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必同說完,就坦然站在那裏,等著陳傳做出決定。


    陳傳思索了下,抬頭說:“陳老師,我該去處理分裂子體了,這是防衛部給我的最主要的任務。這段時間內我希望陳老師能擋住舊帝室的人穿過裂隙。”


    陳必同回望他,眼神中有些感謝亦有釋然,他說:“陳隊長,我會守在這裏,直至戰鬥到最後一刻,你去履行你的職責吧。”


    陳傳沒再說什麽,持起雪君刀轉身向著外走去,大概二十來步後,隨著煙塵和強光逐漸向後退去,就來到了裂隙之外。


    此刻外麵的雨已經停下了,天上的鮮紅霞光依舊不曾褪色,一陣陣強勁氣流從他背後出來,衝入前方空闊的廣場中。


    而在外麵,方知新和鬱列兩個人正等在那裏。


    見隻有他一個人出來,鬱列眼神複雜,欲言又止。方知新則心下一驚,上前幾步,問:“陳隊長,老師他……”


    陳傳說:“你應該知道陳老師的選擇。”


    方知新心頭一震,頓時不再問了。


    陳傳則沿著廣場走了出去,來到送自己來的那輛車前,從後備車廂裏拿出了一個手提箱,隨後走回了裂隙前。


    在這裏等了好一會兒,直到手提箱上的燈有微光亮起,這才朝裏走了進去。


    這一次,他沒有去到連通交融地那一麵,順利進入了與此前進入過的裂隙一樣場所內,四處所見,俱是白茫茫一片。


    而手提箱上的提示燈此刻更為明亮了。


    他把手提箱來回晃動了一下,跟隨著燈光變化找準了那個分裂子體所在的位置,於是走了過去,半分多鍾後,他就找到了那個漂浮在半空中的分裂子體。


    隻是與之前見到的分裂子體有些不同,這個身上似乎散發出了朦朧的光芒。


    不知道這是什麽緣故,是因為連接到了“純質”之所在麽?


    他放下手提箱,拔出雪君刀走上前去,凝視片刻後,就一刀斬落下去!


    就在刀鋒劃過的刹那間,接觸的地方頓時爆發出了一陣光亮,而本來已經陷入沉眠的雪君刀亦是顫動起來,裏麵光霧飛揚出來,一如此前一般將被剖成兩半分裂子體包裹住了。


    過有幾個呼吸,光霧收退了回去,那似如幹枯萎縮的分裂子體掉落在了地上。


    他看了一眼,又看了看恢複成原來模樣的雪君刀,將之歸入鞘中,隨後從手提箱裏取銷毀藥物倒在了分裂子體上麵,沒多久,這東西就徹底消融不見了。


    防衛部指揮中心內,到處都是往來傳遞消息的聲音,看得出很多聯絡員此刻都是焦頭爛額,因為蝜母第六波次分裂開始後,情況變得更為複雜,處理起來也愈發困難了。


    就在這時,哨塔的聲音響起:“報告,檢測到洪勝區分裂子體場域反應消失,確認已被處理。”


    梁專員不由一抬頭,抓緊了前方的欄杆,凝聲問:“確認麽?”


    “……場域反應已經完全消散,確認已銷毀。”


    底下各個聯絡員相互看了看,隨後就幾個角落裏傳出一陣低低的歡呼聲。


    梁專員凝起的眉關稍稍放鬆了一點。


    現在第六波的分裂遭遇到了很多情況,第七波的分裂看情況又有可能提前到來了。


    他的壓力非常大。


    並且直到現在為止,那個存在都不曾暴露,而越晚出現越有可能在最後關頭弄出什麽大事情來,如果和之前那些沒有處理好的裂隙一起爆發,那問題絕然不小。


    但他是真沒想到,陳必同這個最難啃的骨頭居然被陳傳啃下來了,這樣其他地方就可以擠出更多力量來分配了。


    這絕對是要記上一大功的。


    有一名聯絡員此刻出聲提醒:“專員,那裏分裂子體雖然處理了,可是裂隙仍是存在,而且範圍很廣,還有舊帝室的人馬從那裏出現過。


    如果舊帝室的人不肯放棄,那裏可能會成為一個缺口,陳隊長剛才和陳必同交戰,恐怕也剩不下多少戰鬥力了,就怕他無法阻攔。


    梁專員考慮了下,就說:“去深未區的那兩支反應部隊回來了麽?”


    “已經在回來路上了。”


    梁專員果斷下令:“讓他們轉道去往洪勝區。”


    現在各處地方都很吃緊,他能派出去隻能是普通的反應部隊了,但想想的確是不夠,便又對女助理說:“告訴陳隊長,讓他想辦法再堅持下。”頓了一頓,“再給陳隊長送一支恢複藥劑過去吧。”


    女助理說:“陳隊長應該已經服用過一支了,短時間內再服用,可能會對他的身體造成某種損傷。”


    梁專員說:“你可以把藥物的作用如實告訴他,叫他不用擔心,我會在事後想辦法補償他,現在我希望他能堅守在那裏。”


    女助理說:“我這就去安排。”


    梁專員又說:“哨塔,報告一下目前各分裂子體的情況。”


    哨塔立刻將此刻各個區域內部的分裂子體處理情況報了上來,盡管他們圍追堵截,但依舊有四個分裂子體遺失了。


    他緊緊盯著光幕,雖然分裂子體的場域被遮蔽了,可這麽短的時間內根本不可能運送出城,要麽就是藏在某個地方,要麽就是想辦法從安全渠道裏轉出去。


    如果隻是藏匿起來那倒好處理了,他們可以暫時不管,因為過後他們有辦法可以追蹤到,但運出去那是絕對不允許的!


    現在整個城市都封鎖了,運送隊伍想要出去不可能不驚動任何人,那就隻有一個途徑,看向中心城的下方,那裏呈現出來密密麻麻的隧道。


    從地下城區走。


    那裏是整個中心城管控最弱的地方,且是能夠藏匿並轉移物品的最好地點、


    雖然政務廳早在各個隧道口都安排了攔截隊伍,但並不能保證所有地方不出問題,不說這些年來下城區的人弄出了一些隱秘通道,就算現在的攔截隊伍,也不見得不出紕漏。


    所以關於這件事,政務廳的另一個安排就是交托給一些下城區的委托人,讓他們安排人手負責攔截。


    這些委托人與下城區幫派和主要勢力乃至雇傭兵有著千絲萬縷的關係,有時候下城區說話比政務廳還管用,要是真的認真辦事,確實有可能堵住,但同樣,他們和各個公司也糾葛很深,很難說他們選擇哪個立場。


    梁專員其實是不信任他們的,但作為從上麵調遣過來的專員,除了防衛部這一塊,中心城的具體事務他也插不進手,更何況此刻又處處缺人,目前他所能做的,也就是加大外圍的封堵力度了。


    也幸好因為經過了特殊的調製,蝜母的分裂子體隻會出現在城區地表上,不然事情將更是難以處理。


    同一時刻,聯威重馭公司分部,負責人車高毅正聽著非活躍意識體的匯報,正如他所預料,有人將轉移分裂子體的事委托到了他們這裏。


    客戶需要他們將東西送出濟北道,並抵達指定區域,並許諾隻要貨物送到,除了業務報酬,還會如約支付公司所有的賠償與聲譽損失。


    隻是中心城整個外圍都被封鎖了,如果從正麵衝出去,那基本是不可能的。


    所以他們這次另辟蹊徑。


    聯威重馭曾經兼並過一家名為金馭的公司,而這家公司以前是地下城區的幫派鐵拳會的後台,而鐵拳會則與一家名為路通物流地下物流有著密切聯係,這些人員手裏至今握有一部分地下運轉的渠道和人手,這是他們早就為今天準備好的。


    在聽完匯報之後,車高毅結合各方麵的信息,確認政務廳和防衛部此刻沒有人手來攔截他們,成功率非常高,就說:“召集車隊,立刻出發,西線那條路我親自押送。”


    這次委托來自於兩家公司,分別是兩個分裂子體,由於人手原因,其中有一路必須由他來親自押送。


    他從樓上下來,等坐上了武裝車後,車隊就往外行駛而去,等從公司出來的時候他看了一眼遠處的天空,那裏正懸浮有一架飛艇。


    因為整體信息場域已經不存在了,現在城區內就是依靠這些飛艇來傳遞信息,所以隻要對其進行一定幹擾,再繞路走一些隱蔽街區,就能確保他們這一支車隊短時間內不被發現,等進入了下城區,就沒人攔得住他們了。


    而與此同時,陳傳將分裂子體處理了之後,從裂隙裏麵走了出來。


    他將帽子拿了下來拍了拍上麵的灰,再重新戴起,然後就又一次持刀折返回去。


    因為少了分裂子體的緣故,所以對麵此刻通往隻有交融地這一條路了。


    等走到了裏麵深處的時候,他見到了陳必同將一根長矛插在了地上,隻這一會兒時間,地麵上就多了許多模樣怪異的屍體。


    聽到後麵的腳步聲,陳必同回頭看來,有些意外:“陳隊長,你怎麽回來了?”


    陳傳走到了他的身邊,與他並肩而立,感受著強勁的氣流從身上卷過,看向裂隙外麵說:“陳老師,我身為執行隊長,守衛這裏,同樣是我的職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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