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子騰能夠正位京營節度使一職,出力的乃是賈家。


    確切的說,是已死去的賈赦和賈珍。


    打通兩人關係的,是王夫人和王熙鳳。


    當然,無非是送了些銀財和珍寶。


    對於賈赦和賈珍來說,這個官位遠不如銀財和珍寶貴重……


    當年王家老祖宗也不過是一個縣伯罷了。


    列侯尚且能傳三代,縣伯一代而止,非世襲也。


    所以若非賈家那幾個隻會揮霍祖蔭的敗家子大力提攜,王子騰又豈能位列要職?


    京營節度使一職雖然隻是正四品,位不算太高,但權力絕對不容小覷。


    京營、五城兵馬司和駐守皇宮的羽林衛軍,是唯有的三支可成建製入神京甚至駐守皇城的軍隊。


    羽林衛軍掌握在太上皇手中,五城兵馬司的人馬則聽命於忠順王那一邊,而京營,則在賈家的勢力範圍內。


    隻可惜賈珍和賈赦二人疏於經營,這支兵馬無論是戰力還是聽受指揮的反應能力,都大大降低了。


    而今日,牛繼宗和溫嚴正兩人竟然將賈家安排的人手給踢下京營節度使之位。


    若隻是將王子騰拉下來,再給他換個肥差,方南天也能理解,畢竟王子騰乃是賈家的姻親。


    可是……


    竟然給打發去了黑遼之地!


    八百裏秦關在江南富貴鄉的人們眼中已經算得上是苦寒之地了,而黑遼之地,在他們眼中,就是塞外蠻荒,茹毛飲血的野人生活之所……


    這是要讓他去送死啊!


    方南天不動聲色的觀察了下牛繼宗和溫嚴正兩人,不解其意。


    不過……


    很可能是好事。


    方南天不知道的是,除了王子騰外,軍部還下了一則調令。


    調令經營致果校尉王仁,前往西北黃沙軍團效力,升任從六品振威校尉。


    ……


    “林姑娘出落的愈發好看了。”


    薛姨媽看著坐在賈母身旁的林黛玉,誇讚道。


    賈母嗬嗬笑道:“隨她娘,她娘就這麽副顏色。”


    薛姨媽笑的更燦爛些,道:“那還不是隨了老太太?”


    賈母哈哈大笑道:“那也是,我年輕的時候,倒比她們還俊還風.流哩。生了子女幾個,唯獨最疼黛玉她娘,就是因為她娘長的和我最像,性子也像。唉,可惜啊……”


    說到後麵,語氣哀沉下來,林黛玉更是紅了眼圈。


    一旁的王夫人看到兒子癡癡的看著泫然欲泣的林黛玉,那副“熊樣”,當真是氣不打一處來。


    再看林黛玉,眼中的厭惡簡直藏都藏不住。


    當年她和林黛玉她娘賈敏之間的爭鬥,那才叫一個精彩。


    隻不過,她被那個古靈精怪的小姑子給欺負慘了……


    如今賈敏倒是死個幹淨,而她連個報仇的機會都沒了,讓她如何能咽下這口氣?


    卻不想,如今她的女兒,竟然連“勾.引”她兒子,當真是可恨,冤孽!


    眼看王夫人一口怒火壓不下,就要找個由子發作,薛姨媽眼尖,搶到前頭,忽然驚奇一聲,道:“咦?奇了,今兒怎麽還沒見著鳳哥兒人?”


    賈母等人的注意力立刻被轉移到這事上,因為自王熙鳳嫁到賈家來以後,日日到榮慶堂晨昏定省,從未缺過,也未遲到過,怎麽今日……


    眾人正在納悶,忽地堂外傳來一陣拉扯哭喊的聲音,不是王熙鳳,又是誰?


    ……


    “哈哈!好美啊!難得能在這般白雪之際,還能欣賞到如此盛開的牡丹。皇姐,環哥兒,不如我們各自背詩一首可好?環哥兒,不許推辭,我知你是武人,不喜從文,故未定為賦詩,隻背詩即可。”


    一座大大的玻璃花房內,賈環和贏杏兒兩人陪同贏曆逛在其中,贏曆越看越滿意。


    賈環和贏杏兒隻當他是喜歡這滿花房的花兒,卻不知,贏曆在心中對賈環再次放心,或者說,對他的提防,再次降低了一大截兒。


    因為根據古往今來的史書記載,還從來沒有哪個梟雄,有這般喜好。


    用那麽多銀子,堆積出這般奢靡的一座花房,隻為了讓家中姊妹有個遊玩觀賞的地方……


    嗬嗬,很好。


    心情甚佳,防禦之心大減,贏曆心生親近之心,索性便與贏杏兒一同喚賈環為“環哥兒”,以示拉攏。


    在賈環心裏,相比於贏曆,贏朗那種貨色,給贏曆提鞋都不配。


    也難怪太上皇最器重這位皇太孫。


    心思縝密,作風沉穩,喜怒不形於色,即使形於色,也讓人無法判斷其是真怒還是假喜……


    跟他比,賈環心中有種如履薄冰的感覺,不得不打起十二萬分精神小心應對。


    賈環對隆正帝都沒有這麽緊張,因為隆正帝注定會被太上皇壓製。


    但贏曆不同,太上皇可以壓製一代國君,但絕不會壓製第三代國君。


    否則,太上皇年事已高,而國君威望不足,非社稷之福。


    所以,贏曆的路,一定會比他父皇隆正要順當百倍千倍。


    這樣的人,心氣一定奇高,再加上他城府之深,近乎駭人。


    賈環打定主意,不能在他心中留下什麽猜疑的種子……


    聽到贏曆的建議,或者說要求後,賈環當真抓耳撓腮起來。


    這……


    這這……


    命題賦詩?!


    還是什麽牡丹花兒……


    賈環深深後悔了,不該故意給贏曆展示他“奢靡”的一麵。


    若是拉他去牆角碎磚頭垛邊兒上賞梅花,他現在還能背出一句“遙知不是雪,為有暗香來”,可是牡丹,他會背個錘子。


    不過,這個賊羔子未必真是為了背什麽狗屁詩句,這種心機boy,做事從來都不會那麽“粗淺”,必有深意。


    賈環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推測這小子應該是想借機故意打擊他的自信心,讓高低上下之分,深入賈環心底。


    這也算是他給賈環上的一堂君臣之道的課吧。


    課的內容很簡單,就是他贏曆行,而他賈環,不行。


    如果賈環沒猜錯的話,這小子一定會背一首王霸之氣正漏側漏到處漏的強大詩句,來震撼賈環那顆小心髒……


    “既然皇姐與環哥兒都沒意見,那就由我先來拋磚引玉吧。我先背一首……”


    “落盡殘紅始吐芳,佳名喚作百花王。


    競誇天下無雙豔,獨立人間第一香。”


    得,賈環覺得他應該不算小人了,這孫子妥妥的在教他做人,做臣子。


    果然,贏曆誦完這首大氣無邊的詩句後,暗中瞥了眼震驚到目瞪口呆的賈環,嘴角微微彎起。


    不過當他看到贏杏兒麵色不善的看著他時,得意的心思卻微微一滯。


    正如他所說的,鹵水點豆腐,一物降一物。


    在贏曆心中,雖然無比痛恨忠順王一脈,但偏對這個其貌不揚的堂姐,敬重有佳,甚至有些敬畏。


    沒辦法,小時候被打慘了,又愛跟著這個玩耍主意奇多的姐姐一起玩,大姐頭的形象,有些深入人心。


    最重要的是,贏曆覺得,至少在他這一代人裏,唯有這個堂姐,與他的聰慧不相上下,甚至還要強出一線。


    也隻有這個堂姐,能夠偶爾看破他的心思,比如說現在。


    不過還好,或許贏杏兒明白事情的輕重,也明白他這麽做並非隻為了他自己,更是在保全賈環,甚至是保全她,所以,她並沒有揭破或者破壞他的打算。


    “雲想衣裳花想容,春風拂檻露花濃。


    若非群玉山頭見,會向瑤台月下逢。”


    “不對不對……”


    贏杏兒剛背完,還沒來得及說話,賈環居然否定她,連連搖頭道:“我雖然讀書少,沒甚文化,可也知道,這首詩是李白吧?是哦,對,就是李白。


    是李白寫給楊貴妃,拍楊貴妃馬屁的詩。


    哪裏是寫牡丹花的詩嗎?


    杏兒,這就是你的不對了。雖然我確實一首牡丹詩都不會背,可你也不能這麽明目張膽的放水啊。


    再說了……”說著,賈環還靠近贏杏兒,悄聲道:“你就是放水也別放的那麽明顯嘛!”


    他是真的在說悄悄話。


    贏杏兒無語的看了他一眼,有些不滿道:“以後要多讀點書,你也太不像了……這是借花喻人的詩。”


    賈環聞言,頓時垂頭喪氣起來,道:“杏兒,不瞞你和四爺,我是真看不下書,看一會兒都覺得頭要爆了!你說那些詩人也是,好好的話不說,非要搞那麽些典故出來,我哪知道那些典故是幹嗎的?有那功夫,我打兩套拳不更爽快?”


    “哈哈哈!”


    贏曆看出賈環是真在對詩詞煩惱,嗯,賈環確實對古文很煩惱,發自內心的。


    所以贏曆愈發高興,然而依舊不依:“環哥兒,我和皇姐都背誦了,你也不能少。”


    賈環苦著臉道:“四爺,你幹脆打我兩拳算了,背詩?背‘曲項向天歌,白毛浮綠水’行不行?我前些日子聽四妹妹好像背來著。”


    “哈哈哈!不成不成,今天你一定要背!”


    贏曆笑的愈發開懷,贏杏兒卻看不下去了,薄怒道:“老四,你到底想幹嗎?”


    贏曆笑容斂了斂,對贏杏兒道:“皇姐,你可別誤會,我可不是故意捉弄環哥兒。


    我的性子,想來你也了解。


    我贏秦皇族子弟並武勳親貴子弟不知凡幾,除了皇姐和五弟外,我也就與環哥兒開個玩笑,彼此取個樂子。


    除此之外,偌大個神京,偌大個大秦,煌煌億兆臣民,我又何曾與第四人玩笑過?


    誰還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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