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b>房內,朱紹雲剛站起來,一句‘元堂主’到了嘴邊驟然僵住了。


    有點迷糊。


    剛才我是不是聽錯了?


    接著就看到元靖江卑微的諂媚的笑著,一幅哈巴狗的樣子說道:“嘿嘿莫怪莫怪,我是來問問,方總還有什麽別的吩咐,沒有的話,我就去巡街了。”


    “去吧,哦,等等,這位朱家主感覺在這我說了不算,有事情要請教你呢。他想讓你來管教管教我。”


    元靖江嚇了一跳,連連擺手:“哎喲,您可別折煞了我……甭管啥事兒,都是您說了算,有啥事,您下命令就成,我一定不折不扣地完成。”


    “我隻是副堂主,您才是堂主,我哪好意思?”


    “別別別……哥,您是我親哥,您必須主掌大局啊……沒啥事,我走了,走了走了,嘿嘿……”


    元靖江真嚇壞了,連看朱紹雲一眼都不敢,低眉垂目,小心翼翼倒退,貼心關上房門,元靖江鬆了一口氣,拔足就跑。


    我曹,這朱紹雲居然來給老子挖坑!真特麽不是個東西,得罪了方總,我元靖江還能混嗎?


    房內。


    朱紹雲目瞪口呆,兩個眼珠子幾乎瞪出來掉落在桌麵。


    剛才這是……元靖江?方徹的……頂頭上司?


    可他媽的一個頂頭上司在下屬麵前居然可以這麽卑微的嗎?


    心中的震撼簡直可以用見了鬼這三個字來形容。


    方徹翻翻眼皮,道:“您不是要找元堂主匯報?去吧。”


    “方總……您這……”


    朱紹雲儒雅的臉都扭曲了。


    半天之後,才掙紮出一句:“那可是夜魔啊!一心教的夜魔啊!你們不一直都在抓夜魔嗎?”


    方徹淡淡道:“抓夜魔是我們的事,但現在牽扯到伱們天宮的事情還沒完事兒,所以,暫時來說,我們不抓夜魔了。”


    他禮貌的頷首微笑:“等你們雙方恩怨兩清,誤會徹底解開,我們再開始抓夜魔也不遲。”


    “……”


    朱紹雲無語。


    “若是沒有什麽別的事兒……那朱家主您就……請便?”方徹禮貌地端起來茶碗。


    朱紹雲走出鎮守大殿的時候,都感覺自己腦子還是迷蒙的。


    不管怎麽說怎麽央求,這位方總愣是油鹽不進。


    一口咬住一個雙方已經達成協議,不能違背,我們無論如何也不能做那樣的事情。


    到後來朱紹雲都開始哀求了,方總依然置之不理。


    甚至抓出來一份的匯報開始處理公事:“朱家主請回吧。我這還有事兒,挺急的。”


    朱紹雲一口氣憋住。


    這份匯報上麵日期自己看的明明白白,這特麽的是兩年前的匯報!你處理個der!


    一氣之下,立即告辭!


    我們天宮離了你們鎮守大殿,還處理不了一個夜魔了?


    看著朱紹雲走出去。


    方徹撓撓頭,靠在椅子上,閉目沉思。


    恩,接下來夜魔要沉默一段時間了,對方肯定會來高層。那種力量不是自己能應對的。


    但是也不是沒有可趁之機。


    來的人未必全部都是君主級別尊者聖者級別的高手……總有那種弱一點,隻要自己出動君臨九式,殺一個,並不是什麽難事。


    但是這件事要仔細考慮了。


    所以暫且來說,就看機會,有機會,就再幹他們一票;沒機會,就老老實實過日子。


    不過這段時間裏是真的亂糟糟的。


    原本想要找出夢魔來殺掉的,現在扯著扯著,夢魔沒找到,卻把天宮的人給搞出來了。


    局勢是越來越複雜啊。


    外麵山林間,唯我正教和守護者的東南總部還在大戰。


    城裏空虛啊。


    不過現在城裏倒是挺太平的。


    從懷裏掏了掏,掏出來戰利品。商公子和倆侍女的。


    桌上一擺,居然多了六顆回天丹。


    收獲頗豐。


    至於其他的,方徹都沒要,兵器什麽的更是留在原地了。


    這位商公子身上帶的其他東西,讓方徹大失所望:助興的、發興的、刺激的、各種藥物各種道具……一大堆!


    玩法多樣,複雜多變。


    真心是琳琅滿目。


    方徹在批判的辨認一番之後。除了一本春宮圖留下來之外,其他就全丟了。


    這本書裏,其中有些可以自己試試,花樣百出的,帶著批判的態度借鑒一下,應該挺好。


    但夜夢恐怕不會配合……


    方徹想著,該有點情報讓夜夢輸送輸送了……


    於是先把春宮圖收進懷裏,再將丹藥收了收,裝在懷裏,順便將小背心也拿回去,這護身寶衣讓夜夢穿著吧。


    然後他就走出了鎮守大殿。


    “我出去轉轉。”


    眾人同時起身:“方總慢走。”


    “嗯啊。”


    然後方總就經過一番操作改扮之後,來到天下鏢局上班。


    已經兩天沒來了,這兩天都在忙夜魔的事情。


    鏢局也不知道有沒有點啥事兒……


    也不知道寇一方去找自己了沒有?


    這事兒別說方徹自己急,連印神宮也急;都問了好幾次了。


    “師父,我殺了一個天宮的人。”


    “殺唄。”


    印神宮完全不放在心上。


    以夜魔現在的寶貝程度,殺個把天宮的人,算得了什麽。我頂不住,難道雁副總教主還頂不住?


    區區天宮而已。


    不得不說印神宮現在膨脹了。


    而且,他正在修煉血靈七劍進階版。


    每一天裏忙得不可開交,而且毫無頭緒可言,遲遲還沒入門。


    木林遠等人每天都要恭賀一下:“教主,血靈七劍大成了吧?據說夜魔已經可以那啥那啥了……”


    印神宮現在把自己關在練功室,都好幾天沒見木林遠他們了。


    憋氣。


    不想見。


    我特麽就不信了,我居然還能練不成!這可是我的招牌劍法,行走江湖的象征。


    我練不成?


    他媽的!


    ……


    天下鏢局運轉正常。


    而且業務越來越是繁忙,一心教新來的鏢頭們一個個腳不沾地;天天忙忙碌碌,忙著與人打交道,接待客戶,統計客戶,裝卸貨物,點驗數字,收取酬金,行鏢江湖,背誦法典,牢記鏢局規矩,平時練功,隨時切磋,每周一次大比武;墊底的十八地獄……


    可說是忙的連鬧事兒的時間都沒有。


    一個個反而感覺生活無比的充實。


    逐漸的如鄭雲琪等人剛來的時候一樣,慢慢地習慣、適應、並且喜歡這種感覺起來。


    與他們狀態截然相反的是剩下的三百九十六位世家子弟;每個人都是情緒變得很低落,很焦躁。


    在這裏的時間已經進入倒計時。


    第二批走的人也已經到達了火鳳山口,發回了消息。


    這就證明第三批的通知馬上就要到了。


    這幫家夥戀戀不舍,每一天都把鏢局打掃得幹幹淨淨,連一張椅子也撫摸好久。


    充滿了不舍。


    終於,第三批的二百人回去的通知下來了。


    頓時整個天下鏢局充滿了離愁別緒。


    而星芒舵主就在這時候回來了。


    “總鏢頭。”


    鄭雲琪眼圈紅紅的:“第三批回去的名單下來了。”


    “恩,有多少人?”


    “二百。”


    “你們幾個在名單上嗎?”


    “我和趙無傷沒在名單上,但是趙無敗,蔣斌,田萬頃等人都在名單上了。”


    “好的,一應待遇照舊,你親自去辦,別不舍得花錢。”


    “是。”


    “早晚避免不了的事情。”


    星芒舵主負手巡視鏢局,看著路兩邊擠滿了這一次要走的人,然後看著人員日漸稀少的鏢局,忍不住心裏也是升起一種別樣滋味。


    風浩蕩,刮得鏢局所有鏢旗都是嘩嘩啦啦地響。


    他忍不住抬起頭,眯起眼睛,看著佇立在長空的鏢旗,正筆直展開,在風中呼嘯搖擺,‘天下鏢局’四個大字,映日生光,呼嘯風雲。


    莫名的一股離愁別緒升起來。


    輕聲道:“今朝去,可有回?”


    聲音雖輕,但是圍繞在他身邊的三四百人卻都紅了眼眶。


    他慢慢地踱步,喃喃道:“江湖路,留不住;紅顏心,男兒骨;風雲急,濁浪翻;刀光冷,劍氣寒;情悵悵,路漫漫;萬裏水,千重山;今朝去,幾時還?”


    他靜靜的駐足,看著長空大地,鏢旗獵獵。


    悵然道:“今晚踐行宴,我就不來了;趙無傷鄭雲琪。”


    “在。”


    “一切都安排好。”


    “明白。”


    星芒舵主沒有想到,自己這一次來,非但沒有自己想要看到的事情,居然又要經曆一次離別。


    心中有些沉悶。


    負手轉身,緩步就要離去。


    “總鏢頭!”


    身後,數百人一聲大喊。


    星芒舵主轉頭,回身。


    卻看到二百人整齊的跪倒在地:“多謝總鏢頭,天下鏢局,我等,永世不忘!”


    星芒舵主頷首,微笑,一言不發。


    轉身而去。


    二百人沉默跪著,目送他離去。


    每個人的眼睛裏,都是深刻的感情,濃重的不舍。


    趙無敗從地上爬起來,快步追上前去,在鏢局門口追上了星芒舵主:“總鏢頭。”


    星芒舵主有些悵然的臉上露出一絲微笑:“無敗,什麽事?”


    趙無敗粗豪的臉上,有些遲疑,卻還是紅著眼睛堅定的低聲問道:“舵主,我們此番回去,您有什麽話要交代嗎?”


    星芒舵主沉默一下,道:“沒有。”


    “您……您不是說,為了以後……以後……”趙無敗結結巴巴。


    “沒有什麽以後。”


    星芒舵主拍了拍趙無敗的肩膀:“回去,好好的。好好地活著,不要死。”


    趙無敗鼻頭一酸,眼淚差點掉出來,道:“那您對媚兒,蓮蓮她們有什麽話要帶的嗎?”


    星芒舵主轉頭看著天空一片悠悠而過的白雲,淡淡道:“對你們所有人,都隻有八個字。”


    他沉默片刻,道:“好好的,好好地活著。”


    說完這八個字,他轉身離開了鏢局。


    走得很慢。


    往常他離開都是一閃而逝,但這一次,在大街上慢慢地步行。


    趙無敗等人在大門口看著,好久,他還在慢慢地走。


    鏢局內。


    那跪倒的一百九十九人,還在直挺挺的跪著。眼睛都看著星芒舵主離開的方向,一臉的不舍。


    在他們剛來的時候,做夢都想不到,會對這個心狠手辣的惡霸產生如此深的感情。


    但現在,對方卻像是已經變成了自己生命的一部分一般。


    今番離開,是如此的難以割舍,痛斷肝腸。


    ……


    方徹心情大壞。


    連鎮守大殿都不想去了,在城內逛了幾個圈之後,改變容貌,東西南城快速的轉了幾圈,居然鬼使神差的又從北城鑽了出來。


    “這特麽北城難道是有什麽魔力嗎?不知不覺就轉到這裏來!”


    方徹自己都無語。


    因為這一次他真的是漫無目的的隨便逛的。


    沒想到還是逛到這裏來了。


    已經是夜晚了。


    方徹歎口氣,走到大街上,然後才發現不遠的地方,正在整修的,居然就是朱家大門。


    自己剛砸爛的……


    一大群人在那邊忙忙碌碌。


    “造孽啊,這麽好的大門……”


    方徹喃喃道。


    看看天色,驀然間有一種衝動,要不要再次化身夜魔進去狂殺一頓?


    想了想,還是不要那麽過分了吧。


    有點危險了。


    於是幹脆背負雙手走上前去,就在朱家門外遠遠的上下打量。


    然後朱紹雲就快速的走了出來:“方總,快請家裏坐。”


    他還以為是方徹改變了主意,前來調查夜魔了。


    “不了不了,就是吃了飯散散步,有點飽,消化消化食兒。”


    方徹轉身走了。


    嗖的一聲,就不見了。


    “……”


    朱紹雲直接氣歪了鼻子!


    你特麽騙鬼呢?你在東城吃完飯,跑到北城來消化食兒?然後還故意在我家門前晃悠,我出來了你接著就跑了。


    特麽神經病吧!


    ……


    方徹成功給朱紹雲添了堵,將自己的鬱悶,和惆悵,都一股腦的扔給了朱紹雲,於是心情大好。


    一路往回走,返回賢士居。


    但在距離賢士居還有五六裏地的時候,麵前人影一閃,一個人出現在麵前。


    “方執事?”


    方徹凝目看去,卻不認識,在印象中沒有見過這個人,很是陌生。


    中年人,一身漿洗的發白的袍子,麵容清臒,身材稍稍瘦削,顯的袍子很是寬大,兩鬢微微斑白。


    眼神深邃,看不出眼神。


    從外表看來,分明是一個很正常的江湖人,但是方徹依然敏銳的感覺到對方身上充滿了一種莫名的氣味。


    那是一種……森森的鬼氣。


    “我是方徹,你是誰?”


    方徹暗暗提起了戒備。


    “山野閑人慕蒼雲,受人之托,前來為方總送一封信。”


    這位自稱為‘慕蒼雲’的人微笑著,但是看著方徹的目光,全是審視和探查。


    方徹隻感覺自己全身都被這人的目光扒光了一般。


    忍不住心中一凜。


    高手!


    這人,可不像是送信的樣子,對自己更是絕對沒有半點好感。


    但是我從什麽地方曾經得罪過這樣的人?怎麽不記得了?


    “什麽信?”方徹問道。


    慕蒼雲從懷中取出一封信,很薄,遞給了方徹,露出一個冰冷的微笑,道:“這是敝上給方執事的信,還希望方執事認真看看,好好考慮。”


    他淡淡的笑了笑,身子一閃就消失了。


    莫名其妙的來個人,莫名其妙的一封信。


    方徹沉吟一下,雙手運起無量真經,打開了這封信。


    上麵乃是很簡單的兩句話。


    “不準接觸幽冥殿的任何人,否則,殺無赦!”


    居然是一封警告信。


    還有個落款:陰雲笑。


    “莫名其妙!”


    方徹隻感覺丈二和尚摸不到頭腦,這個陰雲笑是誰?特麽居然莫名其妙來一個警告?


    遠離幽冥殿的人?


    老子連人都沒接觸……咦?


    方徹頓時想起來什麽,急忙將信展開,又看了一遍。


    幽冥殿?


    方徹頓時想起來上一次友誼戰,幽冥殿的那位聖女,蘭心雪。


    頓時就很明白了。


    這個人的目的便是——讓自己不要接觸蘭心雪!


    但這個陰雲笑是誰?莫名其妙的來這麽一封信……


    “估計是個舔狗,而且還是一個比較傻逼的舔狗。這種警告情敵的信,居然還署名,妥妥的就是主動送個把柄過來。”


    方徹心裏已經給出來結論。


    然後腦子一轉:“但這封信不會無緣無故的來,既然來了這封信,那麽就說明一點:幽冥殿的弟子要開始曆練江湖了。


    而這一批曆練弟子裏麵有聖女蘭心雪。


    而且蘭心雪必然曾經說過會來東南白雲洲鎮守大殿找自己。


    所以才會讓這隻叫做‘陰雲笑’的舔狗突然間打翻了醋壇子。


    但這事兒對於方徹來說,實在是有些無稽之談。


    甚至是無妄之災!


    他都根本無法理解,怎麽會有人傻逼到做出這種事,送出這樣的一封信!這得多麽沒有自信?


    很是珍重的將這封信藏在懷裏,看著夜空,將自己的臉露出來,很是滄桑的歎口氣,流露一臉不解和懵逼。


    才緩緩回去了。


    似乎心情很沉重。


    心裏卻一直在想著,幽冥殿要來曆練,這是大好事,要用什麽辦法,將幽冥殿也拖進來這一場大漩渦裏來?


    這可是機會啊。


    在他走後,那位慕蒼雲又從黑暗中走出來。


    看著方徹遠去的方向,默然無語。


    拿出通訊玉,發送消息:“少主,信送到了。”


    “他什麽反應?”


    “他似乎很迷惘,摸不到頭腦的樣子。”


    “恩。明白了,那你回來吧。”


    “好。”


    ……


    方徹回到了賢士居,夜夢第一時間端上來熱粥,甜笑道:“今天怎麽回來這麽早?”


    “今天沒啥事。”


    方徹笑了笑,將湯喝完,將夜夢抱在懷裏,道:“你天天一個人在家,無聊不無聊?”


    “無聊?”


    夜夢愣了一下,道:“我在自己家裏怎麽會無聊呢?”


    這個反問讓方徹都心中震了一下。


    沉默了一下道:“是啊,在自己家裏怎麽會無聊呢?”


    他笑了起來,道:“今晚早點睡覺。”


    隨即道:“這幾天應該都沒什麽事情,都會回來的很早。”


    夜夢眼眸中頓時爆閃出驚喜的光:“真的嗎?”


    “真的!”


    “真好。”


    夜夢渾身都有一種雀躍的感覺,道:“那我每天晚上都做好菜等你回來一起吃。”


    方徹隻感覺心中被觸動了一下,良久才道:“好。”


    晚上,事後。


    方徹摟著夜夢軟綿綿香噴噴的身子,腦袋放在枕頭上。


    什麽都沒想,練功都沒練。


    隻是單純的享受一種名為‘家的溫馨’的感覺。


    慢慢的發現,自己居然很喜歡這種感覺。


    在這樣的時候,那些陰謀詭計血雨腥風,步步生死時刻危機……似乎都距離自己很遙遠。


    似乎感覺這樣的日子,完全可以地久天長……


    想著想著,嘴角忍不住露出一絲笑容。


    然後輕輕無聲的歎口氣,笑容就變成了自嘲。


    “方徹,你特麽想的真美啊……這種日子,你這輩子,能過得上多久?”


    方徹的嘴角在黑暗中淡淡的勾勒出一絲笑紋。


    連他自己都分不清是享受還是自嘲了。


    他沒練功,也沒有想唯我正教什麽守護者。


    他放空了自己大腦。


    他睡著了。


    這一覺睡的很沉。


    甚至微微的打鼾。


    放下了一切的睡個覺,這是他前世今生的第一次。


    這種舒適到了極點,也安全到了極點的感覺,讓他一直睡著,隻感覺渾身的疲乏,心靈的疲乏,戰鬥的疲乏,甚至是前世的疲乏……也都在快速的消融。


    一直到夜夢早晨醒來,方徹居然還沒醒來。


    對周圍一切,都不聞不問。比昏迷還要徹底的睡眠!


    夜夢清晨醒來,睜開眼睛,就感覺有些不對勁,方徹居然還在睡著,安靜而甜蜜,睡著了的方徹嘴角甚至翹著,充滿了安靜祥和安心舒服;甚至還有些童真的趣味。


    夜夢忍不住驚了一下,隨即就仔細的觀察,忍不住眸子裏就蘊滿了笑意。


    原來這家夥睡著了,這麽可愛。


    嘴唇還偶爾抿一下,就好像嬰兒一般。


    不由的呆呆的看著出神。


    她不敢起床,因為身子還在方徹懷抱裏。


    難得見到方徹居然能夠這麽舒服的睡一覺,她不忍心打攪。


    就這麽陪著,看著,溫柔的無聲笑著。


    眼睛就眯成了月牙兒。


    方徹居然一覺睡到了日上三竿!


    才終於醒來。


    一眼看到照射進床上的陽光,驟然眼睛眯了一下,一臉震驚。


    他自己都不相信,自己居然能睡這麽久!


    就像一頭死豬似的,一直狂睡。


    不僅沒有按照平常的時間淩晨起來練槍練功,甚至連上值都耽誤了,一直睡到上午,而且快中午了!


    翻個身坐起來,還有點懵懵的。


    若不是自己清醒的簡直連上上輩子的事情都能記起來,說不出的精神飽滿到了極致,幾乎認為自己昨晚是被迷暈了。


    “我怎地睡了這麽久?”


    方徹驚奇問。


    “你太累了。”夜夢柔聲道。


    “太累了嗎?”


    方徹喃喃自語。


    下意識的沉浸一下識海,然後自己將自己嚇了一跳。昨夜一夜至極的放鬆,居然讓自己的神識之海,都產生了變化。


    有些清澈的感覺,而且神識之力居然增加了。


    “我去,睡覺還有這功能?神識之力都會增加?”


    方徹忍不住撓撓頭,百思不得其解。


    夜夢臉上露出憐惜,道:“其實睡覺沒有這樣的功能,你之所以這樣,就是太長久的繃著,始終沒有放鬆過,等於是幾個月幾年從沒有休息好過,偶爾睡一覺好的,才會有這樣的情況。”


    這種感覺,夜夢自己也有過。而且在和方徹成親之前,每一天都繃著。


    一直到成親後,才有了這麽一次深沉睡眠的機會,神識之力同樣感覺得到了大幅度補充一般。


    而方徹也是如此。


    而且他遠遠的比夜夢還要累的多。


    包括他上一世一直到現在,實際上始終在緊緊的繃著那根弦,從來都沒放鬆過。


    而這一次觸動心境,完全沉迷的睡眠,讓他的所有緊繃都鬆開了一次。這對他來說,卻幾乎就等於是一次脫胎換骨!


    甚至,效果更好!


    看看太陽,方徹舒服的伸個懶腰,隻聽見自己的渾身骨頭都劈劈啪啪的響。


    格外的舒服。


    然後重新躺下去,道:“反正晚了,反正也沒啥事,索性再躺一會。”


    順手就將夜夢抱了過來,道:“你身上怎麽這麽軟?”


    夜夢嚇一跳,掙紮道:“我得去做飯了……”


    “做飯不急。來來來,我跟你說,我最近看了一本書,學了不少本事,我教教你,這都是無數年老前輩們總結的寶貴經驗,我等後人一定要為往聖繼絕學……”


    ……


    下午。


    方總出現在鎮守大殿的時候,幾乎所有人都發現今天的方總有些與之前不一樣了。


    容光煥發,渾身輕鬆,精神飽滿。


    有一種‘放下包袱輕裝上陣’的感覺。


    “方總,今天怎麽這麽容光煥發的?”


    趙影兒有些詫異,上前好奇詢問。


    景秀雲在旁邊拉住趙影兒的手,一個勁兒掐她的手指頭,意思是你別問了……


    但趙影兒難得見方徹這麽高興的樣子,自己心情也感覺明媚,非要問個徹底不可。


    方徹咳嗽一聲道:“昨晚睡覺舒服,今早晨居然睡過頭了,索性就休息了半天,精神能不好?”


    趙影兒一臉疑惑:“是這樣的嗎?”


    感覺自己經常這樣啊,怎麽沒有方徹這個效果。


    而一邊的景秀雲明顯誤會了,臉都紅了,拖著趙影兒就走,一直到了遠方才恨鐵不成鋼的低聲:“傻妞!這你還問,明顯是那啥盡興了唄!”


    趙影兒瞪著圓圓的眼珠:“啥啊?”


    景秀雲歎口氣,趴在趙影兒耳朵邊說了一句話。


    趙影兒頓時麵紅耳赤,追打著景秀雲去了,經過方徹身邊,居然連看也沒敢看他一眼。


    方徹摸摸鼻子。


    心裏歎口氣:成親後的女人真可怕。


    我說的是那個意思嗎?


    真是……


    他修為比景秀雲高多了,雖然兩女咬耳朵,但方徹依然聽的明白。


    搖搖頭。


    “果然啊,女人流氓起來就沒男人什麽事兒了……”


    這一天鎮守大殿很是安寧。


    白雲洲也很平靜,什麽事情都沒有。


    雖然沒有親眼見到,但是所有人都知道,凝雪劍還在白雲洲沒走。


    所以白雲洲這段時間,鎮守大殿直接等於一個擺設都不會有什麽事。


    方徹還是勤勤懇懇的將人都趕出去巡街了。


    然後找個理由抓住洪二瘸子:“誰讓你頭發這麽亂的?”


    於是狂打一頓。


    主要是洪二瘸子又是好久沒挨揍了,慢慢的有點舊態複萌;今天居然開始挑釁幾個男執事;雖然目標是男執事,但方總知道後依然察覺了苗頭。


    深知這種賤逼不揍不行,就是個屬破車的,每天不錘幾下就不能正常工作。


    所以這頓揍,勢大力沉。


    直接將洪二瘸子再一次打回了正人君子的行列。


    然後方總就穿著筆挺的一塵不染的執事服,帶著一隊人馬,威風凜凜的去了北城。


    就在主幹道上,來回的巡邏了幾圈。


    然後方總就帶著人進入了四海茶樓,坐在四樓窗口,一群人開始喝茶。


    因為四海茶樓這個窗口對麵,就是朱家大門。


    就在下午太陽掛在西麵的時候,朱家老太君與朱紹雲還有十來個朱家男女,都走出了家門,就在大門口躬身等候。


    一直半個時辰,沒有動一動。


    太陽即將沉落地平線的時候,終於一聲長嘯,遠遠傳來。


    長嘯聲中,充滿了悲痛與傷心,讓人聞之落淚,聽者傷心。


    一道人影,從暮色中如同穿破雲層一般,飛速而來。


    隨即連續十六條身影,跟著她飛出來。


    白衣飄飄,便如一群仙人,從天而降。


    男的英俊瀟灑,女的天姿國色,都是仙氣飄飄,天仙臨凡。


    但是朱紹雲和老太君的身子,立即就劇烈顫抖起來,臉上的恐懼,幾乎要溢出來。


    為首的一人在空中一個盤旋,就找準了方向,直接就利箭一般滑過千丈距離,落在了朱家門前。


    乃是一個看起來三十許的女子,美豔高貴,此刻滿臉寒霜。


    眼神如劍,冷冷看著老太君:“在哪?”


    “在……家裏,停放。”


    “走!”


    十六人同時落下,跟著白衣女子,便如這炎炎夏季裏,驟然飄來一片寒冷冰雪。


    所有看到的人,都是感覺一陣從骨子裏泛出來的冷。


    十七人徑直走進了朱家。


    沒被理會的朱紹雲等人急忙屁顛屁顛的跟了進去,人人都是一頭汗。


    ……


    茶樓上。


    方徹有些遺憾的歎口氣:“下麵的看不到了。”


    “方總,看這些幹什麽?”雲劍秋問道。


    “讓你們看清楚,就是這些人,將會給咱們白雲洲,帶來巨大的麻煩!”


    方徹歎口氣,道:“從此刻起,一直到這幫人走,咱們啊,估計要被折騰出幾個死活來。”


    “咋回事兒方總?”眾人好奇壞了。


    “就帶頭來的那個老娘們……昨天死的那什麽商公子,是她兒子。而這娘們……是天宮的在外總巡檢……”


    方徹話還沒說完,就聽見朱家大門裏一道淒厲的聲音傳了出來:“夢雲啊……”


    聲音淒厲悲傷,尖銳,所有人都是激靈靈打了個哆嗦。


    眾人臉色一白。


    開始相信方總的話。


    這一聲慘叫聲中,那種化不開的怨毒仇恨,是太明顯了。


    ……


    看著兒子沒有了腦袋的屍體,來之前還抱著萬一的幻想的總巡檢直接崩潰了!


    自己的兒子,別說沒有了頭,化成灰也能認出來。


    總巡檢眼淚瞬間成河。


    “誰幹的?”


    “一心教,夜魔!”


    “到底怎麽回事?”


    總巡檢就像是一頭發了瘋的雌虎,目光寒光閃閃。


    “事情……是這麽回事。”


    朱家老太君戰戰兢兢,上來將詳細事端都說了一遍,從鎮守大殿巡查開始說起,事無巨細,仔細描述,生怕遺漏了什麽。


    包括與鎮守大殿談判,與東南安若星談判,然後一直到夜魔如何襲擊,如何不依不饒,然後商公子說去唯我正教東南總部……然後就死在了路上,被人送回來了屍體還有夜魔的警告……


    “此事,鎮守大殿怎麽說?”


    “鎮守大殿不管;因為事先約定,我們做出賠償了,天宮與夜魔的事情自行解決;所以他們也……”


    總巡檢深深吸氣,不斷的深深吸氣。


    良久,才低沉道:“我就這一個兒子!”


    眾人都打了個冷戰。


    “朱翠,我就這一個兒子!”


    總巡檢充滿了怨毒的眼睛轉頭看著老太君,看著朱紹雲,淡淡道:“我顧雲嵐當初懷著夢雲,與人戰鬥,傷了胎氣,生下夢雲後,就再也生不了孩子了。”


    “夢雲在我們家……那是從小就是一根獨苗。捧在手心裏怕掉了,含在嘴裏怕化了……”


    “如今,你這邊有事情,求援,我兒子來幫你,卻死在了你這裏。朱翠,你說,我該怎麽處置你?”


    “我活生生的兒子,在你們家裏,變成了一具冰冷的屍體。”


    顧雲嵐低沉壓抑的聲音:“朱翠,你說,我該怎麽辦?”


    老太君朱翠噗通一聲跪倒在地:“總巡檢大人,屬下知罪!還望總巡檢看在我辛苦多年從無過失的份上……總巡檢,我是您一手提拔的人啊……”


    顧雲嵐淡淡笑了笑,眼中卻沒有半點溫度,淡淡道:“我兒子……乃是天宮星君之子,死的這麽淒涼,不行,總要有人在身邊照顧才好。朱翠,你曆盡世情,看透紅塵,經驗豐富,為人處世手段圓滑,正是照顧我兒子的一把好手。”


    她手掌抬起,帶著山嶽之力輕輕落下:“朱翠,你也是跟隨我多年的老姐妹,有你跟著下去照顧夢雲,我很放心。”


    啪的一聲。


    瑩白如玉的手掌落在老太君頭頂。


    頓時腦漿完全震散,老太君神魂俱滅,連一聲悶哼都沒發出來,晃了晃就軟倒在地。


    便如五體投地的叩拜一般,叩拜方向,正是無頭的商夢雲。


    顧雲嵐目光轉向朱紹雲,朱紹雲臉色慘白,渾身顫抖的跪倒在地:“總巡檢……”


    “我不殺你。你暫時還不能死,你這個據點,不能斷。”


    “多謝總巡檢。”


    朱紹雲大喜過望。


    顧雲嵐眼中寒光閃爍了一下,道:“你們在此等候,雲芝雲秀。”


    “在。”


    “跟我去唯我正教東南總部!”


    顧雲嵐衝天而起:“我倒要看看,這個世上,有誰能護得住夜魔!”


    ……


    唯我正教東南總部已經是到了兵荒馬亂的地步,無數高手,都已經派出去參戰;各種消息,將總部的接收消息的人幾乎逼瘋。


    每時每刻都有消息傳回來。


    吳相坐鎮總部,不斷地發號施令。


    大殿中,負責調控遠程指揮戰場的執事們的五靈蠱就不斷的將命令傳達出去。


    “鎮守者東南總部這一次是吃了秤坨了麽?”


    吳相都感覺壓力山大。


    這樣的進攻,太猛了!


    “總長官,總壇高手已經出去了七成,不能再往外出了。再出,總壇危險了。”


    “天神教的殘餘已經退入總部所在山脈;而三聖教也已經在其中,光明教戰力保持最完整。一心教根本沒有參戰。”


    “三教損失都很慘重。”


    “總壇派出去的高手,死亡已經超過兩成,其中,戰壇第三小隊,已經全軍覆沒。”


    “總長官,讓一心教參戰吧?”


    執事們在求援。


    “一心教不能參戰!對方這一次主要目標,便是要找出一心教,一心教一出現就完了!”


    吳相心裏很清楚。


    而且他還更清楚的是,這一次,自己隻能憑借東南的力量撐過去。


    總部不會有任何支援。


    因為己方的夢魔和對方的凝雪劍,都在白雲洲,形成了牽製。


    而夢魔已經重創,沒什麽威脅,但是凝雪劍卻依然在白雲洲。


    這就等於是東方三三釋放的一個信號:我這邊在放任東南總部動作。你雁南若是想要擴大規模,讓你們總部的人出手,我立即發動凝雪劍!


    所以唯我正教總部隻要一動,這邊凝雪劍就會先一步趕來。


    等總部的支援人手到來,恐怕這邊已經被凝雪劍犁了一百遍——沒辦法,凝雪劍太近了!


    幾乎可以說是就在戰場上這麽近!


    而唯我正教的人卻又間隔太遠。


    等於是東方三三利用東南局勢,再次製造出來了一個所謂的‘公平戰鬥’的東南戰場!


    但這所謂的公平,卻是守護者的全麵上風。


    ……


    【咳,九爺這次的計謀布置,基本不用解釋了哈?那我就不解釋了啊。需要解釋的話吱聲哈,下章臨時添加幾千字說明我是很樂意的嘿嘿嘿。】


    雙倍最後幾小時。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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