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心城南,奉德區,常生館,天恕幫駐地。


    內館之中,幫派元老於宏命坐在掛著“巡心”二字的字幅之下,麵前有一個小男孩正跪在那裏,對著他梆梆磕頭。


    他外表看著是一個五六十歲的老者,但實際年齡已經一百一十歲了,作為立派元老之一,早在四十年前他就不怎麽管事了,隻是一心教徒弟了。


    他看著小男孩,“小武讓你來的?”


    小男孩說:“是,先生讓我來找老先生。”


    “小武讓你來,那麽你的才能應該不錯。”


    於宏命說話溫溫吞吞,看著非常和氣,不過站在他背後的兩個人卻是一臉嚴肅,向外散發著一股無形壓力。


    “你叫什麽名字?”


    小男孩說:“老先生,我叫關成器。”


    “名字不錯。”於宏命說:“玉不琢,不成器,你明天就跟著你田師兄練武吧。”又說:“田二啊,伱帶帶他。”


    他左邊站著那人恭敬一點頭,“師父,交給我吧,魏師兄看好的,應該能行。”


    “那就帶他下去吧,讓他先認認規矩。”


    “是。”田二走上來,對著小男孩說:“跟我來。”


    小男孩對著於宏命又磕了幾頭,就跟著他下去了。


    等兩人走後,站在右邊的另一個幫派弟子走上來低聲說:“師父,剛才收到一個消息,左刺刀找到魏師兄了。”


    於宏命念了一句,“左刺刀?”


    “是一個小有名氣的賞金獵人,他好像是從軍隊裏出來的。”


    “軍隊裏的人啊……”


    於宏命好像想到了一些什麽,格鬥修行到了他這個境地,過去生命中的每一個曆程他都記得清楚清晰,隻要回憶上了,就會連帶著有很多東西浮現出來,但他很快就約束住了念頭,感慨說:“現在厲害的年輕人挺多啊。”


    那個弟子說:“師父,左刺刀之後,魏師兄應該就差不多了吧?”


    於宏命慢悠悠說:“不,還差一點。”他看著外麵,“這關能不能過,看他自己了。”


    陳傳從擂台場館出來的時候,已經是晚上八點了。


    實際上場館晚上依舊是有賽程安排的,主要是一些早前敗落下來,沒有死亡的選手的比賽,還有一些自主前來參加比賽的選手。


    如果某些人的人氣和呼聲較高,那麽有一定可能獲得進入正賽的資格,乃至於參與進最後的決賽也不是不可能。


    而隻要能打入後半程比賽,在框架協議之下,選手除了能獲得一定的金錢獎勵外,其所需要的一應植入體都是由讚助比賽的公司免費提供的。


    選手打出的成績越好,公司給予的支持就越多,如果運氣好,最後不但能收獲一身高檔植入體,還能帶著大筆的金錢離開,所以從擂台賽舉辦以來,每年都有大把的格鬥者自願投身進來。


    可陳傳知道,那一身高檔植入體表麵看著很吸引人,可從植入的那一刻起,使用者每年都需要使用大量的抗異化藥和鎮定藥物,還時不時需要做一些調製手術和參與指定測試,得來的錢有可能最後全回到公司手中。


    並且這些植入體可能是有密設生物場域頻率的,這些人若是將來和大公司有利益衝突,那這些植入體到時候有沒有用還是一個問題。


    回到玄宮大廈後,他和譚直約好明天的時間,就乘電梯回了宿舍,洗漱了下,出來給朝鳴添了點水食,就與吳北那裏聯絡了下,順便問了句情況。


    不過才是接通,吳北提高音量說:“陳小哥,今天你才讓我解除遮蔽,我就發現有人在檢查你的行蹤路線!”


    陳傳心裏微微一動,走到了窗前,望著那一道像是被眾多霓虹襯托簇擁的光柱,問:“哦?能確認大概什麽時候的事麽?”


    吳北說:“是中午十一點鍾的事。”


    陳傳一轉念,那差不多是自己在進入賽場一個多小時之後,他又問:“能知道來源麽?”


    吳北說:“不清楚,對方用的技術很高明,一定用的是共鳴巢,我不敢去追,還有觀察的速度也很快,所有查看的痕跡都擦除的幹幹淨淨,路徑上一個不留,要不是陳小哥你讓我留意,我都不會發現。”


    陳傳說:“技術很高麽?”


    “非常高!”


    吳北語氣變得十分認真,說:“我以前去觸碰各個大公司場域信息,給我的感覺也就這樣了,這種地方一般我到外圍就不敢進去了,不過這些人又和公司不太一樣,我說不出來具體的,但風格上是不同的。”


    陳傳心裏已經有


    數了,從時間和動機上判斷,這很可能就是魏武生背後的那個團隊,換了一般人可沒有這麽高的技術支持。


    他說:“吳小哥,麻煩你繼續幫我留意,但依舊不要驚動對麵。”


    “我知道!”


    吳北重重答應,他感覺到了,這次的敵手不同於以往,那是非常的厲害,可不能有半分的差錯。


    陳傳結束了通話後,又到平台上去看了下消息,可是左刺刀自從發了那一條消息後,卻遲遲沒有發出什麽後續。


    並且魏武生如果解決了左刺刀,按照這階段的風格,照理說同樣應該發照片出來,可現在同樣沒有見到任何動靜。


    他站在窗前,眸中映照著外麵那璀璨紛雜的光芒,好一會兒,他轉身回去,將雪君刀拿了過來,坐到了沙發上,將刀刃拔出,取出布帕仔細擦拭著。


    如今每一次入定服藥,他都會將雪君刀擺在身邊,而隨著他自身的提升,與這把異化兵刃之間的溝通也越來越順暢了。


    窗外的風吹進來,帶動著窗簾晃動著,而外麵的月光灑入室內,在刀刃上照出一絲幽寒冷峻的光芒。


    這一個長夜很快過去,到了早上,平台依舊沒有什麽消息傳來。


    無論是魏武生還是左刺刀都沒有消息,不禁讓人懷疑,這兩個人是不是同歸於盡了?


    處理局昨天就快速趕到了左刺刀昨日發送消息的深未區。可是到了那裏後發現人已經不見了,查詢了下行蹤,發現左刺刀疑似出了中心城。


    如果是這樣,是不是能證明魏武生同樣在城外?


    出了城之後,很多技術就沒有辦法了,


    但不可避免的,處理局的目光開始往城外及中心城邊緣集中。


    中心城武定區某處民居內,被認為此刻還在城外的魏武生正坐在這裏


    他身邊擺放著左刺刀的頭顱,而他眉心中間的一個孔洞經過一夜的休養,不僅完全複原,且狀態前所未有的好。


    他昨天將左刺刀引到了城外,放開一切和這個人打了一場。


    這個人名不虛傳,雖然不至於說是最強,可稱得上是至今為止遇到的最危險的對手,那一手刺刀術異常淩厲,且刺刃是用特殊異化組織做到的,就算他的橫練和堅硬的骨骼都擋不住。


    但他可以多次的犯錯,可對手卻不可以,盡管這個人有著高明的移動能力,感覺殺不了他就立刻撤離,然而他的速度縱然不及對手,可他的耐力卻很好,並且他不是沒人幫助的,最後還是將人在進入中心城的前一刻追上並殺死了。


    此前他殺完了人就會立刻往平台上發照片,眾人以為他這次如此,可這一次他不會,因為他前所所做這一切都是為了今天這個目標而做的鋪墊。


    他將營養膏拿出來慢慢吃著,並且將隨身攜帶的一些補充體力和提振精神的藥物拿了出來服用了下去。


    等吃完之後,他將一件背後團隊給他準備好的嶄新練功服披上,站了起來。活動了一下關節,將腰間的錘子仔細係掛好,然後走到了前方的院子裏。


    昨夜又下了一場雨,今天的天氣似乎非常好,陽光從上麵照下來,十分耀眼,並且還有一層朦朧水氣在浮動。


    界憑之中忽然有不怎麽清晰聲音提醒他:“時間快要到了,我們會為你屏蔽場域訊號,會給你安排好退路。”


    魏武生抬起頭,對著上方說一聲,“謝了。”隨後大踏步走了出去。


    由於不能直接回傳消息,他這一聲並沒有被等在隱蔽場所的眾人所聽到,可從嘴型上和神態上卻能分辨出他說的是什麽。


    其中一個人說,“魏武生居然還會說謝,倒是少見,看來他對這次的對手很重視。”


    為首的人看了一會兒,這時忽然說:“再查一查那個學員的資料。”


    “是!”


    玄宮大廈宿舍之中,陳傳從靜定中睜開了眼睛,看了一眼外麵明亮的光芒,清晨陽光總是光與暗交織在一起,但又充滿了振奮和希望。


    朝鳴見他醒了,張開翅膀,對著陽光呦地叫了一聲,聲音悅耳悠揚。


    陳傳慢慢站了起來,他先洗漱了一下,隨後服下營養膏和一些藥物,出來後將衣服一件件穿了起來。


    襯衫之外,披了那一件防護衣,最後穿的是那一件處理局的製服,並將大簷帽拿起,拍了拍,戴了在頭上。


    他又將與製服一套防護手套戴上,走到刀架邊上,拿住雪君刀,似乎感受到了他的心緒,刀身微微震動了一下,他說:“不用急。”


    刀身恢複了平靜。


    陳傳


    將拿了起來,走到了門邊,對著一直看著他的朝鳴擺了下手,就推門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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