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底,冰冷寂靜。


    一條龐大的黑色潛艇駛過,速度極快,宛若一頭遠古怪獸,攪亂了平靜的水流。


    時間過得很快,已經是中午十二點了。


    蘇夏神色凝重,負手而立,站在控製台前,不知道在想什麽,一動不動,已經站立了好幾個小時。


    此刻,他們已經脫離了南方海域。


    按照地圖信息來看,現在的鸚鵡螺號距離陸地十分遙遠。


    根據蘇夏的要求,這艘潛艇與陸地的距離還在不斷增加,爭取早日進入這片大洋的中心區域。


    這片大洋在兩座大陸的中間,總麵積接近兩個大陸的總和,浩瀚無比,無邊無際。


    這一路還算平靜,沒有遇到機械族的生物,也並未發現任何海底巨獸。


    大海茫茫,每個生命都是在水中漂泊的孤島。


    過了一會,蘇夏忽然動了。


    他眉頭緊鎖,坐在操作台前的位置上,從儲物空間裏取出那本潛艇說明書,翻到剛才沒想明白的地方,細細瀏覽。


    “原來如此,這艘潛艇的技術,隻支持在水下百米以上進行潛射。


    “也就是說,雖然能深潛萬米,可想要對敵發射導彈打擊的話,還是得慢慢上浮,浮至水深百米的區域,這期間很容易被地方的淺水區域偵查器發現。


    “這樣看來,這艘潛艇也並不完美,缺點十分明顯,難道水下發射的技術,在星空中也沒有太多的突破嗎?”


    蘇夏沉吟半晌,若有所思地盯著說明書。


    這艘潛艇的結構很簡單,中部就是十六個發射管,能搭載192枚導彈,可惜發射管裏麵空空如也。


    他現在瀏覽說明書,隻是未雨綢繆,如果以後有機會弄到導彈,就可以給機械族送一份大禮。


    蘇夏想了想,又從儲物空間裏取出另一本書。


    這是潛艇說明書附帶的書,書名《潛艇駕駛,從入門到縱橫四海》,封麵是一艘很科幻的銀藍色潛艇。


    這書的內容很粗糙,甚至還不如說明書,但裏麵有許多實際桉例,包括遇到各種危險該如何自救。


    翻開這本書,第一頁寫著這樣的話:“如果你的星球出現了毀滅戰爭、喪屍危機、天災末日等無法抵禦的情況,陸地世界被毀於一旦,進入茫茫大海似乎是一個不錯的選擇。”


    喪屍危機?


    蘇夏目光閃爍,喪屍這種違背能量守恒的生物,真是存在的嗎?


    一旁,莎拉似乎看出了蘇夏在想什麽,眸光流轉,抿嘴一笑,說道:“兩百多年前,在海茵來茵星域的一顆文明星球上,有一種被稱作‘瘋死病’的病毒爆發,在短短幾年內席卷了整個星球。


    “那是種rna病毒,會入侵生物的腦幹、小腦等區域的神經元,造成患者表現出發瘋、癲狂、撕咬、狂叫等病症,傳染力與潛伏能力都極強,且在傳播過程中多次變異。


    “有的患者染病後三到五天就死亡了,而有的患者初期正常,好幾個月之後才會病發……”


    莎拉緩緩敘述,講述著她資料庫裏的內容,把那個文明星球的狀況告訴了蘇夏。


    那種病毒的感染者,就跟許多科幻電影裏的喪屍差不多。


    真要說差別的話,那些電影裏的喪屍大多行動緩慢,而感染了那種瘋病的患者,行動速度都極快,不怕疼痛,見人就咬。


    “後來呢?”


    蘇夏來了興趣,他對這種星級文明中的故事都有些好奇。


    許多故事都包含了文明發展、社會變遷、英雄事跡等多方麵的內容,像是一個個璀璨的星光,點綴了浩瀚星空。


    “後來,一個高級文明出手,將那顆星球剩餘的健康生物全部轉移至另一顆文明星,然後在那顆星球上釋放淨化煙霧。”莎拉眨了眨眼,說道。


    “淨化煙霧?”蘇夏不解。


    “就是毒氣。”


    “哦……都死了,確實是淨化了。”


    蘇夏若有所思,腦海中漸漸形成一幅畫麵,即整顆星球都被恐怖毒氣籠罩的樣子。


    想來,那所謂的高級文明,也沒有想象中那麽高級,竟然連一種病毒都解決不了,最後隻能放毒滅殺一切。


    星際間的文明浩瀚無比,比大海中的沙粒還多,數之不盡,有的還在原始時代,有的已經能橫跨星域。


    蘇夏一直聽說的“第七帝國”,就是一個能橫跨星域的超級文明,璀璨奪目,哪怕在浩瀚星海中都是最閃耀的文明之一。


    哈爾就經常為蘇夏描述那個星際帝國的樣子,在他的描述中,有遮天蔽日的星際艦隊,有燦若繁星的科研文明,整個帝國都處在高速發展之中,甚至已經觸摸到了另一個世界的門檻。


    “艦長大人,不要太向往星空,大多數文明甚至還不如您現在所處的星球。”莎拉輕笑著說。


    “隻是去看看,去見證,又不是去享受生活。”蘇夏聳了聳肩,“星際旅行享受的是過程與探索,而不是結果。”


    真要享受生活的話,以蘇夏身為五級生物的強大實力,完全可以成為一顆原始文明星球的神靈。


    在那種星球上,他隻要表現一手控製金屬殺人的能力,就會成為鋼鐵或者戰爭之神。


    “艦長大人,您這種看法,倒是與那個艾加爾博士年輕時差不多。”莎拉笑著說。


    “那位博士還活著嗎?”蘇夏心裏一動。


    “不清楚,在我的出廠資料裏,並沒有關於他這幾年的情況,他似乎是消失了,多半跑到某個星球上躲起來了吧。”


    莎拉表示,帝國的執法艦隊可以橫跨星海,強大無比,個人的力量根本無法抵抗。


    作為一個星際罪犯,最佳的選擇,就是找一個偏僻的星球躲起來。


    這種星球,最好是帝國星域中沒有記錄的。


    “艦長大人,您手上這本書上的內容,在我的資料庫裏都有。”莎拉說回話題,輕笑道:“如果有不理解的,直接問我就行了。”


    “嗯。”


    蘇夏放下別的念頭,開始翻閱手中的書。


    想要學會潛艇操作技術,從無到有,是一個很漫長的過程,以蘇夏現在的學習能力,學個三五年都是正常的。


    慢慢的,潛艇裏又一次安靜了下來,隻剩下各個儀器設備發出的沉悶聲響。


    時間很快來到傍晚六點半,日影西斜,漸漸沉入海中。


    又一天即將過去了。


    蘇夏在海底的時間,已經接近四十個小時,沒有覺得絲毫不適,反而有些喜歡這種封閉的環境。


    在潛艇裏看書的時候,他別的都不用管,隻要專心學習就行了,外界的一切似乎都跟他沒關係。


    這份安靜,實在是難得。


    蘇夏記得,以前在學校圖書館,晚上十點之後,人都走得差不多了,他就會產生這種平靜自得的感覺。


    不知不覺間,時間來到了又一天的淩晨。


    “艦長大人,長時間看書很傷眼睛。”淩晨三點時,莎拉忽然開口提醒。


    “不算長時間吧?”蘇夏抬起頭,眼睛有些幹澀。


    “已經超過了您眼睛疲勞的上限,長久這樣下去,很容易發展成為近視。”莎拉說道。


    “無所謂,近視之後戴上眼鏡,能增添一份儒雅的氣質。”


    “這……”


    莎拉張了張小嘴,表情很複雜,看著蘇夏,欲言又止。


    她隻是不知道,作為一個經曆了高考的學生,蘇夏對這種高強度學習早就免疫了,哪怕通宵看書都沒問題。


    在這個世界,蘇夏這具身軀,有一個很突出的優勢。


    他不需要睡眠!


    而且,身為靈能生物,他可以長時間保持精神集中,每分每秒都在高強度學習狀態中。


    以往蘇夏都沒發現這種優勢的強大之處,今天才感受到了。


    “時間不等人啊。”他搖頭晃腦,繼續瀏覽書上的內容。


    過了一會,蘇夏眉頭微皺,總覺得現在的狀態還不夠完美。


    想了想,他從儲物空間裏,取出了一瓶珍貴的六階藥酒“星空流響”,啪的一聲,打開了酒瓶的蓋子。


    霎時間,一股濃鬱的酒香混合著果香逸散而出,填滿了整個指揮艙。


    蘇夏深吸了一口氣,隻覺得口舌生津,滿腹芳香,渾身輕飄飄的,整個人都有一種快要飛升的感覺。


    “不愧是六階藥酒。”他感慨一聲,“這酒不能增強體魄,無法強大五感,對靈能也沒有增幅效果,唯一的作用,就是‘凝神’,讓人進入一種很玄妙的狀態。”


    蘇夏盯著酒瓶,思索片刻。


    隨後,他取出一個小酒杯,嘩啦啦倒出一杯,指揮艙裏的香味再次濃鬱了幾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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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酒液呈一種輕柔的澹藍色,其內銀光點點,像是搖曳的星河,隻是看著就令人生出平靜的感覺。


    蘇夏沒想太多,端起酒杯,兩口就將酒水吞進了肚子。


    “咕嚕咕嚕……”


    他舔了舔嘴巴,沒喝出什麽味道,隻有一股很澹的香甜。


    製作這種藥酒的那位婦人藥劑師,曾告戒蘇夏,一次性不需要喝太多,否則就是浪費了。


    蘇夏牢記那婦人的話語,沒有貪杯,蓋上了藥酒的蓋子,靜靜等待藥效發作。


    十多分鍾後,蘇夏忽覺一陣恍忽。


    “這……”


    他心頭一動,按著額頭,在這刹那的恍忽中,大腦忽然出現一種清涼之感,仿佛一切雜碎瑣事都在飛速遠去,漸漸隱沒在了記憶深處。


    整個腦海瞬間多了大片空白,像是成了一張白紙。


    蘇夏深呼吸幾口,就連心跳都平穩了不少。


    這是一種很奇怪的狀態。


    他也不知道該怎麽形容,整個人變得安寧祥和,平心靜氣,前不久的血腥殺戮被一掃而空,前塵舊事紛紛破碎,讓他霎時間有了種出塵的意境。


    眼前的世界,隻剩下他與需要看的書,別的都消失得無影無蹤。


    “原來如此……”


    這一刹那,蘇夏明白了這種六階藥酒的寶貴之處。


    他的學習能力,在這種奇異的狀態中,至少能增加40%。


    如果在推演藥劑配方之前服用這種藥酒,說不定他能在奇異的狀態下創造出極為珍貴的新型藥劑。


    怪不得零點酒館將其看做無價之寶,根本無法以金錢換取,隻能以物換物,拿出讓零點酒館心動的寶物才行。


    這麽珍貴的藥酒,他竟然拿了一瓶去送禮。


    但蘇夏並不後悔,做都做了。


    他翻開手裏的書,不急不躁,心平氣和,目光深邃,再次開始瀏覽,慢慢沉入書中的世界,再度忘記時間的流逝。


    幾個小時後,這片海域上方的海平麵上,漸漸升起一輪璀璨的朝陽。


    又一天的黎明到來。


    機械族這場大追捕行動,已經超過了48個小時。


    鋪天蓋地的空中大軍,氣勢雄渾的地麵軍隊,數量眾多的海底戰士,依舊在行動,搜索每一寸可能的區域。


    “麵具怪客,他到底在哪裏?”


    漫長的時間過去,無盡的能源被消耗。


    在這個黎明,就連機械族的部分生物都有點茫然了,不知道此次搜捕的結局會怎樣。


    大海何其浩瀚?


    在茫茫大海中搜索一個人的難度,與找一根針的難度,其實是差不多的。


    在這十多年間,有許多戰機、客機因為種種原因墜入大海,可其中隻有極少一部分被找到了殘骸,其餘大多數都像是消失了,連一點碎屑都找不到。


    “跟他耗下去!”


    “他隻是血肉之軀,再怎麽說,也不可能耗得過我們!”


    “天空陣營與大地陣營已經加入搜捕了,全世界都在找他一個人,除非他跑到外太空去,否則他一定會落網!”


    連續幾十個小時的搜捕,隻是讓少數機械生物迷茫,卻激發了大多數機械生物的高傲之心。


    他們不信麵具怪客真能逃出去!


    時間的流逝,也讓外界的局勢,多了幾分詭異的感覺。


    此前那些在各大平台上爭吵的中立組織,現在都沒怎麽發表言論了,似乎都在等一個結果。


    陽光慢慢變得熾熱,驅逐著海水的陰涼,隨後又漸漸暗澹,沉入另一邊的海平麵。


    第三天的傍晚到了。


    這時候,海麵之下,萬米深度,潛艇之中。


    正在看書的蘇夏,忽然被莎拉的提醒聲驚擾:“艦長大人,發現了一處很特殊的區域。”


    “什麽區域?”蘇夏抬起頭,用力眨了幾下眼睛,隻覺得眼睛越發幹澀了,不得不把書放下。


    “一條海底裂隙。”莎拉答道。


    “一條裂隙而已,沒什麽奇怪的吧?”蘇夏從座椅上起身,伸了個懶腰,坐得太久,渾身都快要僵硬了。


    “在裂隙邊緣,我捕獲到了一種很特殊的金屬材料。”莎拉說道。


    “什麽金屬?”


    “宇宙飛船外殼經常使用的一種金屬。”


    “嗯?”


    蘇夏心裏一動,瞬間就想到了飛船殘骸。


    同樣的金屬,在藥劑店地下室裏也曾有過,是老爹的諸多藏品之一。


    後來機械族搜索店鋪的時候發現了,認定是飛船殘骸的碎片,將那些金屬帶走了。


    在西南山區那片森林裏,殘骸墜毀的區域,也有類似的金屬碎片。


    綠洲營地那條殘骸裂隙的附近,同樣能找到這類碎片。


    “莎拉,這種金屬多嗎?”蘇夏目光閃動,立即問道。


    “不少,目前已發現了十多枚殘片,前方裂隙周圍應該還有更多。”


    “難道是……”


    蘇夏深吸了一口氣,整個人都不澹定了。


    這一趟海底之旅,他的收獲已經夠多了,先是大量靈能珍珠,然後又是沉船寶藏。


    如今,難道還要再收獲一片外星飛船的殘骸?


    他的運氣什麽時候變得這麽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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