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翊看著王道平有些魂不守舍,說道。“她居然不殺你,許是對你也一見鍾情了也不一定。王道平,看起來,你運氣不錯。”


    王道平推了一下李翊。“去去去,什麽時候沉默寡言的你也這麽喜歡胡說八道了。”


    李翊一笑。“罷了,不說這個,免得你受不了刺激自尋短見,我可當不起這罪人。”


    王道平翻了個白眼,不予理會。


    李翊抬頭看了一下前方,說道。“你說這台下眾人,個個翹首以盼,誰才是最有機會拿到魁首的?”


    “那些前輩根本不在乎虛名,再說和一幫年輕人打鬧計較說出去丟人,指不定還會被人笑話戳脊梁骨,所以眼下就隻剩下那幫年輕人了。有些我不敢說,不過大多都是空架子花拳繡腿,沒多大實力。”


    王道平說著,突然扭頭看向李翊。“所以,你信不信,我要是上去,這魁首一定是我。”


    李翊白了王道平一眼。“且不說天下修煉者是否多如牛毛,就單拿眼下看到的來說,怕是就不下百人。即便你再天才,又怎能怎樣,還能從這些人中脫穎而出不成?”


    王道平蹙了蹙眉,打了個響指。“不然這樣,咱們打個賭如何?”


    “賭什麽?”李翊看著王道平,笑著伸手拿走了那壺酒。


    王道平想了想,說道。“還沒想好,不過也不必賭了,要是真賭,你會輸得丟掉褲衩。”


    李翊翻了個白眼,王道平又指著前方說道。“在場最有實力的就五個人,當然,我說的是那些年輕人,至於前台那些不知道哪個家族宗門長老的老者,輪不到他們頭上。”


    “也不怕他們口誅筆伐,治你個大不敬之罪,王道平,有種。”


    王道平沒理他,而是繼續說道。“那個使圓月彎刀的徐衝不錯,用細劍的趙遠程也還行,耍刀的朱大海稍微強些,剩下兩位,手無寸鐵的王淩華沒看出來,我們旁邊這位,怕是也不低。”


    李翊想了很久,才想明白他說的旁邊這位是誰。


    然而,還能是誰,除了在後山腳下接住他王道平一槍的那個少女,還能有誰。


    “這點倒是說對了,她!應該很強。”李翊說。


    “不過你要相信,她肯定不會出手。”


    “為何?”


    “還能為何!女生第六感很強,熟稱直覺。我的第一百零八感也很強,我給他取名萬物通。你覺得,可還行?”


    李翊翻了個白眼,就當他王道平放了個屁。


    王道平像是想到了什麽,突然起身,在身後的雜物堆裏抽出一根木棍來,在李翊驚愕的目光中縱身一躍,踏著眾人的肩膀跳到了擂台上,橫棍而立。


    “在下王道平,方才看諸位打得精彩異常,心中向往。鬥膽也來試試,倒不知,有哪位俠士敢上來一試的?”


    李翊一笑,搖了搖頭。“還真是你,也不怕暴露咱們現在的位置,暗影要是發現,那可就慘了。”


    朱大海看著擂台上的王道平,把刀舉起扛在了肩上,說道。“小兄弟倒是意氣風發!就是不知,是否真的有那個本事,也罷!老朱來討教一二便是。”


    說著,已經朝著擂台上躍了過去。


    朱大海揚起手臂出刀,一出手便沒留下後手,是剛猛霸道的從天而降刀法,講究的就是一個“猛”字。


    王道平一棍揮出,棍橫劈左右橫掃遊刃有餘。


    這是他自創的槍法,以輕巧靈活著稱,正好克製了朱大海這種剛猛霸道的打法。


    朱大海微微握緊了手中的刀,但也不知是緊張還是因為別的,在這幾刻鍾的時間裏,他的手心,已經全是汗水。


    王道平一棍從他的下頜處劃過,他退到擂台外圍,武技已經在周圍微微振明。


    可王道平似也不怕,揮起木棍高高砸了下來,動作幹脆利落。


    朱大海隻覺,一股霸道之力仿佛從天而降,換了之前的輕巧路線,直取他的麵門。


    他往後急走,木棍在地麵砸開,瞬間彈起射了過來。


    朱大海一刀高高揚起正要掄下,那根木棍已經抵達他的麵前,微微上揚直接抵在了他的肚子上。


    他一用力掄下那把刀時,王道平已經往前一推,把他整個舉了起來,再次往前一推,甩到了擂台外。


    周圍眾人見此情景,一時間的安靜之後瞬間爆發出了一陣潮水般的掌聲。


    李翊扭頭看去,那姑娘也拍了拍手。


    王道平說道。“承讓了,朱兄。”


    朱大海拱了拱手。“技不如人,心服口服。”


    王道平看向周圍,說道。“可還有誰要上來的嗎?隻當切磋,在下也不在乎什麽名次,大家可隨意發揮。”


    王道平這話說完,發現沒人,正要悻悻然跳下擂台時,有人說話了。


    “那就我也來試試吧!”


    話音冷淡,有種拒人於千裏的感覺。


    然而此話一出,場地上瞬間變得安靜起了來。


    王道平轉身尋著聲音傳來的方向看去,一個看上去十八九歲的年輕人,已經躍起緩緩落在了他的麵前。


    少年一身黑衣,手裏還握著一把黑色的長槍。


    王道平心中隱隱打鼓,他明顯感覺到,這少年的修為,在他之上,而且似乎高很多。


    王道平握緊了手上的木棍,緊盯了那少年。


    那少年也不多作廢話,提槍刺了過來。


    王道平隻覺一股力量在周圍不斷盤旋,已然死死的鎖定了他。


    這是來自那少年的壓迫感,擂台邊沿的圍欄甚至都被這氣浪壓得變形了去,有幾分扭曲。


    王道平絲毫不敢怠慢,側頭躲開了少年刺來的一槍,木棍迎槍而上,直接砸了出去。


    可下一秒,他的木棍砸在那人收回的長槍上,當場炸成了好幾段。


    那人一笑,抬槍指向王道平,說道。“王道平,倒確實是個天賦好的,不過,你不是我對手。可要認輸?”


    話音冷冷的,很是平淡。


    也不知是不是錯覺,王道平總覺得這少年不像遊俠,而像一個殺手。


    王道平扭頭,沿著長槍平視那人的眼睛,說道。“之前真看走眼了。其實,你才是這裏最強的年輕人。也罷!”


    他朝著李翊大喊,“李翊,我的槍。”


    李翊從身後抓起那根被黑色布條包裹的長槍,扔了出去。


    王道平抓過李翊擲過來的長槍,轉身一槍掃了出去,那人也一槍揮了過來。


    兩槍相撞之間,發出了一聲轟鳴,火花四濺。


    金世槍上的布條被當場砸得粉碎,露出了金色的外表,圖騰上金龍盤繞而上,像是要翱翔九天。


    可王道平還是被那少年一槍掀翻了出去。還懸浮在空中時,他已經用槍插入地麵上,借著槍身旋轉幾圈才終於緩緩地落了下來。


    台下眾人並不管這招是否詭異難尋。他們隻是驚訝,驚訝他手上那把已經消失了多年的長槍。


    畢竟,那可是槍仙宋奕的金世槍。


    “金世槍!”宋軍暉站了起來,明顯抑製不住心中激動。


    前台不僅宋軍暉站了起來,大漠城裏有頭有臉被邀請過來做評委的老者們,也都紛紛站了起來。


    然而不僅他們,台下更是已經炸開了鍋,仿若潮水。


    “這家夥,難不成真是槍仙前輩的弟子?”


    “多半是八九不離十了,要清楚這金世槍可不是誰都能握在手上的。槍仙除了之外,還能有誰。”


    “槍仙前輩消失多年,如此一來,豈不是要重出江湖了嗎?”


    “我之前總說槍仙前輩沒死,外麵那些傳言隻是胡說八道,現在終於有人證明了我的說辭,我沒錯,槍仙前輩也沒死。”


    “這些都是暗影裏放出的謠言,主要是想打擊我方勢氣,不過謠言終是謠言,終有被拆穿的一天。”


    ……


    周圍議論紛紛起來,但王道平可不管這些,他湊近幾步,長槍揮了出去,入世槍法的第一式已然張開。


    一瞬間,他的長槍似長了眼睛般快速擋住了那少年刺過來的一槍。


    他崔動靈氣,已完全注入到了長槍之上,“入世槍法”的“烈刃破甲“從天而降,退回第一式的“大力舞龍”左右開弓。


    他第一次覺得,原來這“入世槍法”的招式可以隨時切換使用,用時也可遊刃有餘攻退防守。


    難怪當年槍仙宋奕能橫空出世,隻可惜,他的輝煌太短暫了。


    那少年被王道平的槍法來回開弓擊打,卻仍舊遊刃有餘的化去了所有攻擊。不僅如此,他甚至在幾次猛烈的對槍中,還隱隱占據了上風。


    眾人從之前的驚訝之中回過神來,都看向了擂台上的兩個人,一時安靜得像是下了一場大雨。


    那少年一笑。“我要出招了,王道平!可想好了如何應對?”


    說完,他已經一槍橫掃了過來,槍身落在王道平的胸口上,把王道平整個掃了出去,差點飛出了擂台。


    少年把手放在衣袖裏,抓起那根黑色長槍便走,也不和誰打上一個招呼,像是認輸一樣徑直下了擂台。


    周圍掌聲呼喚不斷,但比起那個地方,他真是不喜歡。


    他才下了擂台走出不遠,隻覺身後一股霸道之力緩緩降了下來。


    他轉身看去時,一個紅衣女子站在擂台中央,手握一把斷了半截的木劍。


    木劍上花紋複雜美觀,看上去像雕刻的鱗片蘭花印記。


    女子看著他,目光中說不出地深冷,仿佛已看出了他的全部底細。


    他雙手攏在袖子裏,在遠處作了一揖。


    女子抬起木劍,筆直地架在了王道平的脖子上,劍身的方向卻仍舊指著他。


    他後退幾步,正準備把衣袖中的東西投擲出去。可身後,不知何時已滿是殺氣,像是烏雲籠罩了整個天空。


    這是他生平感覺到自己離死亡最近的一次。


    他停下手中動作,悄悄往身後挪動步子,緩緩離去了。


    回到這邊,王道平驚訝地看著那女子。


    自認眼光獨到的他,還是沒有看清眼前這女子用的是何種武技,竟能在瞬間到達他的麵前。


    其實,何止他沒看清,就連那些個有經驗的前輩們,也都是一頭霧水的麵麵相覷。


    至於台下的觀眾,那就更不用說了。


    女子看著王道平,笑了笑,說道。“是個好苗子,可惜了,他不喜歡教授弟子,不然你也不差。”


    王道平看她笑得和藹可親,正想撿起旁邊的金世槍走下擂台。突然覺得後背一陣發涼,仿佛被人放在了寒冬裏一樣。


    他用了很大的勇氣直視女子的眼睛,說道。“前輩是誰?”


    女子也不在意,隻是笑了笑,說道。“這個不重要,便是說了,怕也經不起什麽大的風大浪來。”


    她笑了笑,轉身看著台前的宋軍暉,說道。“據說這比武考核有獎品,是早在幾十年前就消失的逐光劍,在下確實想觀摩一下。宋家主說過,隻要拿到魁首便可取走,此話,當真?”


    “自然,宋某一向說話算話,隻要能拿到魁首。但暗影之人除外。”


    “宋家主放心,我和暗影沒有半點關係,生平也非常痛恨無惡不作之人。”


    她說著,看向了王道平,說道。“小兄弟,對不起了。青歌劍舞!”


    她說著,斷裂的木劍瞬間發出一道紅光,直接把王道平推翻了出去,狠狠地砸在了擂台外圍。


    王道平從未見過如此殘暴的打鬥方式,但他卻不得不承認,這女子是真強,至少以他現在的實力,還遠遠不及。


    女子轉身,向遠處眨眼一笑,卻對著眾人說道。“還有挑戰的嗎?”


    眾人見她還未出劍就已經把王道平推翻了出去,誰還敢上前找死,都隻是相互對望盡等事態發展。


    宋軍暉看真的沒人了,站起身來說道。“既然沒人上台,那魁首就是這位姑娘的了。”


    女子抱拳,說道。“多謝宋家主了。”


    宋軍暉對旁邊的下人吩咐了幾句,下人往後方走去了。大概是去取劍。


    宋軍暉問道。“剛剛倒是忘了問,姑娘可否告知名諱?聽口音,姑娘不是西楚人吧?”


    百裏飛歌行了一禮。“在下百裏飛歌,並非西楚之人,從南慕之地而來。”


    “原來是南慕國的貴客,倒是宋某失禮了。”


    “宋家主言重了,在下來此,本就是為了尋找佩劍。路經此處時,聽得外麵眾人說起,方才知道逐光劍的事。方才看這些年輕人打得熱鬧,一時興起便衝上來了。說起來,在下才是唐突無禮在先的人,倒是要給宋家主說聲抱歉的。”


    宋軍暉也不客套,繼續問道。“此姓!可是南慕國的百裏?”


    百裏飛歌點點頭。“正是。”


    聽百裏飛歌這麽一說,台前的幾個老者紛紛站起身來,激動得恨不能湊近看看百裏家的人長什麽樣子。


    台下那群小年輕不知道,但他們這些年近半百的老人可是非常清楚這百裏家的來頭。


    不說南慕國境內是否很有威望,如今放眼整個天下也都是屈指可數的名門望族,是西楚宋家江家乃至錦城王家都要望其項背的存在。


    撇開這些不說,二三十年前被人津津樂道的那位天下第一,就是出自百裏家。


    如今,天下還偶有提及那個百年一遇的絕世天才,也姓百裏。


    放眼整個天下,又有誰有他的天賦?如今的西楚第一人,散人劉彥長,不及。青衫劍仙趙青衫,不及。那位據傳和劉彥長爭鋒吃酷三戰三敗的九段劍式莫溫涼,不及。


    當然,這些李翊和王道平自是不知道,兩人隻以為這些人羨慕的,隻是這女子的美貌和修為。


    台下有些長老已經議論開了,好像遇到百年美玉。


    讓李翊不禁覺得好笑。


    “百裏家,豈不是先師後輩?”


    “隻可惜,先師自二十年前人魔大戰之後就消失了,也不知是否還存活於世!”


    “難說,以先師實力,怎可輕易仙逝。”


    ……


    不久之後,比武考核的獎品被宋家的侍從們搬了上來。


    宋軍暉一一頒發,王道平說自己不需要排名,宋軍暉也沒給他排,但不知為何,還是特地送了他一卷看似武功秘籍的書。


    但他看了後才知道,那是一本醫書。


    他也不失望,畢竟還可以帶回去給對醫術一道頗有研究的芙珠。


    宋軍暉頒發到百裏飛歌時,親自接過侍從手裏接過盒子,遞給了百裏飛歌。“此後這劍,就歸飛歌姑娘所有了。”


    百裏飛歌接過盒子,在眾人的注視下打開了盒子。


    盒子打開後,裏麵沒有想象的亮光迸射出來,劍身也並非像名字那樣帶光閃爍,而是漆黑古樸。甚至看上去還有幾分鏽跡斑斑。


    百裏飛歌抓住劍柄,往空中劈了一劍,隻見天空中一聲震鳴,一道劍影劃破長空而去。仿佛要將整個天空撕成兩半。


    準備悄悄溜走的王道平和李翊聽到這聲音,轉身看去,瞬間呆在了原地。


    以前常聽人說一劍斷山一劍斷水,在南方見到那位青鳥伴隨的前輩,雖也曾見到剜肉剔骨的本事,但他們卻從未見到那前輩揮出此等可搬山倒海的一劍。


    不承想如今,他們也算是見到了一劍斷山河的氣氣了。


    王道平慶幸剛剛隻是比武不是戰場廝殺,否則,他自己怕是早已死了千八百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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