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爺……呀!”


    紫鵑推門而入後,看到房間內的一幕後,頓時驚呼了聲。


    林黛玉滿麵羞紅的從賈環身上起身,來不及整理衣衫,就轉身趴到床上,再不肯抬頭。


    不過,心裏並沒有太多惱意。


    因為那是最親近她的紫鵑……


    賈環麵皮多厚,隻嗬嗬笑了聲,便大方道:“何事?”


    紫鵑羞紅著臉,不敢直視賈環,方才那“限製級”的一幕對她來說衝擊太大,她喏喏道:“三……三爺,香菱來叫你,說……說武威侯攜夫人、世子去了東邊兒……尤大奶奶讓你趕緊回去呢……”


    賈環點點頭,道:“我知道了。”


    說罷,起身往前走去。


    “紫鵑,扶著你三爺點!”


    把頭藏在枕頭裏的林黛玉忽然甕聲說道。


    紫鵑應了聲後,臉皮發燙的走上前來,小心的攙扶住賈環。


    賈環嗬嗬一笑,而後回頭對林黛玉道:“林姐姐,等閑了我再過來。”


    林黛玉連連道:“知道了知道了,你快去吧!”


    賈環嗬嗬一笑,便在紫鵑的攙扶下出門,香菱正在小院門口等著。


    出了房門後,走到院子裏,紫鵑忽然咬牙道:“三爺,你……你還在孝裏,也還沒和姑娘成親,還……還不能……”說到這,卻是說不下去了,眼中擎淚。


    一個姑娘家,也真真為難她了。


    賈環心中為她的忠心感動,笑道:“你放心,我心裏有數。你有心了,是真心為你姑娘考慮。”


    紫鵑聞言,長呼一口氣,再想說什麽已經來不及,因為香菱正探著腦袋往裏瞧,睜著一雙大眼睛裏,滿是迷糊色。


    紫鵑見狀,忍不住一笑,道:“你這傻丫頭,探頭探腦做甚?還不來接過三爺?”


    香菱聞言也不惱,甜甜一笑,小跑過來,要從紫鵑手裏接過賈環的胳膊。


    紫鵑沒好氣道:“三爺就一隻胳膊嗎……呸呸呸!三爺,我可不是那個意思……”


    紫鵑連忙解釋道,方才之話,在講究些的人耳中,已經成了不祥之語了。


    賈環卻嗬嗬笑道:“我哪有那麽小氣,你也太大驚小怪了。”


    紫鵑賠笑了聲,然後和香菱一左一右的扶著賈環出了院門後,才鬆開手,對香菱道:“仔細扶緊了,不敢大意了哦!尤大奶奶也是,怎麽派你這個糊塗蟲來接人。”


    香菱聞言撇嘴,道:“你才糊塗哩!小吉祥姐姐都說了,你連數數都不會,我比你厲害!要不咱倆比比?”一張絕美的臉上卻滿是童真。


    紫鵑苦笑不得,道:“還說不糊塗,你比小吉祥大幾歲,還管她叫姐姐?”


    香菱更“鄙視”了:“小吉祥說了,年齡序齒是低級的,聞道有先後,術業有專攻,達者為先才是正經的。你不懂……”


    紫鵑聞言氣結,看著哈哈大笑的賈環,沒好氣道:“三爺,都是你教出來的!”


    賈環連連點頭,道:“都是好樣的!”


    “嗯!都是好樣的!”


    這話讓香菱笑彎了眼睛,甜甜的附和道,與有榮焉!


    紫鵑氣道:“那你們這些好樣的就快走吧,不然尤大奶奶就等急了!”


    香菱聞言,這才想起尤氏的交代,連忙點頭,道:“對對對,大奶奶說了,不能耽擱,不能迷路……”


    “噗!”


    賈環忍俊不禁,道:“那咱們就走吧,紫鵑,再見。”


    “紫鵑,再見!”


    見香菱有樣學樣,紫鵑氣道:“傻丫頭!”


    便回身進屋了,再留下去,怕被這一對主仆倆氣壞。


    香菱見狀,咯咯笑道:“三爺,咱們走!”


    說著,緊緊挽著賈環的胳膊,引著他往寧國府走。


    賈環卻有些不大自在,道:“香菱,你別挽那麽緊啊。”


    香菱卻搖頭道:“大奶奶叮囑了,一定要挽緊一點,不然會跌倒的……”


    賈環嘴角抽了抽,拿這個一臉較真兒的糊塗丫鬟沒法子。


    正巧,路過賈探春的院兒,聽到裏頭侍書和翠墨還有小吉祥三人咋咋呼呼的嬉鬧聲音,賈環頓住腳,喚了聲:“小吉祥!”


    小院門打開,小吉祥腦袋先探出,看到賈環和香菱後,臉上的笑容瞬間擴大幾倍,然後整個人蹦跳出來,幾步到了賈環跟前,拉住賈環另一隻胳膊,歡喜道:“三爺怎麽回來啦?”


    賈環還沒開口,香菱一臉得意道:“是我喊三爺回府的,大奶奶交給我的差事!”


    小吉祥很有小領導風範,“深沉”道:“嗯,這次沒走丟,做的好,以後更要好好做!”


    “喏!”


    香菱愈發得意,還行了個軍禮,空閑一隻手的小拳頭在胸口敲了下。


    這一幕,讓賈環和從賈探春院內走出來的眾人歡笑不已。


    賈探春和賈寶玉以及幾個丫鬟都出來了,賈探春道:“三弟這會子回去作甚?”


    賈環微笑道:“大嫂子打發人來叫,武威侯一家過來了,讓我趕緊回去。”


    賈探春聞言“哦”了聲,道:“那三弟快去吧,不好讓人多等。”


    賈環點點頭,道:“那我過去了。”


    說著,在小吉祥和香菱兩人嘰嘰喳喳的逗趣中,賈環嗬嗬笑著離去了。


    背後,侍書和翠墨卻已然紅了眼睛,眼淚“撲簌撲簌”的往下落。


    賈探春回頭看了眼,歎息了聲,道:“收了吧,三弟隻是眼睛受了些傷,過些日子就能好。你們這一哭,反而不吉利。”


    侍書和翠墨兩人聞言,這才連忙收了眼淚。


    隻是,這番舉動,落在賈寶玉眼中,卻又變得落寞起來。


    他可以不在乎名利富貴,因為無論他在乎不在乎,都不會缺了他的……


    他也不在乎權勢威風,因為他並不喜歡這些。


    但他卻在乎女兒家的淚……


    對他來說,這世間最珍貴的事,便是能有清清白白的女兒家為他流一碗清淚。


    若是全天下的女兒家都為他流淚,他就是即刻去死,都願意。


    可是,侍書和翠墨卻在為賈環流淚……


    唉!


    ……


    “喲!義父,幹娘,風哥,你們怎麽過來了?這話怎麽說的,我原道明兒就去侯府拜見,誰曾想……呃!”


    “我的兒啊!”


    賈環滿臉堆笑,話沒說盡,就被武威侯夫人張氏一把摟住,捧著臉哭叫了起來。


    賈環有些尷尬,道:“幹娘,您這是……嗨!您放心,我這眼睛是小事,說不準哪天就好了,您別牽掛!風哥,你別幹杵著,說說,說說啊!”


    秦風臉上實在擠不出笑,看著賈環臉上的黑布條,他心裏還是難過的緊,不過,因為賈環之前說過,不能讓他家裏人擔憂,雖然是給牛奔和溫博說的,他也聽在耳中。


    此刻,因為張氏的緣故,因此尤氏也出來作陪。


    此通家之好之意,因此不用太過避諱。


    有尤氏在,秦風就不能露了陷,他強笑道:“娘,環哥兒的眼睛受了傷,最見不得淚,你快收了眼淚去吧。”


    這是賈環叮囑牛奔、溫博的話,秦風自也聽了去。


    張氏卻是知道實情的,不過,來時秦風也給她說過賈環的叮囑。


    因此,她好歹才收住了眼淚,卻依舊不鬆手,雙手捧著賈環的臉,道:“環兒,你可哪裏疼?讓娘看看……”


    賈環聞言,麵色微變,幹笑道:“幹娘,哪裏都不疼。要不是公孫神醫叮囑,我這眼睛見不得光也受不得風,我就取下黑布給您看了。”


    “那你可想吃什麽不?娘讓人給你做!”


    張氏還是不鬆手,眼中擎淚的問道。


    賈環心裏一暖,得意笑道:“幹娘,如今神京城裏最紅火的酒樓就是兒子的東來順,府上的廚子也都不賴。今兒難得義父和幹娘一起上門,怎麽著也要吃一頓便飯才是。咱也不做的太豐盛,就是家常菜,一家人吃就好。”


    “好,好!一家人吃,咱們一家人吃!”


    張氏聞言動容,顫著聲道。


    不知多少次,她都是半夜從夢中驚醒,夢到武威侯秦梁重病不治,嘉峪關破,黃沙軍團二十萬大軍全部喪盡,朝廷震怒之下,圈了武威侯府,捉拿秦家滿門下獄。


    雖然知道這隻是噩夢,可是她依舊忘不了,當日武威侯兵敗西域,七萬大軍盡歿的消息傳來,侯府天塌的感覺。


    在最絕望的時候,在她自己幾乎都要放棄的時候,是賈環這個突然冒出來的幹兒子,頂起了武威侯府的天。


    不僅在大鬧朝堂,替武威侯秦梁說了話,更親自請纓,帶著一幹衙內日夜狂奔,趕赴武威,救治秦梁。


    這還不算,待秦梁秦風回來後,聽到秦風所述,賈環竟然冒死,孤身千裏潛往龍城,替秦梁采藥。


    張氏真真是感動的無以名狀。


    誰都不是石頭心,隻要還有一絲良心的人,遇到這種事,都不會無動於衷。


    更何況,張氏原本對賈環的印象就頗佳。


    到了如今,賈環在她心中的地位,甚至不比秦風輕多少了。


    “我兒啊,你怎麽就這麽傻?就算你要去采藥,也該帶上你風哥哥才是。有事的時候,他就該保護你。哪怕是戰死,他身為武威侯的世子,也是應該的。我這個做娘的,就算再心疼,也隻會為他感到驕傲。


    可是你啊,怎麽就這麽傻……”


    張氏看著賈環眼前的黑布,再想起他臨去西域時,當著她的麵,睜著一雙明亮清澈的眼睛,對她說的話,當真是心如刀絞,哽咽道。


    賈環心裏暖暖的,笑道:“幹娘,是當時情況不允許,若是允許,我說什麽也要拉上風哥一起。別的不說,就憑風哥的一表人才,說不準就入了準葛爾汗國金珠公主的眼,招他做個金刀駙馬也說不準。那樣的話,孩兒的眼睛也不用受傷了。


    不過也不好,萬一以後生個小韃子出來,管幹娘叫祖母,也怪別扭的啊……”


    “呸!”


    張氏聞言,“噗嗤”一聲破涕為笑,捏著賈環的臉嗔道:“這個時候還作怪……”


    “哈哈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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