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歸本質,列陣諸神,重登盤踞在雲霄之上的王座。”


    【心勝於物、超凡入聖,翻雲覆雨間轉變萬物的走向。】


    “這些都是他說的?”


    【還有更多的豪情壯誌:不過究其根本也就是這幾句話。】


    “……”


    “你知不知道天啟到底是把他給丟進哪座圖書館裏麵了?”


    【沒準就是你當初把我的混蛋老爹洗腦成帝皇的那一座。】


    “少來了!”


    黑鐵法杖在鑲嵌有雙頭雄鷹的地板上鏗鏘作響,深褐色長袍拂過由獸人頭骨製成的火炬時,淅淅索索的聲音令人心煩:但這一切都在馬卡多那中氣十足的不滿前,蟄伏了下去,掌印者的瞳孔中此時正燃燒著怒火,那是一種由巨大的壓力和意誌力雜糅起來的蠻橫。


    “我要是真有這麽個寶貝,肯定得把你們這些基因原體先全都送進去再說:佩圖拉伯的行蹤甚至沒有提前通報給我,等到他的艦船抵達烏蘭諾的近地軌道上時,我們才知道他已經完成了在尼凱亞上麵的建設工作,但卻從未匯報。”


    【唔,聽起來有點違規?】


    “有點?”


    掌印者嗤笑了一聲。


    “哪怕是高領主,我也能單憑這件事情把他給斃了。”


    “毫無通知的把一支艦隊給帶到現在的烏蘭諾上空?”


    “哼!”


    【但他可不是高領主。】


    摩根搖了搖頭。


    【佩圖拉博是基因原體,這點事情對於一位原體來說,最多也隻能算是一件小事:再說了,站在基因原體的立場上,一件小事已經算是很嚴重的指控了。】


    【怎麽!你還想懲罰他?】


    【再讓基裏曼帶隊去把奧林匹亞也給燒了嗎?】


    “閉嘴吧。”


    馬卡多的眼神令人心驚。


    “我當然知道你們這些原體一向喜歡踐踏在法律之上。”


    顯然,這些在摩根口中不痛不癢的小事,卻是點燃了掌印者恰逢其會的怒火:當掌印者的麵容為之嚴肅起來的時候,就連摩根也隻能低下頭來,暫避鋒芒。


    “所以早在創造你們的時候,我就跟天啟提起過:也許該把你們通通製造為女性,這樣的話,至少你們能變得通情達理一點,而不是像現在這樣的鬧心,就算是二十個你也比二十個荷魯斯要強。”


    【開玩笑的?】


    “以前是:因為我們都知道性格和性別無關。”


    掌印者有些痛苦地揉著眉間。


    “再說了,他連二十個小子都搞不定,更別說二十個女兒了:倘若不是有你的話本撐著,還有我一直在暗處看著的話,讓他像現在這樣和每個原體單獨見上一麵,再偽裝為父子情深的樣子,簡直比讓他上吊自殺還要難。”


    【這不是理所當然的?】


    摩根輕笑了一聲。


    【就是預見了這一點,我才提前給他準備好了劇本。】


    “先見之明。”


    馬卡多稍稍側過腦袋。


    “但我好奇的是:你是怎麽有這份先見之明的?”


    【看過我們敬愛的帝皇在完美之城的表現,你覺得這種事情現在還需要先見之明嗎?】


    “我不是這個意思……”


    【我知道你想說什麽。】


    摩根擺了擺手。


    【沒錯:的確是按照我現在的尷尬處境,推算出來的。】


    她似乎歎息了一聲。


    【因為現在的我,也做不到和我麾下的每個孩子長談一場:我真正熟悉的隻有那麽幾千人,剩下的雖然也知根知底,但就是跟他們聊不起來:不知道有多少次是我在那裏沒話找話,而他們傻嗬嗬的,隻知道在我的麵前點頭。】


    【我和大多數的子嗣,尤其是近些年征召的新兵們,已然隔了層厚厚的屏障,每當我想與他們聊天的時候,卻總會有種維係不下去的感覺,我明明對他們的每一個信息都了若指掌,但是我們之間就是沒有話題可以談:或者說,我和他們之間似乎缺少了一種默契,一種需要幾十年的朝夕相處,才會培養出來的默契。】


    “默契。”


    掌印者咀嚼著這個詞。


    【沒錯。】


    蜘蛛女皇似乎想到了什麽,撇了撇嘴,有些喪氣。


    【在最開始,當破曉者軍團隻有一兩萬人的規模,而遠東邊疆隻是個草台班子的時候,我可以把所有人都塞進一個艦隊裏,保證我能認識並對上每個人的臉:我和最開始的這些子嗣是有著默契的,那是朝夕相處,處出來的。】


    【拉納、赫克特、巴亞爾:哪怕他們現在各有使命,和我見麵的時間遠遠比不上以往,但是在最開始的時候,他們在我這裏得到的不會比荷魯斯更差。】


    【但在他們之後,當新的戰士開始湧入軍團的時候,都遠東邊疆的戰線擴大到了我不得不將軍團分成一個個分支艦隊的時候,當這些我原本朝夕相處的名字,也必須隔上十年、二十年甚至更久才能再見上一麵的時候,先前的種種情況便在不知不覺間發生了。】


    【就像……】


    “就像帝皇一樣?”


    摩根垂下了眼簾,她的瞳孔遮蔽在了一片陰影中。


    【我並不覺得我對他們的重視會有所偏頗,至少在這一點上,我認為我做的比帝皇更好:有的子嗣的確更得我的重視,但我肯定做不到拿一個人去換另一個人,可我覺得帝皇就可以做到。】


    【他沒說過,我也沒看過,但我就是這麽覺得的。】


    “……”


    馬卡多眯起了眼睛,有那麽兩三秒的時間,他在欲言又止和止言又欲間掙紮,但最終,掌印者還是什麽都沒說:就算是他,也無法跟摩根保證,帝皇肯定能夠平等的對待他的每一個血脈。


    畢竟眼前這位的手上,可是真的有她同胞兄弟的鮮血:隻要摩根對於【基因原體】這個概念稍微有些共同的歸屬感,那麽人類之主當年憑依在她的身上,讓她親手抹殺了那個人的事情,就足以確保蜘蛛女皇的心懷芥蒂了。


    誠然,摩根肯定知道帝皇的行為是正確的,假如再來一次,她也會毫不猶豫的動用殺手,但她的心中肯定會留下疙瘩,這是馬卡多知道卻也毫無辦法的事情:原體們的初始設定就不是什麽聖人。


    摩根尤其如此:她隻是比那個人更幸運一點罷了。


    “照這麽說的話……”


    馬卡多撫摸著他的長袍。


    “無法和你的每一個子嗣維係厚重的聯係,會讓你感到不安?”


    這倒是種新奇的思想。


    掌印者暗自嘀咕著:在烏蘭諾這些天裏,不僅是帝皇,馬卡多本人也在努力地與各個基因原體進行溝通,確保在他們的內心中不會有什麽新的問題產生,但放眼迄今為止和他勉強吐露過心生的每一位基因原體,似乎從未有人有著與摩根相同的擔憂。


    要知道,伴隨著各個原體的封邑已經落到了實處,幾乎每個軍團都在擴張自己的規模,在任何一支遠征艦隊裏麵,都有成百上千的阿斯塔特戰士從未見過他們所效忠的基因之父,隻能憑借骨子裏的忠誠以及前輩們的講述去維係日漸脆弱的父子情誼,但馬卡多也從未聽到有原體抱怨過這種情況。


    即使是聖吉列斯、伏爾甘以及莫塔裏安這些出了名的慈父,在與馬卡多艱難的溝通中,擔憂的也更多是作為整體而存在的軍團,而並非是軍團中的任何一個個體:這已經非常難得了。


    掌印者不知道這種明顯的對比現象到底是好是壞,但是在他的內心裏麵,他的確又為了天啟在當年毫不猶豫的否決掉他那個半開玩笑的建議,再次歎了口氣。


    “毫無疑問。”


    他的語氣篤定。


    “你所擁有的情感,的確比你的血親兄弟們要豐富太多了。”


    【相信我:這並非是一件完全的好事兒。】


    摩根微笑著,忍耐著胸口與肩頭上的濕軟氣息,青藍色的瞳孔中卻是摻雜了一抹淡紫。


    “怎麽?”


    掌印者的目光嚴肅了一瞬。


    “你覺得這是它們的影響?”


    【別聊這個。】


    話雖如此,摩根卻是再一次的點了點頭。


    他們都沉默了下來,直到蜘蛛女皇的目光,拂過了山腳下的操練場:數以百萬計的戰士正在為明天的閱兵儀式做最後的演練,在行軍的隊伍中,你能看到每一個阿斯塔特軍團,和帝國境內所有名聲在外的凡人輔助軍。


    魚龍混雜,卻又井井有條。


    【真是不錯。】


    就連遠東邊疆的女皇,都發自內心的讚歎了一句。


    【全都是你一個人安排的?】


    “還有我手下的那些官員。”


    掌印者閉上了眼睛,嘴角卻是有一絲得意的弧度。


    “上萬個來自泰拉的老手就可以安排好烏蘭諾上的一切。”


    【不可思議:凡人總是能夠超出我對他們的預測。】


    “這是理所應當的。”


    掌印者默念著一個個名字。


    “我知道,你們所有人都不喜歡我和帝皇安排的至高卿,或者可以叫做高領主,哪怕是黎曼魯斯都曾在在私下裏向我抱怨過,指責我不應該將帝國的權力從戰爭議會轉移到泰拉議會上。”


    【權力並不重要。】


    摩根低語著。


    【至少對於我絕大多數的血親兄弟來說,他們其實並不在乎他們在戰爭議會上的位置,大遠征是如此繁忙,每一個原體就能夠返回泰拉的機會都少之又少,又怎麽可能會在乎泰拉上的幾個位置:我們真正在意的是,凡人將我們擠出權力中心的動作,是如此的粗暴且吃相難看,讓人直犯惡心。】


    【但凡願意迂回一下,把事情推到大遠征結束後,一切都不會這麽的麻煩。】


    “也許吧。”


    馬卡多沒有爭論:他不喜歡糾結這些木已成舟的事情。


    “我的決斷的確有問題,但你也不得不承認一件事情:高領主,至少是這一代,最初的高領主們,他們每個人都是人傑,是注定將彪炳史冊的精英,是我在全帝國境內選拔出來的天才,他們的智慧與能力甚至不輸於你們。”


    【真的麽?】


    摩根輕笑了一聲。


    【這智慧包括將克蘇尼亞從荷魯斯的手中奪走嗎?】


    “那是一次技術失誤。”


    掌印者的麵色都變差了些。


    “在荷魯斯向帝皇反應後,他的克蘇尼亞依舊歸他。”


    【這點小事,他都要特意和帝皇反映一下嗎?】


    “很聰明,不是麽?”


    馬卡多反問了一句。


    “盡管最開始還很迷茫,但我們的牧狼神閣下顯然意識到意識到他的權力和頭銜到底來源於誰,他知道比起所謂的功勳和力量,帝皇的信任才是那個決定了他能夠站在戰帥位置上的最終因素:而他也隨即做出了反應。”


    “看看現在,荷魯斯如今幾乎言必提及帝皇,他將他的意誌和想法與人類之主綁定在一起,的確也沒有任何人能夠反對他:也許目前來看還沒有什麽端倪,但隻要再過幾十年的時間,當新一代人和戰士成長起來之後,他們便會自然而然的將牧狼神的話語,和從未見過的帝皇的意誌聯係在一起。”


    “至少在這一點上,荷魯斯的行動相當果決且聰明。”


    【我懂。】


    摩根點了點頭。


    【這就是你們不得不將克蘇尼亞還給他的原因嗎?】


    “其實在最開始,荷魯斯自己也不怎麽在乎這個世界,他對克蘇尼亞沒什麽感情,而且原本以為將克蘇尼亞收走是帝皇的旨意,所以根本就沒有反對:直到他發現其實是高領主議會的想法。”


    【真是的:你們兩個人之間的關係還是處的這麽僵啊。】


    “得過且過吧:反正即使出了什麽問題,也會有帝皇壓陣。”


    【的確:隻能這樣了。】


    摩根側過頭去,成百上千的旗幟倒映在她的瞳孔中,什麽滿是她所熟悉的,或者不熟悉,甚至聞所未聞的圖案以及文字:哪怕是每名基因原體都擁有的,帝皇在手術中贈予她的先天語言資料庫,也不能俯瞰此時的烏蘭諾。


    畢竟在此時的烏蘭諾上,匯集了來自全銀河,上百萬個世界和無數遠征艦隊的沙場精銳,他們中有的人雖然戰績彪炳,卻終其一生不曾為帝國的大眾所熟知,這些人類世界與神聖泰拉的文化和語言差距巨大到了隻能通過基因檢測來確定他們的確是人類的地步。


    不過,在這些失落的世界上卻也能夠走出實力與意誌都非同凡響的戰士,他們隻需要最基礎的武裝就可以踐行自己的忠誠,而且往往被部署在那些神聖泰拉每過幾十年才會偶爾提及一嘴的,最為偏僻的遠征戰線上,靠近他們的家鄉,擔任先鋒與主力。


    這些戰線實在太過遙遠:遠到摩根甚至沒有聽說過。


    【將這些人全都調過來,參加這場華而不當的閱兵儀式,會不會耽誤到大遠征的總體進程?尤其是那些偏遠的戰線,這些主力兵團來回奔波幾年的時間,就是為了在帝皇和原體麵前走一遭嗎?那他們自己的戰爭又該怎麽辦?】


    “怎麽?你嫉妒了?”


    馬卡多笑了一下。


    “我聽說你的遠東邊疆並沒有派來更多的代表團。”


    【我的凡人士兵對於神聖泰拉的榮譽沒那麽大的興趣:我已經保證了我麾下每個曾經立下汗馬功勞的凡人輔助軍軍團,如今都會有代表在烏蘭諾上,隻不過他們的人數不會太多。】


    “可是你帶來的凡人輔助軍團規模僅次於基裏曼?”


    【這不是很正常麽?】


    “而且他的奧特拉瑪士兵似乎對於帝國的榮譽也沒什麽興趣。”


    【那是他的問題:而且你們的確在揮霍這些士兵的時間。】


    摩根皺起了眉頭:這種純粹的虧本買賣讓她覺得很難受,雖然細究起來,邊遠地區的戰線和她根本就沒有什麽利益關係,但是又有哪個守財奴能夠眼睜睜的看著一群鈔票在自己的麵前燃燒呢?


    【這是浪費。】


    “這是榮譽。”


    馬卡多倒是很看得開,他伸出了手指,肉眼丈量了一下佇立在下方廣場旁的原體雕像:機械神教不辭辛勞的烏蘭諾上仿造了一座泰拉皇宮裏麵的群英廣場,隻為了在閱兵式的當天,為人類之主的視野再加上一絲點綴。


    “就像這座廣場一樣。在明天的閱兵儀式完成後,它實際上就沒有任何用處了,但倘若沒有它和數以千計的毫無用處的東西,甚至沒有這場閱兵儀式的話,大遠征便總歸會缺少點兒什麽東西。”


    “那些凡人戰士也一樣,你若是以戰事為借口,拒絕了他們在帝皇麵前接受檢閱的話,反而會被他們視為小人與仇敵:難道荷魯斯就不知道戰帥這個職位其實沒有什麽實際的好處麽?但是讓他割舍掉又是萬萬不能的。”


    “榮譽、名聲、臉麵:多少英雄豪傑為此而活。”


    “哪怕要鮮血流淌。”


    【你話裏有話,掌印者。】


    摩根瞥了他一眼。


    【讓我猜猜看:是大漩渦那邊又出什麽事情了麽?】


    “你的消息倒是靈通。”


    【算不上,誰都知道大漩渦地區的海賊頑固到什麽地步,沒準到了一萬年後,大漩渦的守衛者們還要為了匪患而發愁:不過這和我又有什麽關係呢?】


    “具體來說,這和你的那些機械教朋友們有些關係。”


    掌印者磨蹭著手指,每當談到這些需要嚴肅對待的事情時,無論是他的神態、語氣還是動作,都會在眨眼間變得輕盈:老態龍鍾的外表終究隻是偽裝,真實的掌印者可是恰逢鼎盛年華。


    (馬卡多的靈魂據說是個年齡甚至不怎麽大的銀發美少年,他是不是永生者這點存疑,但是他實際上的身體情況肯定比外在表現出來的要強上太多了。)


    “你應該知道的,大漩渦的深處隱藏了一批太空矮人。”


    【當然知道。】


    摩根點了點頭。


    【他們的先祖在大遠征早期曾與人類帝國為敵,我們費了很大的功夫才消滅了大多數,隻留下些許殘黨逃進了大漩渦的最深處:據說馬克三型動力甲之所以被設計的如此矮壯,就是為了在矮人的山體堡壘裏作戰能更方便。】


    “還有就是為了適應跳幫作戰和在缺少掩體的情況下進行強攻。”


    馬卡多將手指握緊,劈啪作響的聲音中裹挾著凶狠。


    “我部署在大漩渦地區的情報網絡告訴我,伴隨著我們為了烏蘭諾的閱兵儀式而抽調了大漩渦區域的相當一部分精銳,無數原本藏匿起來的太空海賊已經再次出動,他們得到了殘存矮人挑唆與資助,再次劫掠帝國的殖民地與航線,甚至開始危及各個主要世界了,幾個軍團的母星都已經受到了影響。”


    【聽起來就像是日耳曼人在摧毀剛剛分裂的羅馬帝國。】


    “他們可比黑森林裏的蠻子藥可怕多了:大漩渦是整個銀河中僅次於恐懼之眼的,規模第二大的亞空間裂隙的所在地,也是全銀河恒星重量最稠密的區域,它覆蓋了數百光年,並且亞空間風暴頻發,內部更是潛藏無數可憎之物。”


    “至少二十個小型獸人帝國或者劫掠幫派,殘餘的太空矮人,獨立的赫魯德人世界,以及無數的太空海賊窩點,還有大量不肯屈從於帝國統治,曾與我們爆發過戰爭的異形殘黨:帝國再大漩渦的統治就從來沒有穩定過。”


    “現在,它們又出來了。”


    掌印者看向了摩根。


    “在烏蘭諾和尼凱亞這裏的事情告一段落後,母星在大漩渦區域的幾個軍團就必須立刻回師,用最嚴酷的手段清剿海賊,以震懾大漩渦更深處的那些麻煩,泰拉也會向他們發起支援,而你的鑄造世界盟友瑞紮,身為大漩渦地區無可置疑的霸主之一,也必須無償的支援帝國這一次的清剿活動。”


    “傾盡全力。”


    【這是要求?】


    “是命令:帝皇的命令。”


    “你替他們向帝皇討要的好處如今是要付出代價的。”


    【我明白了。】


    蜘蛛女皇點了點頭:她完全有信心能夠說服瑞紮,隻需要……


    【但你也知道的,馬卡多。】


    摩根眨了眨眼睛,她並不打算空手而歸。


    【若是想要瑞紮能夠為這種大規模的戰役傾盡全力,你就必須卸掉他們身上的枷鎖:火星可是一直對於各個大型鑄造世界的軍力上限盯的很緊啊,鑄造將軍和他的爪牙們曾經不止一次的要求其他的鑄造世界解散規模過大的護教軍,有這條枷鎖存在的話,瑞紮恐怕也沒法發揮他們的全部實力。】


    (火星的確有權力要求其他鑄造世界上繳部分軍隊。)


    “你可真是從不空手。”


    掌印者悶哼了一聲。


    “告訴你的朋友們,帝皇和泰拉會為他們盯著火星的:隻要能讓大大漩渦區域盡早平靜下來,瑞紮想要做什麽都可以,火星不會過問他們的軍隊規模,更不會借機騷擾他們的領土,這一次,歐姆尼賽亞會站在他們這邊,但他們也別想在戰爭中渾水摸魚。”


    【我可以替他們保證。】


    摩根終於笑了起來。


    【全力以赴:瑞紮願意永遠投身於大漩渦的穩定事業中,那我是不是可以認為,隻要瑞紮繼續為這項事業而流血流汗,那麽帝皇的保證就會無期限的延續下去呢?火星的保證也一樣?】


    “……”


    掌印者有些詫異地看著她。


    “你應該知道吧,對任何一個鑄造世界來說,有權做出這種決定的也就隻有他們的最高層了:你憑什麽能替瑞紮做出如此的保證?大漩渦的深處可不是什麽遊樂場,是需要流血的地方。”


    【就憑我的名字被寫在他們的最高法典裏。】


    摩根倨傲地回答她。


    【我可以保證,你呢?】


    掌印者沉默了,但他的沉默就是令摩根滿意的回答。


    半晌之後,空氣中隻回蕩著掌印者悠長的歎息。


    “現在,我有點理解他們為什麽如此固執的選擇了你。”


    【沒必要為此而擔憂。】


    蜘蛛女皇瞥了他一眼:從馬卡多剛才的話語中,摩根敏銳的嗅到了些許不同尋常的味道,她隻是靜下心來,思考了一兩秒鍾,便明白了問題究竟出現在哪,這如她伸出了一根手指,攔住了想要繼續前進的掌印者。


    【畢竟……】


    蜘蛛女皇微笑著。


    【我的大漩渦區域的利益也就隻有瑞紮和卡塔昌了:他們與神聖泰拉的東擴計劃都沒有什麽根本上的利益衝突,不是麽?】


    “……”


    掌印者停住了腳步,自打他們開啟這場談話以來,馬卡多第一次如此認真的盯著摩根。


    “你又是怎麽知道的?”


    【你的表達實在太明顯了。】


    蜘蛛女皇將手背在身後。


    【而且想也知道,神聖泰拉既然坐擁了整個太陽星域,在南麵有多恩你們看家護院,在北麵又有莊森、黎曼魯斯以及費魯斯這幾個信得過的忠臣,西麵的羅嘉更是不足為慮,如此一來,唯有東麵是值得你們警惕的地方。】


    【從太陽星域向東,大漩渦就是必須要握緊的那個閥門:這裏不僅是基裏曼、荷魯斯、佩圖拉博以及我的影響力極限所在,也是從遠東通往太陽星域的必經之路,隻要扼守住了這裏,遠東的各個軍團就相當於被鎖在了牢籠之內。】


    【唯一讓我感到好奇的是:你們的動作是不是太過著急了?】


    “不著急也不行了。”


    馬卡多讚許地看了一眼摩根。


    “你知道巴達布麽?”


    【基裏曼安插在大漩渦區域的那個核心世界,怎麽了?】


    “巴達布的統治者們正在試圖模仿五百世界的模式,在大漩渦區域搞一套屬於他們的五百世界,成為奧特拉瑪霸權羽翼下的小霸:而且因為基裏曼長達數十年的庇護,巴達布如今的確兵精糧足,在整個大漩渦都有著相當的影響力。”


    “倘若他們成功了,基裏曼的叉子就算徹底的插進了大漩渦這盤鬆軟的蛋糕裏麵,隨時隨地都能挖下來一大塊來,隻要他想,最多三四十年後,整個大漩渦都將納入五百世界的影響範圍中。”


    【你難道就沒有考慮過荷魯斯以及我這樣的外人的因素麽?】


    “荷魯斯鞭長莫及,他在大漩渦裏麵甚至缺少落腳點,而大漩渦本土的那些基因原體,說真的,哪怕他們真想和基裏曼鬥一鬥,我也不看好他們:至於你?你和大漩渦之間可隔著一個佩圖拉博呢?”


    掌印者歎了口氣。


    “原本我們寄希望於安格隆能夠阻擋住基裏曼的西進。”


    【然後聽說安格隆似乎也被基裏曼給拉攏過去了?】


    “這是你在幕後指使?”


    【我看起來有這個能耐?】


    摩根挑起了眉頭。


    “許多人相信你就是攀附在基裏曼耳旁的麥克白夫人。”


    原體咂了咂嘴,她當然知道麥克白夫人這個典故:古泰拉藝術家莎士比亞的四大悲劇之一,弑君篡位的麥克白,他的夫人先是被他鼓動加入到了弑君陰謀中,隨後又成為了該陰謀的絕對骨幹,甚至反過來推動了麥克白的野心,隻為了完成自己的王後美夢。


    如今用在她和基裏曼身上……


    嗯……


    一時間,就連巧舌如簧的蜘蛛女皇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麽。


    【那麽你打算在什麽時候製止巴達布的這種行為呢?】


    “在帝皇離開之後:我派往大漩渦的稅務官已經準備好了。”


    馬卡多頓了頓。


    “這件事情與你無關,摩根,我希望他們能夠平安抵達。”


    【向我保證沒用。】


    摩根有些置氣:她仿佛察覺到在不知不覺間,有一抹金屬的陰影依附在了她的背上,這東西明明應該由基裏曼來承受啊!


    【不過,你們是不是有點太過心急了:帝皇剛剛回去,泰拉就要和基裏曼正麵爆發衝突麽?】


    “你不知道麽?”


    掌印者不屑地笑了起來。


    “在臨出發前,你的好兄弟基裏曼已經批準了巴達布在大漩渦區域的擴張行為了:他們通過經濟支持與軍事扶持的許諾,已經拉攏了至少四十個世界了。”


    “我們不能再坐視不管了。”


    “尼凱亞事罷後,如果基裏曼依舊不肯收斂的話……”


    馬卡多沒再說話,但他悄然低沉的語氣,以及兩人周圍陡然下降的溫度,都說明了一切:摩根的麵色變得嚴肅,她不得不開始思考自己在這件事情中的定位。


    但馬卡多沒給她時間:掌印者向著原體微笑。


    “現在……”


    “讓我們來聊聊佩圖拉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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