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蘊儀好笑的看著這一幕,也不在意,隻是徑直往家裏走去。


    趙勝一聽到少爺說,這裏是自家的,聽在他耳中,可不就大家心中都理解的那個意思麽。


    這個房子是自家的!


    想著老爺太太那麽寵愛少爺,在上海置產也不是沒可能。


    雖然張家看起來也沒有有錢到能隨便給少爺買下一棟小洋房,可他哪怕是個管家也是下人,老爺太太私底下的家當或許誰也不知道。這年頭多的是財不露白的,很有可能是這樣。


    想到這裏,趙勝頓時抖起來了,少爺和那位江小姐已經進了門,他也領著兩個下屬進去。


    正好撞見來服侍的小女仆,幾個小時前被罵成臭要飯的,這口氣,趙勝是一定要出的。


    “玲兒,這幾位是張少爺的下人,你看著安排一下。”


    江蘊儀隨口吩咐道。


    隻見那小女仆乖巧的笑著,“是,小姐。”


    心中暗暗嘀咕著,還真是啊,下人都這個樣子,果然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


    “你們跟我來吧。”叫玲兒的小女仆不冷不熱的衝趙勝三人招呼了一聲,轉身就往後院走。


    小洋樓也帶一個小院子,種上了些叫不出名字的花草,側邊兩個矮一些的房子是廚房和下人住的地方。


    玲兒帶著人,一路上碰見的下人都好奇的瞧著,她也一點不避的隨口向眾人介紹。


    “別看啦,張少爺家的下人。”


    “誰知道怎麽來的,嚇了我一跳呢,還好張少爺回來解開了這個誤會。”


    “劉媽,少不得要勞煩您老下廚啦,什麽,您老胳膊疼,那廚房裏還有些什麽吃的喝的就拿上來吧,不過——”


    玲兒話沒有說完,就回頭似笑非笑的瞧著趙勝。


    “廚房這會兒隻有剩菜剩飯了,想必是你們吃不慣的,這會兒又隻有老劉媽一個在,那就隻有等明天了。”


    “別別別!”


    不等趙勝說話,他身後的兩個護院連忙攔著,“謝謝姐姐了,有剩飯剩菜就挺好,多少給我們吃一口,出門在外不講究這個的。”


    “就是,姐姐這裏的剩飯剩菜也挺好!”


    玲兒得意的甩了甩手,走開了。


    最終他們三人在一見極小的屋子裏,吃了之前說要打發給要飯的吃的剩飯剩菜。


    真是現世報、活打嘴。


    吃完,也不見人來收碗,三個人隻能擠在這件小房間裏胡亂睡了。


    床、鋪蓋、被褥是一概沒有的。


    趙勝有心要起來發作一通,但一來沒有摸清楚情況,二來他聽那小丫頭一口一個張少爺總覺得不對勁。


    既然房子是自家的,怎麽自家少爺反倒成了張少爺了?


    還是說那小丫頭是江小姐個人的,這個房子日常是江小姐來住著,仆人分不清楚,也就混亂著叫了?


    真是讓人摸不清楚頭腦,趙勝想要找人商量商量,可聽到旁邊兩個囫圇填飽肚子的下屬,此刻正此起彼伏的打呼嚕,睡得那叫一個香。


    氣的肋下生疼,不過也沒有其他更好的辦法,連日來的奔波和勞累,再加上挨打受驚,他也實在撐不住,眼皮子往下直耷拉,沉沉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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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一覺隻覺得沒睡多久,剛合上眼就聽見了外麵的嘈雜聲。


    天光已經大亮,廚房和花園子裏有仆人開始忙活了。


    趙勝年紀也不小了,被人一吵還怎麽睡得著,這要是放在張府,他早就賞那擾他好夢的人嘴巴子了,他在張府可是說一不二的,可到了這裏來,往日的微風蕩然無存,他起身,開了門就要找來下人問話。


    “哎,就是你,過來,我且問你,少爺起了沒?”


    “哎呦!”


    那人捂著鼻子,剛剛走近他又連忙走開。


    “您身上這股子味兒可太衝了,不是我說,來找你家少爺也要稍微講究些吧,怎麽像一路討飯過來的似的。”


    “那間屋子也住不得人了,玲兒丫頭說的沒錯,這家真的不大有規矩。”


    “行了行了,別說閑話了,小心把小姐吵醒。咱們管好自家的事,還能管的著別人家不成?你們都別看熱鬧了,打水去,上門就是客,雖說是客人家的下人,咱們也不能失了禮數。”


    玲兒走出來,還是精精神神的,頭發梳的整整齊齊,身上衣裳也穿的沒有一個褶皺。


    仔細看來,這家的仆人雖然嘴上說著閑話,但動作輕,穿著打扮都是統一的,無不顯露出來規矩。


    這些可跟張府不大一樣,自家少爺也沒有這樣的本事來訓練下人,趙勝觀察了一番,心下得出了結論,看來那位江小姐能耐不小,小小年紀就能把這一棟宅子管好,樣式一點也不亂,還把人都收服了,這裏的下人隻認得她一個主子。


    有了水,三人到底把自己洗刷的幹幹淨淨,可衣裳是沒有的,身上的衣裳實在是穿不得了,隻好去找了幾身司機和男仆不穿的衣裳,大小雖然不是很合適,但……有的穿就不錯了。


    三個人穿上衣裳互相看了看,都忍不住生出些奇怪的感覺。


    趙勝又矮又胖,穿上最大的衣裳也緊繃繃的,袖子和褲筒又太長,卷了幾圈勉強能看。


    那兩個護院呢,又高又瘦,穿上衣裳鬆垮垮的不說,胳膊和推都露著一截,活像大街上耍雜技的。


    趙勝不死心,又低頭看了看自己原本的衣裳,上好的鬆江布做的呢。


    可一看,在船上擠了一夜濕了一層汗不說,到了上海挨了頓打,在地上摩擦的土,還有流的鼻血,昨天夜裏又是一夜的汗……實在是穿不得了。


    “哎,那個丫頭,玲兒。”


    趙勝衝她招招手,務必要趕在少爺醒之前把事情給問明白了。


    “叫我啊?”玲兒翻了個白眼,走過來,看著他們上下瞧瞧,忍不住捂著嘴巴笑起來,“要是兩個人,我還能想起來哼哈二將,這是三個人,要我說什麽好呢。”


    兩個隨從沒有在漂亮小丫頭麵前逗過樂,一下子紅了臉。


    趙勝最好麵子,除了老爺太太,在下人麵前還沒丟過這樣大的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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