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老者瞬間退了回去,南宮振宜隻覺手臂發麻,喉嚨裏隱隱有血絲要流出來。


    辰禹說道。“怎麽樣?可還承受得起?”


    南宮振宜噴出一口鮮血,緩緩開口。“超凡境高手,至少中期,我暫時還不是對手,對打有些玄。”


    “好,既然很強,那你們便抓穩了,我帶你們離開這。相信我,待會他們眼睛裏應該很精彩。”


    辰禹說著,臉上露出笑來,幾分說不出的邪惡,像是在青樓楚館裏渾水摸魚成功。


    “你這是,要逃?”徐進新慵懶地攏了攏衣袖,繼續說道。“我還以為你要和他硬剛到底呢!著實讓人失望啊!”


    “哈哈哈哈,所謂識時務者為俊傑,三十六計跑在三十五計,我又不是智力障礙者,非得硬剛豈不是找死。”


    徐進新聳了聳肩,抓過李翊的刺骨,拿不動手機放了回去,說道。“辰兄,第一次覺得你還有幾分聰明。”


    “在下向來聰明,隻是不喜歡表現罷了。”


    江遇手指放在琴弦上,問道。“那我們現在該如何做?”


    “有什麽東西就拿出什麽東西,呼那老頭臉上,千萬別客氣,最好往死裏整。”


    “看起來,有點視死如歸的感覺,辰兄,我們這是要玩一場即興大逃亡?”徐進新說道。


    辰禹一笑。“沒錯!”


    可他突然收回心神,表情變得嚴肅起來,說道。“動手!”


    南宮振宜再次用出上次在北方江麵上用出對付霍無桀的那一劍。


    她師父張素素當年在江上領悟的煙波浩渺。


    隻是這一劍,比之前那次用出來的還要強上幾分。倒也不知她是用什麽方式修煉的。


    江遇坐在甲板上,手在琴弦上往前一推,竟是江家的家傳絕學,《古琴劍道》。


    徐進新正低頭畫圈,聽到聲音抬頭,見到了一道劍氣和五把虛空長劍飛撲出去的場景。


    他歎了口氣。“看來,我真成了累贅。”


    整條船緊跟其後,像是一條龍一樣呼嘯著撞了上去。


    倒不像那四兩撥千斤一樣綿軟無力,而是像極了千斤壓四兩的震撼殘暴。


    可突然,整條船並沒撞在那老頭身上,而是在浪花中高高躍起。


    在躍過那老者頭頂時,那老者正一揮手打碎那道劍氣和那五把虛空長劍。


    那老者抬頭往上看,李翊卻突然從口袋裏摸出之前用時剩下的幾顆火雷,擲了出去。


    那老者一愣,沒看明白李翊的手速,轉頭就懷疑李翊是不是在南疆學過暗器。


    想他雖在江湖上名聲不響,但好歹也是同劍仙刀仙高度的人物,見過的人也是彬彬有禮,哪有見過這種不要臉的愣頭青。


    回頭來說,南疆暗器天下聞名,在天下這片土地上刺客殺手也多半出自南疆。


    這小子難不成在南疆入了那暗無天日的殺手組織?


    他抹了一把臉,隻見上麵全是灰。


    但他也不好罵幾個兔崽子堂堂七尺男兒,竟然偷襲使用暗器此等齷齪行徑。


    說起來,修為高如他,著實沒這個臉。


    他有些憤怒,不承想,他隻是被這麽一炸,那條船竟然已經行到了幾百米之外的大江轉彎處。


    辰禹一笑。“李兄,你這招用得當真不錯,若不是知道你沒學過暗器,我都要以為,你是不是在南疆偷偷琢磨暗器了!若是真有心,下次說出來,我帶你去個地方,保證你出來就能把暗器用得得心應手。”


    “我可沒那心思。”


    “罷了!懶得和你說這些。抓穩了,接下來我要讓那老頭原地傻眼。”


    隻見他說著,食指放在眉心上突然催動靈氣,一道淡淡的紫色靈氣一閃而過。


    整條看起來有些破舊地船居然翻天覆地的發生了變化。


    僅僅片刻工夫,已經變得嶄新猶如船廠剛剛開出來的。


    李翊抬頭,頭頂上被突如其來的透明東西蓋住,或者說,整條船在一瞬間被包裹了起來。


    他們的船在完成重新組裝之後,一頭紮進了水裏。


    托那條船的福,他們即便進入了水裏,也仍然能看到水裏的情景。


    李翊幾人都傻眼了,眼中滿是我發現了新大陸的精彩。


    也不怪他們這般模樣,畢竟就連一向慵懶的徐進新也難得豎起了大拇指。


    李翊訕訕一笑。“辰兄,你這也太。”


    辰禹哈哈大笑。“哈哈哈哈……,連你們都這般模樣,那老頭估計也傻眼了。”


    沒錯,江麵上,那老者確實傻眼了,簡直像是見了鬼。


    那條船隻不過離他幾百米遠的距離,隻是轉個灣的工夫,以他的修為,轉眼便可追得上。


    可如今,江麵上空空如也,早已是人去樓空了。


    他心中不免疑惑,這條船難道真有這麽快?快到他幾乎尋不到蹤跡的地步?


    一向修為不低的他,突然懷疑這世界是不是真的有鬼存在。


    據說石龍城北去不遠的石龍山脈經常鬧鬼,他也不曾去過。此地離那裏也不是很遠,是不是,又或者真有妖怪作祟什麽的。


    可有沒有鬼他不知道,但有妖他卻是清楚的。


    不說別的,西楚丹州城裏那座寶塔就鎮壓著千萬的妖魔。


    如此,還真有幾分可能。


    水底,幾人知道那老者不會再跟上來後,終於是長長地鬆了口氣。


    然而,他們若是真看見那老頭傻得像個呆萌可愛的三歲孩童,定然能捧腹笑出腸子。


    江遇一笑,從船艙裏拿出兩張椅子過來,一張遞給了南宮振宜,一張自己提到李翊身邊,坐下後說道。“辰兄,沒想到你這船也並非那麽不堪,之前倒是眼拙了。”


    “那是,所謂上天入地無所不能,說的就是我這條船。”辰禹得意洋洋。


    “改!是入海不是入地。”江遇反駁。


    “好吧,那就入海。”


    徐進新慵懶地靠在南宮振宜遞給他的椅子上,說道。“憑你和兩位姑娘的實力,不可能打不過那老頭,為何要跑?”


    “想必諸位也發現了,咱們身後有人緊追不舍。錘那傻老頭還不容易?咱們一口一個唾沫星子就能淹死的事。隻不過是為了避開後方那些人罷了,若真讓他們咬住,那才是真正的十死無生了。”


    他們說著,船突然緩緩往上升起。


    “如此就上升了,你不怕他們追上來。”


    “放心,他們追不上來了。”


    等船浮出水麵後,幾人才看到,他們並不是在江麵,而是在一條地下通道裏。


    難怪他們之前突然覺得一黑,隻以為是撞上了什麽東西,如今看起來,他們是從江底某個水底通道鑽了進來。


    不過如此也好,他們倒是不必擔心後麵那些追兵了。


    地下通道裏自是安全的。


    隻是為了不讓頭頂的蝙蝠撕咬到,辰禹並沒有掀開罩在頭頂的那塊透明東西。


    “怎麽樣,在下可有騙幾位?”


    徐進新開口。“倒真是沒騙人,船快到令人發指,起初我還懷疑是否吹噓過頭了,沒想到真有這麽一回事,做人總還有些良心。”


    “在下的船,向來都是快的。拋開船本身不談,就這條近道,就我一人知曉。從此處往南的話,幾乎不用繞彎。在下測過,至少能快上三天時間。”


    幾人點點頭。


    他說得不錯,拋開跑不跑得快不說,光是地下通道這一條,坐他的船就非常劃算。


    船又行駛了一天時間,終於在清晨從水底升了上來。


    船進入了一處湖泊地帶,眼前出現了一片浩瀚的湖泊,像是進入了大海裏。


    幾人目不轉睛地看著船隻穿梭騰躍,盡情享受當下的美好時光。


    前方有幾條船呼嘯而過,辰禹老兄不知是不是腦子抽風了要看郎中,竟然招手說道。“喂!可否帶上一程。”


    幾人正疑惑他是不是瘋了,他便開口解釋道。“我小時便是如此叫喚的。如今有這條船了,還是會想念當初,實話說想來少不了當時功勞。”


    眾人沉默不語,雖覺得他此話莫名其妙,但也確實有幾分難過的樣子。


    辰禹忽然說道:“如果你們想找到傳說中的禾麟茸和斷腸七星花,恐怕就隻有去石龍城了。”


    “這兩種草藥石龍城真的有?”南宮振宜挑起眉毛詢問道。


    “石龍城向來繁華,和西北岷城一樣。這裏曾出土過珍貴的石龍隕石,石龍城也因此得名而來,這裏聚集天下客商,南來北往絡繹不絕。如此轉折的交通樞紐,奇珍異寶,珍貴草藥,說不一定就有很多。興許你們運氣好,一去就能碰到!畢竟你們前幾天運氣都很好,那老頭就沒追到。”


    幾人都不由自主地給了他個白眼。


    實在是因為他這話前麵部分正經得要命,而後半部分就有些不厚道地指桑罵槐了。


    “你這功夫若是去講故事,應是會把人氣出個好歹來。占別人死亡家產,豈不比你幹這個要好得多。”


    “幹過,不過被人用鞋子追了幾條街,現在想來還心有餘悸,徐兄,其實騙子也不是那麽好當的。”


    “聽你如此說,倒是有些想看你當初是何模樣了。”江遇說道。


    辰禹也不理兩人的調侃,繼續說道。“拋開石龍城不談,偏東的原始叢林裏,應該會有你們要的禾麟茸和斷腸七星花。不過,據說至今為止還沒人正真進去過,你們也很懸。”


    “為何沒人真正進去過?”


    “據說會迷路,還會進入幻境裏無法自拔,更有甚者還見到了鬼,嚇得拉了滿褲衩都是,此事不便不說,總歸不太好。回歸正題,如此鬧鬼的地方,傳久了眾人自是不敢靠近,眾人都是喜歡趨吉避凶的,躲還來不及怎會輕易靠近?”


    “沒想到,當初坐你船沒坐錯了,還有額外消息。”李翊說。


    “所以到了之後可以多加錢,我不嫌多。”


    李翊恨不得剛剛開口這句話隻是個屁。


    徐進新把無聊用來投壺的羽箭放回了甲板上的一角,說道。“辰兄,你打探別人是不是拉了滿褲衩,這是不是太不地道了?將來怕是人家諸事不順是要詛咒你生不出兒子斷子絕孫的。”


    “在下喜歡生女兒。”


    徐進新也不看他,而是看向了前方,不和他做反駁。


    南宮振宜走到他旁邊,說道。“風有點大,你可覺得冷?”


    “沒事,就是想多看看外麵的風景。怕哪天突然死了看不到。”


    “好,我站你左側,幫你擋住些。”


    “謝謝。”


    “不用謝,你沒事就好。”


    李翊看著兩人,心裏有些不是滋味。


    雖然嘴上不說,但他看得出來,這位琅琊閣上天賦異稟的天之驕女,其實是很喜歡眼前這人的。至少她會選擇跟他一起南下就說明了一切。


    其實,他和江遇都看到了,徐進新突然暈倒那天,她像個丟了魂的孩子,根本沒有琅琊閣上天之驕女的形象。


    李翊突然覺得一痛,手上握著的刺骨仿佛咬了他一口,有些痛。


    他扭頭看去,一道亮光仿佛被吸入棍子裏一般消失不見了。


    可回想,都是神兵利器,那位說自己適合練棍的前輩,他的那根八魂是否也會這般呢?


    “怎麽了?”江遇突然問道。


    他把手放到身後,好整以暇地笑了笑。“隻是在刺骨上發現了之前從未發現的地方,覺得新穎。”


    “那你把刺魂躲後麵幹嘛,我又不是要跟你搶。”


    “是啊!忘了。”


    老實說,這謊言不太好解釋。


    “算了,本有事要問你的,但看你如此心事重重,不想問了,改日再問。”


    “我!”


    “你什麽你,好好思考接下來該怎麽辦。總要有個頭緒才好應付那些事。”


    “我想過了,接下來,先到石龍城找你的禾麟茸和斷腸七星花!鮫珠之事,倒是不急。”


    其實,急也沒用。


    “好。”


    船往南一路急行,終於又在一天後的石龍城停了下來。


    辰禹接過幾人給的銀子,說道。“本應該多收的,但看諸位和在下認識的份上,那便算了,索性又餓不死。”


    “幾天之後,不管拿不拿得到禾麟茸和斷腸七星花,我們都要離開石龍城,辰兄可願再送我們一程?”


    “沒問題,在下向來重情重義,多大點事,放心!包在我身上。”


    李翊作了一揖。“多謝了。”


    辰禹拍了一下李翊肩頭。“咱們也算是朋友了,偏就你還處處禮貌,倒像是那離山上那位死讀書的。”


    “離山。”


    “哦!是南疆的一個小地方,我有個朋友在那裏。”他聳了聳肩。“不提也罷!我便是說破天機你們也不認識。總之,在我麵前行禮顯得生疏了。”


    “多謝。”


    辰禹翻了個白眼。“感覺我剛說的話都白說了,罷了!懶得管你。”


    他把自己不多的行囊扛在肩上,說道。“我有個好住處供幾位挑選,沒有客棧酒肆那種地方好,但若是暫時屈身,那也是可以的。諸位若是不嫌棄,可以先住進去,價錢可以減半。”


    李翊覺得,之前以為王道平貪財,沒想到這個辰禹才是真正的掉進了錢眼裏。看看!雖說都是減半,隨便給的,但幾乎句句不離錢字。


    “那便去看看。”


    辰禹站在船的最前方,把船又變了個模樣後,才帶著幾人離開了。


    說起來,為何要把船變成別的樣子,後來李翊才明白。他們在江上時,可被那老頭瞧見了。若船還和之前一般,怕是很快,他們就要被別人抓住了。


    他們正轉向進入另一條道路時。


    李翊看見了岸邊上的一個中年男子,有些不知所措。男子看上去有幾分健碩,不是很好看,但卻衣袂飄飄,看上去十分像得道高人。


    他心中一動,這人他似乎認識。可在哪見過呢!他好像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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