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就要出去走走,青玉卻歎息,“娘娘,您還是再休息休息。”


    紅玉也過來規勸。


    一日三餐有人送來,徐若若反而不習慣這種飯來張口的生活。


    第二日,徐若若淨麵的時候忽的看到水裏頭有一張讓人恐懼的臉。


    青玉不動聲色準備將水盆拿走,但徐若若卻尖叫一聲,“我毀容了嗎?”


    那日為保護先皇後的東西,徐若若弄的遍體鱗傷,左臉頰也被火燒到了,大家對此事心知肚明,因有黎鏡下令,眾人三緘其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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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實則,黎鏡怕徐若若不能接受,撤掉了這未央宮內的一切金銀器皿,但徐若若還是後知後覺發現了端倪。


    “這怎麽辦啊?”饒是她平日裏對一切都安之若素,但麵對自己這業已破碎的一張臉,徐若若自己也不知做什麽好了,一種恐懼感油然而生。


    此事很快驚動了黎鏡。


    黎鏡急乎乎來到未央宮,他屏退了眾人,獨自個湊近徐若若。


    徐若若再也開心不起來了,此刻依舊不能接受。


    “我麵目全非了。”


    “朕從來不是以貌取人的人。”


    這句安慰的話明明溫情脈脈,但此刻對徐若若來說卻如雷貫耳,徐若若戰栗了一下。


    “我想離開這裏。”


    這皇宮就是徐若若的噩夢。


    “如今,我為你處理了不少事情,狙殺陸平, 磨損陸家人的力量,將路貴妃打入冷宮,讓陳家一蹶不振,我哥哥也會來為您保護山河,我……我可以走了嗎?”


    徐若若寒心。


    她梳理過黎鏡的心路曆程,明白帝王多半是在利用自己,如今一切都處理好了,何不就此離開?


    黎鏡歎口氣,“你到外麵去生活一段時間,調節一下。”


    “朕會找醫官給你看。”


    徐若若深吸一口氣,“皇上定要竭澤而漁?”


    “這是個意外。”黎鏡顫聲道。


    她也想改變這一切,他的確想不到徐若若會為保護母親的遺物而如此奮不顧身,兩人已沒辦法繼續聊了,接下來黎鏡安排的醫官也被徐若若拒之門外。


    黎鏡每天早起和黃昏都會來看徐若若。


    自徐若若毀容以後,日日鬱鬱寡歡,落落穆穆。


    就這麽到了九月初,忽的有一天,徐若若主動去找黎鏡。


    黎鏡大喜過望,丟下沒處理完的奏疏。


    “我們出去走走吧。”


    “去哪裏?”


    “外麵,哪裏都好。”徐若若神往的眺望著窗外,夏季剛剛過去,初秋已至,一股暖融融的氣流撲麵而來,這就好像世界最後的溫暖一樣。


    到酒樓,徐若若帶黎鏡進入雅間。


    “我這裏還有最後一條線索,這個秘密您有權知道。”


    須臾,胡行之到了。


    胡行之也不知徐若若讓自己過來是什麽目的,他忐忑不安。


    進屋子,胡行之大驚失色,多年之前黎鏡巡城的時候胡行之就見過黎鏡,此刻在這裏看到真龍天子,他惶恐激動兼而有之,一下子跪在了黎鏡麵前。


    “什麽人?”黎鏡掃視一下胡行之。


    胡行之自報家門,而後老淚縱橫,啜泣道:“十一年了,老奴終於見到您了,老奴這裏有個秘密……老奴還以為自己要帶到棺材裏去呢,如今可終於能說給您了。”


    這胡行之緩慢的從衣袖中拿出一個盒子。


    他小心翼翼將盒子打開,“陛下,娘娘,皇後娘娘暴斃後,老奴曾檢查過娘娘的屍體,娘娘可不是因病去世,老奴在娘娘的鼻孔中發現了這個。”


    胡行之的手顫抖的厲害。


    黎鏡看到胡行之送了一枚銀針過來。


    他抑製不住狂躁,“你的意思,奸賊用這個暗殺了我母後?”


    “那時皇後娘娘身邊的心腹都走了,因娘娘是鄭國人,皇上對娘娘的身份深惡痛疾,所謂恨屋及烏,娘娘孤立無援,所以就……”


    黎鏡抓著那銀針。


    隻感覺那銀針剛剛從熔爐裏拿出來,滾燙的厲害。


    他才握住,銀針就落在了地上。


    胡行之涕泗橫流。


    “那之前,娘娘頻繁讓奴才去請平安脈,老奴還以為娘娘疑神疑鬼,實際上娘娘在多日之前就預感到自己會出問題,老奴裝聾作啞已經多年,那時皇宮裏看老奴不怎麽中用,就讓老奴離開了。


    “一切都在這裏了,皇上啊。”


    黎鏡再次將銀針撿起來。


    多年之前,黎鏡就曾效果自己的母後一定是被人暗殺才死於非命,但陳年舊事調查起來難上加難,那時陸太後新晉皇後,可謂手眼通天,就摧毀的證據和線索都沒銷毀了,很多的證人也都死於非命。


    如今秘密終於逐漸浮出水麵。


    “朕會去調查。”


    黎鏡看了看胡行之,“你生活的怎麽樣呢?可需要朕賞賜?”


    “這多年來老奴唯恐惹火上身,所以偽裝的瘋瘋癲癲的,如今年歲上去了,也漸次明白浮生若夢的道理,老奴的生活過得去,皇上放心就好,日後天子您有用得到老奴的地方您盡管開口,老奴家在……”


    黎鏡看胡行之如此光明磊落,更明白他用心良苦,嗟歎一聲,“你退下吧。”


    胡行之緩慢的離開了。


    徐若若也不知說什麽好。


    “剩餘的,臣妾這裏調查不到了,得皇上您慢慢兒抽絲剝繭,”又道:“至於陸兆的兵工廠,此事也不敢懈怠。”


    此刻,黎鏡心亂如麻。


    “我……”徐若若看看黎鏡,“我這裏還有一個不情之請,想皇上和我到函穀關去一趟。”


    “函穀關?”


    這函穀關距離帝京三裏路,是外麵世界到皇城的最後一重屏障,聽徐若若這麽說,黎鏡似乎明白了什麽,兩人駕車,很快到了函穀關。


    黎鏡下車,卻看到了鋪天的蓉花。


    記得少年時,娘親最喜芙蓉花。


    黎鏡看著這一切,心頭說不出什麽感覺。


    “謝謝。”


    這一切定是徐若若在安排。


    徐若若看了看馬車,“我們在這裏走一走?”


    兩人徜徉在花海裏,約略過了半時辰,兩人從裏頭走了出來,黎鏡看看遠處,“從今以後,這裏不如就叫芙蓉關。”


    這裏叫什麽,已不是徐若若關心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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