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到了莊子前,賈環都沒有再搭理帖木兒的欲.望。


    太他娘傷人了。


    說的那麽慘,決心魄力那麽大,轟轟烈烈的,到頭來還是那一套。


    養馬、喂馬、趕馬和煽馬……


    你就算不說刀山火海下油鍋在所不辭,也得說個有事盡管招呼吧。


    煽馬煽馬煽馬,就知道割馬的老二,靠!惹毛老子,老子讓馬咬你們老二,報仇!


    閑話不多說,太陽已經到了正當空了,看樣子,大概也有十二點了,賈環覺得肚子都餓了。


    下了車後,他先掃了眼前麵的莊院,咧了咧嘴角,然後就朝前頭的馬車走去。


    “唉,環兒,咱們真的是被發配到這荒郊野嶺裏來了。”


    趙姨娘無視前方一大票磕頭請安的莊戶,淚眼巴巴的看著賈環道。


    賈環看的出,趙姨娘是真心難過。


    別的不提,往後這繡花鞋就不能隨便穿了。


    看看腳下的黃土地,那繡花鞋在上麵走一圈後,估計就都成屎黃色了。


    還有隨處可見的粑粑,再加上不遠處傳來狂吠的犬叫聲、豬哼聲、驢鳴聲……


    總之,在賈環看來很親切的環境,對趙姨娘來說,如同地獄。


    好在,莊子正院是一座三間青磚紅瓦房,不是土坯草屋,不然趙姨娘恐怕真的連上吊的心都有了。


    賈環笑著安慰道:“娘,這可不是荒郊野嶺,這可是個寶地。兒子不哄你,用不了多少時間,這裏就會大變樣,可能看起來沒賈府那麽華貴,可舒適程度覺得是他們沒法比的。”


    趙姨娘擔憂的看著賈環道:“環兒,你可不要胡來。咱們可沒多少銀子,你亂花光了,咱們還怎麽活?”


    賈環自信道:“娘你放心,我不僅花不了多少錢,說不定還能大賺一筆。”


    趙姨娘將信將疑的看著賈環,忽然眼睛一亮,道:“難道你要加佃戶們的租?”


    “撲通!”


    賈環還沒回答,就聽前麵黑壓壓跪著一地的人,當頭的那個老者一下摔倒在地。


    賈環是真沒注意到這一票人裏還有老頭子,剛才他隻顧打量環境去了。


    見老頭被趙姨娘一句話給嚇倒了,賈環好笑著上前,想要將他扶起。


    可老頭兒人老體卻沉,他居然扶不動,便對老人身旁的一個小夥兒道:“有沒有眼色?還不快把老人家扶起來?”


    那小夥兒長的傻大黑粗的,精壯的很,一隻手就將老頭兒給扶了起來。


    賈環笑著讚揚道:“不錯,好小夥兒。”


    說罷,大致的看了看眼前的一群人,大概有二三十號人,男女老少都有。


    這個莊子總共也就一百畝地,這樣劃分下來,一口人大概也就是三畝多地。


    不算多,也不算少。


    除卻老幼,一個青壯大概要看顧五六畝。


    按理說,這樣的日子過的不緊才是,就算加點租子,那也沒什麽。


    這老頭兒怎麽這麽大的反應?


    賈環狐疑的看向剛剛被扶起的老人,那老頭看見賈環的眼神後,人老成精的他,立刻賠笑道:“三爺,小老兒沒有別的意思。剛才隻是胳膊發酸,沒有扶穩當。”


    賈環點點頭,笑道:“老人家,你貴姓?今年高壽?”


    老頭兒可能沒想到賈環居然不認識他,一怔後,立刻道:“小老兒免貴姓王,名貴,今年六十有三了。”


    姓王?


    賈環聞言眼神一變,嘴角的笑容有些玩味了,道:“姓王好啊,王是一個好姓。我們府上的太太就姓王,太太的人那是頂呱呱的好!老人家姓王,又在咱們府上,想來和太太有什麽親戚關係?”


    老頭兒連連搖頭,道:“小老兒哪裏有那個福分,王姓是大姓,小老兒雖然也姓王,卻和府上太太沒有甚關係的。”


    賈環眼神一鬆,笑道:“那你老還真是沒福氣……唉,也是遺憾,要不然我就能有個知根知底的自己人幫忙了。”


    王老頭一聽這話就不樂意了,大聲道:“三爺這話可就差了,我老王怎麽就不是知根知底的自己人了?想當年,我祖父、我父親還有我叔叔、哥哥,全都是跟著老太爺和太爺血戰沙場的家兵哩!若非如此,太爺當年也不會讓我來當這個莊頭!三爺,你說,我這還不算是自己人?”


    老頭這一開口,就把賈環給鎮住了。


    倒是老頭兒旁邊的年輕小夥拉了拉激動的老頭兒,甕聲道:“爹,你別說了,現在和以前不一樣了……”


    老頭兒聞言一怔,隨即看了看兒子,又看了看賈環,整個人的精氣神兒都跨下來了,垂頭喪氣不語。


    是啊,早就已經不一樣了,還抱著這些老黃曆給誰看?


    暗自歎息了聲,老頭兒的眼神愈發黯淡。


    賈環見狀,反倒開心的笑了起來,招呼著其他眾人起來,然後對王貴老頭兒道:“王老,您這身資曆夠硬朗的,賈府不倒,您就有享用不盡的福氣才是。怎麽著,聽話音,如今過的不順心?”


    王老頭兒身旁的小夥子正要開口,卻被王老頭一巴掌抽在後腦勺給抽閉嘴了,王貴老頭搖頭歎道:“也願不得大老爺,畢竟,當年確實是家祖和先父他們未能保護老太爺和太爺殺出重圍,都戰歿了……”


    賈環雖然想聽仔細,但也知道現在不是講這些的好時機,道:“王老,咱們晚些時候再仔細說,如今這莊子是我的了,暫時一切都不變,該怎麽管理還是你們自己拿主意,當然,租子也是一樣,以前多少現在還是多少。現在我們先進房吧,別讓一大群人站在這了。”


    ……


    “哎喲,這什麽破地兒啊,環兒,你瞧瞧,這路能走嗎?還有這……瞧瞧,這多少灰啊,多髒啊!”


    “環兒啊,你看看這桌子,娘說要把那張黃花梨的桌子帶來,你非說不要,現在這破桌子是榆木的,難看死了……”


    進屋之後,趙姨娘就開始絮絮叨叨的抱怨個不停,不過好在,她也隻是抱怨,該做什麽還是做什麽。


    “唉,老娘說再帶兩個老媽子過來,做打掃漿洗之用也好啊,現在倒好,還得老娘帶著小鵲和小吉祥兩個黃毛丫頭親自動手幹!”


    “你個蛆心的孽障,沒造化的種子……”


    趙姨娘尋常哪裏做過這樣的瑣事,哪怕是當年還沒嫁給賈政當妾,在賈母跟前當丫頭子時,她也沒親手拖過地,擦過桌子啊。


    越幹越惱火,於是趙姨娘又開始罵起賈環來。


    賈環渾不在意,他自己倒是不動手,背著一雙手跟大爺似的,東瞧瞧西瞅瞅,嘴裏還安慰著趙姨娘,道:“娘,多幹點兒活好啊,運動運動筋骨,這樣才活的長久些。你看看,城裏那些富貴老太太們,哪個有莊子裏的老婆婆結實?所以說,勞動最光榮。”


    “扯你娘的臊,勞動最光榮,你個王八賊羔子自己怎麽不動手?”


    趙姨娘氣急,看到賈環那副悠哉悠哉的模樣更氣,破口大罵道。


    賈環聽的鬱悶,道:“娘,我剛說要幫忙,是你自己不讓我做的。現在倒來罵我,要不是我還沒練武,打不過你,我……”


    趙姨娘聞言,一塊抹布就丟到了賈環臉上,罵道:“你個下.流種子,你還想打你娘?”


    賈環抓下抹布,苦笑道:“娘,瞧你這話說的,我最多也就是那麽一想……”


    趙姨娘生生被氣笑了,道:“老娘也不知造了幾輩子的孽,生出你這麽個東西,滾滾滾,趕緊滾!對了,去外麵給老娘招兩個老媽子過來,再找一個廚娘。還真讓老娘給你當老媽子不成?別忘了,月錢壓低一點,給個二三百錢就成,鄉下土旮旯,不值錢……”


    一把搶過賈環手裏的抹布後,趙姨娘瞪了他一眼,把他往外哄。


    罵歸罵,真讓賈環動手做這麽粗活,她還是舍不得的。


    這個時代,女人們可以動手收拾一下屋子,這無所謂,天經地義的。


    可爺們兒要是做,那就淪為賤役了,惹人嘲笑。


    ……


    賈環出了門後,決定到處走走看看,熟悉一下生活環境。


    難怪趙姨娘說到莊子來就是被發配了,和榮國府相比,這農莊絕對是個草雞啊。


    也就三間瓦房能看,其他的地方,雞飛狗叫豬哼哼,羊糞牛屎滿地,這都入秋了,綠頭蒼蠅還到處飛。


    再加上滿院枯黃的雜草腐葉,要多淒涼有多淒涼。


    焦大和帖木兒等人已經吆著馬車去他們自己的領地——草垛馬圈裏去了。


    放眼望去,一個熟人都沒有。


    好在,王貴老頭兒身為莊頭,一直在外麵候著。


    賈環笑著走了過去,道:“王老,您怎麽還在這站著?這天兒可不暖和了。”


    王貴躬身笑道:“三爺,王老二字實在當不起,您若賞臉,就叫小老兒一聲老王就好,規矩破不得。”


    賈環無所謂,道:“那也行,老王,這個院子,以前沒人住,就這麽一直空著?”


    王貴道:“主家的院子,當然沒人敢住。不過一直都有人近來清掃一下,隻是鄉下人粗手笨腳的,想必清掃的不幹淨。”


    賈環點點頭,道:“莊子上現在有幾戶人家?”


    王貴道:“咱們這是個小莊子,統共也就一百來畝地,如今有五戶人家,男女老幼加起來,一共三十六口人。”


    賈環道:“我聽父親說,莊子上的佃租不高,你們的日子過的還行吧?”


    王貴苦笑著搖頭道:“三爺可能不知,府上的租子的確不高,隻有四成。但是,這個莊子的地也不肥,還正巧挨著那座殺千刀的灰石頭山。收成著實有限的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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