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天後,李翊終於從床上站了起來。


    江遇從旁邊走了過來,攙扶住他。


    “我想出去看看,你可願帶我逛逛?”


    “好!”


    院子裏,徐進新大概覺得無聊,在無喜道人的屋裏搜羅了兩盒棋子來,放在石桌的棋盤上慢慢思考起來。


    南宮振宜則在他旁邊陪同,也不打擾他,隻是靜靜地打坐修煉。


    李翊見幾人都安然無恙,終於鬆了一口氣。


    拜蘇萬裏的藥方所賜,他吊著一口氣沒死。他們之前的傷也恢複如初,真是可喜可賀。


    “醒了?”徐進新開口問著,卻不扭頭看他。


    “嗯!”他點了點頭,抬頭看起周圍來。


    之前沒注意,此刻端詳起來,不禁讚歎那無喜道人真是有品。


    這院子裏其他東西沒有,不過這桃樹卻是不少。


    按理說,此刻正值五月中旬,天下的桃花應該早已凋零了才是。


    但這方小天地卻仿若人間仙境一般不受外界影響,此刻正是滿地鮮花。


    霍無桀等人在之前的猛轟猛砸無果之後,突然就消停了,不過並未因此離去,反倒是不厭其煩地在結界外守株待兔。


    隻待他們休養生息歸去,他們便可逮個正著。


    結界裏確實沒人,連吃食都有些緊張,他們除了自己帶的幹將,每天都要到後山挖些野菜搭配。


    這樣的日子,讓李翊覺得,真是像極了當初他剛初出茅廬時和周術安野外求生的日子。


    是他教會自己許多東西,但分開這麽久,也不知道他如今怎麽樣了,真的去南慕國看盛世繁華了嗎?真的名揚天下了嗎?


    晚上時,他在屋裏正要打開一本無喜道人留下的話本時,徐進新便敲響了門。


    他打開門,徐進新說道。“你倒是個有閑情雅致的,也不管我們,你看,我們都快餓死了。”


    李翊看了一眼徐進新,把那本書放在了桌麵上,說道。“那刀仙霍無桀就在外麵守著,實話說,我也沒有辦法,畢竟出去的結局大家都懂。”


    徐進新苦笑,說道。“看來我是真廢了,什麽都要靠你們。”


    李翊看著他,他的眼睛裏有些落寞。


    也不知是後悔毀掉一生道運,還是後悔遇見了王芷荷,又或者後悔遇見他們。


    “以後說不一定能修煉回來,你也不必灰心喪氣。”


    徐進新翻了個白眼,他的身體怎麽樣他會不知道?


    李翊所說修煉回來,無非是安慰他的說辭罷了。


    何況他自己毀掉一生道運,就是抱著把一切歸於零重新開始的。可沒有想過要重新修煉什麽的。


    徐進新雖懶得理李翊的話,但還是說明了來意。“我在院外的石壁看到了密密麻麻的符文。很是有趣,我不懂陣法,也許和某件東西有關,所以特地過來和你匯報了,你可要過去看看?”


    李翊聽到此話,一愣。“符文?”


    “沒錯,看起來像是修煉武技,反正我猜不到。”


    李翊站起身來,一把抓住徐進新的胳膊,往外走去。“你何不早說。”


    徐進新苦笑。


    兩人來到石壁上。


    徐進新坐在了前方樹下的石頭上,李翊提著油燈蹲了下去,不久之後,他說道。“是傳送陣法。”


    “傳送陣法。”才趕過來的南宮振宜和江遇正好聽到他這話,都是一愣,最終異口同聲地問了出來。


    她們都是修煉之人,自然也聽過傳送陣法。


    據說陣法師開啟這種陣法,能把人送到千裏之外的地方,甚至隻需幾刻鍾的時間。


    “能否破除?”徐進新問道。


    雖說這個地方確實可以免受霍無桀等人舉刀屠戮,也確實很美。但卻是他多一分鍾都不想呆下去的地方。


    李翊搖了搖頭。“不能,以前也看過此類陣法,不過,隻是見其輪廓,並不精通。”


    徐進新歎了口氣,攤了攤手。“也不全是壞事,在下若陪你們死在這裏,也算三生有幸。”


    李翊一笑,說道。“也並非全無辦法,我那包裹裏有師兄送的《陣法大典》,興許可以起到作用,想來也是該去翻翻的時候了。”


    他倒是沒有說謊,書確實是何墨謙離開時送給他的。


    走之前他還笑著說。“聽師兄說,你向來喜歡研究陣法,我這裏正好有本關於陣法的書,我平時也不看,放著也是浪費,不如就送了你,也算發揮作用了。”


    他接過放在身上,何墨謙又問他。“據說你要去南疆尋那深海鮫珠?這話可是真的?”


    他點點頭。


    何墨謙一笑。“是個心懷天下的,比我強,先生該是很喜歡才是。”


    “先生他。”


    “他對我心灰意冷,不怪他,是我讓他失望了。不過此次南疆之行,怕是凶險異常,你得答應師兄,活著歸來,到時咱們一起再去看望先生,你也好和我說情。”


    何墨謙說著,笑著躍起去向了北方。


    此刻,江遇有些好奇,問道。“李雯青,你師兄他是?”


    “哦!可有聽說過無用書生何墨謙?”


    江遇點了點頭。“略有耳聞,不過他的名聲並不響亮,用江湖上的話來說,籍籍無名。”


    李翊點了點頭。“我對他也不甚了解,不過想來,是個好心腸的,至於修為如何,我不敢斷定。”


    “既是如此,確實可以試試,總比呆在這裏坐著等死要強。”南宮振宜說道。


    “嗯!”李翊點了點頭。


    接下來的幾天時間裏,李翊把那本名為《陣法大典》的書翻了幾遍,作為了頭等攻克的難題。


    他把自己關在了房間裏,除了吃飯,剩餘時間幾乎不見任何人。


    幾天後,在落日餘暉的午後,他終於打開了那扇門。


    可第一眼,他看到的,不是經常給她送飯的江遇,而是向來喜歡獨自對弈的徐進新。


    徐進新坐在院子裏的樹下,抬頭問他。“是否悟通了?”


    他搖了搖頭。“不完全,不過了解了一點,我覺得,可以試試。”


    “李兄,看起來,你的天賦也不錯,此番遇見你,也算值了。”


    “就是感興趣,要真有徐兄的天賦,可能早就天下無敵了。”


    徐進新一笑。“我現在可是廢人,人家一拳能把我打哭一個月那種,若在別人前麵說天賦,豈不被笑話死。”


    “可之前厲害,總是不假的。”


    “罷了,總歸爭不過你。李雯青,你變了。”


    “變得話多了,對吧!我也發現了,其實現在也不是我喜歡的樣子。”


    “沒錯,變得超級話多,而且有向油嘴滑舌的方向發展。不過很好,我輩生在江湖,若不死,當如此,方不負這韶華。”


    兩個人往外走去,在外麵,他們見到了南宮振宜和江遇。


    兩個姑娘從旁邊的竹林回來,籃子裏是剛挖的竹筍。


    李翊點頭示意,她們也點了點頭。


    兩個人走了過來,同徐進新一起在前方樹下的石頭上坐了下來。


    南宮振宜問道。“可有把握破開這陣法?我有研究過,可惜不懂。”


    他有些為難,不過還是開了口。“方才徐進新也問了這個問題,實話說,有些困難。不過,總要試試才知道。”


    “我急著去南方尋找哥哥的藥,此番,靠你了。李雯青,你不會讓我失望的,對吧?”江遇說道。


    李翊看著她,她的眼睛裏似乎帶著某種東西。李翊最終點了點頭。“嗯!會的。”


    罷了!就算不是為自己,為了江遇,或者那位年紀輕輕的小先生,他自己也得拚一把。


    他走向前去,在牆壁前一陣觀摩。


    突然伸出手去,觸摸在了那道牆壁上。


    他手指上的靈氣迸發了出來,觸碰到了某些符文上。


    然而,隨著手指的觸摸,符文瞬間變得明亮了起來。


    像是鏡子一樣反射光線,照射到了院子外的多處地方。


    李翊也不回頭,隻是說道。“有機會的。”


    江遇有些激動,正要衝上來查看時,被南宮振宜一把拉住了。“等等。”


    江遇這才回過神,自己確實激動過頭了


    若因為自己失誤觸碰,把這一絲機會也弄丟了,那可就真的得不償失了。


    “李雯青,你說的可是真的?”


    李翊轉身點點頭。“嗯!不過需要你和南宮姑娘的配合。”


    “李公子盡管吩咐,在下定然照辦。”


    “待會你站在門口。江遇,江姑娘,你去南方梯口那道光麵前,都聽我號令,咱們一起對著牆壁催動靈氣,興許能破開。”


    兩人很快就站在了他剛剛指定的位置。


    李翊這才說道。“就是現在了。”


    他的話音剛落,三道靈氣瞬間撲了出去,落到了他旁邊的牆壁上。


    突然,牆壁上發出一陣門鎖碎裂般的聲音。


    李翊瞬時說道。“可以收了。”


    三人順勢收手,走回來時,李翊對兩人說道。“倒是要多謝兩位姑娘了。”


    南宮振宜也不在意。“倒是不用客氣。”


    李翊不再看幾人,而是走上前去查看。有符文的石壁上,已經從中間裂開了一條縫。


    他還沒來得及伸手觸摸,一道門一樣緩緩往兩邊打開了去。


    光從裏麵照射了出來,幾人紛紛看過去,門裏全是旋渦形狀的東西。


    隻可惜,他們沒見過徐進新毀掉一生道運那天,蘇萬裏被傳送過來的那個旋渦,不然也一定驚訝,因為是一模一樣的。


    李翊無奈攤了攤手。“算是沒白學,這次真是要多謝師兄的《陣法大典》了。”


    徐進新懶洋洋地回答。“回去請他吃北方的燒餅,加肉那種,他一定說好有孝心。無用書生,倒是有趣了。”


    李翊笑了笑,不再理他。


    南宮振宜走了過來,把清倉抱在了胸前。說道。“這個陣法能持續多久?時間上可否來得及?”


    “一個時辰的話,應該來得及,不過若東西多的話,可以提前做準備了。”


    南宮振宜點點頭,拉著江遇往她們住的地方走去了。


    李翊也去了自己的房間,提出一個包裹出來。


    他們並沒等多長時間,江遇和南宮振宜就走回來了。手上沒有別的,隻是幾個包袱而已。


    徐進新有些慵懶,說道。“也不知,這次能去到哪裏!希望,不是外麵。”


    李翊白他一眼。“若真是外麵,那也沒關係,有人陪你一起死,不虧。”


    徐進新白了他一眼。“說得好像多想死一樣,著實無趣,李雯青,你不僅變得話多,又有了幾分惡毒。”


    李翊也不在意,率先走了出去,站在了漩渦口,他拉了一把江遇。“可敢一起試試?”


    “有何不敢。”


    兩個人瞬間跳到了漩渦裏。


    徐進新看著隻剩下的南宮振宜,南宮振宜也看著他。


    南宮振宜的眼睛裏仿佛有光,清晰的反射出自己無所事事的模樣,倒確實是個病秧子。


    南宮振宜伸手抓住他的胳膊,說道。“也不知能傳送多久,還會不會還和他們去同一個地方,不管怎樣,你抓緊我,去哪都行。”


    但這話說完,還沒等徐進新抓緊,她便已經抓住徐進新的手往旋渦裏走去了。


    李翊和江遇被傳送到了南方城外的寬闊地帶上。


    江遇左右看了一下,發現沒人,才終於鬆了口氣。


    她躍到一棵樹上,看向了南方的城池。


    “前方那是?”


    她會有此一問,著實是沒有來過這個地方。


    其實,何止他沒來過這個地方,就連遊曆過南方的徐進新也沒來過。


    可她突然覺得自己這句話純屬多餘,是個沒瞎的都看得出來,這是城池。


    “過去看看?”


    兩個人才剛走沒幾步,徐進新和南宮振宜也被傳了過來。


    兩個人轉身,都有些尷尬。


    倒不是多久沒見不好意思,而是剛剛他們竟忘了還有徐進新和南宮振宜這對苦命鴛鴦。


    南宮振宜看了一下南方的城池,又看著兩人,說道。“這是什麽地方?看起來倒像是不錯的樣子。”


    李翊搖了搖頭。“我們其實也不知道,正準備過去瞧瞧呢!結果你們也過來了。”


    “想必是南疆單列城。”徐進新悠悠開口。


    李翊和江遇異口同聲。“你來過?”


    徐進新聳了聳肩。“沒有,我猜的。”


    兩人翻了個白眼,李翊正色說道。“看來隻有進城或者找人問問了。”


    幾個人往前方走去,來到一處人比較多的官道。


    李翊竄入人群,打聽起事情來。


    幾人不禁要想,向來沉默寡言的他,在受到王道平和那位自稱絕世酒仙的盧少俠的影響下,在打聽事情方麵,也變得遊刃有餘起來。


    幾刻鍾之後他跑回來,接過江遇給過去的水,像是多年沒喝過的一樣咕咚咕咚喝了幾大口才說道。“我已多方打聽,沒錯,是單列城不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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