶夫早就設置好了一張大網等著他們往政變的方向跳,好有借口和機會清場所有人。


    以前亞納耶夫曾向他發誓會力挽狂瀾,鎮壓住國內所有的叛亂分子,保持蘇維埃的運作,他做到了。亞納耶夫還發誓一定會打開東歐的缺口,沒有人相信的時候,他同樣做到了。現在他要毀掉之前的盟友們,帕夫洛夫相信他一定會做到,因為沒人能夠阻攔。


    弗拉基米爾走了之後,辦公室裏就隻剩下亞納耶夫和帕夫洛夫。後者用一種奇怪的眼神盯著自己,就像從來沒有真正的認識過這個人一樣。


    他們都老了,人的靈魂會發胖,已經跟不上時代的步伐了。


    總理抽著煙,眼睛卻盯著麵前看不出神情的總書記,他猜不透對方的路數,隻能盡量的按照經驗去與他談判和周旋。


    帕夫洛夫委婉的暗示對方不要把事情推向不可挽回的深淵,“盧日科夫和阿納托利的死,讓政-治-局其他成員感到非常不滿意,他們認為您太武斷了。如果再這樣下去的話,我怕……會發生其他的變故。”


    “我知道。”


    亞納耶夫回答的很冷靜,他知曉改革派們的每一步動作,包括讓帕夫洛夫前來都在計算範圍內。中央書記處書記是蘇爾科夫,部長會議主席也由弗拉基米爾同誌擔任,當他們想找到足夠話語權的人物時,就隻剩下帕夫洛夫一個人了。


    “有些人已經不合時宜了,他們應該從位置上下來,換上更適合的人選。盧日科夫雖然替我們賣命了這麽多年,建立起一個穩定,高效的機構,但是他對於權力的掌控,並且試圖將莫斯科打造成他的小王國這一點我感到非常的不滿,是時候應該從那個位置上下去,換上更加高效的人選。這並不是在針對誰。”


    “至於阿納托利,能將內務部門變成一個的集團也是不容易,聽說還跟莫斯科方麵的某些黑幫人物勾搭在了一起,真當我是眼瞎的嗎?他是否忘記了當年入黨宣誓時許下的承諾?為了打到剝削階級成了一紙空文?”


    帕夫洛夫原本想說這會被當做是向其他同僚動手的信號,但他還沒有將這句話說出口,就聽到亞納耶夫下一句的回答。


    “這原本就是要警告他們的信號,如果他們繼續胡作非為下去。我不擔保他們最後的結局會是怎樣。如果可以的話,麻煩帕夫洛夫同誌轉告他們一聲,盧日科夫和阿納托利是第一個,但絕對不是最後幾個。如果還想在自己的位置上平平安安,最好給我消停一些。否則後果自負。”


    最後一句後果自負,就連帕夫洛夫也不敢反駁。


    “他們死了……如果隻是這兩項罪行,頂多發配到西伯利亞去。但是他們死了,事情就變得有些棘手了,誰都不敢保證自己是不是變成下一個犧牲者。我……”


    帕夫洛夫停頓了一下,因為他看到了亞納耶夫陰冷的眼神,隱約要爆發的憤怒。


    自己不能再刺激總書記了。


    “如果教訓不夠深刻,他們是不會閉嘴的。我可不想因為手中的改革誕生了一批又一批的變相權貴。我們的目的是為了帶給這個國家複興,而不是喂飽某些人和他背後的家族們,已經開始有人慫恿能源部的副部長托亞列維奇將油田部分外包給私營的公司,至於那些私營公司的幕後老板是誰我就不多說了,這是在幹什麽?是將原本人民的資產劃歸到個人的名下,這是對革命的叛變。在有必要的情況下,那些從八一九政變過來的紅色功勳們和背後的家族也一樣會被挪掉……這個國家屬於人民。”


    接下來是長時間的沉默,最終還是帕夫洛夫打破了


    “無論發生什麽,我會站在你這邊。”


    帕夫洛夫的神情緩和了下來,他緩緩說道。


    接下來亞納耶夫的話讓帕夫洛夫看到了曙光。


    “你回去告訴他們,事情還沒有墮落到不可挽留的地步,我們還能談判。”


    “如果有誠意的話,就給我把這八年來吞下去的東西給我吐出來!”(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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