娜娜米把事情經過和茶白簡單的敘述了一遍。


    “嗯……他竟然沒跟我說。”茶白目光沉凝的望著手中杯子裏的果酒。


    “可能是覺得沒什麽危險吧。”娜娜米一旁安慰著,然後說道:“事實是……這種打架還沒有生死問題的任務,對他來說確實不用擔心什麽。”


    “哪有那麽簡單……”茶白看向溫克,說:“抱歉,初次見麵。”


    溫克一愣:“啊,哈,你道什麽歉啊。”


    茶白:“李諾一定給您添了不少麻煩,他這個人,就麻煩您多多包容了。”


    溫克聽得有點兒不知所措,他見過馬爾傑,但確實是第一次見到茶白,第一眼見到這姑娘的時候就能從她身上聞到淡淡的血腥味,這是溫克的能力,或者說,是他作為商人這麽多年養成的自保能力,提前知曉危險的鼻子。


    最近兩年,唯一一次失效就是在李諾那兒,主要原因是,李諾這家夥不發狠勁的時候太無害了,甚至偏善良。


    茶白不同,她帶著一股子不把陌生人的命當命的眼神,所以溫克很奇怪,為什麽這姑娘有危險的勁頭,卻那麽的……溫柔……


    娜娜米在茶白身後,舉著一張紙,紙上寫著:那家夥的家屬。


    溫克恍然大悟:“哦……可憐的姑娘,被他拐騙充當殺人工具的吧。”


    反正李諾在他眼裏就不可能幹正常事。


    茶白一愣:“您說的……倒也沒錯……”


    “你是他的家屬對吧?”溫克按照娜娜米紙上寫的東西問道。


    茶白微不可見的頷首:“嗯。”


    溫克笑了:“姑娘……你說話好使嗎?”


    茶白:“或許吧。”


    溫克:“你讓他退出公會吧。”


    茶白:“那不行,這我管不了。”


    溫克:“那你能做什麽?”


    茶白:“那要看您能給什麽了。”


    啪!娜娜米一巴掌拍在額頭上:“越來越像了。”


    溫克也是不知道咋回事,幾秒後才回過味:“可真是一家子。”


    茶白伸出手:“溫克先生,請給我看看李諾和您的交易清單。”


    雖然她並不知道交易清單的事情,但她清楚李諾的做事風格,這家夥絕大概率會本著不等價原則擬定一個自稱為“等價交換”的清單,從任務中換取更多的東西。


    溫克把清單遞給她。


    茶白掃了一眼,說道:“他對您還挺好的。”


    溫克樂了:“怎麽講?”


    茶白的目光指了指屋外,輕聲細語的說:“有個穿紅衣服的人站在外麵的巷子裏,那人明顯不是下層的,但卻出現在這附近,大概率是你們這筆交易的雇主吧?”她說到此處抬眼看著娜娜米,問:“《永恒終焉》裏,在巴塞爾的紅衣代表了什麽?”


    娜娜米皺著眉看向溫克,疑惑著說:“上層結構的教會人員?”


    巴賽爾以“經典”為基本的治理原則。宗教上的領導者階級被稱為“樞機主教”,居住在上層部的豪宅。


    “就算不是中樞塔上層的教會人員,也至少是個上層人士。”茶白抿了一口手中的果酒,然後繼續說道:“我能看出來,李諾百分百也能發現,他比我的洞察力強出不是一星半點,那麽,溫克先生,上層人士的委托,李諾就要這麽點兒東西,其實已經很給溫克先生麵子了。”


    不……他隻是不想一次性把溫克給薅禿了,娜娜米一旁腹誹,她已經學會了用不出聲的方式吐槽。


    但不管怎麽說,這話說出來,就會讓溫克覺得……那家夥好像還算不錯的感覺……這是人性問題。


    從該角度出發,溫克突然察覺到茶白的可怕。


    她用家屬的角度,讓溫克不得不站在高處思考自己就算被宰了也是賺了,此招在某些特定場合下作用堪比月讀,簡稱pua。


    溫克當然知道她的那點兒沒學到家的心眼子,就是本著商人和大男人的尊嚴與麵子問題,他隻能硬接。


    “你說的我……感覺應該給他拚盡全力把東西弄到手才行了……”


    “量力而行,溫克先生,畢竟就算您做不到。”茶白頓了一下:“我們也不能殺了身為原住民的您。”


    溫克喉嚨滾動。


    茶白拿起桌上的一根筆,在紙張上塗抹,然後寫了個新的東西。


    “預言或占卜用的東西?”


    “嗯,聽說您手裏有很多有趣的事物。”


    溫克站起來去往後麵的庫房,拿出一個有裂縫的鏡子。


    【魔鏡啊魔鏡】


    【品質:普通】


    【效果:做出一個不靠譜的占卜,但有時候挺靠譜的,還能用三次,三次後就徹底碎了】


    【簡述:反正它占卜到的東西不能太當真,最好的方式是問個大概就好,涉及細節,它就會開始胡說八道】


    茶白安心收下,針對於之前馬爾傑感覺最近總是發生了蹊蹺的事情,她想著溫克或許有什麽詭異的小玩意兒能起到奇效。


    溫克站在桌子前,點了支煙說:“那小子沒問題嗎?都這麽半天了,不是說五場就行嗎?”


    娜娜米:“打上癮了?”


    “不至於……他不愛打架,我就是擔心他幹點兒不該幹的事。”茶白看向娜娜米,說:“你見識過,他隻需要兩個小時就能把一座城市禍害的麵目全非。”


    娜娜米有點不安,想到了搶車票劇本的一幕幕。


    茶白揚起頭,杯中果酒一飲而盡,臉色微紅的起身,走到門口對溫克微微躬身:“那就再次有勞您了,溫克先生。”


    門關上,溫克摸著下巴:“那小子真是找了個好女人……我要是當初娶了這麽一個女人,也不至於出軌了。”


    “伱可別不要臉了。”娜娜米斥責一聲,看向緊閉的屋門,有點疑惑的問道:“話說,這麽半天了,他該不會……真要禍害開羅星人吧?”


    ……


    李諾不可能禍害開羅星的人。


    什麽時候該折騰什麽時候該苟著,他自己心裏頭清楚。


    香蕉狀貨運車行駛在崎嶇不平的土路上。


    在荒無人煙的寥落地形下,貨車輪胎無視特殊地形的特性,將風馳電掣又穩中帶感的速度發揮得淋漓盡致。


    駕駛員是個大猩猩,它是開羅貨運公司的運輸司機,帶著防身護目鏡,叼著一根胡蘿卜,一身絨毛散發著機油味,雖然是一隻猩猩,但單是看其身上一股子常年相伴公路的孤獨氣質,竟然有點兒帥……


    “那我就收下了。”


    李諾手中握著一枚黃橙橙的子彈。


    大猩猩看過來,然後冷酷的回過頭,一言不發。


    事情要從三個小時前說起。


    李諾本著賊不走空的原則,在借槍的同時,把持槍混混的車也給劫了。


    他不可能放著這麽巨大的星球不去自由探索,即便時間隻有不到四個小時。


    事實就是,他也沒辦法玩兒太大,附近方圓百裏,除了零散的住戶,就一個貨運站。


    這顆星球還是待開發區域,目前太荒涼。


    李諾隻能驅車一小時,來到一個加油站附近,遇到了一隻猩猩被綁在加油站旁邊的樹上一臉猙獰。


    是的,就是現在開車的這位。


    這家夥不會說人話,但從它的眼神裏,李諾猜測這家夥的香蕉被人偷了。


    循著氣味,李諾找到了搶劫犯。


    貨車裏的香蕉被這群搶劫犯用來當十八禁的道具用了,但李諾覺得……反正不是他用,所以把東西奪回來後,就看著猩猩大哥一邊吃香蕉一邊比劃著“講述”它的故事。


    反正李諾沒聽懂。


    然後他想起了一件事。


    當初在開羅賽車時,他策反了了大猩猩園長的秘書,一槍崩了大猩猩園長。


    作為搞笑遊戲的人物,李諾也好,或者加上個索倫,對它們都沒辦法,甚至當初的鏡子大師都找不到很好的方式殺死開羅星人。


    猩猩作為開羅之星的一個種族,一定掌握了能殺死開羅星人的黑科技吧。


    李諾這麽想,就索要了他想要的報酬。


    爆裂的引擎聲響徹夜空,香蕉貨運車粗獷的車身碾過零星點綴的枯草。


    渾濁的天際下,帶著護目鏡的猩猩男人麵色冷酷的拿出一根香蕉,不剝皮就一口直吞。


    李諾從這家夥手裏拿到一枚子彈。


    【開羅子彈】


    【品質:垃圾~史詩】


    【效果:隻對特定的種族有效,打在其它種族身上就是橡膠子彈】


    【簡述:無法量產,因為是因果律的玩意兒,在開羅的世界,除了那些身居高位的企業和人群外,想搞來這東西很難】


    【注意事項:開羅種族專用彈藥,非其種族者,使用後獲得負麵效果“大傻子”】


    這是它們貨運員自保用的彈藥,大猩猩們開槍的方式很特別,因為力量大,所以它們不用扣下扳機,用手指彈出去就行。


    不過李諾覺得,該子彈應該不是給大猩猩貨運員自保用的,而是用來自殺的。


    除此以外,他在路上撿到了一塊【像素原石】。


    正好能讓鬥龍變成龍娘的原石隻剩下一塊了,這裏能補充原石,倒也不錯。


    李諾如是想著,看向窗外。


    車輪的震顫引得無數草蟲亂蹦。


    貨車停在了競技場前方。


    李諾下車。


    然後從大猩猩貨運員手裏接過了一張票據。


    【貨車員“萊昂納多·硬漢”的接單票據】


    【品質:卓越】


    【效果:召喚萊昂納多·硬漢當司機,這位硬漢是這顆星球上最好的司機之一,它的車速一百八十邁,不帶轉彎,它的車技耀眼到螺旋飛升,它能一邊開車一邊修理衣櫃】


    【正經的效果:在接單票據上填下數字,如果硬漢先生覺得金幣數字滿意,便會出現在你身邊以司機的身份為您服務,它除了開車以外不接其它業務】


    【簡述:它叫萊昂納多·硬漢,是一位誕生於硬漢猩猩星的猩猩,我們簡稱它為硬漢,硬漢從小立誌成為該死的嬉皮士,後來去往南方公園的地球,被邪神玩弄後失去了童真,它的屌被邪神變成了十字螺絲刀,為了尋找邪神的蹤跡,萊昂納多·硬漢先生成為了一名光榮的貨運員,希望有朝一日能從貨箱裏撿到箱子裏的邪神】


    李諾怎麽看怎麽覺得奇怪……這故事……好他娘的離譜。


    抬起頭的時候,香蕉貨運車在眼眸倒影裏就剩下一個黑點了。


    “好快啊……”


    他拿出懷表,時間還剩餘一個小時。


    探索不是主線,把競技場給打贏了才是主線,李諾分得清孰輕孰重。


    他在三個小時前,往自己那個等候室的牆外做了個標記。


    現在隻要回到標記點,然後再用一次【邪惡女巫的煎藥】進入等候室,最後使用【傳送貼紙】回到比賽場地,就能神不知鬼不覺的混過關。


    重回標記點,旁邊一小開羅君正在牆根上尿尿。


    李諾決定等這小東西尿完再進去。


    十分鍾後。


    李諾:“你腎是不是有毛病?”


    這小玩意兒尿了十分鍾。


    小開羅君:“()臭流氓。”


    李諾拿出了一個空瓶子:“尿點兒進去。”


    小開羅君:“(°°)啊?啊啊啊啊?”


    他想到,開羅君的尿液稀釋一下沒準能做成煉金用的材料,雖然以前試過開羅君的體液沒做出啥好東西,但鍥而不舍是原則性問題。


    這小家夥以為遇到了變態,嚇得一邊滋尿一邊跑了。


    這次四周沒人了,李諾安心的弄出【煎藥格子】,用【邪惡女巫的煎藥】鑽進了牆裏。


    煎藥使用後放到背包格子等12小時能自動續杯,如果說瓶子裏還剩點根兒,就放點兒‘水銀’、‘矮人烈酒’和‘烏鴉眼’重新熬製一遍,不過第二種方式效果是原效果的一半,毒性也隻有一半。所以普遍上,李諾不采用第二種方式,一來費時間,二來手裏煎藥夠多,有可代替選項。


    不過【邪惡女巫的煎藥】沒有代替項,他隻能硬著頭皮鑽進去。


    結果武器匣子卡進了牆裏……


    李諾費了半天勁把匣子拔了出來,然後把櫃子挪位,將牆麵給遮住。


    等他回到比賽場地的時候,競技場隻有他一個人。


    【連勝場次:四輪】


    李諾望著麵板上的字眼,環顧四周,大概明白了,那個露大腿的女的,應該是等煩了所以撤了。


    彼時,日羅日羅正在其它轉播間念稿,突然被導播拽走。


    “那家夥回來了。”


    “可是我不想解說他的比賽……”


    “你以為別人想解說他啊?”


    “(`)那為什麽是我……”


    “因為你今天第一天來上班。”導播特別嚴肅的說:“欺負新人,是職場明麵上的規矩。”


    日羅日羅坐回去,開啟轉播麥克風。


    “歡迎我們的‘慫’選手回來了……”


    它有氣無聲的看著轉播鏡頭後麵的競技場,觀眾席空了大半,大部分都是不可名狀的馬賽克。


    李諾目光指向了對麵的大門。


    他突然感覺到了一些不安……


    “由於‘慫’選手尿頻,我們大部分的比賽已經跳過去了,現在還在比賽的選手不到30人,這一位對手也是一直在場地內等著就不打的混蛋,你們可真相配啊。”


    大門打開。


    “我可等了你小子半天了。”


    熟悉的聲音,伴隨著走出的醫生一起響起。


    “邢凱?”


    “嘿~有緣啊,殘血小子。”


    兩人臉上都包著濃濃的煙霧,互相看不到麵容,但那份不安的心思在語氣上都有體現著。


    “你是故意等我的?”李諾問道。


    邢凱拿出一支香煙,一邊點著一邊說:“差不多吧。”


    李諾問:“你有特權?”


    “嗯。”邢凱吐出的煙霧和臉上環繞的霧氣融在一起,他緩緩的說道:“我和星際獵人有合作關係,在各大星係中間轉悠,最近來這兒當醫生,你也知道吧,南方公園的醫院都比較離譜。”


    《南方公園》裏的人行動模式更加荒誕且無跡可尋,特別是他們的醫院,手術中把你的心髒換成土豆都屬於基操。


    但李諾從中發現了另一個問題。


    李諾:“邢凱,你不到四十吧……我記著你好說過,你三十多歲?”


    邢凱明白對方好像看出來了:“嗯……我今年……大概反正比你大……具體的已經忘了。”


    “所以……你……”


    “我的原生世界不屬於《開羅》、《南方公園》以及《帝國審判所》任何一方,我是被一群開羅星人給帶過來的,不過誰還記著有多久。”邢凱頓了一下,問:“你是怎麽看出來的?”


    “和這群荒唐的生物生活工作在一起,我這種正常人做不到,說不準哪天就沒命了,所以在現實裏你一定不正常,另外……”李諾眉頭皺了一下:“你看,邢凱,你說你跟著星際獵人到處走,星際旅行的間隔期不會那麽短,而你竟然還是被分配性質的到處工作,就說明你最起碼做了許多年的醫生,那比我們的壽命應該還要長,我現在工作的單位有一位星際獵人(朱麗),她雖然掩飾自己的身份,但我查過,她留下的……”


    “好了,這不是關鍵。”邢凱聽得一根煙都快抽完了,他說:“見你不為別的,你那腦子能猜到吧?”


    “猜不到。”


    “別裝了。”


    “那你問?”


    “嗬,從澤口與你見麵時,好多事情你就知道了吧?”邢凱沒等李諾回答,直接了斷的說:“索倫·李的下一個劇本,玩家的格鬥大賽,你們不要作為援軍參加。”


    “你是……”李諾本來想說“你是弱智嗎”,但話到嘴邊停下了。


    冒著對潛在對手暴露自身信息的風險露麵就為了這個,可以說的上一個“弱智”,但想到了邢凱【救濟者】的身份,好像有些事情就說的清楚了。


    “為了安娜貝爾?”李諾想起了邢凱在《尼爾》中那位相好,也是救了茶白一條命的女性寄葉機體g13號安娜貝爾。


    邢凱點頭。安娜貝爾救了茶白,也間接的救了李諾。


    “我不想讓她曾經付出過的心血就這麽沒了。”


    “話裏話外的意思是,我也好,索倫也罷,一定都贏不了你們。”


    “大概吧。”


    “所以當時那個盲女的目標不是我,而是為了搜尋索倫的情報。”


    李諾這麽說的時候,邢凱藏在煙霧中的雙眸變成了陰森森的黑色。


    “李諾……”


    “讓我推一推啊。”李諾摸著下巴,咬了咬大拇指,腦中抽絲剝繭,徐徐說道:“【臨界者】有預知未來的能力,所以他知道會麵對索倫這個強的不像話的對手,通過預言知道了索倫將出現在伊卡洛斯,也是通過預言找到了去往伊卡洛斯的光盤,這說明他的預知夢有部分時效限製,但確實能以此讓盲女提前一步進入伊卡洛斯探查到索倫的能力。”


    “然後你們用了一些手段,分解出了索倫的部分數據,以及他因格鬥大賽邀請我們作為援軍的事實。”李諾的手指點在鼻尖上,搖頭,然後又說:“但你現在出現,說明了另一個問題,除了安娜貝爾以外,邢凱,【臨界者】是不是不知道我會不會去往‘格鬥大賽’的劇本?”


    邢凱:“……”


    李諾繼續說道:“那也就是說,我們存在某些克製性,或者說……我們幾人的動向,是【臨界者】現在預知夢的盲點,是唯一意外性,這才導致你非得出現,打個感情牌,叫我別去那個劇本?我來猜猜那個克製是什麽?”


    邢凱:“李諾啊……”


    李諾:“破解過命運的人。”


    (本章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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