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小姐,你整日在深宅大院裏,不了解世事行情,今時不同往日,一千塊現大洋,那幾乎是咱們家全部的收入啊!”


    麵子可以讓,可是提到錢,現任程夫人可真是急了。


    她帶著女兒為啥來,還不是聽說了賬房盤好帳已經送了來,不趕著過來要家用支出,用各項用度把錢給支走了,還不知道要便宜了哪個狐狸精呢!


    可沒想到,居然出了個攔路虎!


    “家裏收成一年不如一年,就連你妹妹在家也要做些針線,哪裏像大小姐那般愜意舒適。”


    二娘還在訴苦,可她沒留神自己已經大大駁了程興的麵子。


    “二娘在我和說笑吧,爹爹是什麽人,怎麽可能一年不如一年呢,”唐寧打斷她,滿口都是對她爹的肯定和信賴,“要我說,現在的家裏隻會比祖父和我娘在世的時候更強些,這年頭風調雨順的,又沒有什麽天災,就連張家那點貧瘠地今年收成都漲了三成,咱們家那可都是良田,還是大片大片的良田,我小時候爹帶我去看過的!”


    言下之意,哪有收成減產的理由啊。


    一席話,說的她爹和二娘臉上都不好看。


    一個是又氣又愧,明明在她閨女心裏,他能力卓絕,他自己也是這麽認為的,可怎麽弄成了這樣,一個季度的收入都快抵不上支出了!


    另一個是心虛,之所以收成一年不如一年,什麽原因她心裏門清。


    現在管著外麵莊子的,是她的弟弟,也就是程家的舅爺。


    是讓這個大小姐聽見什麽了,這個節骨眼拆台!


    “張家的收成真的上漲了三成?”張家的地都是什麽成色,程興還是清楚的。


    他知道妻弟能力有限,可要是張家的上漲了三成,他的良田可得上漲五成才對,怎麽能,怎麽能……


    唐寧肯定的點頭,“當然了,我公爹喜得跟什麽似的,還給管事發了賞錢呢。”


    “你們張家是張家,跟我們程家有什麽相幹!”程夫人生怕錢真的被唐寧弄走,連忙阻止她繼續說下去,“大小姐不當家不知柴米貴,就這點家當,你弟弟上學一年不知道要花銷多少,家裏日子是真的不好過啊……”


    “你住口!”


    程興不耐煩的怒斥道,“我是短了你吃還是短了你喝?讓你逮著個人就哭窮,不知所謂!”


    唐寧見二娘不敢說話了,開始解釋自己的用途。


    “爹,這是怎麽回事,一千塊而已,我隻當是小錢,一時不湊手讓爹拿來給我用用,當年我們家換季做做衣服一千幾百的也有了,怎麽現在倒像是動了根基似的。不是我說,二娘也做了這些年的當家夫人了,怎麽還是這般見不得人用錢的性子,急赤白臉的,虧得都是自家人,要是外人看到了,還以為這家要倒了呢。”


    她說完,無奈的歎口氣,直接催程興。


    “爹,快著點給我拿,為民等著用呢。為民這次回來謀了個政府的職位,到時候呀,好處少不了咱家的。”


    她這麽一說,程興自然認為這錢是拿去疏通關係用的,隻是不知道為什麽不好告訴張家,可能小兩口有什麽自己的打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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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這個女婿自然是千好萬好,整個津南數得著的有出息,大好青年,這會兒有求於他這個嶽父,怎麽也不能掉了鏈子,兒子還小,仰仗姐夫的日子多著呢。


    他心念一轉,瞪了一眼夫人,警告她不要開口。


    麵對大女兒的時候,滿臉都是笑,“你早說是做正事用的嘛,等著,爹這就給你拿錢。”


    唐寧就出去等著了,等待的時間比她預想的時間要長一些,還能時不時的聽見二娘憤怒的聲音。


    “你別得意。”


    身旁突然有個怨恨的女聲響起,她才意識到另一個等著的少女程玉芬。


    “嗯?”


    你在說什麽呢小妹妹。


    “你一回來,就鬧得爹娘不安生,我就知道你心裏憋著壞,也不知道姐夫怎麽受的了你。你搞清楚,這是我們程家,你不好好的呆在張家跑回來幹嘛,我們這個家不歡迎你。”


    程玉芬滿臉的不忿,對這位大姐,她從頭到腳都不滿意。


    追根究底,是個叫嫉妒的東西在作祟。


    唐寧輕哼了一聲,“妹妹年紀小,操心的事兒還挺多,怪不得長不高。”


    “你……”


    程玉芬咬牙,瞪著眼睛,還沒想好怎麽回嘴就聽見她又說。


    “明明都十四五了,爹的話都可以嫁人了,怎麽還像長不大的孩子似的,滿嘴惡意。看來二娘把錢都花在程子龍身上了呀,給他請了那麽貴的老師,相比較而言,妹妹的教育確實是沒跟上。”


    就在這時,程興從屋裏出來,把一個小箱子拿給她。


    “一千塊算什麽,這裏是整整一千五百塊,你看著用,不著急還,等你們事情辦完再說,以後有事情對爹盡管開口。”


    唐寧沒想到還有這種好事,不管她爹腦補了什麽,一律點頭答應。


    大致看了一眼,確確實實是整齊的現大洋,衝吳媽使了個眼色,吳媽不知道從哪變出個包袱皮,抖開,裹上,抱在懷裏,一係列動作十分利索。


    “關鍵時刻,還是我爹靠得住,那你忙吧爹,我先回了。”


    她帶著吳媽款款離去,等出了程家,她低聲吩咐吳媽。


    “雇個車,咱們沿街走走。”


    唐寧帶著吳媽先去原本的衙門附近租了個小房子,吳媽出麵租的,現在叫新式政府,實際運作的還是那麽一班人。


    這些人最是見風使舵,不管哪朝哪代,誰得了勢就聽誰的。


    辮子沒了,大家都搖身一變成了進步人士,穿著西裝皮鞋,其實內裏是一回事。


    唐寧給了中介賞錢,吩咐他打聽管理民眾婚俗之事的長官是哪個,然後跟送信回來的小芳會和。


    “小姐,那邊老太爺一看到信,問了兩句就答應了,我看他們的日子過的實在不怎麽樣,估計早就等著機會了!您就等好吧!”


    “很好,芳兒,你跟著我回張府,吳媽不用回去了,留在這個宅子裏等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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