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哢嚓!”


    雷霆閃過白晝,照在了那道棺槨一角。


    同時...也照亮了此刻少年,那一雙充斥著‘野望’的黝黑鷹眸。


    洛景隻覺此時此刻,他的心髒正在‘砰砰’跳動,幾乎沒有一秒停止。


    他無法講述眼下的心情。


    是無法言喻的驚喜?


    亦或者...悲愴,憤怒?


    都有!


    他真真正正的...來到了這個‘八百年前’的複蘇時代!


    這是何等的潑天機遇?


    要是,要是未來尋找到了更為久遠的‘媒介’,他是不是也能憑借那道歲月長河,追溯到真正‘仙神’未隕的神話大世?!


    當真不可思議!


    而更加不可思議的是,


    隨著洛景睜開眼的這一刻起,‘王洞玄’就已與他徹底相融。


    一切的記憶,都好似是親身經曆一樣,與自身沒有任何區別。


    就好像...


    洛景早在八百年前,便有一世,名‘王洞玄’!


    直到此時,他才真正確定。


    或許,


    自己真能夠仰仗這般神通。


    一飛衝霄!


    所以當洛景站起身的一刹那。


    回應沐雨晴的言語,幾乎是呼之欲出,不是作偽。


    頓時,有長老客卿臉上動容,有弟子門徒色變。


    賞罰、戒律二長老搖頭,諸弟子眸光中,有敬佩者、也有輕嗤者,不以為然。


    大話誰都會說。


    但代價,


    就不是一般人能承受得了。


    雖說‘大雪山’並未承認謀殺了七位武中聖者,但如若有人大放厥詞,傳揚天下,難保不會有事。


    想來,也就隻有似這王洞玄一般,乃師徒、父子之關係,才會拋開生死罷。


    隻不過...


    “恩仇債,弟子繼...”沐雨晴眸子漸漸發亮。


    她目視著此前於‘玉簫劍’王端身前規規矩矩,一言一行,一舉一動都類他的王洞玄,隻覺今日雨夜,此子從頭到腳,都生出了變化,變得不一樣了。


    從前的他,哪怕會有如此念頭,可也絕對不會像是這樣,有一種與生俱來的————


    宗師氣概!


    對,宗師氣概!


    不是所有的煉髓高手,都能稱之為宗師!


    真正的宗師,不僅要達到勁走渾身,已入骨髓的程度,同時還要心中有氣,拳中有神!


    使刀為刀魂,使劍為劍意,抵達這般程度,凝練武道意誌,眼神即可震懾人心,秋風未動蟬先覺,如有神靈助!


    真正的宗師,即使達不到‘武中聖者’武道通玄,可服氣延壽一甲子的境界。


    但與煉髓境高手相抗,若是生死搏殺...


    可一人當五敵,不是說笑!


    在未曾有‘武中聖者’誕生此前,宗師,就是凡俗的絕巔!


    這種變故,也叫沐雨晴心中念頭越發堅定。


    “你既有如此心氣,那麽...”


    “接著!”


    嗖!


    從沐雨晴手中,突有一道閃爍金曦的事物拋向洛景,被他雙手接住。


    “那是...”


    ‘伏龍拳’齊燕眼尖,定睛一瞅,不由暗驚。


    “伏龍掌尊令,持之可入武碑林,百餘年下來,此令唯獨隻有一派掌尊才能持之,沐雨晴這是要...”


    ‘穿雲腿’齊文雙眸一沉,貪念從中閃過,轉眼低聲出言。


    武碑林,藏盡伏龍山百餘年積蓄,寶器插入林中,絕學刻錄碑上,隻有持此令牌,才能打開重重機關,一路暢通無阻,進入其中。


    誰能得之,誰就相當於是擁有了稱雄一州的資本。


    果不其然。


    待見洛景接下那枚‘伏龍掌尊令’,沐雨晴眉眼一挑,冷淡的掃視著在場眾人,語調突兀高昂:


    “這伏龍山一脈,是我沐氏老太爺領著五位結義兄弟,這才在煙雲打下的一片基業,經前代掌尊王端發揚光大,方才名震齊魯!”


    “王洞玄今日既承師仇,那麽師之衣缽,自也當仁不讓!”


    砰砰砰!


    她拍打著‘玉簫劍’王端的衣冠棺槨,明豔的眸子掃過在場眾人,看著一張張心虛的麵龐,嘿然冷笑:


    “掌尊死在了大雪山,但傳承沒有。”


    “這麽多年以來,我從未幹涉過伏龍山之事,但這一次,便叫我沐氏僭越一回!”


    “從今開始,伏龍首席王洞玄當持掌尊令,行伏龍山生殺予奪,橫斷煙雲之事,諸弟子見之如見‘玉簫劍’親麵,長老、首座、客卿...包括我在內,皆須如此!”


    “諸君,可懂?”


    沐雨晴將束起的發簪猛地拔下,任由如瀑青絲潑灑,將這枚發簪狠狠的釘在了棺材板上,發出‘嗡嗡’晃動之音。


    “不可!”


    ‘穿雲腿’齊文雙眸一縮。


    “沐夫人,洞玄繼任掌尊我等並無異議,但...”


    “繼承‘伏龍掌尊令’,便相當於是繼承了武碑林,那麽那柄供奉其中的劍...”


    ‘伏龍拳’齊燕亦沒沉住氣,哪怕‘玉簫劍’王端屍骨未寒,就在眼前,也沒有壓製住心中念頭,突兀發聲。


    不過,卻被沐雨晴徑直打斷:


    “王洞玄已繼掌尊,那麽武碑林內所有事物,當由他來統掌,‘上洞伏龍劍’乃是前代掌尊親自奪來,這才添了其中‘伏龍’二字,你說其主是誰?!”


    這番強勢的姿態,堵得諸人啞口無言。


    齊燕齊文沉默。


    隨後目光不約而同,望向了堂內角落。


    當他們看到,那位閉眸微闔,似在假寐的靠柱老人,沒有任何發話的意思,頓時一聲長歎,剛想說些什麽,卻聽到場上又有人先了一步,道出聲來:


    “師娘,我等雖不似洞玄師弟,被師尊收為親傳,以子待之,但也為伏龍山傳承而憂。”


    “那柄劍...哪怕是以師尊之才,也不能參悟分毫,隻是日日借助其中玄妙,才達到了‘服氣’的程度,封號武聖。”


    “他老人家生前之時,每逢練武偶遇挫折,便對此耿耿於懷,時時長歎不能參悟其中萬一,難以揣摩其中玄奧。”


    “故此,弟子認為!”


    “如若當真意圖為師尊雪恨,我等親傳子弟,就該有‘一閱武碑林’,親見寶劍,參悟其中玄奧的機會才是!”


    “我季無暮敢立武道大誓,要是我能參悟劍中機密,當上大雪山,親迎師尊骨回!”


    “要是其他親傳兄弟,亦或者長老們有此機遇,也當如我一般,諸君,師兄之言可對否?”


    名為季無暮的男子目光炯炯,剛毅的麵龐上帶著悲痛與鄭重,隨後抱拳一圈,倒是博得了堂內伏龍山核心門人不少的認同。


    此人年近三十,在王端未曾發跡前,就拜入門下,是貨真價實的一派大師兄,武功人品都沒得說,足以為首席,甚至一派之主都綽綽有餘。


    但終究還是沒有王洞玄得‘玉簫劍’偏愛,作為大師兄卻不得首席之稱。


    不過對此,季無暮也沒有表達過怨懟,反而笑嗬嗬的,對待王洞玄持兄長之儀,和煦無比,對待同門也是指導武藝,從未丟過麵子。


    隻是沒料到...


    會在這裏,露出了獠牙。


    這一番言論,更是擺盡了大家風範,叫沐雨晴深深的看了他一眼。


    她之所以一力推舉王洞玄,甚至不惜搭上那柄劍,自有私心所在。


    但這個季無暮...


    她蹙了蹙眉。


    “咳,咳咳!!”


    突然,本來斜靠在不遠處柱子上,正打著盹的老人,好像是被這動靜吵醒了一樣,揉了揉眼,猛地咳了咳:


    “外麵雷雨聲兒這般大...都掩蓋不了你們的動靜...”


    他站起了身子。


    “真的是,有什麽話不能隔日再言,就非得在一句破棺材前,吵成這副模樣麽?”


    “也不怕平白折了壽數。”


    “你們不惜命,老頭我還想多活幾年呢...”


    老人站起身子,他甚至連縞服都沒穿,就係了條白巾,身子骨似炒糖豆一樣‘劈裏啪啦’作響。


    待到站直了身,背著雙手,那一張鷹視狼顧,眼凹深陷的模樣,頓時叫季無暮、齊燕、齊雲兩兄弟心中一凜,頗為忌憚。


    “該祭奠祭奠,該哭喪哭喪。”


    “什麽都弄完了,就趕緊回去罷,擺著張棺槨,莫非都想在這過夜不成?”


    老人打著哈欠,擺了擺手。


    他的威望似乎不簡單。


    狀似無意的一聲令下,竟便叫諸弟子稀稀拉拉,默默的頂著雷雨走了出去,甚至比沐雨晴還管用。


    就連季無暮與二齊長老,縱使想要再說些什麽,也隻得咽在了肚子裏,等天亮再言。


    臨走前,所有人都給這老人拱了拱手。


    待到偌大靈堂,隻餘三人。


    老人瞥了洛景、沐雨晴一眼,搖了搖頭,隻是對著這位俏夫人淡淡說了句:“你自便吧。”便獨自入了雨幕,亦是離去。


    沐雨晴看著他的背影,罕見恭敬的行了一禮,目送他離去。


    到了了,才狀似感歎了一句:


    “老宗師...對我沐氏、伏龍山,堪比定海神針,隻可惜...”


    說到這裏,她那一雙明豔的眸子不由一黯。


    不過隻是片刻,便轉而回首,看向一直默不作聲,但卻脊梁挺直,眸中有神的洛景,眼神複雜,道:


    “你...”


    “應當知曉,我為何如此幫你爭取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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