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門一開燈,她聽見他戒備地吸了口冷氣。


    她稍微有點不好意思,從滿地雜物中間從容的走了過去,“放心,不是遭小偷了。”就知道他看見一室狼藉會觸發職業本能。“這幾天我沒顧的上收拾。”


    唐淩濤譏誚的笑了笑,蹲下身,撿起一件她換下的薄外套,環視一下周圍,購物袋、打包盒、各款皮包、皮鞋,琳琅滿目,無奇不有。


    “幾天?”他挑眉,能亂成這樣,積累過程一定相當漫長。


    “你懂什麽?”她快走幾步進了房間,背對著他把內衣內褲塞進抽屜,“穿什麽衣服要配什麽鞋包,攤在地上方便選擇。”她強做鎮定,振振有詞的說。


    “你別告訴我,穿什麽衣服還要配什麽打包盒啊?”他走到小小的餐桌附近,各個飯店的LOGO紙袋幾乎淹沒了周邊的椅子和地板。他提起一個看了看,用不幸中有大幸的表情說:“還好,裏麵的飯盒總算還收拾走了。”


    “嗯”,她繼續鎮定,走回小廳,用不用感謝的語調說:“都收拾進廚房的垃圾桶了。”


    “我能問一下垃圾幾天沒倒了麽?”


    她思考了一下,“三天。”


    唐淩濤點了點頭,“還好,還不至於生蟲。不招蟑螂嗎?”


    她終於崩潰,怒喝一聲:“唐淩濤!”


    他跨前一步,像是要來撫慰她的怒氣,卻突兀的停住,彎腰從皮鞋下拿出一個金屬鉤狀物體,他拿到眼前看了看,“這是什麽?”


    她瞥了一眼,頓時大怒,竄過來一把推開他,果然他腳底下有一餅玻璃粉狀殘跡,“我的水晶耳環!”她凶惡地瞪他,“這是我最喜歡的一對!”她悲憤地控訴。


    他不以為然的一笑,“你是不是習慣把‘最喜歡’的東西扔在地上?”


    她離他很近,他輕鬆地把她環入懷中,她的神誌有些恍惚,一晚上被他拖來拽去,現在才總算像個擁抱了。他的胳膊摟的很緊,她貼在他身上,她享受著他精悍的肌肉靠上去的舒適感,和他離婚,最不舍的就是他這副絕佳身材摸上去的手感和摟他入睡的安全感——畢竟他是保鏢嘛,有他在身邊至少不用擔心會被綁票或者暗殺,僅此而已,一定隻有這樣!


    他低著頭看她,她也回看他,希望從他漂亮卻深幽的黑眸裏看出點什麽來。突然的沉默顯得有些曖昧,她發現他水亮的眼裏掠過一陣波動,是什麽?她還來不及分析,就聽他低聲說:“去洗澡……”


    她憤恨地捶了他胸口一下,這種時候他要是能說點溫存的話多好?非得來這麽句急色鬼的對白?也是,指望他說出什麽溫柔話語就好像期待家鴨能振翅高飛!


    “妝都花了,看著有點兒惡心。”


    “……”


    她推開他,沒錯,他就是這個德行。每次她稍微在他臉上看到點動情的意思,還沒等心往天上飛,直接就“啪嚓”摔地上了。


    明明伶牙俐齒的一個花樣美男,說出點騙女孩子飄飄然的話像喘氣那麽容易,可他就是不肯對她說!


    聽了他上句話生氣,下句還不如上一句!


    她也懶得理他,很多事是不能靠“溝通”來解決的,一個人期待另一個人的善待,嘴巴說出來,明確的索要,就算得到了,味道也是隔夜飯菜,總歸不是想要的那個滋味了。何況,她從來就無法和他“溝通”。


    “生什麽氣?”他從背後摟住她,182cm的身高讓嬌小的她完全陷入他的懷抱。她不語,默默享受他的擁抱。她喜歡被他這樣抱住,會有一種被他寵著愛著的錯覺,甚至比和他**更讓她沉迷。


    前提是——他不說話。


    “我隻是說了實話麽,你非得化那麽五色斑斕的妝嗎?我看你搖頭擺尾的在鏡子前鼓搗大半個小時,結果還不如剛洗完臉好看。”


    她推開他的手,頭也不回地到衣櫥裏拿換洗衣服。再不想和他多說什麽了,真的,如果他是個啞巴或許他們的婚姻都能堅持的久一點。


    洗過澡,她擦著頭發從浴室裏出來,微微一愣。


    客廳被他粗略的收拾過,垃圾都被收走,鞋和包也整齊的擺放到角落裏,沙發上她換下的衣服也打包塞進兩個購物袋,客廳出現了大麵積的空地,顯得整潔了不少。


    她默默地環視著,這裏是她最絕對的領地,她甚至容不下一個鍾點工。可是他出現在這裏,她……並不覺得突兀。


    她生硬的笑了笑,半年的夫妻生活,他侵入她的生命似乎比她想像的多。


    他自然地開門進來,手裏拿著鑰匙,她不奇怪,對陌生環境的超強適應力也是他讓她不得不佩服的一點。


    “我幫你倒了次垃圾。”他撇嘴笑了笑,“都快堆成山了。”


    她吸了吸鼻子,冷哼一聲戳穿他騙取感激的謊言:“你是煙癮犯了,下樓抽煙順手倒的吧?”


    他掀了掀眉,挑了下嘴角,沒回答。瞟著裹著浴巾一身水氣的她,眯起眼,壞壞的笑起來跨前一步。


    她立刻後退,還故意誇張地捂住鼻子,“垃圾加上煙味,一股土流氓臭氣,別過來。”


    他一愣。


    “去洗!”她的心微微一顫,絕不相信像他這樣厚顏無恥的家夥會因為她無心的一句話而受傷,他的心靈要是這麽脆弱的話,早自殺一萬遍了。


    “嗯。”他點了點頭,嘴角雖然還噙著一抹淡笑,眼睛裏卻全是冷光了。


    她望著他關上的浴室門發呆,或許“土流氓”這個詞是他的軟肋?她發噱地搖了搖頭,他會有軟肋?就算他會被這個詞刺痛,那他知不知道,她被他的那些話刺的有多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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