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46章好久不見


    呂漢卿俯視的看著山貓,“問你一個問題,以你這種貪生怕死的性格,為什麽會死心塌地的忠於陸山民”?


    山貓沉默了片刻,抬手指了指自己的臉,“從小到大,在家爹不疼娘不愛,在學校老師厭惡同學欺負,別人的童年有多美好,我的童年就有多麽的悲慘”。


    山貓頓了頓說道:“人在對現狀絕望的時候,總會幻想著換個環境會就會有所好轉,所以我高中沒畢業就選擇了輟學,本以為逃離學校踏入社會就能開啟不一樣的人生,沒想到隻是從一個火坑跳到了另一個火坑”。


    山貓麵帶痛苦,陷入了那段不堪回首的記憶。“我曾被人逼著趴在地上學狗叫,而原因就是我在餐廳當清潔工的時候嚇到了一個富二代的女朋友”。


    呂漢卿平淡的看著山貓,在他看來,山貓講述這些過往與他提的問題毫無關係。


    山貓繼續說道:“別人努力是想當人上人,而我努力隻是不想當一條狗。後來一次偶然的機會,我遇到一個頗有見識的人,他敏銳的發現了我的聰明才智,我當時欣喜若狂,就像千裏馬終於遇到伯樂一般,終於有人認可我了,我以為我終於可以不用當狗了”。


    “但是我錯了”,山貓情緒低落的說道:“我還是一條狗,一條比以往更悲慘的狗”。


    “直到有一天,我遇到了山民哥,他眼中的真誠和坦率我到現在仍


    然記憶猶新”。


    山貓看著呂漢卿,說道:“大公子,馭人之術也好,帝王心術也罷,說複雜很複雜,說簡單其實也很簡單,與和尚修禪、道士修道一樣,到了最高境界,無非就是‘返璞歸真’四個字”。


    呂漢卿半眯著眼睛,細細的品味著山貓所說的話。


    山貓解釋道:“士為知己者死,他把我當人,我又有什麽理由不好好做個人呢”。


    呂漢卿半信半疑的看著山貓,“就這麽簡單”?


    山貓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聽起來很簡單,做起來很難,難到這個世界上沒有幾個人可以做到。‘返璞歸真’是道的最高境界,豈會簡單”。


    呂漢卿並不完全相信山貓所說,他從小就學馭人之術,帝王之術,即便山貓沒有說謊,那也隻不過是特例而已。


    “你先出去吧,關於我大伯的事情我會仔細考慮”。


    山貓暗自鬆了口氣,原本還有不少防範呂文則的具體細節要講,但他識趣的沒有再說下去。心急吃不了熱豆腐,呂漢卿能這麽快聽進去就已經超乎了他的預料,再操之過急恐怕就要產生反效果了。


    “大公子,我想出去一趟,還請您允許”。


    呂漢卿不耐煩的擺了擺手,“去吧”。


    山貓剛下樓就正好與上樓的呂鬆濤撞了個滿懷。


    山貓趕緊道歉道:“二公子,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你沒事吧”。


    呂鬆濤揉了揉胸口,“我沒事,你有沒有事”?


    “我沒


    事,您沒撞到我”。


    呂鬆濤朝樓上努了努嘴,“他沒為難你”?


    山貓這才反應過來,原來呂鬆濤是擔心他,特意跑來救他的。


    山貓感激得熱淚盈眶。“二公子,您真是個好人”。


    呂鬆濤眉頭微微皺了皺,滿臉的不解,“沒必要這麽感動吧,上次被大哥差點打死也沒見你流淚”。


    山貓抬手擦了擦眼眶,“您的好自己意識不到,所以才是真正的好,您跟山民哥是一類人,難怪你們能成為知己”。


    說道陸山民,呂鬆濤心理很複雜,他確實拿陸山民當知己,但父親也確實是因為他失蹤。


    “你沒事就好”。


    山貓勸說道:“二公子,我記得您曾經說過,想去歐洲留學,現在老爺子不在了,您也沒有牽掛了,要不您、、”


    呂鬆濤擺了擺手,“我知道你的好意,但我不能走,至少現在不能走”。


    “二公子,您在與不在其實沒多大區別、、、”。山貓還想再勸兩句,呂鬆濤再次打斷道:“我是呂家嫡係,這個時候要是走了,其他呂家人會怎麽想,你不必再勸了”。


    山貓離開後,呂鬆濤站在樓下望著樓上的窗戶,窗戶是單向透光的,外麵看不見裏麵,但是他知道,呂漢卿一定在窗戶後麵看著他。


    “大哥,不管別人怎麽看,在我心裏,你永遠是最優秀的,最合格的大哥”。


    窗戶後的呂漢卿身體微微一顫,張了張嘴,但是沒有發出聲音。


    呂鬆濤


    仰望著窗戶,深吸一口氣,大聲道:“我相信你”。


    、、、、、、、、、、


    、、、、、、、、、、


    山貓漫無目的的走在大街上,自從被呂家禁足以來,他已經很久沒有出來過,街上的人潮湧動、車來車往,那麽的熟悉,又那麽的陌生。


    回想起當年離開家鄉第一次到天京,也是如這般,不知道身在何處,也不知道該去向哪裏。


    兜兜轉轉十幾年,現在又回到了原點。


    站在十字路口,該走向哪裏。


    黃梅事件之後,周同布置的聯絡網點全部換了地方,也是從那個時候開始,沒有人再聯絡過他,他也再無法聯係任何人。他就像一頭被族群拋棄的孤狼,在荒野中找不到方向,孤獨的前行,沒有目的地,沒有終點。


    他現在所做的一切,都是靠零零散散的信息理解,靠著自己的判斷暗暗的做認為該做的事情。


    但沒有足夠信息來源,能夠做的事情已經越來越少,他感覺自己不僅是失去了方向,也失去了存在的意義。


    他像一隻遊魂野鬼一樣,從早上走到中午,從中午走到黃昏,從黃昏又走到了黑夜。


    不知不覺中走到一處,停了下來,抬頭看去,正好看到雲水澗三個大字。


    這個時刻,原本應該燈紅酒綠熱鬧非凡的雲水澗黯淡無光,蕭條寥落,唯有大門上的封條格外的顯眼。


    呆呆的望著雲水澗三個字,眼淚緩緩的流淌出來。


    “梅姐,對不起,對


    不起”。


    淚水如決堤的洪水,一發不可收拾,“我不想這樣的,我沒想到他們會如此殘忍,我真的沒想到會這樣”。


    山貓渾身顫抖,坐在台階上雙手捂臉,開始低聲哽咽,慢慢的放聲哭泣,到最後嚎啕大哭,哭得撕心裂肺。


    不知道哭了多久,直到哭累了,迷迷糊糊的倒在台階上,昏昏沉沉的睡了過去。


    睡夢中,他夢見了很多人,都是民生西路的人,陸山民、白強、蒙傲、周同、小五、胡明、陳大成、、、、、葉梓萱,最後,他還夢見了唐飛。


    唐飛的笑聲依然爽朗,朝他招了招手之後就轉身離去。


    他在後麵一邊追一邊喊,“飛哥,飛哥,你等等我、、、”。


    “飛哥、飛、、”。


    “啊”!


    一陣劇痛從腹部傳來,山貓朦朦朧朧的睜開眼睛,還分不清現實和夢境。


    “飛哥,你踹我幹什麽”!


    “啊”!


    腹部再次挨了重重一腳,山貓才徹底清醒過來,隻看見兩個戴著墨鏡的男人正居高臨下的俯視著他。


    “你們是、、”?


    話音未落,兩個男人一邊架起他一隻胳膊將他拉起來。


    山貓沒有反抗,也沒有呼救,任由兩人把他的眼睛蒙上,然後拖上了一輛車。


    汽車開出去大約半個小時,周圍漸漸安靜了下來,沒有了城市紛繁的雜音,隻能聽見汽車發動機嗚嗚的顫鳴聲。


    “轉了整整一天,終於等到你們了”。


    “你知道我們是誰”?一個低沉的聲


    音響起。


    “樊強,山民哥接手玫瑰酒吧之後第一批招的保安,當年還是我在你的名字上劃了個勾”。


    樊強聲音冰冷道:“沒想到你還能記得我”。


    山貓淡淡道:“我這人別的本事不大,唯獨察言觀色,在細節上比大多人都細心,你們這一批從民生西路跟著周同到天京的人員,大多都是我挑選的”。


    樊強冷冷道:“我寧願從來不認識你”。


    另一人說道:“這種叛徒跟他廢話什麽,叫我說幹脆把他給做了,替梅姐報仇”。


    山貓淡淡道:“不用嚇唬我,要殺我就不會多此一舉蒙上我的眼睛了”。


    那人一把抓住山貓的衣領,“你以為我敢?你這種叛徒,人人得而誅之”。


    樊強拉開那人的手,“別衝動”。


    山貓喃喃道:“梅姐的事,我會有個交代,但在這之前,我還有些事情沒有做”。


    “你交代個屁,你能讓梅姐活過來嗎”?


    山貓不再說話,汽車大概再走了十幾分鍾,一股淡淡酒香味傳入了鼻中。


    隨著酒香越來越濃,汽車停了下來。


    汽車還沒停穩,山貓哎喲一聲,被人一腳直接踹下車摔了個狗吃屎。


    沒等他爬起來,啪的一耳光甩在了他的臉上,打得他仰麵朝天,腦袋嗡嗡作響。


    剛掙紮著做起來,啪的又是一耳光打在另一邊臉上,蒙在眼鏡上的布條在這一巴掌之下掉落。


    轉過頭,他終於看見了打他的人。


    看見這人,山貓不但沒有害


    怕,反而露出了笑容。


    “周同,好久不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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