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勸你謹言慎行。你根本不知道自己在評論誰。


    白哲對甲方的意見,隻敢在心裏小聲嗶嗶。誰知道祂們究竟是什麽存在,能不惹就不惹。


    “我都說了那不是機械大猩猩啊,是巨型動物的聲音,象鳴、鯨歌之類的處理後加了合成器效果。”


    超人貝斯手吐槽道。


    “機械大猩猩兩票。”


    鼓手補了一刀。


    原來你們是已讀不回。白哲臉色黑了三分,為什麽總有人覺得他是來整活的。


    “對,是我發的。”


    主唱安傑想了想,點點頭。那玩意怪雖怪,但有點意思。


    “先上車,路上慢慢說吧。”


    幾人將樂器設備抬上租用的敞口小卡車,白哲也幫了點忙。


    影子視覺可以判斷其他人對他是否有惡意,換成以前他是不敢在邊區隨便上別人車的。


    他注意到,樂隊的三人都裝了手部和耳部義體,這是樂手身上的常見配置。


    安傑的十指關節上有著淡藍色的金屬紋路,耳後也向斜下方延伸出一道新月形的圖案,嵌入型義體的大部分結構很好地隱藏在皮下。


    嵌入型義體是普及率最高的一類,畢竟大部分人對義體性能的追求沒有狂熱到願意摘掉完好原裝器官的地步。


    加裝功能型號適配的手部義體後,樂手的演奏水平能得到顯著提高,耳部義體則能提升音感的準確度。


    不過從外觀看,主唱喉部沒有加裝義體,他用的是自己天生的音色。


    “怎麽稱呼?”


    “白哲。安傑,鼓手萊斯利,全能貝斯手左銘,對吧?”


    “對的。那什麽,你怎麽想到要把那段大...叫聲做成音樂的?”


    安傑神情古怪。三人聽了私信中的音頻後,討論了半天也沒得出個所以然。


    判斷它是吼叫聲,是因為能聽出其中明顯的情緒。但吼叫的具體是個什麽玩意,沒人知道。


    “我是做夢影的嘛,經常要提取處理記憶素材。


    最近從一個朋友那提取到一段夢境類的記憶素材,畫麵用不起來,但聲效倒是非常清楚。


    我簡單處理了一下,發現這種咆哮聲挺有感覺,但擱在我手上隻能浪費。


    怎麽說呢,主要是因為興趣吧,將這種偶然獲得的靈感轉化為作品會很有意思。”


    白哲半真半假地謅了一大段,貌似這三人挺信服的。真好騙。


    小卡車停在一家舊酒吧前,幾人將東西搬進酒吧後麵的儲藏室。


    安慰劑每周兩次在“白鯨”駐唱,收費很低,老板便同意將儲藏室借給他們。


    酒吧裏人不多。他們到角落裏的桌邊坐下,點了幾大杯酒,還給白哲點了兩杯,說是粉絲福利。


    “確實有意思,沒聽過。我覺得可以改改看。”


    白哲用終端播放著完整版音頻,貝斯手左銘評價道。


    鼓手也點點頭,確實新鮮。


    “那具體怎麽改編,你們說說。”


    “我不知道。你知道嗎?”


    “我也不知道。”


    安傑臉色發黑,不知道你們倆點個錘子的頭。


    他們樂隊玩的路子很廣,民族樂、古典樂都改編過,但“夢境中的不明咆哮聲”屬實有點超前了。


    左銘:“我們之前不也選過很怪的題材嗎,不差這一個。”


    安傑:“但那兩首歌寫得好嗎?”


    “不好。邊唱邊被聽眾追著罵。”


    一旁的白哲有點想笑。安慰劑樂隊的形象,和他想象中差別略大。


    他看出對方很糾結。對方肯定也看出他這個“粉絲”不像有錢人,委托費估計不多,但又沒好意思問。


    三人一邊喝酒一邊爭論,白哲也借著機會了解地下樂隊的真實狀態。


    做樂隊大部分時間都在虧錢,想辭掉工作又不敢。每天夢想著出名,但又抵觸伊甸娛樂下屬的唱片公司,不少樂隊簽約後作品就完全變味。


    討論了很久,他們仍然猶豫。他們擔心自身的創作能力,也擔心聽眾的接受能力。


    白哲沒有催促他們,讓他們充分考慮後再答複。


    對於創作活動來說,強扭的瓜不甜乃是真理。給創作者釘上一堆條條框框,甚至強迫其表達他們根本不信的主旨,產出的隻會是狗屎,或者精心雕琢的狗屎。


    安慰劑樂隊這邊,能成的概率不大。等等看吧,明天繼續行動。


    ————————


    第二天上午,諾瓦邊區,風箏街。


    白哲沒找到金屬風箏樂隊近期的演出安排,於是坐車到風箏街實地考察。


    這支樂隊在這條街誕生,街上有個風箏酒吧,標誌是個鐵做的大風箏,估計就是樂隊名字的來由。


    風箏酒吧,是這支樂隊以前最常登台演出的地方。


    諾瓦有正式規劃的城區被分為六環,一環二環為中央區。老吉伯特住三環,他住六環邊緣。


    白哲常逛的赤門街,算是在七環範圍。而風箏街所在的街區,差不多得排到十二環了。


    這裏的建築大多是中低層,還有平房,建築和街道的規劃亂七八糟。


    大街上到處是塑料垃圾,巷道裏流浪者隨處可見,治安狀況更是生機勃發。


    他從福利學校畢業後,就是從差不多的街區混出來的,自然提前做了準備。頭戴防彈頭盔,兜裏揣著辣椒噴霧和大功率電擊槍。


    走到風箏酒吧,白哲到吧台點了一杯最便宜的酒,打聽起樂隊的情況。這酒又淡又難喝。


    “金屬風箏?哦你不住這一片,他們和唱片公司簽約了,就最近的事。”


    酒保上來就給了他一個重磅壞消息。


    草,他眼光這麽準的嗎,這就被唱片公司簽走了。


    “以後就不在這唱嘍。有機會去中央區,誰願意困在鬼地方?


    喏,這是他們新的宣傳海報,過兩個月就有公開演出。”


    酒保摁了下遙控器,酒吧牆上的電子屏閃了幾下,顯示出樂隊正式出道的宣傳海報。


    白哲看著海報,人有點麻。


    等等......


    “不對,鼓手不對,她和我印象中不一樣。”


    “鼓手換掉了。不知道什麽原因就簽了三個,沒簽鼓手。


    那些唱片公司手上的資源太多了,換個差不多的鼓手簡單得很。”


    不不不,絕對沒那麽容易替換。


    白哲眼前一亮。這支樂隊中,給他衝擊力最強的就是那個打鼓時有些瘋魔的鼓手。


    那種壓抑的野性與爆發力,讓人難以相信是源自於體型超小的鼓手,目測身高不到一米五。


    “原來的鼓手沒簽約的話,她應該還在這一片?怎麽能聯係上她?”


    “不知道。你要找莫亞可以去羅格修理鋪,莫亞和維修師關係很好。”


    “謝了。”


    羅格修理鋪。白哲記下,給了酒保20塊小費。


    “下次你來,我一定給你少兌點水。”


    你人還怪好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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