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笑了笑,道:“我不去當然沒問題,隻是我們既然要買糧食,將來這青州城的糧食一多,難免會成為眾矢之地,讓所有人都覬覦我們,那屆時這些糧食可就不是福,而是禍了。”


    “啊,這……”


    眾人麵麵相覷。


    那這買不行,不買也不行,究竟是幾個意思啊?


    宋安寧抬了抬手,安撫道:“大家先不要灰心,我也就這麽一說,既然我們現在就已經猜到了結果,那想辦法規避就好了,所以這次去南方買糧,咱們不僅要買到糧食,還要喬裝打扮,隱瞞消息,屆時糧食若運到了城中,我打算一半給官府的許大人,一半留在咱們自己的糧倉之中。”


    她說著,又歎了口氣。


    “另外,如果有條件的話,爹你盡量挑一些城中青壯,給他們銀錢米糧再請人將他們訓練成民兵,至少不管發生什麽事,也要先保證咱們家的安全。”


    宋鶴行知道她說的都對。


    他點了點頭,問道:“寧兒,你還想到了什麽?一並說出來,父親一一去照辦。”


    宋安寧想了想,搖頭,“別的沒有了,咱們隻需要保證青州城百姓的安全,其餘的咱們顧及不上,我們能做的就是出錢買糧,別的許知州那邊既然已經收到了信函,必然也會有所準備,咱們就不要去插手了。”


    “行,一切都聽你的,這樣,今天下午我就把招人的榜單發出去,等召集好了人手,我先請武師傅帶他們訓練著,再由我跟你大哥一起去南方,這段時間,家裏的生意就辛苦你們娘兒倆了。”


    他說著,拍了拍沈嬌的肩膀。


    沈嬌笑了笑,回握住他的手。


    “既然是夫妻,還說那些做什麽。”


    夫妻本為一體,更何況是這時候,更要彼此幫扶,不離不棄。


    宋鶴行沉重的點點頭。


    宋安寧瞧著大家的臉色都不好看,氣氛也比較嚴肅,不由笑起來,舉起手中的茶杯,道:“大家也不用垂頭喪氣,俗話說的好,舊得不去,新的不來,也許這亂世未必是壞事呢?畢竟這麽多年老百姓過得什麽日子大家都能看見,百姓們都過得不好,還有人會買我們的東西嗎?所以若那亂世過後能迎來一片祥和盛世,說不定以後大家的日子會過得更好,咱們的生意也能越做越紅火。”


    她的話,瞬間振奮了大家。


    所有人都舉起杯子,與她相碰。


    “對,寧寧說得沒錯,願這亂世之後就迎來一片康平盛世,咱們就為了這盛世,提前幹杯。”


    “幹!”


    一家人以茶代酒,將滿腔的興奮之情,盡數咽下。


    *


    天色漸暗。


    宋安寧沒有急著走,而是在書房裏將後麵的計劃細細與家裏人細說,細到買多少糧,分成幾路去買,如何喬裝打扮等都說了。


    一家人一直計劃到晚上才出門,各自散去。


    宋賀瀾與宋鶴行的興致都很高,連帶著沈嬌也被帶起了一股豪邁之情,唯有宋行之,一整天都悶悶不樂,吃完晚飯後,就拋下了家人們,一個人走到院中坐在院中的一張石凳上吹笛子。


    宋安寧也吃完了飯,走出來。


    她站在廊簷下,遠遠的看著二哥。


    二哥曾是青州城出了名的才子,學富五車。


    隻因為曾經跟著父親一起出門時,見識到了官場黑暗,所以不願意與之為伍,再加上相比讀書,他對醫道更有興趣,於是在十三歲那年便轉行改學了醫。


    如今他也是遠近幾個州最聞名的聖手大夫了。


    想要找他看病的人,從這裏一直可以排到城門口。


    可他仍舊不開心。


    宋安寧瞧著二哥吹的那笛聲,頗有些落寞幽怨之意,她不由微微抿唇,心裏大概猜出了二哥在想什麽,可是除了心疼之外,卻也無可奈何。


    她站在廊簷下,默默看著。


    一直等到那笛聲吹完了,方才挽起唇角,一邊鼓掌一邊朝著宋行之走去。


    “好久都沒聽到二哥吹笛子了,果然清新悅耳,三日繞梁啊。”


    宋行之淡淡笑了笑。


    他放下笛子,問:“你怎麽出來了?”


    宋安寧出來時不僅帶了酒杯,還帶了酒壺。


    此時,她將那酒壺往宋行之麵前的石桌上一放,笑道:“瞧著二哥興致不高,所以出來看看。”


    說著,給宋行之斟了一杯酒。


    宋行之端了起來。


    他瞧著那上等玉石做成的杯子,杯麵泛著淡淡的竹青色,杯中的酒水色澤光亮,倒映著淺淺月光,看著就很引人下喉。


    這是群芳樓老板提供的酒方,是時下最興的烈酒。


    聽說這酒剛推廣出去,便被富人們爭相購買,現在已經炒到幾十兩銀子一壺了。


    嗬嗬。


    幾十兩啊。


    那得夠多少貧苦百姓好幾年的口糧。


    可放在有些人眼中,就隻是他們的一壺酒。


    宋行之仰頭,將杯中的酒一飲而盡。


    宋安寧正給自己斟酒,瞧著他也不等自己,就先喝了,知道二哥心情不好,便也沒有計較,隻問:“二哥可是為了我今日所說之事才煩惱?”


    宋行之沒有回答她。


    這酒果真很烈。


    他既然學了醫,便注重養生,平時從不好酒,因此這美味的酒啊,家裏人都嚐過了,就他沒有嚐過。


    此時是他第一次嚐,喝完了這酒,隻覺從喉嚨裏辣到了心頭,嗆得得滿臉通紅,眼眶含淚。


    他沒有回答宋安寧,隻是踉踉蹌蹌的站起來,舉著那杯子,對向明月大聲喝唱道:“煖客貂鼠裘,悲管逐清瑟,勸客駝蹄羹,霜橙壓香橘,朱門酒肉臭,路有凍死骨……”


    宋安寧看著,心頭揪起。


    二哥……


    “寧寧啊。”宋行之轉過頭來,踉踉蹌蹌的看著她,紅著眼眶笑道:“我們算不算朱門?這杯酒,可挽得回那路邊被凍死餓死的幾人骨頭?”


    “二哥,你別這樣。”


    宋安寧明明早就做好了心裏準備,可還是忍不住被宋行之打動了。


    她想要勸宋行之,卻被宋行之推開。


    “你不用勸我,其實我知道,你們才是對的,我知道這世道太亂,世間不公,我知道以我們一人之力,無法救活所有人,你們是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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