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聚寶宮別館。


    公孫複打著哈欠,懶洋洋地走進白修平的房間。


    殊不知少教主這個老六早早就離開了,公孫複當場愣住。


    他還是有些不可置信地道:“少,少教主?”


    見少教主是真的不在,公孫複有些無奈地撓著頭道:“唉,他又跑哪裏去了啊?”


    這少教主,喜歡突然消失也不是一天兩天的事,公孫複也習慣了,但難免還是會擔心他是不是又去惹事了。


    此時,公孫複才留意到桌上留有一封書信。


    拿起信一看,公孫複更加不理解,看著信中內容抓耳撓腮的。


    公孫複喃喃道:“他到底在寫什麽啊?自己一個人突然跑去哪裏了?”


    真是越看越頭疼。


    莊方良父女二人也來了,莊秋雲在門外問道:“少教主大人起床了嗎?”


    公孫複沒有直接回答她,而是歎了口氣道:“原本以為少教主最近情況好了點,有改邪歸正的勢頭。”


    “如今看來,他肯定隻是走火入魔了。”


    說罷,公孫複就一臉頭疼地將信遞給莊秋雲。


    “諸位昨夜可否安眠?漫漫長夜,我卻輾轉難眠。茫然中靈光一閃,幡然醒悟,才覺心中困擾皆因置身聚寶宮過久。”


    “久住於此,定使世人覺得我是在他人門前乞食之人,故不願久留,先行一步。各位無須擔憂,且回陽明宮等我。”


    落款,少教主親筆。


    公孫複不以為然地嫌棄道:“什麽漫漫長夜,幡然醒悟。他這是徹底放棄練武,決定學文人雅風是吧?”


    他擺擺手道:“總之重點不是這個,簡單來說就是少教主又消失了。”


    莊秋雲拿著信,發出“哇”的讚歎聲。


    “實在名筆佳文啊。”


    莊方良在一旁點頭道。


    看見兩人的反應,公孫複更加無語,扭頭對他們說道:“現在是在為少教主文筆驚歎的時候嗎?”


    他抱頭喊道:“少教主消失了!他消失了,你們明白是什麽意思嗎?”


    如今想要劫持白修平的人太多,甚至想要暗中刺殺白修平的人可能也不在少數。


    他們來聚寶宮之前,還得罪了通音宮。


    偏偏這個時候,少教主獨自一人單獨行事。


    公孫複急到頭發都快要抓掉了。


    “不必擔心少教主大人。”


    莊方良拿著書信,淡然道。


    公孫複聞言指著他嗬斥道:“你這個隊長,不對,你這老頭在胡說八道什麽?你能為你說的話負責嗎?”


    如果是白修平在這,都不得不稱讚公孫複好膽量。


    “刷啦”一聲,莊方良將書信放到公孫複麵前,沉聲道:“這是少教主大人的命令,我們隻需要回陽明宮即可。”


    說罷,書信被內力震成紙碎。


    看著地上如碎末般的紙屑,公孫複咽了咽口水,沒敢再說話。


    剛剛那可是超一流高手才能做到的以氣震物,他突然意識到,莊方良一直以來都是一副高傲的態度。


    難道是說對方以及恢複內力了?


    對方曾經可是光明宮的直屬護衛隊長,一想到自己一直以來,都如此囂張和一位超一流的高手說話,公孫複冷汗直冒。


    對方不僅實力強悍,以前也是凶名赫赫之人。


    別說一個公孫複,來是個也沒用啊。


    莊方良站在門口,側身問道:“你還不走嗎?”


    公孫複神色一變,嘿嘿一笑,畢恭畢敬地走在莊方良後麵道:“走,這就走,隊長大人,我們這就出發。”


    莊秋雲呆愣愣地看著這一幕,搞不到為什麽公孫複的態度變化如此之大。


    ……


    明書閣。


    負責情報文書整理的韋莫言見到白修平突然半夜來訪,手上還提著兩壺酒。


    稍微一愣,隨即立馬帶他去到密室。


    知道是白修平前來,納蘭敬之頭都沒回,直接問道:“何事?”


    白修平也不在意,輕笑一聲:“老頭,你整天待在這破地方,也不嫌陰暗。”


    “別忙那些狗屁情報,來喝兩杯。”


    納蘭敬之這時才發現白修平手上提著兩壺酒,眉頭一皺,顯然是沒有料到對方會帶酒來這。


    他有些疑惑道:“少教主,這是什麽意思?”


    白修平哈哈一笑,有些得意道:“老頭,這可是我在聚寶宮特意拿來的劍南燒春,怎樣,對你不錯吧。”


    納蘭敬之麵色不改,還是一臉平淡道:“少教主為何突然提酒前來?又為何拿的是劍南燒春?”


    劍南燒春,正是納蘭敬之曾經在中原時,最愛喝的酒。


    “三日開翁香滿域,甘露微濁醍醐清”


    形容得正是劍南燒春,此酒極負盛名,以特殊的高溫釀製而成。


    一口入喉,如火燒入心,“燒”之一字當真是名副其實。


    酒則有郢州之富水,烏程之若下,滎陽之土窟春,富平之石凍春,劍南之燒春。


    雖說如此,可酒之種類繁多,這少教主又為何偏偏知曉自己曾經的喜歡?


    自從當年被陷害之後,納蘭敬之對凡事都抱有戒心。


    白修平也料到對方會有此問,一臉不滿在乎道:“你是中原人,聚寶宮的中原名酒就那幾種。”


    “你這老家夥的性子,喜歡喝什麽,還不好猜。”


    他走到納蘭敬之旁邊,盤腿坐下,擺擺手道:“行了,先喝再說。”


    獨飲醇酒是一番滋味,知己對酌,其樂無窮。


    自從來到明教之後,白修平就再難像當年般醉酒盡興。


    納蘭敬之猶豫片刻後,指著右方的桌子道:“酒杯在下麵。”


    白修平一臉鄙夷道:“用酒杯喝劍南燒春?納蘭老頭,你沒喝先醉是吧?”


    納蘭敬之老臉一紅,輕咳一聲後,彎腰接過白修平遞過來的一壺酒。


    酒壺相碰,納蘭敬之一口入喉,這般火燒的灼熱感,對味了。


    “好酒!”


    不由得眯起眼睛,似乎夢回當年意氣風發的時候。


    無酒的江湖,終究是無趣。


    少年不識愁滋味,隻因尚未懂得喝酒,尚未需要喝酒。


    待到愁來時喝酒,方知借酒消愁愁更愁。


    往日確實不可追,但舊仇必須報。


    納蘭敬之的眼中閃過一絲狠厲的神色,有些仇不報,還不如死了算了。


    他沉默片刻後,緩緩開口道:“今日來找我,應該不隻是為了喝酒吧?您現在不是應該身處聚寶宮嗎?”


    不愧是納蘭敬之,總是那麽敏銳。


    白修平點點頭,將突厥一事緩緩道出。


    納蘭敬之聽完白修平的解釋,沉思片刻後道:“所以您有什麽打算?”


    “我打算親自去一趟突厥臨時結營的地方。”


    納蘭敬之歎了口氣,果然如此。


    白修平會在這個時間前來,定是心中已經有所決斷。


    “少教主,如今塞外的混亂不遜色於明教,即使是我們這邊所獲知的情報也有限,你親自去,著實有點太冒險。”


    該勸的還是得勸。


    但不出意外的,白修平拒絕道:“正是因為混亂,才隻能我親自前去,現在還有其他適合的人選嗎。”


    又一口酒下肚。


    他喃喃道:“公孫複的武功,估計人沒到就先倒在半路,莊方良的修為倒是夠,但如此混亂的局麵。”


    “以他的性子,怕是難以低調,會惹出更大的麻煩,到時候也是難以全身而退。”


    納蘭敬之沒有說話,讓少教主親自去,理論上確實是最優解。


    隻是萬一,出了什麽意外……


    “決定好了?”


    白修平輕笑一聲:“去看看而已,我要走,也沒人留得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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