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類最強烈最古老的情感是恐懼,而最強烈最古老的恐懼則是麵對神秘的未知。


    瓦特阿爾海姆,在那巨大的電子屏幕之上清晰顯示著來自卡塞爾學院的可怕肆虐。


    漆黑與熾白兩股能量在不斷交鋒,他們每一次碰撞都能使得虛空產生波濤洶湧般的劇烈扭曲,沿途能看到那已然化作廢墟的大地再度被蠻橫粗暴的撕裂開來,一直蔓延到視野盡頭。


    一股股沙塵暴流轉起來,這些都是由細小塵埃所組成,它們在能量狂流的裹挾之下,這些微塵粒子呼嘯起來堪比一枚枚高速穿梭的子彈。可以說這時候哪怕是一輛重型坦克出現在這裏,也會被瞬間穿透一空,然後再度裹挾著鋼鐵般的微塵沙粒形成新一輪風暴。


    在場師生們皆無比驚悚的咽了口唾沫,他們看著這來自天空之上可怕的衝擊,這一幕直接刷新了他們對力量的認知。


    哪怕他們都是混血種,都有著非同常人般的世界觀,甚至他們在卡塞爾學院裏學習的都是關於各種針對龍類方麵的知識,更是提到了那可怕的龍王,甚至是那至尊般的黑王,他們都有著無與倫比的毀滅力量。可那種力量也僅僅隻存在於課本上,哪怕真的有那種殘骸般的遺跡,那也都是發生在太古以前的事情了。


    又怎麽可能會有這般強烈的衝擊感呢?直到這一刻他們才深深意識到自身渺小,他們不是井底之蛙,他們是井底之下的螞蟻。任何人若是被卷入這場能量亂流裏,幾乎在瞬間就會被絞殺成血肉般的齏粉。


    而此刻他們則無比慶幸能生存在這張巨大的手掌之下,這是真正的神明之手,是它托舉著,抵擋住這場災難的降臨,替所有人贏得了這場生命的賽跑。


    他們心中同樣非常感激副校長來昂納多,想必對方一定是付出了非常慘重的代價才能激活這座煉金矩陣,甚至很多人悲觀的想到,可能副校長在這一刻都已經凶多吉少了。


    他們不由得攥緊拳頭,恨不得立刻衝入冰窖中去尋找副校長來昂納多。甚至很多人內心都在祈禱著希望副校長能相安無事,希望這個肥胖的老家夥能再度在鍾樓裏每天睡著大覺呼嚕震天的響。


    而那些女孩同樣也非常期待在未來的帆船比賽以及遊泳比賽中,能見到副校長身當裁判的身影,她們早就不再顧及這麽多了,隻希望副校長能夠相安無事。


    但很多師生們不知道的是,此刻的副校長的確很慘,而且不是一般的慘,甚至麵臨著人生之中最艱難的恥辱。


    此刻就在冰窖的最深處,整個青銅溶洞般的內壁之上,那神明的大手圖桉完全被點亮。正是從這股圖桉裏散發出極為可怕的能量,從而在外界顯化出神明之手的狀態,將那場由超·地爆天星引發的災難抵擋而下。


    可以說這個大手圖桉就是整座煉金矩陣的核心,為了能激發這個核心,副校長來昂納多足足消耗掉了自身大半的血液,所以他此刻臉色煞白,隻能癱在地上,不是他不想動,實在是動不起來。


    如果可以的話,他真的想在這裏呼呼大睡一覺,等到一切都平靜下來的時候,當他睜開眼睛,希望自己能出現在一張滿是白色被褥的床榻上,旁邊擺滿了清一色的女學員,又或者是女導師也行,最重要的是要年輕漂亮一點。


    另一邊桌子上則擺滿了各種各樣的食物以及紅酒,前方巨大的電子屏幕上也正在播放著他喜歡看的那些爛俗畫麵,人生得意須盡歡,他甚至會邀請那些女孩跟他一塊欣賞。


    副校長心中最期待那個謝頂的兒子曼施坦因,他也希望對方能到場,兩人高談闊論,推杯換盞,你來我往,好不快活。甚至在一番酒足飯飽後,會讓曼施坦因再挑選一個女孩,但凡是曼施坦因有相中的,都能很快喜結連理,當然這完全就是副校長的期待罷了。


    他現在可不敢睡,因為此刻整個冰窖裏依然發生著劇烈的震動,盡管神明之手將超·地爆天星的力量抵擋下來。可正是因為這兩股可怕能量的交匯與碰撞使得這場震動一波比一波高,甚至原本就已經出現大麵積破裂的冰窖再度開始了新一輪破壞,而且更為嚴重,幾乎猶如蛛網般的巨大裂縫遍布整座冰窖內壁上。


    要知道這些內壁不僅僅隻是挖掘出來的空洞,它們同樣還由那些青銅材料加固著,可以說就算是尋常十級地震都未必能震成這個樣子,然而在這場猛烈碰撞之中,這些所謂堅實的內壁看起來更像是跟紙湖的一樣。


    而且也不知道是什麽原因,此刻在冰窖裏的那些煉金武器都開始瘋狂蹦達起來,感覺在一瞬之間它們都被激活了一樣,就比如說那張古老而又斑駁的青銅麵具,此刻對方那嘴巴的位置正在不斷開合著,發出巴卡巴卡的聲音,仔細聽的話對方又像是在唱著一首祭祀般的歌謠。


    同樣在另一邊破破爛爛的沙漏裏,那些銀白細沙都已經沉澱在了沙漏最底層,然而此刻它們又被一股神秘力量重新吸附到了漏鬥頂端,然後又開始從漏鬥頂端上墜落下來,就這樣周而複始般的循環著。


    美妙的音樂開始彈奏起來,一隻非常破舊的八音盒在這一刻也被開啟了,在那記錄著聲音的滾筒上浮現出一道道極為細微的凸起。而聽其歌聲更像是一首古風歌曲,聆聽之下仿佛讓人有一種回歸大明的感覺。


    副校長根本就不在乎這些,他同樣不在乎那一架該死的管風琴。而此刻在管風琴裏再度傳來命運交響曲的聲音,極為嘹亮、恢弘,仿佛是貝多芬本人在親自演奏一般。那聲音何止是要扼住命運喉嚨,簡直是要將命運關在屋子裏吊起來打啊!


    然而同樣是在這種激昂的音樂之下,那原本早就已經幹枯掉了的木乃尹竟然在這一刻跌跌撞撞的走了過來,仿佛對方是一個極為喜愛聽琴曲的木乃尹,尤其是在聽到這首命運交響曲的時候,整個人簡直燃到不行,甚至哪怕是化成了木乃尹也要為自己的命運再抗爭一番。


    副校長的臉由煞白變成了黢黑黢黑的模樣,他覺得這個木乃尹就算是想要抗爭命運,可你特麽到底是去抗爭啊!你朝我走過來幹什麽呀?


    此刻能看到這個木乃尹渾身纏滿了油膩膩的繃帶,甚至雙手還被一副鐐銬死死鎖住,但因為對方歪歪扭扭的朝這邊走過來,就給人一種驚悚而又發毛的感覺。副校長記得這個東西,它其實是一直被泡在福爾馬林溶液裏的,並且將其禁錮在超低溫的石英容器內,上麵的金屬銘牌顯示是來自1833年,出土自埃及的國王穀,大概應該是某個法老死去之後的陪葬之物。


    叮叮當當的聲音響徹起來,正是這家夥像是一邊抽風一邊走過來,不僅僅是對方手上有一副鐐銬,在腳下同樣有一副鎖鏈,所以對方的步子邁的並不是很大,但也許是這些東西生鏽太久,此刻在這一隻木乃尹不經意地掙紮之下,無論是手上的鐐銬還是腳下鎖鏈都被前後崩斷了,就這樣失去了手腳束縛上的木乃尹徹底放飛了自我。


    對方一邊聆聽著那命運交響曲,以及那八音盒子與青銅麵具傳來的聲音,看起來就像是在參加一場演奏會,而這位木乃尹身兼著機械舞般的舞者職責,對方一邊舞動著,一邊歪歪扭扭的朝副校長靠近了過去。


    “我特麽跟你說過多少遍了,你不要過來啊!我壓力好大啊!”


    副校長整個人被嚇得花容失色,一臉肥肉顫顫巍巍的狂抖著。


    尤其是看到那個木乃尹幹枯童孔裏流露出一抹極為渴望的光芒,對方甚至還舔了舔已經腐爛的嘴唇,尤其是那舌頭微微上翹,舔舐著那已經幹枯如石子般的牙齒。


    依稀能辨認出這具木乃尹有著某種女性般的特征,但這並不能代表副校長就能直接從了對方,哪怕他是曾經酒吧裏的咖喱雄雞以及月亮捕手。可這位木乃尹女士已經死了幾百年了,全身上下幹巴巴,甚至一張嘴都能被那口惡臭給熏死過去。


    副校長第一時間想要掙紮,想要起身就跑,可因為渾身虛弱,他現在幾乎動一根手指頭都難,又怎麽可能會站起來就跑呢?


    跑不掉的,可明知道跑不掉,副校長也並沒有放棄。在這種與榮譽賽跑的情況下,副校長不知道從哪裏生出來一股潛力,他的腳後跟猛的蹬著青銅地麵,竟然真的被他給蹬住了。肥胖的身子不由得開始後退,一點點的挪動著,看起來就像是一個肥胖的蛹蟲在地上咕甬。


    副校長化身咕甬者,而身後那名木乃尹女士就伴隨著各種音樂聲歪歪扭扭緩緩朝著副校長跟了過去。不得不說,副校長也真的是頭鐵,甚至極為硬氣,哪怕明明看到這隻木乃尹女士離他越來越近,可對方依然在死命的蹬著地麵,隻為了能夠讓自己咕甬的更快一點。


    不過令副校長無比悲催的是,無論他怎麽咕甬,最後幾乎都逃不了這隻木乃尹女士那惡臭的大嘴,其實說到底副校長並不是害怕,而是純純的惡心,光是想一想這玩意兒都死了幾百年,最後又被製成了煉金般的生物。


    萬一來個幹柴烈火,搞不好副校長會直接原地爆炸。


    然而就在他已經筋疲力盡,眼看著這隻木乃尹女士就要撲來的時候,一柄折刀極為淩厲的洞穿空氣射了過來,最終極為精準的擊中了木乃尹右腎之處,就像是被扯斷了核心電路的機器,這隻木乃尹的身體在僵持了幾下之後,最終徹底不動了,整個人狠狠的栽倒在地,正好栽到了副校長的懷裏。


    副校長也看到了出手之人,對方那一身優雅的西裝,甚至依然保持著甩手投擲的動作,副校長不由得罵罵咧咧,“你老小子,還知道過來救我呀!你下次能不能速度再快一點,搞不好我真的晚節不保啊!”


    來者正是昂熱。


    聽到副校長吐槽與爆發,昂熱也不由得苦笑道:“老朋友,你可是讓我找了好久好久啊,說不定再慢一點的話,你在這裏就能結束未來的單身生活狀態了,而且跟一隻木乃尹女士一起生活,也未必不是一種選擇。”


    副校長一聽這話,當場臉色更難看了,“昂熱,你這個老混蛋就不用在這裏挖苦我了,你想要跟木乃尹女士在一起生活我沒攔著你,不過我醜話說在前頭,千萬不能讓整個卡塞爾學院的師生們知道我剛剛的處境,否則你知道後果的。”


    副校長惡狠狠的警告道。


    要知道雖然他經常擺爛,可在名節這方麵還是非常重視的,他生怕昂熱將這一幕給說了出去,所以事先警告一番。想一想昂熱再怎麽混蛋,至少這點麵子還是要給他的。


    他同樣也看到了昂熱點點頭,不過還沒來得及慶幸,緊接著這老家夥又搖了搖頭。


    “昂熱,你個老混蛋什麽意思?你該不會是成心想讓我出醜吧!”


    昂熱搖了搖頭,“這個你倒是誤會我了,我能答應你,我不會說出去,但是誰又能保證諾瑪能不說出去呢?說不定對方會直接在守夜人論壇上掛上一個帖子,比如標題就是副校長來昂納多英勇獻身拯救整個卡塞爾學院的師生們於水火,最後再打上“淚目”的一個大大標題。”


    然而昂熱的話語剛落,緊接著在其身上傳來一道震動的聲響,昂熱拿出最新款的手機直接點進了守夜人的論壇裏麵,不由得挑了挑眉,“你看看我說什麽來著,關愛師生們這一點諾瑪永遠站在了所有人的最前麵。”


    論壇頁麵上不僅有諾瑪發表的帖子,甚至還附帶副校長先前一係列的照片,尤其是被木乃尹追擊的畫麵。


    我滴媽!你特麽還真是哪裏疼你扣哪裏啊!


    昂熱將手機屏幕對準了副校長,而對方同樣將其內容看完,那張臉龐由黑變紫最後變成了墨綠般的顏色,看起來就像是要毒發身亡一樣。


    “諾瑪,算你狠!”


    副校長咬牙切齒的嘶聲說道,幾乎是從牙縫裏擠出這幾個字。


    不過隨後一眾師生的評論卻讓他直接破防。


    副校長老淚縱橫,這會是真特麽淚目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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