亞納耶夫遭遇刺殺的事情讓原本就暗流湧動的蘇聯政局遭遇了不小的波動,蘇聯當局可沒法接受兩天之內失去兩位最高領導人的噩耗。但所幸的是子彈隻是貼著亞納耶夫的肩膀飛了過去,所以他僅僅隻是受了一些皮外傷而已。就連包紮的醫生都在驚歎這一槍真是不幸中的萬幸。


    當然也不會有人知道那位襲擊的槍手是格魯烏最優秀的狙擊手,為了這一次看似即興而起的刺殺預演了十幾遍。


    而蘇共最高領導人的受傷讓戒嚴的士兵有了光明正大驅逐示威人群的理由,原本就組織渙散沒什麽戰鬥力的民眾在經過亞納耶夫鋼鐵強人式的演講之後早就失去了鬥誌,在手持防暴盾牌的警察進行清場的時候立馬鳥雀獸散。等到白宮門口人盡散去之後,葉利欽的屍體才被格魯烏的刺殺者抬了出來,秘密運往醫院太平間。


    然後在當天下午,俄羅斯總統葉利欽畏罪自殺的新聞在電視屏幕上反複循環的播放,並宣稱蘇維埃不會放過葉利欽和他的企圖摧毀國家的同黨。部分與葉利欽有過秘密交易的政治盟友見到這一條新聞,絕望的拿出手槍,塞進自己的嘴裏。


    對他們而言,自殺與被克格勃逮捕,他們寧願選擇前者。


    然而還是有不少崇尚西式民主自由的知識分子對這次被譽為人民的勝利的消息麵露鄙夷,不屑的說了聲呸。隻是這些還在做著民主自由春秋大夢的蒼蠅們不知道凜冬將至的大難臨頭。到時候他們才會發現,關進克格勃第五局的特種精神病院比起他們遭遇的折磨,完全是一種夏日假期的享受。


    亞納耶夫心情愉悅的坐在病床上看著電視裏播放的新聞,戒嚴才經曆了短短的半天,莫斯科市中心已經基本上安定了下來,除了某些地方還發生了小規模的衝突事件之外,其他的都恢複了往日的井然有序。那些原本準備發生的重大騷亂事件劇本,都隨著葉利欽的死而變成無人知曉的秘密。


    亞納耶夫的病房外麵布置了克格勃的特工,這次的襲擊者還沒有逮到,所以他們一刻都不敢放鬆。真要亞納耶夫有三長兩短的話,最後一位領導人拯救蘇維埃的領導人也徹底消失了。


    帕夫洛夫總理特地從克裏姆林宮趕過來慰問蘇維埃最高領導人,他正坐在亞納耶夫的身邊,作為緊急狀態委員會的組織者,帕夫洛夫對亞納耶夫的身體健康狀況尤其關注。當他走進病房看見亞納耶夫紅潤的臉色以及朝他友好的打招呼的時候,帕夫洛夫心裏懸著的石頭總算落下來了。


    亞納耶夫揚了揚纏住肩膀的白色紗布,笑著說道,“真不知道那位槍手槍法是真的這麽差勁,還是說他已經到出神入化的地步了?”


    帕夫洛夫也跟著笑了笑,但他隨即換上一副嚴肅的麵孔,說道,“我們是時候應該要討論一下蘇維埃的未來了,亞納耶夫總書記。”


    帕夫洛夫已經將亞納耶夫的稱呼從副總統變成了總書記,亞納耶夫巧妙的捕捉下他的表情。


    “戈爾巴喬夫糟糕的改革將蘇聯的經濟帶入深淵,我們要廢止戈爾巴喬夫所有的政治和經濟改革方案,敲定出新的方案來阻止這一切。當然,改革並非一拍大腿就能一蹴而就。我分析了一下戈爾巴喬夫失敗的案例。”總理帕夫洛夫聽起來像是要跟亞納耶夫好好上一課的樣子,於是亞納耶夫也就裝作洗耳恭聽的樣子。


    “戈爾巴喬夫在政治上搞多黨製和議會政治這是蘇聯社會主義製度走向衰落的深層原因。因為我們社會主義國家在本質上隻能無產階級專政的國家。無產階級專政是什麽?它是由最後一個剝削階級社會—資本主義社會達到無產階級社會即共產主義社會的過渡。戈爾巴喬夫連社會主義道路這一最基本、最核心的原則都放棄了。而且他在經濟上搞私有化。還是試圖以乞求美國為首的資本主義國家經濟援助為條件的私有化,要從根本上改變社會主義的經濟基礎。我的上帝,這種愚蠢的做法簡直搖了我們的經濟根基。”


    帕夫洛夫基本上將戈爾巴喬夫改革出現的問題總結了一遍,既然蘇聯的問題出自經濟,亞納耶夫也就不介意自己將課本上學到的東西依葫蘆畫瓢的再說一遍。


    “既然提到了經濟我也想再多說一點。”亞納耶夫組織了一下語言,慢慢說道,“1900年開始,蘇聯經濟領域就出現了嚴重困難,這次經濟危機,可以說是處於戰後最困難的時期。經濟增長速度大幅度下降。國民收入和工業產值的增長速度之之前的同期相比,幾乎下降了一半,如國民收入由4.7%降到2.4%。而到今年開始,我們的經濟狀態更加糟糕,社會總產值下降百分之二,國民收入下降百分之四,勞動生產率下降百分之三。雖然我們都意識到了體製僵化會帶來嚴重的後果,然而赫魯曉夫,勃列日涅夫和戈爾巴喬夫都隻是在試圖進行修補,沒有從根本上觸及經濟問題的根源。”


    “所以?”帕夫洛夫眼前一亮,看來亞納耶夫心中早就盤算好了改革的策略。


    亞納耶夫擺擺手,示意帕夫洛夫想聽自己說完,“消費品嚴重短缺,市場供應極其緊張。部分報告指出,現隻有5%的產品供應是充足的,其餘95%的產品實際上處於短缺狀態。與居民生活密切相關的食品供應更為緊張,在211種食品中,就有188種實行票證供應製度。這難道不是我們我們國家領導人的過錯嗎?當然,在經濟方麵我不是特別在行,所以隻能指出一些問題,具體的方法還要交給那些專業的經濟人員。”


    “但是在去年開始我們就實行了一係列的經濟調整政策措施,例如國民急需的工業產品增長速度要超過國家所需重型工業產品的12.4倍,對物質生產領域的投資要比1989年減少120億盧布,而將增加對農工綜合體、輕工業、日常生活服務領域的投資,僅對農工綜合體的投資將增加80億盧布。加強農業建設,今後除了廣泛推行租賃承包製外,要對農業投資進行結構性調整,重點增加農產品加工部門和儲存設備的現代化方麵。”帕夫洛夫將政府的文件措施一字不差的說了出來。


    “但是這些改革措施不少都是非常性的緊急措施,蘇聯經濟形勢不可能發生大的變化,調整和緊縮政策大體上要到1995年才產生明顯效果。因為不少調整措施短期難以奏效,如經濟結構的調整有個過程。而且政府還要收縮開支,降低軍費開支在總開支上的比重。”說到這裏亞納耶夫撓了撓頭,戈爾巴喬夫甩給自己一個千瘡百孔的爛攤子,軍隊對戈爾巴喬夫的壓縮軍費已經是怨聲載道了,假如自己再繼續下去還真不保會有人效仿政變。但是不壓縮軍費的話,繼續為蘇維埃鋼鐵洪流支付一筆龐大的維修保養費用也是讓人頭疼的一件事。


    “你的意思是如果可以的話,我們還需要繼續裁軍?”帕夫洛夫皺了皺眉頭,“現在蘇聯到處都不安定,我們需要一支軍隊來維護安定。”


    帕夫洛夫說到這裏,亞納耶夫才幡然醒悟,原來戈爾巴喬夫留給自己的不光是爛攤子,密集的空洞裏頭時不時會鑽出一條色彩斑斕的毒蛇朝自己吐著猩紅的舌頭。現在每一件事都是十萬火急,迫不及待,但自己唯一能做的,卻是隻能徐徐圖之。


    亞納耶夫突然靈光一閃,想到一個不算是好主意,但卻能暫時解決軍隊軍費問題的飲鴆止渴的方式。


    “或許,我們可以學旁邊的國家,讓軍隊經商自籌部分軍費?”亞納耶夫托著下巴,若有所思的說道。根據國情,蘇聯的軍隊經商隻能以外貿的形式存在,而其中涉及到的見不得光的灰色收入又是另一要解決的棘手問題。


    “軍隊經商?”帶著錯愕的表情,帕夫洛夫有點搞不懂亞納耶夫的想法,“這是在讓我們國家暴力機器向西方資本主義看齊?”


    “不是,軍隊經商可是一件很複雜的事情,這件事情還不急,我們還要跟國防部長亞佐夫和陸軍部的瓦倫尼科夫將軍商討一下,不過現在我倒是想到一個可以主持經濟改革的最佳人選。”亞納耶夫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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