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清宴想了起來,好奇的問:“就是平常跟在你身邊的那個小丫環?”


    “對。”


    宋安寧點了點頭,放肆的笑道:“不過雖說我武藝學得不怎麽樣,但小時候學的那些招數卻還是記得的,今日夜色正好,又有知已相伴,裴大人若不介意,可想看我為你表演一段花槍?這可是我小時候所有武藝中學得最精的一樣。”


    裴清宴笑了起來。


    他點點頭,“好,那就辛苦宋姑娘了。”


    宋安寧眯著眼睛一笑,那樣子就像一隻喝醉了的狡黠小狐狸。


    院子裏沒有長槍,她左右一看,走到院中的一個角落裏,取了一根不知道用來做什麽的長杆。


    那長杆的長度和紅纓槍差不多,宋安寧將自己腰間的一條絲絛解下來,纏在那長杆的一頭,然後,便握著那長杆對裴清宴道:“裴大人,看好了。”


    說話間,手中的長杆忽地一抖,纏著絲絛的那一頭猛地朝前探如,宛若遊龍,在空中劃出一道淩厲又漂亮的弧度。


    宋安寧不僅僅是舞杆,還會唱歌。


    那歌唱的是小時候武師父教她的詩詞,詞中大意就是江湖快活,人間極樂。


    頗具瀟灑名士之風。


    天上明月皎皎,地上人影兩雙,月光落在宋安寧的身上,像人間下凡的仙子,她的槍一抖,詞一歇,再一轉,詞又宛轉的唱了起來,眼前的此情此景,於裴清宴來說,就如一場美好的夢。


    夢境裏的姑娘,是那麽聰慧、堅韌,時而俏皮熱情,時而又冷若冰霜,兩人從初相識到現在能引為知已,一步步走來,互相幫助,互相攙扶,明明是萍水相逢的人,卻好似早已認識了千萬年。


    院中有一顆很大的棗樹,棗樹的葉子在冬天掉光了,如今剛抽出新芽,新芽在她的舞動中微微發顫,也不知是被風吹的,還是被她帶的。


    裴清宴一動不動連眼睛都不眨的盯著她的身影,明明那身手於他來說實在太過笨拙,可他就是覺得異常的好看,好看到仿佛形成了一股無聲的力量,慢慢的探進他的心底,抓住了他心底裏最隱秘的那個角落,輕輕的擰成一團,將他最柔軟的地方慢慢的攥在了手心。


    “月掛天邊水岸長,老翁林下舞長槍。莫言風朔寒搜骨,依舊汗流兩鬢霜……”


    宋安寧一邊唱著,一邊耍花槍。


    眉眼裏是她以前從未表現出來的風流韻致。


    直到最後,那根沒有金屬頭的長槍劃破黑夜,竟也似有了一絲殺意,直衝九霄,宋安寧才在空中一個翻身,猛地將長槍插入地麵,單膝跪在裴清宴的麵前,揚起頭來。


    她的臉上帶著笑,鬢邊還有星星點點的汗意,眼睛卻是晶亮的,仿佛行走江湖多年的女俠,自帶一股豪爽之氣。


    “裴大人,如何?”


    裴清宴用力鼓起掌來。


    他一邊鼓掌,一邊起身,走到她麵前將她從地上攙扶起來,然後認真的道:“是我此生見過最好看的一場表演。”


    宋安寧被他誇得有些不好意思了。


    因為一場運動,她的酒也醒了,此刻才後知後覺的感到一絲害羞,將那木棍上的絲絛解下來,重新掛在腰上,又將木棍扔了,這才跟著裴清宴回到桌邊,倒了一碗酒。


    “來,裴大人,為了我們的相識,幹杯!”


    “幹杯!”


    “為了我們的相知,再幹一杯。”


    “好,幹杯!”


    “為了我們的互相信任,再幹!”


    “再幹!”


    全程,都是宋安寧帶著,無論她說出什麽樣的理由,裴清宴都會陪著她將那碗酒喝下去。


    算起來,這是兩人第二次在一起喝酒。


    卻仿佛已經在一起喝過很多次一般,駕輕就熟,絲毫也不尷尬。


    中途,冬青和茯苓過來看了一次,有些擔心。


    不過瞧著自家小姐高興的樣子,兩人也不願意去掃她的興,好在這是自家的工坊裏,外人不會進來,即便喝醉了也無所謂。


    但是事情還是出乎了她們的預料。


    因為,最後不僅僅是宋安寧喝醉了,就連裴清宴也喝醉了。


    盡管他並沒有表現出太大的不妥,身子仍舊坐得端正,手中拿著的酒碗,仍舊一絲不晃,穩得像沒有喝過酒,可是他的臉頰很紅,眼神也無比迷離,嘴裏說出的話,顛三倒四,可能連他自己也聽不懂。


    裴清宴微笑著,端起來,“宋安寧,幹杯。”


    宋安寧擺了擺手,示意自己不喝了,隨即起身,要冬青扶她去茅廁。


    冬青連忙扶著她去了,茯苓及時送來一碗醒酒湯,焦急的道:“裴大人,我們家小姐心裏沒數,您難道心裏也沒數嗎?怎麽兩人都喝成這樣?快,趕緊喝碗醒酒湯。”


    裴清宴看了眼那碗醒酒湯,卻沒有動。


    仍舊舉著自己手上的碗,笑著看向對麵宋安寧所坐的位置,笑眯眯的,“來,幹杯。”


    茯苓:“……”


    她有些無語。


    實在忍不住了,大著膽子將碗搶下來。


    “不要幹杯了,我們家小姐已經走了,裴大人,要不奴婢叫兩個人過來,扶您去房間歇息吧。”


    工坊裏也有供主家們住的廂房,雖說比別的地方簡陋,但暫時歇息一下還是可以的。


    然而,裴清宴根本沒有聽懂她的後半句。


    隻聽到了前半句,迷迷糊糊的看向她。


    “什麽?她走了?她去哪兒了,我要去找她。”


    說著,就站起身來。


    他這一站起來,茯苓才真正察覺到,他是真的醉了。


    說不定比宋安寧還醉得厲害。


    隻見他跌跌撞撞的朝著宋安寧離開的方向走去,茯苓沒有辦法,隻能無奈的去攙扶他,然而裴清宴似乎也不喜歡陌生人靠近,所以將她推開了。


    好在他本身就有武藝,雖說喝醉了,身子不穩,卻也沒有倒在地上。


    結果就是,宋安寧剛從茅廁裏出來,就見到了守在外麵的裴清宴。


    裴清宴一看到宋安寧,那顆懸著的心立馬就鬆了下來,一頭栽倒在她身上。


    “宋安寧,你不許走,你答應過要陪我喝到天亮的,你不能走。”


    宋安寧也是醉了。


    不過相比裴清宴,由於她剛入完廁,此刻腦袋清醒了一些,便也勾肩搭背的哄著他,笑道:“好,我不走,咱們再回院子裏大戰三百回合,咱們繼續喝。”


    說著,就帶著他往院中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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