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燒,莫燒。”


    邪物手中的小木人們望著盯過來的火鬼,頓時嘰嘰喳喳的叫喊起來。


    “小友若救我一命,老叟日後定有體己奉上。”


    張驕立刻製止了火鬼的舉動,將它收了起來,隨口問道,“有何體己奉上?”


    小木人頓時吹胡子瞪眼的望了過來,大聲哀叫著,“都是好東西,都是好東西。小友快帶我去北山之南吧。我堅持不了多久了。”


    張驕瞧著他們身上不斷淌下的汙濁光華,也知事態緊急,隻是說了句那就這樣說定了後,立刻朝著小木人指出的方向趕去。


    灰白霧氣彌漫,肆無忌憚的穿梭在這荒山野嶺之中。


    不消片刻功夫,張驕就在木人們的指點下,來到一處不知名山脈之中。


    此處群山環繞,鬆柏長青。


    一道道小溪從山間流下,匯聚成一條淺淺的小河。


    時值寒冬臘月,但眼前這條小河卻未結冰,潺潺地流動著,隱隱還能看到幾尾小魚兒在河水中遊動。


    “就是這裏,就是這裏。”


    小木人看著四周的景色,當即在他手中喊道,“你看到前麵那七座山峰了沒,等下你以那座山峰為中心,按照前五後三,左一右四,西二北六的順序,沿著山下小溪前行,最後再去中間之峰,就可見的我那老友了。”


    張驕聞言好奇的望了望前方不遠處的山峰,卻是沒看出什麽名堂,隻是心中暗暗猜測道,“這就是傳說中依照地脈山勢營造的陣法嗎?”


    他當即大步走了上去,按照掌中小木人所言,在這七座山峰之間一番來回挪轉之後,終於來到了中間的山峰之下。


    張驕一步跨出,剛剛來到這座不起眼的山峰之上時,頓時眼前景色一陣變換,仿佛來到了另一處天地一樣。


    率先映入眼簾的就是一道瀑布。


    就見前方兩岸山川之間,一道白練飛流直下,聲如奔雷,澎湃咆哮,激揣翻騰,水氣蒙蒙,珠璣四濺。


    震耳欲聾的水落聲中,前方的小山好似一座海上孤島一樣,被重重河流環繞起來。


    眼前波光蕩漾,魚戲蝦遊。


    小山之上更是蔥蔥蘢蘢,群鳥棲林,期間更是夾雜著五顏六色的奇花異蕾,煞是美豔。


    張驕望著眼前這片仿若仙境般的景色,怎麽也想象不到這群山之中竟然還有此勝地,情不自禁的駐足觀賞起來。


    但他手間的小木人們卻沒有這份閑情逸致,眼見來到了地方,當即扯著嗓子喊了起來。


    小小的身軀竟是發出了如同大喇叭一樣的喊聲,驚散無數魚蝦。


    “梅老弟......梅老弟......快來救我!!!”


    小木人們剛喊了沒幾聲,就見眼前的河流裏立刻泛起一連串的漣漪。


    一個曬得黑乎乎的小腦袋就從水裏鑽了出來,他像隻魚兒一樣快速遊到岸邊,大聲說道。


    “木爺爺,別喊了。我師傅他老人家不在家。”


    小木人們聞言頓時氣的直跺腳。


    他立刻衝著眼前黑乎乎的童子說到,“小泥鰍,快給我把你師傅喊回來。快快快。”


    小泥鰍懂事的點了點頭,也沒有像普通的孩童那般糾纏的問為什麽。


    他當即俯身趴在河邊,雙手在河麵上畫出一道圓環,口中快速的念道,“起心動地,天地皆知,不請他洲,不請外縣,隻請我師梅真人呼應......”


    連綿不斷的咒語聲中,湖泊上被小泥鰍畫出一道圓環的水麵立刻波光蕩漾起來,如同一麵模糊不清的鏡子一樣,不斷變幻著倒影。


    片刻的功夫,原本不住晃動的水麵已經平靜了下來。


    一道修長的人影浮在那水鏡之中。


    人影悄然說道,“小泥鰍,你用水鏡術喚為師所謂何事?”


    小泥鰍趴在河麵上,立刻大聲喊道,“師父,木爺爺來找你了,他.......”


    隻是,小泥鰍的話還沒說完,張驕手掌上托著的小木人已經大聲喊道,“梅老弟,梅老弟,你快點回來救救老哥吧。”


    水鏡中倒影的人物立刻朝聲音來源處望來,就見的木叟慘兮兮的大喊著。


    “木老哥安心,我這就回來。”


    水鏡中的人影立刻應了聲,然後瞬間消失在其中。


    浮在小泥鰍麵前的水鏡立刻崩裂開來,化作一道波紋在湖麵上散開。


    小泥鰍當即從河邊爬起身子,非常有禮貌的說道,“木爺爺,你和這位客人就先進屋坐坐,師父馬上就會回來的。”


    小泥鰍說完就快速小跑到正對著湖心小山的河岸邊上,雙手在兩座放置在路邊上的石獅子上一陣摸索後。


    就見一道浮橋立刻從湖麵上浮起,直通對麵小山。


    “木爺爺、客人,請進。”小泥鰍立刻走過來對著兩人說道。


    張驕當即跟在他的身後,踏著浮橋,往對麵小山走去。


    走過浮橋,在進了這小山之後。


    張驕這才發現,山中景色遠比對麵看的更加優美。


    小橋流水,花團錦簇。


    一棟精美的竹樓正坐落在這小山的山腳之下。


    小泥鰍將兩人帶入主樓大廳後,立刻就忙碌了起來,在屋中跑前跑後。


    不是燒水泡茶,就是端來魚幹堅果之類的小吃食,沒一會兒的功夫,兩人身邊的竹卓上就擺滿了東西。


    張驕隨意的捏起一粒他叫不出名的堅果,一邊觀察著眼前的竹樓環境,一邊細細的品嚐起來,說不出的悠閑恰意。


    而在他旁邊不遠處的桌上,一個個小木人正緊張兮兮的望著門口,口中不斷哼唧著。


    “怎麽還沒回來?怎麽還沒回啊?”


    在木叟絮絮叨叨的念叨聲中,張驕已經吃完了兩碟幹果,正當他準備解決第三碟時,竹樓門口處,一道修長的身影走了進來。


    木叟一見來人,頓時晃晃悠悠的爬了起來,口中高呼,“梅老弟,你可算回來了。快救救老哥吧。”


    梅鴻飛望著已經快要被油汙般的五色光華浸透的木叟,立刻大步趕了過來。


    一把捧住這十來個小木人,不敢置信的說道,“木老哥,你怎麽弄成這樣了?”


    小木人們頓時苦著臉說道,“唉!!!先不說這個了,反正老哥我這次算是徹底栽了,具體過程我隨後在向你說,你先看我還有得救沒?”


    說完,十來隻惟妙惟肖的小木人齊齊的望向梅鴻飛,眼中充滿了期待。


    梅鴻飛聞言也不再多問,他抓起一隻小木人,一陣端詳後,肯定的說道,“老哥你放心好了,問題不大,還有得救。”


    木叟聽聞他這般說後,頓時樂開了花,木質的頭頂上是真的長出了一朵朵小紅花。


    這邊,梅鴻飛在安撫完木叟後,立刻走進竹樓第二層,取了一隻白玉般的瓷碗端在手裏,快速來到木叟身前。


    十來個小木人立刻端端正正的站在他麵前,一動也不動。


    梅鴻飛當即左手端碗,中指和無名指內屈緊扣掌心,拇指、食指、小指豎立成三鼎足形狀端著碗。


    右手則拇指扣住無名指和小指,伸出食指和中指成似直非直似彎未彎之劍指狀,然後邊念咒邊劃諱。


    他三指上端著的瓷碗立刻滴溜溜地轉動起來。


    原本空無一物的碗中如同多了一口噴泉一樣,不停的往外冒著清亮透明的泉水。但這泉水卻奇異的隻在碗中湧動,水麵與碗沿持平,竟沒有往外露出一滴。


    嘩嘩嘩的流水聲中。


    梅鴻飛三指倒扣瓷碗,將其置放在木叟頭頂之上,口中念道,“伏以清淨之水,日月花開,身藏北鬥,內降三台神水,一灑厭穢速開。”


    碗中的清泉頓時如同源源不斷的暴雨一樣灑下,從木叟的頭頂澆落下來,一直流遍全身。


    十多個木人身上的汙濁之色,立刻在這泉水的衝刷之下開始消散開來。


    每當有一滴混雜著汙濁之色的水珠從他身上落下來後,木叟就會痛快的大吼一聲,“舒坦。”


    就這樣,再衝了有大半個時辰,直到梅鴻飛都快要堅持不住的時候,木叟身上最後一片頑固的汙漬終於被泉水衝了下來。


    十多個小木人興奮地在桌子上翻起跟頭,口中不斷地喊著,“啊!!!舒坦。”


    低喊聲中,就見這十多個小木人朝著梅鴻飛以及張驕行了個禮,情真意切地說道,“這次能逃出生天,多靠兩位地幫助了,還請受老叟一拜。”


    張驕站在那兒,心安理得地受了他的謝拜,然後大煞風景的說道,“木叟客氣了,隻要沒忘記體己之事就行。”


    木叟聞言立刻怔了下,他瞅著張驕一臉平靜的表情,終是沒在自己梅老弟麵前丟份,甕聲甕氣的說道,“放心,老叟從不食言。”


    說完,他便又向梅鴻飛道謝起來。


    但梅鴻飛立刻製止了他的舉動,反而臉帶憂色的說道,“梅老哥,你先莫要謝我,老弟我本事有限,卻是無法幫你徹底根治這香火之毒。”


    木叟聞言楞了一下,他看了看梅鴻飛麵帶憂色的表情,又低頭看了下自己。


    隻見剛剛被清洗幹淨的木質紋路裏,一輪熾白的日輪在他身體上隱隱放光,絲絲汙濁的五色光華就從熾白的日輪裏隱隱泄露出來。


    “這天殺的蘭人英,他怎麽能控製的了這香火願力。明明三位天尊都已經被這香火願力給反噬了,他怎麽還能保持自我意誌?”


    木叟驚疑不定的說道。


    但卻沒有人能回答這個問題,旁邊的梅鴻飛看著他,有些愧疚的說道,“要不老哥兒留在我這兒,這樣我也能隨時幫上忙。”


    木叟搖了搖頭,略帶無奈的說道。


    “老弟的心意我領了,但這也是治標不治本,隻要這白陽符籙不除,我終究是逃不出三陽會的掌控的。更何況我若是長久待在這兒,終是會給你引禍上門的。蘭人英此人野心極大,他是絕不可能放過我的。畢竟現在會中法主也隻剩下我們幾人,就算沒有這次的事情,他也是會向我們出手的。”


    木叟一邊搖著頭,一邊朝著梅鴻飛說道,“不說這掃興的話了,老弟,你先借我株株梅花用用。”


    梅鴻飛立刻答道,“老哥請隨意,隻要不動我那株灑金枝就行。”


    木叟當即抱了抱拳,十來個小木人立刻匯作一團,徑直融入身下的竹樓中裏。


    竹樓裏頓時隻剩下張驕和梅鴻飛二人。


    兩人對視一眼,微微示意後,卻是沒有多做交涉。


    張驕能明顯的感覺到,對方甚是不喜自己,甚至可以說是厭惡。要不是看到木叟的份上,他怕不是要直接關門趕人了。


    在察覺到這一點後,張驕自是不願意去用熱臉貼人家的冷屁股,兩人就這樣直接當對方是空氣了。


    雙方閑坐了好一會兒後。


    竹樓門口處,一個正常人大小的木人走了進來,他就像是剛才那些小木人放大了幾十倍後的樣子。


    木叟剛一走進來,就熱情的和梅鴻飛寒暄了好一會兒。


    直到太陽快要落山之際,他才起身告辭。


    “梅老弟,這次多謝你了,大恩不言謝,老哥我都記在心裏了。他日若有機會,我們哥兩再把酒言歡,今日就暫且告辭了。”


    “這個小玩意兒就給小泥鰍拿去玩吧。等他長大了,就叫他去我那兒轉轉。”


    木叟說著,便丟了一塊巴掌大的木牌過來。


    梅鴻飛接住木叟丟過來的木牌,正待說些什麽的時候,就見木叟已經邁出了竹樓。


    他猶豫了一會兒後,無奈的歎了口氣,衝著樓外高喊道,“木老哥,萬事皆小心啊!我那兩壇百花釀可是要足年的了。”


    木叟當即回過身超他揮了揮手,大聲說道,“那敢情好,他日我定上門討上一碗。哈哈。”


    大笑聲中,張驕、木叟已經快步離開了這世外桃源一樣的地方。


    荒草雜生的山路上。


    木叟站在張驕對麵,遞過一張和送給小泥鰍差不多的木牌。


    他認真的說道,“今日多謝小友的救命之恩了,你按照上麵所繪的紋路,就能找到老夫奉上的體己了。”


    說完,他便朝張驕雙手一抱拳,頗顯瀟灑的說道,“青山不改,綠水長流。那有緣我們再見。”


    說完,木叟就要轉身走去。


    張驕望著他離開的背影,眼角忽然往上一挑,突然向他傳音過去。


    木叟聞言立刻轉過身。


    他神情中充滿了驚訝、驚喜以及不敢置信,口中更是結結巴巴的說道。


    “這..這...這怎麽可能?你這話可當真?”


    張驕笑而不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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