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黑的曠野之中,陳傳縱馬馳騁,他放置遺落物的兜袋裏,一縷霞光氣流溢散出來,被拖曳在後,形成了一道融融散散的霞流,並一直連接到天穹之上,在那裏染成了一片瑰麗之色。


    這足以稱得上是奇景,但此刻卻是對他所在最好的指引,這一路上過來,侵擾攻襲不絕,但由於他在快速移動,所以遭受的隻是零零散散的攻擊,甚至有一段時間是沒有遭到任何阻擋。


    這也正常,在曠闊無邊的平原上,舊帝室的軍隊終究是十分有限的,根本不可能顧及到所有地方,隻能在一些重點位置駐列下來。


    這也是因為他所穿行之路就是開拓出來連接後方的主要通道,舊帝室軍隊大體是沿此排布,所以一路過去,始終會有遇到。


    在又毫無攪擾的跑動了一個小時後,忽然前方螺旋槳葉聲響傳來,而後左右兩邊皆有飛艇過來,上方的旋轉機槍開始轉動了起來,並且在前方投下了一個又一個燃燒彈,試圖阻礙他的去路。


    那些燃燒彈在黑夜之中炸開,頓時將一片地麵熊熊燃燒了起來,火星飛濺到外麵將草木都是點燃,霎時在前方形成了一條綿延火道。


    陳傳看有了一眼,身上心勁散開,同時催發了馬力,在火焰堆中左讓右避,從間不容發之間穿行過去,而他靠著過人的精神力量,將每一簇飄散過來的火星都是避開。


    而身下這匹馬在這樣的情況之中居然變得極為亢奮了起來,發出唏律律一聲嘶鳴,鬃毛甩開汗珠,四蹄蹬踏愈急。


    不過這個時候,不知道是放棄了,還是其他什麽原因,那些兩架本來追截的飛艇忽然機槍停轉,隨後往上拔高,調轉往遠處飛去了。


    這是因為艇上人員剛剛接到了傳報,偵查到大順駐地這一邊有大量的飛艇和部隊正在調集,疑似天明之後可能會發動大規模進攻。


    尤其從內線得來消息,駐守中心城的部隊明確有一部進入了交融地,所以必須將散落在曠野上的所有飛艇給抽調回去,以保證中對抗不陷入劣勢。


    陳傳朝空看了一眼,心念一轉,也大略猜到了一些,自己往駐地方向飛奔,防衛部那裏不可能沒有收到消息,肯定也開始動了,並給前線的舊帝室軍隊施加壓力了。


    這也達成了他的目的,隨著他一路突破,衝去駐地,能夠攔截奪取到遺落物的機會已經不多了。


    舊帝室的那一位征國將軍,想必此刻已經在往他這裏來的路上了。


    正想著的時候,前方地勢由陡往下,而就在對麵高處,嘎嘎崩崩的投石機聲響傳來,數十團大火球朝著他這裏砸了過來。


    燃燒著的陶球砰的一聲在地麵炸開,無數火油灑落地麵,而周圍的地麵亦是燃燒了起來,並飛快向外蔓延。


    陳傳剛才就聞到了燃料的刺鼻味道,所以並沒有直衝進去,而是調轉馬頭,繞過那火光衝天的地域往側麵轉去。


    但他心裏也清楚,這就是對方想讓他做的,前方肯定有著更多埋伏,所以他卻沒有順著對方的思路走,而直接從那些開辟出來的通路中衝下,奔入了那一片未明地帶之中。


    舊帝室的軍隊在前方的確做了不少針對性的準備,可陳傳這一改變路徑,頓令所有人猝不及防。


    要知道之前陳傳一路過來,無論遭遇多少危險和阻截,可都沒有從主要通路上離開過。


    這個可以理解,未明地帶內遍布著各種危險生物,環境極其惡劣,一般人在裏麵穿行那就是送命,反而多半會把自己陷在裏麵,哪知道他偏偏就這麽做了,這一下導致他們在前麵的精心布置全都失去了作用。


    可總算有霞光作為指引,他們還能弄清楚這一位的去向,而且這也不見得完全是壞事,未明地帶能移動肯定沒有外麵那麽快速,他們正好調集軍隊圍攏上來。


    陳傳這個時候的確受到了一些影響,倒不是因為這裏的生物,那些用精神力量就可驅開,主要是崎嶇不平遍布各種植物的地麵無法像在平坦空地上一樣急速奔行了。


    但座下這匹龍鼻馬倒不愧是精銳突騎的騎乘馬,就算在這個環境之下,依舊能夠跳躍奔縱,從而保持一定的速度。


    他本來已經做好下馬而行的準備了,現在看倒是不必了。


    實際上在陳必同給予的資料地圖上,這些未明地帶都存在有一條可供穿梭的小路的,但是因為不具備一定精神力量別想過得去,所以別說少有人知,就算知道了也無從穿行。


    現在他卻是把這些利用了起來,在這裏行進了一個多小時後,他根據地圖上的一些河流及山丘的標示找到了這條路徑,並且還在此地休整了半個小時,順便給龍鼻馬喂了一些營養膏。


    隨後再度翻身上馬,沿此小徑奔行下去。


    此時此刻,他的身後隻有密密麻麻的斥候飛鳥跟著,而在這些飛鳥後方,朝鳴也是悄悄的尾隨著。


    三個小時之後,陳傳從這片未明地帶中衝了出來,而這一次他依舊沒有在曠野中停留多久,竟是一路橫穿,二十來分鍾又衝入了另一片未明地帶中。


    眼見無法對他形成有效的圍追堵截,各部軍隊隻得將此消息向後麵發送,並最終匯聚到一架銀白色的大型飛艇上麵。


    這正是舊帝室征國將軍的專屬飛艇,此刻也正在向著霞光所指引方向航行過來。


    征國將軍魏國禪正坐在飛艇主艙座椅上,斜著白色瓔珞的長槍正豎立在手側一邊,麵甲後麵幽幽的目光正望著前方天空之中的瑰麗光霞。


    此刻有一名軍校走到了近前,躬身說:“大將軍,後麵傳來報訊,反賊軍中的姚知易跟上來了。”


    魏國禪沒有說話,隻是一擺手。


    軍校躬身抱拳,退了下去。


    此刻兩邊的軍將雖然也聽到了這個消息,可表情都很鎮定,因為魏國禪與姚知易交鋒過多次了,雙方都奈何不了對手,而現在他們先出發了一步,等姚知易追上來時他們早就拿到遺落物了。


    到時候對方是無可能從大將軍這裏將東西奪走的。


    而在此刻,底下的軍隊看到這一架大型飛艇從自己頂上過去,先是吃驚,而後無不是精神亢奮,士氣大振。


    隨著電報將此消息向外傳遞,所有布置在沿途之上的舊帝室軍隊都是發出了一陣陣山呼海嘯般的“萬勝”之聲。


    此時姚知易所乘坐的專屬飛艇也出現在了天穹之上,前後兩架飛艇從型號上說相差不大,雖在空中能看見彼此,可實際上仍然相隔有一段距離。


    姚知易站在飛艇望台之上,看著底下的軍隊密密麻麻光亮,還有耳邊傳來著衝天呼喝之聲,不覺聳了下濃眉。魏國禪可說是整個濟北道舊帝室軍隊的精神支柱,所以受到了軍隊上下狂熱崇拜。


    不過這樣好啊。


    他的五指在大刀刀柄上摩挲了幾下,這樣的精神支柱,如果將之折斷了,則必能夠瓦解整個大軍的軍心!


    此時下方有軍隊之中忽然飛出一些斥候鳥,似乎試圖靠近,然而隨著飛艇兩側的機槍響起,很快被掃射了下來,而氣囊周圍更是塗著什麽東西,斥候鳥隻一接近就掉落了下去。


    周圍還出現了兩架飛艇,但沒有一個敢於靠近的,都是離的遠遠的跟著,好似如護送一般。


    而另一邊,陳傳又一次從未明地帶的密林中穿了出來,呈現在麵前的是熟悉的曠野,再往前麵很長一段路將沒有密林存在了。


    他本以為這裏可能會有什麽布置,然而出來之後一會兒卻未遭遇到任何攻擊,似乎對麵不再試圖攔截了。


    然而他卻知道,這恐怕不是對麵放棄了,而是肯定有更大的要來了。


    再是一會兒,忽然之間,明亮通透的天光籠罩大地,原本濃鬱到化不開的夜色驟然消失。


    天亮了。


    他起手一勒馬韁,身下的龍鼻馬前蹄抬動了下,噴出了一縷鼻息,便停了下來。


    一人一馬的身影投落在了大地之上,前方是一望無盡的曠闊平原,從對麵吹來的大風拂動著他頸脖上的紅色圍巾。


    此刻他抬目一望,遠遠見到,正在天際那一端,有一架銀白色的飛艇正朝著他這裏飛行過來,氣囊正麵所標示的,正是代表舊帝室的‘雲雷龍紋’,其所反射出來的光芒在天中恍若星辰,異常之耀眼。


    而就在看到那飛艇的那一刻,他驟然感受到了一股說不出來的壓力籠罩在身,似乎一時呼吸滯礙。


    他知道這是源自於精神上的示警。


    此刻他敢肯定,來自舊帝室的那一位格鬥家,此刻一定就在那架飛艇之上。


    正觀望之際,就在這個時候,依稀之間,似乎是有什麽東西從那個巨大飛艇之上一穿而過。


    接著轟隆一聲,眼見繪有雲雷龍紋的氣囊被前後貫穿出了一個大洞,並且爆發出了巨大的火焰,並很快整個熊熊了起來,過了一會兒,這架幾乎成了大火球的飛艇就從空中墜落了下來。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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