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墅內,地下安全屋。


    屋子裏密不透風,空間很大,被厚厚的鋼筋水泥包裹,儲備了大量水和糧食。


    放在戰時,這間屋子完全可以當一個末日堡壘。


    兩個人在裏麵生活,活個幾年再出去都沒問題。


    除了食物,這裏還擺滿了好幾個貨架的槍械、炸彈、刀劍、匕首等等,大概可以武裝三至五個人,足夠守住安全屋門口。


    這個安德魯做事相當謹慎,顯然是考慮到了未來被圍堵的可能性。


    “大人,這裏可以休息。”安德魯為蘇夏帶路,畢恭畢敬,“您長途勞累,連番戰鬥,想必已經很累了,可以在這裏休息半天。”


    “嗯。”


    蘇夏目光平靜,看了眼安全屋內部的結構,將整個屋子裏的物資盡收眼底。


    說起來,他確實很久沒休息了。


    這段時間,不是在打架,就是在逃命或者躲藏,幾乎沒什麽喘息的時間。


    這個安全屋算不上安全,畢竟別墅外麵還有十多個左眼集團的潛伏者,危險並未離去,但好歹有了個落腳的地方,可以暫時歇一口氣。


    他之前與機械族戰鬥留下的傷勢已經痊愈了,但精神上的疲勞終究需要緩解。


    “啪!”


    蘇夏拉開一罐儲藏水,隨意坐在一個貨架旁,仰頭灌了好幾大口。


    安德魯則小心翼翼地坐在另一邊,也給自己弄了些儲藏水,潤一潤嗓子,方便繼續交流。


    兩人都沒有再說話,地下室裏出現了短暫的安靜。


    蘇夏在閉目養神,放鬆渾身肌肉,調整呼吸,慢慢調整,確保半夜行動的時候可以在最佳狀態。


    而安德魯則是不敢說話,害怕惹怒正在休息的蘇夏,也不知道該做什麽,就隻能坐在一旁。


    屋子裏沒有開燈,兩人就這樣坐在黑暗中。


    時間靜悄悄流逝。


    過了十多分鍾,蘇夏忽然睜開眼,輕輕吐出一口氣。


    “呼……”


    他眼中閃過一絲神采,扭了扭脖子,渾身骨骼傳出幾聲劈裏啪啦的輕微響動。


    休息隻是暫時,他還有事要做。


    蘇夏轉過頭,詢問安德魯:“我來海螺城,不僅是為你,還有一件較重要的事。”


    安德魯很識趣:“大人您說。”


    “我在找一種魚。”


    “大人,是什麽魚?”安德魯問,“在這裏最不缺的就是各種魚類,常見的很容易找到,每天都有無數漁船開出去……我在這裏住了十多年,對這些還算了解。”


    “疙瘩魚。”蘇夏說出了其名字。


    “疙瘩魚?”


    安德魯一愣,重複念了念這三個字。


    倒不是這魚不出名,反而是太出名了。


    換做是別的魚類,他可能還得想一想,但“疙瘩魚”在他這裏留下的印象很深。


    “是那種深海裏才能撈到的‘棘刺尖牙魚’?”安德魯說出了學名。


    這種魚的名字很古怪,在地球那邊沒有,是這個世界的特產。


    “是的。”蘇夏點頭。


    “這魚有點麻煩,可能不太好弄。”


    “怎麽?”


    “數量太少了,需要的人又太多。”安德魯如實說道:“這種魚,一般來說,剛被打撈上來就會被預定,漁船靠岸後直接交易,很少有流通到市場裏的。”


    “這麽寶貴?”蘇夏皺眉,想不到這玩意還不好弄。


    在來之前,他也了解過這種魚,隻知道數量很少,價格較高,沒想到幾乎沒有流通到市場裏的。


    但製作入夢藥劑,必須要這種魚的毒腺才行。


    有了藥劑才有辦法救治尹墨和沉玉那兩個小姑娘。


    這次來南方城市,他本就是為了找毒腺,在海馬城大鬧一場隻是意外。


    “大人,您有所不知,這種魚的數量特別少,撈到一隻就算是運氣好。”


    安德魯解釋道:“平時一旦出現這種魚,每一次都能買到幾萬甚至幾十萬的價格,而且是有價無市,沒點本事還真不一定能買到。”


    疙瘩魚,之所以有這個怪名字,是因為它長得實在是太醜了。


    深海中的魚類,長得千奇百怪。


    或許是因為見不到陽光,基本都是隨便長長,一個個都醜得不知道該怎麽形容。


    疙瘩魚的表麵全都是奇奇怪怪的疙瘩,皮膚呈灰褐色,看上去比癩蛤蟆的表皮還有滲人,而且每個疙瘩裏都有一根劇毒的尖刺,又醜又危險。


    這種魚喜歡臥在海底,不注意看的話,很容易將其當成海底的岩石。


    “大人,這種魚雖然劇毒且醜陋,但其肉質特別鮮美。”安德魯以前偶爾吃過兩次,對其評價相當高。


    他對蘇夏說:“幾十年前,戰爭還沒開始的時候,就有無數美食老饕,專門跑來海邊,等上好幾個月,就為了嚐一口這種魚。”


    蘇夏皺眉:“等好幾個月?有這麽好吃?”


    “大人,您這種人,肯定不在乎口腹之欲。”


    安德魯笑了笑,說:“但,對大多數人而言,能吃一次這種魚,等上幾個月是相當值得的,花再多時間和金錢都值。”


    “這樣嗎?”


    “是的,畢竟大家的人生理想不同。”安德魯解釋道:“大人您的理想比較高,但多數人的理想也就那樣,隻要能吃好吃的,玩好玩的,平安且快樂就行了。”


    “嗯,這倒是有理。”


    蘇夏沒有反駁,隻是問道:“到底有多鮮美?”


    安德魯想了想,答道:“那味道……怎麽說呢,吃一次就平生難忘了……哪怕明知道可能會中毒,但還是會忍不住繼續吃。”


    這種境界,蘇夏確實理解不了。


    對他而言,最美味的大概也就是各種烤肉了,他吃一頓幾十塊的自助餐都能滿足好幾天。


    他不太喜歡吃魚,因為小時候被魚刺卡到過好幾次,有一次甚至被卡出了血,被緊急送到醫院救治,留下了心理陰影。


    安德魯說道:“大人,這種魚之所以能賣得這麽貴,甚至有價無市,不僅是因為其肉質鮮美,還因為其特有的毒腺。”


    “哦?”


    蘇夏心裏一動,他就是專門為毒腺來的。


    在市麵上流傳的信息裏,隻是說了這種魚好吃,並未特別提到毒腺的作用。


    “這種魚有劇毒,毒性可以在海裏排進前前十了。”安德魯說,“要是被它的毒刺紮一下,用不了多久,就會倒地身亡。”


    “這我知道。”蘇夏點頭。


    疙瘩魚可以說全身都是毒,其肝髒、腎髒甚至是眼睛、皮膚、血液等等,無一不毒,毒性強烈,令人生畏。


    其毒素是這個世界已發現的自然界最毒的非蛋白毒之一,是氰化鈉的一千多倍。


    在過往的歲月中,有很多倒黴的漁民,就因為不小心被其皮膚表麵的毒刺劃破手掌,不幸身亡,連救都來不及救。


    還有倒黴的廚師,處理這種魚的時候,不小心劃破手指,同樣當場身亡。


    這玩意,也被評為這個世界最危險的美食之一。


    但即便如此,依舊有人前赴後繼地嚐試其美味,以前甚至有大美食家評論:“能吃上一口,哪怕是死也值了!”


    “大人,這種魚的毒,對常人來說相當危險,但對另一些人來說,卻是無價之寶。”安德魯說道。


    “研究機構嗎?”蘇夏想到了這個。


    “不,是一些追求精神享受的富豪。”


    “什麽意思?”


    “大人,這魚毒腺中的毒,提取出來後,經過特殊處理,會變成一種頂級致幻劑。”


    安德魯認真解釋:“其致幻效果之強烈,世所罕見,隻需一小滴,就能讓人在幻覺中沉迷好幾個小時。”


    簡單來說,這玩意的毒腺可以提煉頂級*品。


    對那些有錢人來說,身體上的享受已經足夠了,他們幾乎體驗過了普通人可以想到的任何享受,因此會逐步追求精神上的。


    “這麽厲害?”蘇夏詫異。


    “是的。”安德魯答道。


    “你用過嗎?”


    “用過一次。”


    安德魯是切身體驗過的,所以對這很清楚,他說:“前幾年,有個商人在跟我訂購‘抗衰老產品’的時候,送了我一小支那種魚毒腺提煉的致幻劑,我當晚回家就使用了,那效果……”


    他頓了頓,眼睛裏流露出奇怪的神色,很複雜,像是在懷念,但似乎有有些害怕。


    蘇夏問道:“跟普通致幻劑相比?”


    “天壤之別!”


    安德魯肯定地說:“那感覺,就像是到了另一個世界,像是要成仙了,輕飄飄的,在光怪陸離的奇異世界中飄來飄去,實在是難以形容,我這輩子都不曾有過那樣的感受。”


    “是嗎?”


    蘇夏皺眉,看了眼安德魯,說:“你也是個靈能生物,注射靈能藥劑時,產生過幻覺嗎?”


    安魯德答道:“產生過的,但靈能藥劑附帶的幻覺,實在是無法與那種毒腺致幻劑相比。”


    據他說,使用了那藥劑後,一整個晚上都沉迷於虛幻不真實的迷離幻覺中。


    直到第二天中午,他才在醫院中醒來。


    “醫院?”


    “是的。”


    安德魯有些後怕,說道:“我當時就是在這個別墅裏使用的,沒想到第二天在十多裏外的大馬路邊被人發現,被發現的時候神誌不清,渾身抽搐。”


    “你自己跑出去的?”蘇夏問道。


    “是啊……後來我看了看監控,發現我半夜十二點就瘋瘋癲癲地跑出了別墅,然後一路跌跌撞撞地在大馬路上跑了十多裏,東倒西歪,大喊大叫,像是個精神病人,好幾次都差點被車撞上……”


    那玩意的藥效實在是太強,讓他現在想來都有些畏懼。


    後來他才知道,那商人沒給他說清楚,他一次性使用得太多了,正常情況下一兩滴足夠,而他使用了整整一支。


    也幸好他是靈能生物,抵抗力強。


    換做是普通人,一整支下去,可能會直接死在那迷離的幻夢中。


    而且,正常情況下,在使用之前,應該用兩個手銬將自己牢牢固定住,以防自己在神誌不清的時候亂跑。


    “那一次之後,我就再也沒使用過了,實在是不敢呐。”


    安德魯呼出一口氣,說:“大人您知道,我作為集團在這邊的分部聯絡人,必須要時常保持清醒的,不能沉迷於那些享受的玩意,否則會被當做不合格產品銷毀。”


    “嗯,確實。”


    “但,那種感覺,至今想來,還是令人迷醉。”安德魯歎息,“若真若假,似幻似真,就像是在做夢一樣……”


    “做夢?”


    “是啊,而且是半清醒的夢境。”


    這個回答,讓蘇夏想到了他要製作的藥劑名字。


    【入夢迷魂】


    這個藥劑,最關鍵的一味材料,就是疙瘩魚的毒腺。


    任務隻是給出了配方,沒有過多提及其具體使用效果,但僅從名字來看,就可以看出一些端倪。


    “在什麽地方最容易弄到這種魚?”蘇夏詢問安德魯。


    “這……”


    安德魯很認真地思索,過了片刻才答道:“大人,您需要的不是地方,而是聯係方式。”


    “聯係哪裏?”


    “海螺城的三大漁業公司,這三家漁業公司幾乎囊括了整個海螺城80%的漁業項目,您需要跟他們聯係,說明要求,並且提前給出定金,如此才有機會得到這種魚。”


    “好,事不宜遲,我查查他們聯係方式。”蘇夏說道。


    “還有就是……”


    “怎麽了?”


    “大人,這種魚,需要的人實在是太多,價格一次比一次高。”


    安德魯拍了拍腦袋,說:“上個星球,有四條疙瘩魚,以拍賣的形式售賣,最後價格拍到了五百多萬。”


    “嗯?平均一條魚一百多萬?”


    蘇夏皺眉,這哪裏是在吃魚,吃黃金還差不多。


    這個世界實在是扭曲,有的人會為了幾萬塊錢把命賣給研究機構,而有的人卻會花上百萬隻為買條魚。


    安德魯感慨:“是啊,而且最後出價五百多萬的那位還沒買到。”


    “為什麽?”


    “因為,現場有人提出了以物換物,給出了一件十分珍貴的寶貝,換走了那四條魚。”


    “以物換物……”


    蘇夏眼眸微垂,明白了安德魯的意思。


    當一個東西的價格無法用金錢準確衡量的時候,很容易出現以物換物的情況。


    比如說他手裏擁有的那幾瓶六階藥酒“星空流響”,就無法用金錢買到,必須以特殊寶物跟零點酒館交換。


    這說明,疙瘩魚的價值已經快要跨越金錢概念了。


    “大人,上次拍賣之後,肯定有許多人不甘心,會繼續等待。”


    安德魯提醒蘇夏:“您會麵對很多對手,到時候,可能跟他們一起……搶下一批疙瘩魚。”


    “搶?”


    “是的,隻能用‘搶’來形容。”安德魯想了想之前拍賣的情況,幾乎都是搶著買的。


    “哦……這倒沒問題,我對搶東西比較在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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