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掠食者熔爐麽?”


    “那是什麽?”


    “一個以星球為食的怪物。”


    “一個謠言,一個危言聳聽的傳說,一個最黑暗的曆史故事,它源自於銀河東部邊疆的外側,是邊緣中的邊緣裏才會誕生的恐懼,是那群扭曲造物在現實中的投影。”


    “相傳,如果一位憲章艦長過於勇敢與貪婪,不滿足於薩拉馬斯的安逸,那他就可以跨過神盾星區的富饒領土和古爾格拉德保護國的連綿堡壘,然後一頭紮進地處於東北方向的外部虛空之中,最終,他將直麵整個現實宇宙所能出現的最可怕的亂像,並為了自己的愚行而付出最慘痛的代價。”


    “像這樣的瘋狂舉動在過去的幾千年裏數不勝數,最終卻隻有少數幾個驚慌失措的幸存者能夠從那黑暗中狂奔逃回,留下一連串近乎於瘋狂的囈語和胡言。”


    “那處最為遙遠的黑暗被薩拉馬斯人稱作【胡達海灣】,那是位於薩拉馬斯正北方的外部虛空,也是從更北方的食屍鬼群星所延伸下來的一片極為混亂的惡土,幾十個世紀以來,來自於那個地方的怪物持續折磨著遠東邊疆的世界。”


    “根據我這一路所記錄和收集的曆史文卷來看,那處外部虛空的居民很有可能比我們想象的更為可怕與野蠻,那裏也許有歐格林蠻族的扭曲異變體,有世代研習瘋狂咒法的巫師帝國,還有各種各樣的食人魔物和靈能異種,它們的龐大數量足以同時淹沒十幾個星係。”


    “當然,記錄中最可怕的隻言片語,卻指向了兩個難以想象的可怕對手:第一個就是克拉夫人,一種能從亞空間發起精神控製,從而進行寄生的靈能異形,據說它們最古老的無光巢穴就隱藏在外部虛空最深處的黑暗裏,那是就連星炬的光芒都不可能照拂到的荒原。”


    “而第二個,就是那個隱藏在黑暗傳說中的謠言,那個隻有最勇敢的探險家才敢低聲提及的恐怖:它的名字叫【烏蘭胡達】,但更多的人喜歡按照傳說中最瘋狂的那一部分,把它稱為【掠食者熔爐】。”


    “據說,在最開始,烏蘭胡達不過是一個平平無奇的鑄造世界,但是它們的選址地非常糟糕:它們在食屍鬼群星建立了自己的熔爐,並再也沒有離開,而當紛爭時代的風暴蔓延到了銀河東部的時候,它們就再也聯係不上任何一個理性的人類世界了,烏蘭胡達在之後的數千年裏,被食屍鬼群星之中的各種瘋狂所包圍,無路可逃。”


    “最終,它們在絕境中做出了唯一的選擇:如果想要它們想要在無邊恐怖中活下來,那它們就隻能變成最恐怖的那一個。”


    “直到數千年後,薩拉馬斯人才再一次看到烏蘭胡達,又或者說是掠食者熔爐:彼時,它已經變成了一個空前龐大的異端鑄造世界,種種常人無法容忍的扭曲技術加強了它的力量,讓它作為一個世界,居然可以在亞空間中航行,從而荼毒無數的星係,並且吞噬整個世界來滿足它的饑餓與貪婪,被吞噬世界的土地和鋼鐵最終讓它變得無比巨大猙獰,而所有的戰敗者都會被改造成機奴和消耗品,用於最邪惡的巫術,讓烏蘭胡達的異端賢者們能夠永遠的苟活下去,散播恐怖。”


    “它滿懷仇恨,它滿懷恐懼,最終,它成為了仇恨,成為了恐懼。”


    “它最終成為了無邊恐怖的一部分,成為了食屍鬼群星的一員,它們的褻瀆造物會在銀河東部的邊緣肆意地遊蕩,用它們畸形的泰坦軍團和憎惡機器人大軍去周期性地收割人類世界的文明。”


    “據說它們每隔一百年就會從食屍鬼群星中離開,進行一次偉大的屠殺與褻瀆:而它們的上一次目擊記錄,就是將近一百年前。”


    “……這也是謠言?”


    “誰又知道呢。”


    阿裏曼合上了他的記錄本,便隨手端起了一旁的茶杯,耐心地觀察著桌案對麵好友的表情:亞空間航行時的時光總是無趣的,在蓋勒立場所帶來的壓抑氛圍之下,無論做什麽學術研究都讓人無法靜下心來,還不如找些消遣。


    當然,赫克特可能並不是一個合適的消遣對象:雖然馬格努斯的子嗣在過去的幾年中著實練就了一手不俗的劍法,但是阿裏曼依舊有著寶貴的自知之明,他知道自己在近戰中絕對不是赫克特這種肉體怪物的對手,更何況後者現在的心情似乎也不太美妙。


    據說是在雕像比賽的第一輪就被淘汰了?


    那尊雕像明明挺逼真的嘛,寥寥幾刀就刻出了阿巴頓的神韻。


    阿裏曼喝著自己親手調製的葡萄酒精飲料,內心之處橫衝直撞著各種各樣的奇妙想法:遠東邊疆的確是一塊充斥著危險的寶地,在伴隨著第二軍團進行【邊疆進軍】的這短短幾個月的時間裏,阿裏曼的見聞有了一個充足的長進,他的第一個和第二個記錄本很快就被密密麻麻地填滿了。


    而在曼洛克的經曆則是占據了其中最大的篇幅:第二軍團之主在那個遍布著遊牧部落的巨大世界上停留了整整一個月,甚至專門召回了阿裏曼和科爾特斯等人,與她一起研究遍布了整個世界的古老遺跡群落,那些星羅棋布的遺跡不斷暗示著某種未知的異形進化樹的人工起源,而從那些惶恐的當地人口中得到大規模調查的允許,甚至需要基因原體的親自登場。


    阿裏曼並沒有跟隨摩根的主要團隊一起深入地底,這是一種簡單的避嫌行為,他滿足於在地表上那些巨大的碑文間遊蕩,記錄著那些傳承了無數歲月的符畫,甚至發現了一個外星種族的古老自畫像。


    他不確定他到底是一個抽象的自我臨摹,還是對一架機器人的精準描繪:那副【自畫像】的主要內容就是一具金屬打造的骷髏,甚至能看到那空洞眼眸之中無盡的絕望與瘋狂,這種瘋狂同樣體現在一旁的文字上,阿裏曼甚至沒有心思去記錄那些扭曲的載體,他隻能胡亂的推測,那可能是遭遇了一場可怕浩劫之後的精神崩潰之言。


    第二軍團之主對於地下遺跡的探索持續了整整十三天,當她從那座古老的大墳中出來的時候,她的麵色陷入了一種難以形容的嚴肅與低沉,阿裏曼注意到,跟隨著基因原體的隊伍似乎有了一些微不可查的減員,他們的盔甲也都比想象中的要更為狼狽,那些戰士對於這次任務一言不發,顯然已經立下了不可違背的諾言。


    在那之後,蜘蛛女皇一反常態地給予了這個世界的居民極高的自製權利,阿瓦隆對於此地的統治止步於軌道上幾個堪稱全副武裝的空間站,看起來完全不打算有更多的投入與駐守,而在本地人那歡欣鼓舞地慶賀中,阿裏曼則是聞到了第二軍團之主身上那一縷漠然無比的氣息,那名為【拋棄】。


    有點嚇人,不是麽。


    不過那和他有什麽關係呢?


    三天之後,馬格努斯的子嗣就把這一切忘記了,而摩根的驕子們也把所有的注意力集中在了神盾星區的作戰完成之後,所悄悄舉行的雕像大賽上,三輪的選拔最終篩選除了十名優勝者,交給摩根親自裁定最終的那一位幸運兒。


    在那十人中,有著不少阿裏曼的老熟人:巴亞爾和迪爾姆德的勝利並不驚人,畢竟他們一直以來都有著狂野的藝術天賦,他們的勝利女神像和女獵手像得到了所有人的一致讚揚,馬格努斯的子嗣甚至專門去觀摩過,的確都是非常不錯的作品,隻不過都長著一張獨屬於摩根的麵容。


    也許赫克特就是輸在這裏:他的選材出了問題,另一個軍團的戰士怎麽可能比得過自家軍團的基因原體呢,在整場大賽基本是一場摩根雕像大比拚的前提下,一張屬於影月蒼狼的臉實在不是加分項。


    當然,處於對於彼此之間友誼的考慮,他沒有說出來,在從神盾星區到古爾格拉德保護國的亞空間跳躍期間,阿裏曼和赫克特的話題始終圍繞著一路以來的各種奇異見聞,以及有關於其他軍團所發生的閑聞逸事。


    “我在普羅斯佩羅的戰鬥兄弟們在最近的信件裏,告訴了我一件有趣的事情:懷言者軍團的使節在不久前抵達了普羅斯佩羅,他們借走了軍團中藝術品味最為優秀的幾個戰士,作為兩個軍團之間的必要交流活動。”


    阿裏曼的話語有些感慨。


    “阿蒙跟我說,如果我不是在第二軍團出使的話,這個有關於懷言者軍團的交流任務原本一定會落在我的肩上。”


    “你很遺憾麽?”


    赫克特捏著阿裏曼為他特製的酒杯,雖然這個酒杯對於阿斯塔特戰士來說都算得上,對於凡人來說更像是一個小桶,但是摩根的驕子還是隱晦地發覺,它在自己掌中似乎又變小了一點:顯然,他似乎又開始長個了。


    不知不覺間,體型的不斷魁梧已經從一種意外之喜變成了一種時好時壞的憂慮,所幸他的基因之母在前不久傳來了承諾,她已經注意到了他的問題,而赫克特所需要做的,就是等待解決辦法的出爐。


    “倒是不怎麽遺憾。”


    阿裏曼搖了搖頭,他的聲音是讓人無法反駁的真摯。


    “隻是我聽說了又一個傳聞:懷言者軍團之所以借走那些藝術感最強的阿斯塔特戰士和凡人,是因為在他們的軍團之中,開始流傳起了一個……新想法?”


    “想法?”


    “是的,一個和大遠征格格不入的想法:他們渴望著尋找一個合適的世界,然後在上麵興建一座偉大的城市,以表明他們對於人類之主的……狂熱信仰。”


    赫克特沉默了一下,他的回答在之後變得肯定。


    “我想,帝皇也許不會喜歡這種行為的,畢竟這是大遠征,而不是什麽國泰民安的繁榮紀元,來自於神聖泰拉的戰爭命令在轉瞬間就可以堆積如山,根本沒有給我們修建偉大城市的時間。”


    “誰說不是呢。”


    馬格努斯之子繼續著他輕聲的感慨,這種總是悠然世外的態度讓他其實並沒有多少朋友,但是擁有的友誼卻往往都是重量級。


    “不過懷言者軍團的問題,一直都是這麽奇怪,他們在大遠征之中建樹寥寥,是沒有多少人會去在意的邊緣人物,最大的話題中心也不會是他們那明晃晃的信仰。”


    “帝皇不喜歡這個。”


    “是啊,人類之主顯然更喜歡他的帝國真理:說到這個,我倒是想起來了一個問題,一個不大不小的問題,赫克特,我希望你能幫助我解答一下。”


    “但說無妨。”


    阿裏曼放下了已經空空如也的杯子,先是仔細地回憶與思考了一會兒,確認著自己話語的謹慎性與可能的未來:在某次競技場的失言導致了一點不愉快之後,他就養成了這個良好的新習慣。


    “一個有關於帝國真理和阿瓦隆聯邦的問題,赫克特:根據我在阿瓦隆的見聞,你們似乎對傳播帝國真理興趣寥寥,完全沒有把傳播帝國真理放在日常工作的前幾位,要知道,帝國真理的傳播可是神聖泰拉的死命令之一。”


    “這個麽……”


    赫克特摸了摸下巴。


    “恐怕我很難回答你,吾友,畢竟你看,我隻是一個小小的阿斯塔特連長而已,這種具體的治理策略隻會出自偉大的基因之母,我們無權去揣摩她的想法。”


    “那你總可以有一些自己的個人想法嘛,我記得摩根閣下非常鼓勵你們嚐試與勇於自我思考,從而確保破曉者軍團在分散狀態下的戰鬥力與自主能動性:我記得她當初是這麽向所有人宣告的。”


    “的確如此,你如果想問我的想法的話:你看看,阿裏曼,我們的阿瓦隆聯邦雖然穩定且富庶,可是我們的北邊就是傳說中臭名昭著的食屍鬼群星,南麵則是達摩克裏斯灣的詭異浪濤,東側緊挨著星炬的邊緣,再進一步就是無邊的黑暗與瘋狂,隻有西方與帝國的核心控製區域相隔遙遠。”


    “在這種情況下,神聖泰拉能夠給予我們的援助就像是它的控製一樣虛無縹緲,而我們自己最重要都任務毫無疑問就是抵抗來自於三個方向的危險:軍事存在、政治穩定和足夠的後勤物資,在眼下有太多的東西比帝國真理更重要了,而且退一步來說,在這種情況下所養成與保持的實事求是精神,不正是把帝國真理包含在其中麽?”


    “摩根閣下是這麽認為的?”


    “是的,這段話來自於一次正規的軍團會議。”


    阿裏曼點了點頭,他本身也不太在意這個問題,作為一位資深的靈能大師,馬格努斯的子嗣對於帝國真理的態度就像是絕大對數的千子和普羅斯佩羅人一樣,就是最為簡單的無視和躲避。


    “你似乎對阿瓦隆聯邦有著不小的興趣,阿裏曼,最近你問了不少與其相關的問題,這可與你以前的學者形象不太相符合。”


    “社會本身就是一座最為偉大的學府,尤其是我們尊敬的摩根閣下顯然準備進行一場空前浩大的社會學實驗的時候,作為一名學者,沒有什麽比阿瓦隆聯邦的未來更能吸引我的了。”


    “我不得不向你指出:阿瓦隆聯邦是基因之母給予遠東邊疆無數人民的禮物,這對她來說是一項神聖的使命與負擔,而不是什麽社會學的實驗。”


    “它們不衝突,赫克特,而且我對於摩根閣下的敬意絕對不輸於銀河中的任何一人,她的很多舉措都漏露出了一種理性的善良,是足以長治久安的方法,這在帝國的其他地方可是很少見的,你難道沒有注意到麽,在很多世界因為帝國的軍事行動而陷入了死寂的時候,第二軍團所留下的,卻往往都是真心實意的歡呼。”


    “因為我們給他們帶來了一部分利益,哪怕隻是暫時的。”


    “是啊,那麽誰會為了這些利益而買單呢?”


    “那些不願意歡呼的人。”


    不言而喻的笑聲在兩位阿斯塔特戰士之間回蕩著,伴隨著桌案上的長瓶因為一次詭異的波動而掀起了層層微浪,兩人都感受到了一種熟悉的震動感。


    “啊,到站了。”


    ——————


    “正在穿過曼德維爾點。”


    “已確定目的地屬實,為要塞星係【019】,此地為原古爾格拉德保護國的一部分,駐紮有一個向鑄造世界效忠的騎士家族。”


    “鑄造世界古爾格拉德所派出的一支迎接艦隊,此時就在曼德維爾點附近宙域,他們所發來的信息宣稱古爾格拉德的機械大賢者本人就在艦隊中,渴望著能夠覲見我們的基因之母。”


    “真是罕見啊,如此熱情且低姿態的鑄造世界,還是頭一個,提格魯斯、科林斯、卡拉加特和貝魯斯主星雖然也陸續向我們的基因之母俯首了,但是他們最起碼還有著一些奇怪的矜持。”


    “矜持還是傲慢都無所謂,一群連駐守的泰坦軍團都沒有的小型鑄造世界,不過是在紛爭時代的風暴中瑟瑟發抖的可憐蟲而已,他們全都被遮蔽在三重星係的陰影下,撿食著殘羹冷炙,來自於阿瓦隆的巨大訂單足以讓他們感恩戴德了。”


    “是啊,不過也正是因為這樣的原因,我們才能隨意地挑選我們需要的物品吧,比起瑞紮,這些小型鑄造世界的服務態度誠懇得近乎於嚇人,他們的要價也很低廉。”


    “但是瑞紮是必須的,我們不能完全依靠古爾格拉德這種破落戶來建設阿瓦隆聯邦,母親的偉大計劃需要驚人的產能,這種產能所帶來的訂單,足夠讓那些小世界的熔爐晝夜不息很多年了。”


    “畢竟是一個早就已經衰落了的小世界而已,據說它們隻剩下一個鑄造熔爐和幾個客戶世界了,對於一個鑄造世界來說,絕對稱得上是窮途末路。”


    “聽起來就像幾年前的我們。”


    “沒有可比性,你個蠢貨,他們可沒有能夠期待的基因原體。”


    “一提到基因之母,你看起來就格外的驕傲。”


    “你不也是?”


    屬下之間的笑談傳到了拉納的耳中,這位一向嚴肅的首席老近衛軍睜開了一隻眼睛,掃了一眼,便又閉上了,充耳不聞。


    向遠東邊疆的進軍已經持續了數個月之久,雖然大多數情況都是一邊倒的戰鬥與受降,但是舟馬勞頓之下,讓他們有一點放鬆的時間也不是不可以,拉納雖然保持著漫長的嚴肅,但他還是知道月滿則缺的道理。


    一直以來,老近衛軍雖然始終沒有等到他們命中注定的那場偉大戰役,但是他們的組織性與戰友情誼卻是實打實地締造起來了,所有的頑劣與蠻橫在一個更偉大的共同目標之下,正在逐漸扭曲成一股詭異的團結。


    尤其是當瑞紮的兩百多套冥府型終結者盔甲全部到貨之後,由老近衛軍所組成的銀色洪流已經逐漸成為了第二軍團最為信任的殺手鐧之一,他們表現出了自己在近身混戰中那獨步天下的力量,並用無數燃燒的廢墟證明了這一點。


    他們表現地很好,自然值得短暫的獎勵與放鬆,拉納在治軍方麵無時無刻不在學習的自己的基因之母,而他也發現,第二軍團之主在統禦下屬的時候,最為擅長的就是充分的信任和張弛有度。


    於是,首席老近衛軍便一個人肩負起了守衛王座間的重任,他的基因之母正在裏麵會見古爾格拉德的大主教,這會是一次漫長的談判與投誠,鑄造世界的態度非常的熱情,所以他們會反而變得沒那麽好應付過去。


    基因原體隻讓自己的侍女和首席冠軍巴亞爾侍立在銀白王座的兩側,她花了大概兩個泰拉標準時的時間與自己的訪客長談,用承諾與訂單讓這個地處關鍵位置的鑄造世界徹底地倒向自己,也在大主教那充滿了仇恨的聲音裏,知曉了屬於古爾格拉德的古恨今仇。


    簡單來說,這無非是一個有關於落寞和仇恨的故事:古爾格拉德曾是人類黃金時代的寵兒,在銀河係的東部邊緣擁有著名為古爾格拉德保護國的廣袤疆土,如今那遍布在神盾星區以北的數十個要塞星係就是這一強大國度的遺產,但這輝煌的日子隻持續到了紛爭時代的第一股風暴到來,鑄造世界在那毀滅洪流中遭受了慘痛的損失,隨之而來的的異形入侵與墮落的掠奪者更是摧毀了古爾格拉德人的小帝國。


    在接下來的幾千年裏,古爾格拉德的權力之地被摧毀,它被迫與肮髒的入侵者不斷戰鬥,無論是製造能力還是軍隊都遭到了不可挽回的破壞,同時,它還發現自己不得不成為一道防線,一道抵抗著食屍鬼群星中的可怕群魔南下入侵的第一道防線。


    而在它的身後,三重星係的三個鑄造世界連起手來,享受著古爾格拉德的庇護,又吞噬著曾經屬於前者的礦井和堡壘,所有的外交努力都被強大的三兄弟無視,因為衰落至今的古爾格拉德早就沒有了與強大的三重星係對抗的本錢。


    就這樣的,在憤怒中,在絕望中,在古老的矛盾中,仇恨最終誕生了,古爾格拉德沒有像食屍鬼群星中的那個同類一樣,成為無盡恐怖的一部分,但它同樣成為了一個怪物,一個矢誌於付出一切來向三重星係施展報複的怪物。


    這一瘋狂讓他們毫不猶疑地跪在了摩根的腳下,奉上了自己的忠誠、騎士家族與泰坦軍團,雖然這些禮物早就和鑄造世界本身一樣衰落如斯,但是基因原體依舊看中了他們的某些價值,她收下了這份小小的禮物,給予了古爾格拉德一份有些不一樣的加盟協議。


    理所當然的,因為古爾格拉德那熾熱的激情,第二軍團之主在這份協議中占了不小的便宜,而她唯一需要做出的許諾,就是對於三重星係的最終敵意:恰好,摩根對此樂意至極,她本就不願意看到在屬於自己的遠東邊疆中,有這麽一個強大到不可能臣服的存在。


    在基因原體精妙到幾乎沒有多少承諾的話語中,古爾格拉德人千恩萬謝地走了,他們曾經的保護國區域也就此成為了阿瓦隆聯邦在北方的邊疆,而【邊疆進軍】也會在這裏暫停,在收複了那些個要塞星係之後,第二軍團就不會繼續向北進軍了,因為那裏除了淚水之路的貧瘠和食屍鬼群星的瘋狂,沒有任何有價值的東西。


    接下來,調轉方向,向東方和南方的薩拉馬斯區域進軍,才是最有價值的選擇:不過在那之前,摩根要解決另一件事情,她必須先去一個已經被她甩在身後的,名為阿提拉的星係,去確定一些事情。


    想到這裏,基因原體瞄了一眼一旁的首席冠軍劍士,他正是跟隨著摩根進行了十三天的地下探索的人物之一,並且自願地忘記了其中的一切。


    【你還記得阿提拉的耶門伽巨石碑麽,巴亞爾。】


    【或者是桑納托斯王朝與璀璨星圖。】


    來自於基因之母的突兀詢問讓巴亞爾有些茫然地抬頭,他皺起了眉頭,努力地搜索著自己腦海中有關於這些詞匯的記錄:當然隻有一片空白。


    第二軍團之主揉著發絲,為了自己那無處不在的謹慎心態而感到了一絲自我諷刺,在又沉默了一會兒之後,摩根下達了命令。


    【去通知軍團議會,讓馬歇爾帶領十個連,繼續在古爾格拉德地區進行遠征,讓他與鑄造世界保持密切的溝通,一方麵要監視他們的心態,另一方麵也在聽取這些地頭蛇的建議,另外,無論如何,我都不會允許任何繼續向食屍鬼群星進軍的行為。】


    “明白,大人。”


    【此外,再額外分派十五個連隊,分為三隊,向著薩拉馬斯和三重星係發起探索行動,盡可能的避開大規模的交火,進行探索、談判與偵查即可。】


    “……是不是太多了,大人?”


    巴亞爾皺起了眉頭:經過幾年的擴張與不擇手段的擴軍,第二軍團現在已經擁有了四十四個阿斯塔特連隊,每個連隊擁有大概五百名戰士,其中有十個駐守在原本的阿瓦隆極其周邊星區,還有九個在新晉征服的遠東邊疆各處進行駐守與巡邏工作,再減去摩根隨手分派出來的十五個連隊……


    【十個連隊,五千戰士,足夠了,我會帶上你、科爾特斯、赫克特與迪爾姆德,哦,當然還有拉納的老近衛軍。】


    原體開口,首席冠軍自然沒有繼續反駁的必要,巴亞爾在點了點頭之後,開始詢問這次行動的目的與原因。


    【我們要去阿提拉星係,那裏有一些我所在意的東西,應該不會有戰鬥,不過以防萬一,還是要求他們把東西都帶上,尤其是科爾特斯他們,讓他們把那些容易攜帶的都拿出來。】


    “所有?”


    【所有。】


    “我明白了,大人。”


    巴亞爾告退,而就在他關上門的那一刻,一旁的室女座看向了自己的造物主。


    “我們為什麽要這麽緊急呢?”


    【不緊急不行,我的那個基因之父剛剛給了我一條訊息,他的艦隊正在向遠東邊疆駛來,準備接回我的又一個兄弟,同時也會對星炬之外克拉夫人的無光巢穴發動一次遠征。】


    【如果遠東邊疆真的有什麽隱患的話,那我最好在他到來之前就要弄明白。】


    “為什麽?”


    【……】


    【雖然我不想承認。】


    【可一旦真的有什麽事情超出了我的能力,我唯一的辦法就是向他發出求救,並且期待於他的幫助與力量。】


    “這是妥協?”


    【這是現實。】


    ——————


    “聽說母親選你作為了雕塑大賽的評委之一?”


    在傳達完了命令之後,巴亞爾與拉納一起目睹著要塞星係那早已荒涼的地表。


    “是的,這是母親的命令,你的作品就是我親自通過的。”


    “這麽說我還要感謝你。”


    首席劍士笑著,而老近衛軍隻是搖了搖頭。


    “不需要,你的勝利是你自己的能力所造就的,我所做的隻是進行公平的裁判而已,勝利女神形象的基因之母的確令人印象深刻。”


    “我想,是最深刻的一個?”


    “……並不是。”


    拉納的麵容有了一瞬間的微微扭曲,這引起了巴亞爾的興趣。


    “還有更優秀的?”


    “不,我隻是想起了一個……跑題的作品。”


    “跑題?像這種定題比賽居然還有跑題?”


    “隻有一個,那是第二十三連連長赫克特的大作。”


    “啊,那個大個子,他的作品怎麽了?”


    “他沒有雕塑出我們的母親,盡管他說那就是,但是明顯不是。”


    “那他雕塑了誰?”


    麵對巴亞爾的問題,拉納隻有冷冷的笑了一下。


    “赫克特說他的那座塑像雕塑著基因之母的容貌,而阿裏曼則是私下談話時無意中說過那是一尊阿巴頓的塑像,但是他們都在說謊。”


    “我看了那尊雕像。”


    “那明明是馬格努斯。”


    “……”


    “……如果不麻煩的話,能夠帶我去看看麽?”


    “當然可以,所有的作品就在我們身後的房間裏。”


    “……”


    “……”


    “你看著像誰?阿巴頓還是馬格努斯?反正不可能是我們的基因之母。”


    “嗯,我覺得像……基利曼。”


    “……”


    “……”


    “難道那小子真是個天才?”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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