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她有什麽利害衝突?似乎別的是不可能有,唯一的解釋是她對李自行或許有點超出友誼範圍的其它想法。


    呔,這種心理真是——何苦啊。沒聽歌兒裏唱嗎,女人何苦為難女人啊?


    我瞅瞅那邊正在打牌的男人。這個女同學對他有別的心思,李自行知道不知道?他這個人一點不笨,不可能不懂。那他今天還把我帶來,是想讓對方知難而退?


    誰說女人的心思彎彎繞?男人要是繞起來,那也是九曲十八彎。八成李自行心裏又數,又不想直白的說拒絕壞了同學間的情誼以後也不好見麵,所以雖然我們關係還不到互相介紹給親朋友好友的地步,他今天還把我一起拉過來亮相——狡猾啊。


    不過這樣處理事情,也是沒辦法的辦法了。


    想通了之後,她再旁敲側擊的問我一些和李自行的事,我就把事情添油加醋的攪和的曖昧甜蜜的講給她聽。她雖然臉上還掛著笑容,但是表情卻僵硬了。


    我自己倒是很奇怪。我以前可是個很不會察言觀色又不會見風轉舵說話的人,怎麽現在猜事情一猜一個準?突然之間就變的聰明世故起來了?


    難道我最近吃什麽補腦的好東西了?還是哪根筋莫名其妙的自己“啵”一聲就無事自通了?想不通。


    好吧,反正腦筋變靈光了總不是件壞事。


    她越打探越鬱悶,問了幾個問題之後就不問了。小晶搬出一盒子影碟來,招呼我們來挑挑,放部片子看。


    看完一部電影,外麵淅淅瀝瀝的下起雨來了。幾個人收拾了牌桌,說一起出去吃飯。我有點猶豫,看這雨還不知道會下到什麽時候,希望林紅那丫頭記得把我們曬在外麵的衣服收起來。


    李自行說:“一起去吧,反正你就是回去了不也得吃飯,一起吃了,我送你回去。”


    我點點頭:“那我打個電話。”


    林紅那家夥果然光顧上網忘了收衣服這回事兒,這下白洗了。我也來不及埋怨她,趕緊掛了電話,李自行遞給我一把折疊傘,七個人開了三輛車跑去一家東北家常菜館子吃了一頓不怎麽地道的家常菜。等和其他人告了別,他送我回去。


    車上隻剩兩個人,剛才人多的喧嘩一下子都變成了雨打在車窗玻璃上的寧定,讓人反而覺得心裏沒著沒落的。


    我在幾張CD裏翻了一張周美麗專輯來放,那種磁性優雅的嗓音和旋律在雨夜裏份外讓人心醉。


    李自行忽然沒頭沒尾的說:“今天謝謝你了。”


    我笑笑:“沒事,今天我也挺開心的。”


    話雖然是這樣說,但是……心裏的感覺到底還是有點不一樣。


    唉,幹嘛成年人的世界要這麽複雜呢,但是每個人都不能拒絕成長。


    真叫人鬱悶。


    我看看坐在隔壁的人,心裏十分確定肯定以及能能夠明確斷定,我和這人肯定沒法象林紅說的那樣再進一步發展下去了。


    沒什麽別的原因,純粹是感覺。


    下著雨,車開的平緩穩定。落在擋風玻璃上的雨水被雨刮器刮開,這輛車更象一條船,安靜的,在雨夜裏航行。


    下車的時候他把傘遞給我,說:“明天我給你打電話。”


    我隻是笑笑,沒說話。


    巷口裏的路燈不亮,巷子也顯得特別深。我用手機屏幕照亮,也隻能看見身前小小的一團光影,雨絲亮亮的,紛紛劃落,象是一張無序的,神秘的網。


    踏在水泥地磚上,腳步聲被雨聲湮沒。


    轉了一圈還是隻有自己一個人,心裏覺得有點酸溜溜的。不是舍不得放開手,隻是覺得空落落的感覺不好受。


    林紅說的也沒錯啊,有愛沒愛的,找個男人一起過日子才是正經打算。但是……想是一回事,做又是一回事。


    雨突然變大了。


    我緊跑了幾步,想快點進屋。


    豆大的雨點打在傘麵上,動靜讓人有點心驚,雖然知道不可能,但還是擔心這傘麵會不會被這麽大的雨打穿。


    手忽然一滑,起不了照明作用的手機掉在了地上。我肚子裏罵,懊惱的彎腰去撿。


    手指摸到手機,可能因為雨水打滑,一下子沒捏住,手機反而朝一邊又滑開了一些,已經全濕了,不知道撿回來還能不能用。


    落在地上的雨水濺起老高的水花,打傘在這種時候也沒有多大用處,全身濕了一大半。


    手機上都是水,屏幕黑掉了,我按了兩下電源鍵,沒有動靜。


    刮過一陣涼風,我打個哆嗦。


    不知道為什麽就抬起頭來。


    巷子兩頭都是黑沉沉的,看不到前麵樓裏是不是有亮燈,也看不到後麵馬路上的動靜。


    我的腳步慢慢向前,總覺得前麵的黑暗似乎與平時不一樣,也不單是下雨的關係。


    一步。


    似乎聽到有人在喊我:“娘娘……”


    再一步。


    不是幻覺,的確是有人在呼喚我。一個男人的聲音,喊:“阿蕾——”


    可是我不叫阿蕾。


    但又本能的覺得這人是在喊我,並不是弄錯。


    好些事好多聲音紛紛嘈嘈的掠過眼前耳側。我心裏發緊,停了下來沒有再向前走。


    黑暗有孩子的童聲,稚嫩的,有些委屈的喊:“額娘,抱抱我。”


    我手一軟,雨傘掉在了地下的泥水裏。


    那孩子的聲音很固執,又喊了幾聲,一直沒有停,還有另一個小孩子哭泣的聲音。


    “額娘,你回來啊……我們很想你啊……”


    我的腳象是紮了根一樣牢牢釘在地上,一步也不向前邁。


    不能過去!


    別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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