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傳心下動了動,抬了下頭,發聲問,“理由呢?”


    高明聲音清晰傳的過來,“我翻看得這些舊檔案,不僅有陽芝武毅分院,其中還包括了府道其他武毅分院的,裏麵每年去往中心城的舉薦生,能夠對外透露的信息我大致都是看了下。


    表哥你給出的信息沒錯,大多數的舉薦生等到推薦審核的時候,拿到的都隻是丙等防衛證,無一例外。


    我又去查其餘那些被學院推薦但又被淘汰的學員,費了一些功夫才查到,過去十幾年裏,在這些舉薦生外,不是沒有同期的被推薦的平民學員拿到乙證,可仍然沒能競爭得過這些舉薦生,最終不是他們自己退出,就是上麵審核通不過。


    主動退出的不用說,可審核不通過,那這說明評判的標準絕不是這麽簡單的。”


    說到這裏,他停頓了下,似乎是等待陳傳消化消息。


    陳傳心念轉了轉,說:“你繼續說。”


    “於是我又特意查了下,發現了一個值得注意的地方,這兩者間其實有一個顯著的區別,那就是來自於政務部門的評價。


    那些被推薦上去但又被淘汰的平民學員,得到的政務部門評價幾乎都是來自處理局。而舉薦生就不一樣,還有來自其他部門的評價,有時候不止一個,甚至是兩個。


    表哥你能想到什麽?”


    陳傳思索了下,“看來審核標準之中,政務部門推薦的權重也非常高。”


    “對,就是這個。因為舉薦生有能量,所以可以從別的政務部門拿到評價,不管利益交換也好,還是外人給予的幫助也好,事實他們的確做下了可供查證的委托,並使得政務部門因此而獲益。


    而處理局給出的評價,因為最多隻是從紀律、服從乃至成績上去談,幾乎都是來自於內部,比較下來沒什麽優勢。”


    陳傳也是點頭,成子通對他說過,不建議他去走處理局的評價,因為這個評價含金量太低,看來上層的審核也是這麽看待的。


    高明繼續說著:“除了這個之外,我還發現一個值得注意地方,就是那些舉薦生雖然拿的隻是丙證,可很多在畢業後的第一年就又去考了乙證,這個人數現在大略統計了下,占到了七成以上。


    從表哥你給出的消息看,乙證應該是具有一定危險性,所以這些舉薦生一開始沒有冒險去考,但是這危險應該也是有其限度的,從數據上可以看到,等這些舉薦生畢業之後,就有足夠的能力去應付了。


    這樣橫向比較來看,如果平民出身的學生在三年級拿到乙證,那麽雙方之間的實力差得其實並不太大,甚至是相當接近。如果我是審核人員的話,那麽我不覺得兩者有多大差距,就算有,也不難追平。


    考慮到還有一到兩個政務部門推薦權重,假設舉薦生還有一點能量可以影響到上麵審核人員,那幾乎不用多做考慮了,這樣的結果也是必然的。”


    這時他的聲音低了一些,並伴隨著翻頁的聲音傳出,陳傳能感覺出他大致在低頭翻什麽東西,隨後他的聲音比之前提高了一點:


    “表哥,我在翻閱這些東西的時候還找到了一個舊檔,你肯定感興趣,那是在建治七十八年,也就是十五年前的記錄,東梁市分院有一位平民出身的學員獲得了推薦到中心城的資格。”


    陳傳聽到,也是目光微微一動,就聽高明繼續說:“我費了一些功夫,查到了當年的記錄,從這上麵看,他的政務部門評價同樣也是來自處理局,和其他那些被審核否決掉的人比起來似乎沒什麽兩樣,唯一區別……就是他是一年級的時候就拿到了乙等防衛證!”


    他的語聲再度提高,夾雜著些許尋找方向的興奮感。


    “那是不是認為,一年級拿到乙證和三年級拿到,在審核那裏的看法是完全不一樣的?我不能說絕對如此,可有這樣一個例子在,那麽我們是否可以參照並複製呢?”


    陳傳沉思了下,他說:“關於這個學員,能不能查到更多?”


    雖然有這麽個例子,表麵上看這位也是平民出身,可難說背後是不是有著什麽其他背景,而且目前看來這僅隻是一個孤例,不能就此直接下定論。


    高明說:“表哥,我下一步查證就是這個,但需要時間,因為如果這個人去了中心城,很多東西可能就很難查了,有結果了後我會及時通知你。”


    陳傳點頭說:“麻煩你了,高明。”


    “沒什麽,我既然接了業務,這就是我必須要做的,但是表哥,從這些例子看,部門評價很重要,如果能拿到更多的部門評價,你就具備了底氣,這樣再加上乙證的話,那在表麵上就壓倒了那些舉薦生了。”


    陳傳說:“道理是沒錯,但想獲得其他部門評價,會非常困難。”


    別說巡捕局抱團,那些個政務部門哪個不是這樣?如果沒有足夠的利益,是不可能輕易給外麵的人開口子的。


    要不是他的出身算是巡捕局弟子,換個人解決了方大為一夥,那根本別想獲得推薦評價。


    高明說:“是很困難,可不是完全沒可能,各個部門其實都是由部門主事人說了算,所以隻要主事人鬆了口,那麽還是可能做到的。”


    他忽然笑了笑,“我就職的米氏事務所是大型事務所,我手上有很多訴訟案卷和線索……嗯,表哥伱能解決怪談一類的事是吧?”


    陳傳說:“那要看具體是什麽。”對於怪談,別人說他是專家,他可不這麽認為,主要還是有著成子通這位老師的幫助。


    高明說:“我手中有一個案卷,或許能夠幫到我們,具體內容比較多,電話裏說不清楚,我稍候會把資料給表哥你寄過來,表哥你先看看。”


    陳傳說:“好,辛苦你了高明。”


    “不辛苦,表哥,以前的業務不過是按部就班,沒什麽難度,這種挑戰正是我想要的。”說過這些之後,高明那邊也是掛了電話。


    陳傳放下電話筒,心裏也是尋思了起來,假設高明判斷的是對的,那麽自己可能就需要在一年級考到乙證了。


    先不說能否做到的問題,假使成功了,他勢必也要麵對來自外部的壓力。好比沈正,得到了無限防衛證後幾乎立刻就遭遇到了不測。


    所以就算決定去這麽做,那也要提前想好怎麽麵對來自外部的壓力,好歹沈正還是三年級時候麵對的,無論是武力、和自保性和一年級時那是完全不一樣的。


    可如果這事情確實是這樣的,到了不得不拚的時候,他也不會因此而退縮,但就算決定這麽做,這裏需要先和成子通再次溝通下了,看看後者有什麽建議。


    而與此同時,城南全周區,某一處富人區的別墅之中,一個高大年輕人正向後仰身,雙手如圈,維持一個姿勢古怪的樁法。


    大約半小時後,他才恢複了正常的站姿,任憑身上的汗水流淌到地麵上。


    馬上有一個管家走過來,恭敬的把毛巾遞給他,並說:“少爺,熱水已經準備好了。”


    年輕人問:“譚老師那邊有回複了麽?”


    管家說:“譚先生說他還要處理一些事情,恐怕還要再晚一點回來。”


    年輕人嘁了一聲,臉上的表情寫滿了不滿。


    他知道譚妄在學院裏被人當著很多老師的麵打了一頓,出了醜,以至於掛不住臉,所以匆匆離開了學校,不久前說要回中心城一趟處理事情,他估計應該是回去維護修複植入體,或者想辦法提升去了。


    不過他可是出了錢的,給了錢就應該好好教他,而不是去搞其他事情,否則也不至於丟這麽大臉,哪怕不算這些,就這麽跑回去把自己扔在這裏算怎麽回事?


    要不是對方是家裏走了門路才花了大價錢請動,而且自己還學了對方的秘傳技巧,沒法半途停下,他都想換人了。


    這時身後傳來了電話鈴聲,管家上去接了電話,低聲說:“少爺,那邊來的電話。”


    年輕人走了過去,說:“喂,我衛鈞。”


    裏麵傳來一個微帶鼻音的女聲:“衛少爺,事情我們已經辦妥了,今天的新聞不知道你聽了沒有,沒聽也沒有關係,稍候會有兩個水事局的事務員在調查某個工廠汙染水源的過程中失蹤。


    衛少爺下來需要做的,就是把水務局的委托給接了,想辦法找到兩個人的屍體,並找到準備好的汙染證據,這個過程中你最好親自出麵,因為上麵肯定會有人來查證核實,在工廠被處理後,水事局在事後會給你推薦評價的。”


    衛鈞問:“那個工廠是你們的?”


    “當然不是了,那個工廠本來就在那裏,隻是一直沒人去動而已,但誰叫衛少爺你出的價錢高呢,你給的錢足夠再開三個工廠了,我想誰都會知道怎麽選擇的,等上麵處理完了再開回來不就好了。


    不過整個工廠裏的人都是不知情的,他們一定會設法維護自身的,衛少爺你可要處理的漂亮一點,多說一句,那個工廠也是有一支比較有能力的安保隊伍的。”


    衛鈞說:“是麽,正好我最近心情不太好。”


    “那就祝衛少爺你狩獵愉快了,對了,事情結束後,尾款可別忘了。”說完之後,電話就被哢噠一聲掛斷了。


    衛鈞似乎不滿她先掛電話,哼了一聲,隨後帶著一絲興奮說:“老馮,給我把我的武器、防護衣、還有車輛都準備好!”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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