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山民上過小學,當然也經曆過考試,不過在記憶中,從沒有考試前劃重點一說。白靈上過初中和高中,以前也沒聽她說起過。6山民不太明白,大學的考試為什麽要劃重點,難道知識還有輕重之分。當下課後問及老教授的時候,老教授一臉心酸。他說如果不提前把要考試的內容勾出來,這群兔崽子大部分都得考零蛋。如果按照教育部的畢業要求,這所學校絕大部分學生都拿不到畢業證。6山民心想,老教授倒是個心善之人,畢竟這些學生寒窗苦讀十幾年,上大學又花了不少錢,要是拿不到畢業證該有多可憐。不過老教授後麵才道出了其中的真實原因,他說金融高專本就淪落為末流高校,生源質量差不說,數量也很少,要是再不讓人畢業,以後連垃圾學生都招不到,到那個時候,守護了幾十年的學校估計就會倒閉了。老教授還說,他讀了一輩子的書,教了一輩子的書,從沒做過一件違心的事情,唯有這件事讓他自欺欺人,覺得愧對‘讀書人’三個字。


    6山民唏噓不已,本以為自己這樣的小人物才會遇到一些不想做卻不得不做的事情,沒想到老教授這樣高大上的人物,也會有明知不應為而為之的無奈時候。


    馬國棟考查了6山民最近一個多星期的學習情況,讓他無比驚訝的是,《經濟學基礎》這本書裏的任何一個概念,6山民都能一字不漏的背下來,雖然對這線概念的理解還比較淺,有的隻是死記硬背,但能在一個星期的時間背完《經濟學基礎》上所有的概念,足以證明這是一個無比勤奮的學生。馬國棟很欣慰有這樣一個學生,臨走的時候,告訴了6山民自己的家庭住址,這個學期馬上就結束,寒假期間,如果有什麽問題,可以到他家裏去請教。


    6山民知道中午的時候,牟東雲會召集散打協會的成員在操場練習散打,和曾雅倩草草的吃完午飯就站在操場不遠處,想看一看能不能提前偷學幾招散打的招式。不過讓他失望的是,那些直拳擺拳看起來很簡單,自己試了兩下,完全找不到感覺。最後隻得倖倖然離開,還是隻有一步步等著牟東雲教吧。


    一路上,6山民愁眉不展,昨天為了逼迫左丘,算是把他往死裏給得罪了,不知道他還願不願意教自己這個敢忤逆老師的學生。初一上學期的數學課本已經學完,昨天自學了一下下學期的課本,雖然慢慢摸索也能看得懂,不過沒有了左丘的指點,進度上要慢了很多。


    坐到沙上,6山民翻開初一下學期的數學課本,正準備學習‘平行線的判定及性質’。


    左丘臥室門打開,6山民本能回頭看去,嚇了一大跳,猛然從沙生蹦了起來,緊握雙拳,虎目圓瞪,隨時準備戰鬥。


    “你是誰”?6山民冷冷的問道。


    來人被6山民的舉動嚇了一跳,後退一步,害怕的說道“你要幹什麽”?


    6山民一聽,這是左丘的聲音,再仔細一看,五官輪廓,眉宇神色確實與左丘神似。


    6山民上下打量了一番,幹淨利索的板寸頭型,頭根根精神抖擻直衝天際。額寬麵淨,臉上看不見一根穿透皮膚的胡須,眼帶一副金絲眼鏡,一身白襯衣紮在黑色西褲裏麵,外套一件筆挺的黑色西裝。算不得多帥,但站在人群中,那股淡淡的儒雅氣質絕對能讓人一眼看見。


    “左丘”?6山民鬆了口氣,鬆開了緊握的拳頭。


    左丘整了整衣領,鎮定自若,邁著不急不緩的步子,淡然坐在沙上,身上多了一股上位者的氣息。


    “震驚吧,想當初我也是人見人愛花見花開的少女殺手”。


    6山民嗬嗬一笑,笑得很開心,這才是左丘本來的樣子嘛。挨著左丘坐下,說道:“現在也是”。


    左丘咳嗽了一聲,撇了一眼6山民,“你昨天不是說有件事想讓我幫忙嗎?說吧”。


    6山民咧嘴傻笑,“想通了”?


    “咳,聽張麗說你這個小學畢業生曾經幫助過兩個大學生從人生低穀中走出來”。


    想到陳坤和黃梅,6山民苦笑了一下,雖然和他們兩人談過兩次話,倒並不認為自己的話起了什麽作用,特別是黃梅,6山民更不覺得那晚的談話是幫了她還是害了她。


    “所以,你認為我也能幫助你走出低穀”。


    “胡說八道”左丘剛才一直塑造出的謙謙君子形象一下變回原形,“什麽叫你能幫我,我是覺得你一個山野村民都能活得像個爺們兒,我堂堂華夏最高學府的高材生,未來的大作家,怎麽會輸給你”。


    6山民愣了一下,隨即嗬嗬笑出聲來。


    左丘意識到現在的表情有違剛才那副形象和氣質,咳嗽兩聲鎮定下來。


    不急不緩的說道“我有那麽好笑嗎”?


    6山民搖了搖頭,“我是高興”。能看到左丘從新站起來,一如當初看到陳坤從新振作一樣,是自內心的高興。


    左丘三指輕取茶幾上的一次性紙杯,放在嘴邊輕允一口,像極了電影中大領導喝茶的動作,淡淡的說道:“你是不是很好奇我身上曾經到底生了什麽”?


    6山民微笑著點了點頭。


    左丘冷哼了一聲,昨天生的事情,心裏那股氣還沒有完全的消散。


    “我不告訴你”。


    6山民嗬嗬傻笑,笑容中不自覺流露出同情,一個天京大學的畢業生,從過政經過商,能夠落魄到如此地步,想來必是經曆了常人無法想象的變故,其中的原因又豈能是隨便就能道出來的。左丘這人,雖然不會因為多讀了幾本書就瞧不起普通人,但那股讀書人的傲氣格外濃烈,要想他說出來,除非有一天他能成功的站在一定的高度,取得傲人的功業,否則他更寧願帶著那段不堪回的記憶終老一生。


    左丘看了一眼6山民,眉頭微皺,不忿的說道:“你這是什麽表情”?


    6山民眼神堅定,一臉肯定的說道,“我相信在不久的將來你一定能說出來”。


    左丘呆呆的看了6山民半晌,思緒如潮,很簡單


    的一句話,卻猶如暮鼓晨鍾,在他腦海裏回蕩。不禁眼眶微紅,雙拳緊握,嘴唇顫抖:“如果有那麽一天,我要站在東方明珠塔頂,喊給整個東海的人聽”。


    6山民堅定的點了點頭,“當時候,我陪你去”。


    左丘猛的端起茶幾上的一次性的紙杯,沒再故作高雅,豁然舉杯,一口而盡。猛的把杯子放到茶幾上,眼睛露出一股精光。


    “說吧,和一個小學畢業的山野村民合作,成了,會是一段千古佳話,敗了,大不了再多幾個人罵我是瘋子傻子”。


    6山民咧嘴微微一笑,重重的點了點頭。


    從如何認識王大虎,認識劉強,認識唐飛,到和劉強結怨,玫瑰酒吧一戰,王大虎如何布局趕跑劉強,以及最近怎麽認識胡惟庸,和王大虎勢成水火,以及到東海以來遇到的大小事情全都毫無保留的告訴了左丘。特別是王大虎相關的所有事情,力爭不漏任何一個細節,甚至把如何認識劉強原本的手下林風,自己對林風這個人的評價,以及懷疑王大虎手上還有另外一股力量通通都講了出來。


    左丘一邊聽,一邊食指微動,眉頭時而緊皺時而放鬆。6山民講完所有的事情之後,左丘沒有說話,隻是低頭沉思,眼神沒有了往日的輕佻和浮誇,換之沉著而深邃。不知道是不是錯覺,6山民竟然從這個落魄書生的眼中看到了一絲若有若無的殺氣。


    客廳安靜了十餘分鍾,彼此之間隻能聽到對方呼吸的聲音。


    左丘不自覺微動的食指突然停了下來,眼中光芒大盛,盯著6山民問道:“你的敵人是誰”?


    6山民有些驚訝的說道:“當然是王大虎”。


    “錯”。


    “啊”?


    “你的同盟是誰”?


    “胡惟庸”


    “錯”。


    “啊”?


    左丘站起身來,雙手交叉放在後背,背部筆直。在客廳裏走了一圈,站在6山民身前,俯身盯著6山民,眼神中有一種讓人不自覺肅然起敬的顏色。


    “你知道你現在最缺的是什麽嗎”?


    6山民試探的說道,“是實力”?


    “錯,你最缺的是把刀子捅進對方心窩的狠勁兒”。


    6山民驚訝的目瞪口呆,他毫不懷疑唐飛能說出這樣的話來,但這話從左丘口中說出來,一時竟反應不過來這句話到底是什麽意思。


    “山民,這是一場戰爭,你知道什麽是戰爭嗎”?


    6山民搖了搖頭。


    “除了自己誰都是敵人,除了自己誰都是同盟,處於一場戰爭之中,要想活下來,不要抱有任何僥幸心理,不要相信任何盟友的承諾,不要對任何人心慈手軟,包括你的盟友。”


    “你是說胡惟庸不值得信任和倚靠”?6山民弱弱的問道。


    “錯”。


    “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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