機場上空。
教練機梯隊的6號機座艙裏，常佳瑤正緊盯著麵前hud上麵顯示著的飛行數據，以及機艙側麵逐漸向後掠過的機場跑道。
按照飛行訓練計劃，他們在降落之前還要進行最後一個180°轉向。
“各號機注意，梯隊轉彎180°，準備進近。”
無線電中傳來了張九江熟悉的聲音。
他作為資深飛行教官，自然是在01號機裏麵做長機飛行員。
同時為了保證長機的視線不受幹擾，01號機也是唯一沒有在前座搭載飛行飛行學員的。
緊接著，整個飛行編隊開始在隊形不變的情況下向左側轉向，準備將機頭對準跑道。
“5、6號機，注意提升高度。”
飛機在大角度轉彎時需要同時進行滾轉和偏航，而在滾轉過程中，整個梯隊的各機之間必須與飛機翼麵處在同一個平麵上，因此越靠外、越靠後的飛機，為了保證整體隊形的一致性，在轉彎過程需要執行的動作幅度也就越大。
不僅本身要轉彎，還要以編隊軸線為中心做繞軸轉動，對飛行員的要求很高。
“五（六）號機收到！”
常佳瑤的視線轉移到麵前的多功能顯示屏上，同時向後座的教官同事口中報告了幾項重要參數。
盡管殲教9的後座在設計時就被專門加高過，並不會像殲教7一樣後座隻能看到前麵的後腦勺。
但一來在飛機著陸的最後過程中本身就有一定仰角，視野跟正經三代戰鬥機相比肯定還是差點。
二來，前麵坐著的畢竟是飛行學員不是真的壓艙物。
這樣參加重大演訓任務的機會，很多飛行員整個職業生涯都未必能趕上一回。
現在他們還沒從航校畢業就能經曆，肯定要趁著這個機會多鍛煉一下。
雖然操縱杆肯定不敢讓他們直接摸，但在心裏模擬一下飛行過程，回去再寫份飛行報告，還是沒問題的。
畢竟已經集中訓練了幾個月的時間，很快，整個6機編隊就按照計劃完成了轉彎動作。
“今天訓練情況很好，編隊解散，按順序準備降落！”
張九江的聲音再次響起，讓幾架僚機的飛行員，尤其是飛行教官們都鬆了口氣。
對於他們這些資深老飛來說，學習編隊飛行都已經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
不過，這一次閱兵訓練剛開始的時候，麵對驟然提高的編隊標準，還是讓教官們找回了當年做學員時候的感覺。
多的時候一天要挨三頓批。
而伴飛學員們也很辛苦。
主要是憋得很辛苦——
看著平時威嚴的教官被張九江訓得跟自己一樣，就有了一種“不爭氣的自己跟不爭氣的導師一起去見牛逼師爺結果倆人一起排排坐挨批”的既視感。
可是又不敢真笑出來。
總之，一直到集訓開始之後，眾人才逐漸適應新的訓練要求。
但隨著十月一號的日益臨近，哪怕是心理素質強如飛行員，每次訓練的時候，多少也會感覺有點負擔。
在天上盤旋了幾圈之後，五號和六號兩架飛機終於輕盈地接觸到了跑道。
兩股青煙從後機輪表麵騰起，減速傘和減速板同時打開，速度迅速從200降低到了接近0的位置。
報完最後一次高度數據的常佳瑤把飛行頭盔上的護目鏡抬上去，又從飛行服的口袋裏取出一部相機。
考慮到前艙的學員在飛行過程中的多數時候都無事可做，因此學院幹脆給每人發了一部相機，讓他們拍一些俯視角度的國慶閱兵照片，也可以順便作為學院、乃至整個空軍的宣傳素材。
把飛行裝具整理好，又填好飛行記錄單之後，飛行教練員們還需要和地勤共同檢查一遍飛機狀態，不過飛行學員們這功夫已經可以解散了。
“剛才降落的時候我特地看了一下，今天咱們的歸航順序應該算是早的，總算不用去吃殘羹剩飯了……”
在五號機上麵伴飛的李淩超走到常佳瑤身邊，一邊揉著因為低空飛行的振動而有些發酸的腰一邊說道。
雖然日常飛行訓練並不一定按照編隊順序進行，但作為最後一個固定翼飛機編隊，他們的航線最遠，加上飛機的速度也比較慢，所以平時基本都得落在最後返航。
等折騰到食堂的時候，早就不剩下什麽了。
二人一路走一路閑聊，很快便回到了生活區。
“常佳瑤！”
就在二人走到食堂門口，準備等後麵其它幾名學員一起列隊進去的時候，旁邊傳來了一個熟悉的聲音。
聽到自己名字的常佳瑤下意識轉過頭，首先看到了一名穿著飛行員製服的人。
飛行服表麵沒有軍銜，因此她下意識以為是哪個其它編隊的飛行員。
作為整個營區裏麵為數不多的幾名女性之二，她們平時受到的關注不少，名字更是幾乎人盡皆知。
一些還沒成家的青年才俊在自由活動時間來搭訕的情況也不稀罕。
但定睛一看……
年紀好像有點大……
“？”
“鄭指揮！”
二人趕緊立正站好。
鄭良群作為空中編隊的指揮員和截擊機梯隊的編隊長機，無論是威望還是嚴格程度，都是營區裏麵數一數二的。
“稍息。”
鄭良群擺了擺手，示意二人不需要這麽緊張：
“常佳瑤，你先跟我進來吧。”
常佳瑤和李淩超對視一眼，不過還是跟著鄭良群走進了食堂，然後上樓，來到了二層一個不太起眼的角落。
略顯奇怪的是，這個角落周圍的幾張桌子已經有些反常地坐滿了人，甚至把其他地方給襯托得有點冷清。
而且從穿著打扮上看，這些人不像是閱兵村內部的……
正在她奇怪著的功夫，就看到了一張方桌邊上，麵對麵地坐著一老一少兩個人。
年紀大的，她不太認識。
但年輕的，她可太熟了。
“哥？”
常佳瑤差點一嗓子喊出來，不過考慮到公共場合影響不好，最後還是把聲音壓下去了，搞得聲線有點奇怪。
桌邊的兩個人同時看向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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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主任，這就是舍妹。”
結果丁高恒直接叫出了名字：
“常佳瑤，對吧？”
“嗯？”
常浩南愣了一下。
“你不會覺得組織上在委任重要職務之前，連你的家庭背景都不查一下吧？”
丁高恒笑嗬嗬地說道：
“空軍招收的第七批女飛行學員，也是巾幗不讓須眉了。”
他隻穿了一件卡其色的便裝，看上去就像個普普通通的小老頭。
然後又看了看常佳瑤和鄭良群：
“都坐吧。”
常佳瑤雖然仍不知道這老頭到底是誰，但是看對方跟鄭良群說話都是這副架勢，也知道這恐怕不會是個一般人，一時間竟然直愣愣地沒想起來動作。
最後還是被常浩南給拉著坐到了旁邊。
不過，她目前的身份其實算是常浩南的家屬，所以倒也沒什麽複雜的。
隻要真·聊家常就行了。
“對了，小常。”
丁高恒拿起勺子，低頭喝了一口湯：
“你父母那邊……國慶應該也要過來吧？”
“接待方麵，需不需要組織上安排一下？”
雖然嚴格來講算是私事，但眼下這功夫，對於這些事情管的並不算嚴。
再說國慶期間的情況特殊，如果沒有接待的話，倆老人連三環內都進不去。
“是，明天的飛機。”
常浩南點點頭：
“接待方麵，我已經和國慶典禮籌備組的同誌聯絡過了，另外國慶前的這幾天我也沒安排工作。”
……
與此同時，柳城。
縣公安局。
常援朝敲了敲門，走進了局長陸遠的辦公室。
“老常？”
局長抬起頭，看到站在門口的常援朝：
“快進來坐！”
說著示意了一下辦公桌對麵的椅子。
常援朝原本就是資深偵查員，還負責過刑警大隊的日常工作，隻是年紀大了才退居二線，哪怕是在以前，在縣局裏麵也還是有點威望的。
更何況還有了常浩南這麽一檔子事——
雖然由於老兩口的守口如瓶，並沒有外人知道常浩南具體在做什麽工作，但考慮到上級要求特別關照常援朝同誌的工作和生活，那顯然不是小打小鬧。
“坐就算了，我是來請假的。”
常援朝把手裏的東西放在辦公桌上。
是一份申請單，以及一個紅色卡紙製成的精美信封。
“我十一要出趟門，所以想提前兩天請假，是要去……”
他話還沒說完，就被對麵的陸遠給打斷了：
“嗐……兩天事假，跟我打個招呼就行，還搞得這麽正式幹什麽……”
說著就準備把假期申請單推回去。
如果走正式流程額外請假的話，會影響到工資。
雖然老常如今可能不在乎這點了，但這是個態度。
不過，就在這個時候，他注意到了那個紅色卡紙信封上麵的燙金字跡。
國慶50周年慶祝活動領導小組辦公室。
陸遠的手輕輕抖了一下。
然後，他看向假期申請單上麵的“事由”一項——
10月1日，赴京城參加國慶50周年慶祝活動。
“老常啊……這……”
陸遠摸著下巴思索了一會：
“這屬於上級單位邀請，怎麽能算假期呢……應該是出差啊……”
“啊？”
常援朝自己都沒想到還能有這種說法：
“出……出差就不用了吧，京城那邊有人接我的……”
“根據咱們的規定，受邀參加上級單位舉辦的儀式、典禮、學習活動，本來就屬於差旅安排的一部分。”
陸遠說著從抽屜裏掏出了一張出差申請單：
“再者說，你這何止是一般的上級單位，都上到天上去了！”
“你能到現場參加國慶典禮，那是咱們整個局的光榮，要是按照事假走，那就是不願意讓局裏麵沾這個光咯？”
他話都說到這份上，常援朝自然也不好再推辭什麽了：
“那……謝謝局長！”
陸遠根本沒用常援朝動手，自己就幫他把申請單填好，然後簽了字：
“謝什麽謝，我跟你說，到時候你在現場拍兩張照片回來，掛在咱們的榮譽室裏，下麵就寫上‘我局常援朝同誌受邀參加國慶50周年慶典活動’，是我這個局長要謝謝伱才對嘞。”
說完之後，他便把請柬，還有申請單一並交還給常援朝，想了想之後，又把申請單留在了自己這：
“我去找政委簽字，你今天早點回去準備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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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照飛行訓練計劃，他們在降落之前還要進行最後一個180°轉向。
“各號機注意，梯隊轉彎180°，準備進近。”
無線電中傳來了張九江熟悉的聲音。
他作為資深飛行教官，自然是在01號機裏麵做長機飛行員。
同時為了保證長機的視線不受幹擾，01號機也是唯一沒有在前座搭載飛行飛行學員的。
緊接著，整個飛行編隊開始在隊形不變的情況下向左側轉向，準備將機頭對準跑道。
“5、6號機，注意提升高度。”
飛機在大角度轉彎時需要同時進行滾轉和偏航，而在滾轉過程中，整個梯隊的各機之間必須與飛機翼麵處在同一個平麵上，因此越靠外、越靠後的飛機，為了保證整體隊形的一致性，在轉彎過程需要執行的動作幅度也就越大。
不僅本身要轉彎，還要以編隊軸線為中心做繞軸轉動，對飛行員的要求很高。
“五（六）號機收到！”
常佳瑤的視線轉移到麵前的多功能顯示屏上，同時向後座的教官同事口中報告了幾項重要參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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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一來在飛機著陸的最後過程中本身就有一定仰角，視野跟正經三代戰鬥機相比肯定還是差點。
二來，前麵坐著的畢竟是飛行學員不是真的壓艙物。
這樣參加重大演訓任務的機會，很多飛行員整個職業生涯都未必能趕上一回。
現在他們還沒從航校畢業就能經曆，肯定要趁著這個機會多鍛煉一下。
雖然操縱杆肯定不敢讓他們直接摸，但在心裏模擬一下飛行過程，回去再寫份飛行報告，還是沒問題的。
畢竟已經集中訓練了幾個月的時間，很快，整個6機編隊就按照計劃完成了轉彎動作。
“今天訓練情況很好，編隊解散，按順序準備降落！”
張九江的聲音再次響起，讓幾架僚機的飛行員，尤其是飛行教官們都鬆了口氣。
對於他們這些資深老飛來說，學習編隊飛行都已經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
不過，這一次閱兵訓練剛開始的時候，麵對驟然提高的編隊標準，還是讓教官們找回了當年做學員時候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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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隨著十月一號的日益臨近，哪怕是心理素質強如飛行員，每次訓練的時候，多少也會感覺有點負擔。
在天上盤旋了幾圈之後，五號和六號兩架飛機終於輕盈地接觸到了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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報完最後一次高度數據的常佳瑤把飛行頭盔上的護目鏡抬上去，又從飛行服的口袋裏取出一部相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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飛行服表麵沒有軍銜，因此她下意識以為是哪個其它編隊的飛行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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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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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常啊……這……”
陸遠摸著下巴思索了一會：
“這屬於上級單位邀請，怎麽能算假期呢……應該是出差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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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援朝自己都沒想到還能有這種說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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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能到現場參加國慶典禮，那是咱們整個局的光榮，要是按照事假走，那就是不願意讓局裏麵沾這個光咯？”
他話都說到這份上，常援朝自然也不好再推辭什麽了：
“那……謝謝局長！”
陸遠根本沒用常援朝動手，自己就幫他把申請單填好，然後簽了字：
“謝什麽謝，我跟你說，到時候你在現場拍兩張照片回來，掛在咱們的榮譽室裏，下麵就寫上‘我局常援朝同誌受邀參加國慶50周年慶典活動’，是我這個局長要謝謝伱才對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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