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馬城的城主名為丁一修,中年人,手段不俗,牢牢把握著整座城市的權利,在這座城市像是一位獨裁的君王。


    他兒子叫丁燦,似乎是麵具怪客的頭號粉絲。


    據傳這個年輕人研究了麵具怪客的每一場戰鬥,學習他的行事風格,貫徹他的俠盜精神,經常自詡為“麵具怪客-海馬城分客”。


    為此,零點酒館曾隱晦地提醒過城主丁一修,希望他可以管管自己的孩子。


    但丁一修也頭痛不已,時常發出“這個號練廢了”之類的感慨。


    蘇夏站在出租車前,望著那幾輛破舊的大貨車,問:“他這些救濟窮人的物資,是從什麽地方弄來的?他自己的產業嗎?”


    “不是,城主大人的孩子還太年輕了,無法接手城主管理的產業。”


    司機老老實實地回答:“這些物資,應該是從城裏許多商人、權貴手裏搜刮來的。”


    “搜刮?”


    這兩個字在蘇夏腦子裏閃了閃,字麵意思似乎不太對。


    他問道:“具體怎麽搜刮?”


    司機答道:“城主大人的孩子,經常去那些商人、權貴、有錢人的家裏走走看看,隨便聊幾句,再出門的時候,手裏就多了一大堆物資清單,都是那些人送給他的。”


    “哦,這麽搜刮……”


    想來,城主兒子這個身份,給了那年輕人很多便利。


    他想要的東西,這城裏那些商人也不敢不給。


    而且他要得很有分寸,一次不會要太多,沒讓那些人傷筋動骨,頂多讓他們心痛一下。


    “這裏的人生活怎麽樣,能吃飽飯嗎?”


    “飯肯定能吃飽的。”司機立即點頭,“畢竟大家都是逃難過來的,沒誰比誰高貴,許多人現在有錢了,但一直沒忘以前逃難時的艱難,經常為這片區域捐錢,而且……這裏的難民安置房,也是整個西南區域最早修建起來的,連機械族都誇讚過呢。”


    “嗯,機械族現在需要穩定。”


    “是啊。”


    “多謝告知。”


    “不謝,不謝,應該的。”


    司機勉強笑了笑,麵對蘇夏這種狠人,他也不敢不告知啊。


    “時候不早了……”


    蘇夏看了眼時間,隨後與司機道別,不急不慢地走近這片龐大的難民生活區域,一邊走一邊觀察。


    這裏沒有珊瑚城貧民窟的遍地垃圾,道路幹淨,兩側甚至還有人工修建的草坪。


    難民安置房的外表很常見,是一排又一排灰撲撲的水泥樓。


    看上去有些像是前s聯的赫l曉f樓,後來我國在前期工業發展時也仿照修建了大量類似的房屋,被許多人稱為“筒子樓”,無數人的童年就在那些樓裏度過。


    “沒有偷工減料,用料很足。”


    蘇夏默默感應,在這些安置房的樓體內感應到了許多鋼筋的存在,房屋的安全性足以保障。


    今天是難得的冬日晴天,家家戶戶的窗外都曬著衣裳與被子,每一家的窗戶上都貼著新年窗花,風中飄蕩著午飯的香味,還能聽到小朋友的打鬧聲。


    這幅平安和諧的場景,與地球那些一些老城區都差不多了。


    蘇夏按照任務目標的指引,在這片區域裏左拐右拐,走了十多分鍾,都不知道拐了多少個岔口了,終於找到了第一戶目標人家。


    這裏的樓房修得太相似且太密集,第一次來的人多半會迷路。


    【已抵達目標地點】


    走近之後,已經灰色的任務【埋骨他鄉】居然彈出了一條提示,看來這任務並沒有徹底失敗,還有轉機,下一階段的任務獎勵或許還能拿到。


    蘇夏沿著灰撲撲的水泥樓梯,走上二樓,沿著樓道找了找,最後敲響了樓道右側的一戶人家。


    “咚咚咚……咚咚咚……”


    指關節輕扣木門,沉悶的聲音在長長的樓道間回響,樓道裏的聲控燈依次亮起,燈光有些昏黃。


    蘇夏戴上了生命感知眼鏡,知道房間裏有一對母女。


    在老北風組織的特殊偵查小隊裏,有一位名叫“朱護”的靈能生物,靈能天賦與視力有關,是偵查小隊的副隊長,後來也死在了北風組織覆滅的那一夜。


    他死的時候,女兒還沒出生,成了遺腹子。


    蘇夏現在來拜訪的正是他的妻女。


    他站在門口,可以清晰聽見門內傳來的女嬰啼哭聲。


    “誰啊?”


    門內傳來一個女子的聲音,聽上去有些疲倦。


    蘇夏答道:“朱先生的朋友。”


    “稍等一下。”


    房間裏傳出了一陣鍋碗碰撞的聲音,女子剛才在做飯,似乎有些慌亂,急忙在衣服上擦了擦手上油漬。


    過了片刻,她快步走到門口,擰開門鎖。


    “哢嚓!


    木門打開了一道縫隙,露出一張蠟黃枯瘦的臉。


    李倩,朱護的妻子,兩年前才結婚。


    她不過二十多歲,臉上卻滿是疲倦,眼角充滿皺紋,幾縷枯黃黯淡的頭發垂在額前,似乎沒時間梳理,身上全是油煙氣。


    “李倩女士嗎?”蘇夏問道。


    “是我……請問你是?”


    “我姓蘇,蘇德福,是以前跟朱先生一起跑貨的,聽說他出了事,就過來看看,請問他現在有消息了嗎?”


    “他……他失蹤好幾個月了。”


    李倩神色一黯,輕輕搖頭。


    在老北風組織裏,成員們為了避免連累家人,有的偽造了自己的死亡,還有的直接失蹤,也有人一直在使用雙重身份。


    比如朱護,他表麵上的身份隻是個貨運司機,常年在大陸南部與北部之間運送貨物,有時候一走就是大半個月。


    李倩至今還不知道朱護已經死亡,隻認為他是失蹤了。


    當然,在這個殘酷的年代,失蹤與死亡其實沒什麽區別。


    有時候,直接死亡反而更好。


    那些失蹤被囚禁的人,有的求死都不能。


    “朱先生是個好人,相信他吉人自有天相。”蘇夏沒有告知實情,讓這個女子心裏存點念想也好,否則以她的身體情況,可能會直接崩潰。


    “謝謝,謝謝……請進,進來坐,家裏有些亂……”


    李倩露出一絲疲倦的笑容,拉開房門,請蘇夏進去坐。


    屋子裏確實有些亂,許多生活物資就雜亂地堆在房間角落裏,嬰兒床也在旁邊,幾個月大的孩子正嗷嗷哭著。


    這種安置房內部沒有裝修,連基本的粉刷走沒做,同樣是灰撲撲的,水泥牆麵摸上去很粗糙。


    老式吊燈懸在房間中央,燈罩上積了些灰塵。


    廚房則是陽台改造的,很狹小,窗戶上蒙著一層水霧,水泥砌的灶台上堆滿了零散鍋碗,同樣隻有一盞吊燈,燈線上滿是黑漆漆的油汙。


    鍋裏煮著肉粥,咕嚕嚕冒著泡,似乎有些糊了,空氣中飄著糊味。


    “孩子有名字了嗎?”蘇夏問道。


    “有的,他走的時候取的,叫朱紅。”李倩輕輕搖了搖嬰兒床,疲憊的眼裏滿是慈愛。


    朱紅,這名字倒是簡單好記。


    蘇夏四下看了眼,在房間角落那堆雜物上,看到了朱護與李倩的結婚照。


    照片上的朱護,也原來那位指揮官記憶中的差不多,看上去是個很憨厚的小夥子。


    片刻後,孩子的哭聲漸漸小了,李倩又立即跑去廚房,攪拌鍋裏的肉粥,同時歉意地對蘇夏說:“實在是抱歉……”


    “沒事,家裏有孩子都這樣的。”蘇夏笑了笑。


    “蘇先生也有孩子了嗎?”


    “沒。”


    蘇夏才二十出頭,連法定的結婚年齡都沒到,自然沒孩子。


    隻不過這個世界連年戰亂,許多人結婚結得早,有的甚至十多歲就有孩子了,隻為了盡早留個後人。


    “是這樣的……”蘇夏說起正事,“以前我找朱先生借了點錢做生意,現在生意勉強做起來了,這次來,打算將本金與利息一起還清。”


    “他借了錢出去?”李倩有點驚訝。


    “是的。”蘇夏點頭。


    “有多少錢?”


    “本金加利息,一共十一萬五千。”


    蘇夏從懷裏取出一張支票,填上數字,是大陸通用銀行的,任何一座城市都可以取錢,十分方便。


    聽到這數字,李倩吃了一驚,手裏的湯勺都差點沒拿穩,怔怔地看著蘇夏手裏那張支票。


    “這……這麽多錢?”她不太敢相信。


    “是的。”


    蘇夏微微一笑,同時遞出一張卡片,卡片上寫著伊義的聯絡方式。


    那是伊義前不久辦理的私人卡號,並未錄入零點酒館的係統,不會被監控。


    “請收好這張名片。”


    蘇夏明確告知,如果遇到無法解決的問題,就可以撥打卡片上電話,電話那頭的人會想辦法幫忙解決。


    聽到這話,李倩沉默了片刻。


    她並不愚蠢,自然能猜到,蘇夏的身份,可能沒他自己說的那麽簡單。


    甚至,就連這筆錢,都不是她丈夫借出去的,隻是蘇夏想找個借口給她而已。


    但……


    這樣想來,她丈夫很可能已經不在人世了。


    李倩不免心裏一酸,眼睛泛紅,轉過身去,對著窗戶低頭擦去眼角的淚水,用力吸氣,默默咽下湧出的悲傷,最後轉身說:“謝謝,謝謝……”


    “沒事,我應該做的。”


    蘇夏想了想,又取出了幾支口服藥劑,都是補身體的。


    一個人帶孩子,要比想象中艱難得多,很容易把身體累垮。


    他將藥劑放在桌上,說道:“這些藥劑是一位大師煉製的,每個月的月初服用一支,對產後身體的恢複有很大幫助。”


    說完後,蘇夏總覺得還是不夠。


    於是他又拿出了幾支適合小孩子使用的藥劑,叮囑李倩在孩子長身體期間使用。


    最後,蘇夏拿出了一把小巧的半自動手槍。


    “會用槍嗎?”蘇夏問道。


    “我……以前逃難的時候,用過一次。”


    “那就好。”


    蘇夏又取出六盒子彈,一個專用消音器,並說:“這把槍的後坐力很小,適合女性使用……這座城市是一個大型中轉站,來往商人旅客極多,總有些手腳不幹淨的,你出門記得隨時帶上。”


    說完,他又取出了一份槍械使用說明書,放在六盒子彈的旁邊。


    有這些東西在,應該可以保證這對母女以後的生活了。


    隻要蘇夏不死,他還可以隨時回來看看,確保這些老北風組織成員的家屬生活順利。


    做完這一切後,蘇夏就告別離去了。


    “我還有事,時間很緊張。”蘇夏看了眼時間,這樣說道:“如果我得知了任何關於朱先生信息,會盡快聯係你。”


    “謝謝,謝謝……蘇先生一路平安。”


    李倩抱著孩子,將蘇夏送到門外,目送蘇夏遠去。


    這對母女的生活,比蘇夏想象得要好一些。


    事實上,就算蘇夏不給幫助,她們也能勉強生活,隻是會比較拮據而已。


    屋子的家具很少,紙箱子、泡模板等雜物都堆在一起,也沒有常規電器,甚至連個電視機都沒有,像是上世紀六七十年代的人。


    住在這裏的人,每個月能拿到一點補貼,政府各種建設項目也會優先考慮從這裏招人。


    隻是,一個瘦弱的單身母親帶著剛出生的孩子,實在是不方便去做工。


    “下一個目標……”


    蘇夏看著任務地圖,根據指引,前往另一個地點。


    這片區域實在是太大了,哪怕是他這樣的靈能生物,都差點沒分清楚方向。


    又過了十多分鍾,走過一排又一排灰撲撲的鋼筋水泥樓之後,蘇夏終於抵達了第二個目標地點。


    “就是這裏了。”


    蘇夏注意到,任務【埋骨他鄉】的圖標亮了一點,沒有之前那麽灰暗了。


    正在他準備上樓的時候,遠處忽然開來一輛老舊的灰色大貨車,正是他之前在外麵看到的那幾輛貨車之一。


    車速很慢,晃晃悠悠的,最後停在了這棟樓前方。


    “哢!”


    貨車廂的後門被打開,兩個身著灰色員工服的人跳下。


    隨後,車廂裏其餘員工開始往外搬貨物,有棉被、油糧、保暖衣等物品,正是這片區域的人們需要的。


    前方的車門打開,從副駕駛座位跳下來一個很精神的年輕小夥,看上去十八九歲的模樣。


    【丁燦:男,十八歲,海馬城城主之子,麵具怪客的崇拜者之一……】


    蘇夏心裏一動,想不到會在這裏碰到這人。


    他默不作聲,慢慢往樓上走。


    那邊的丁燦與幾個員工似乎沒注意到他,也可能是將他當成了這裏的人,並不在意。


    丁燦指揮著眾人卸貨,手裏有個貨物名單,認真對應每一項貨物。


    沒多久,車裏的司機也跳了下來,同樣是個年輕人,走到車廂後麵,低聲對丁燦說:“老大,這點東西不夠啊,這片貧民窟這麽多人,我們倉庫裏的貨物快分完了……這個新年,可能有人會挨餓受凍。”


    “不夠?那就再去搶。”丁燦毫不客氣地說。


    兩人聲音不大。


    站在蘇夏的位置,如果是個普通人,肯定聽不清他們在說什麽。


    但蘇夏聽得很清楚,那司機接著說:“又去搶那些商人的?”


    “廢話,不搶他們搶誰?”丁燦毫不在意,“那些腦滿腸肥的玩意,跟肥豬一樣,把整個城市都吃空了,殺兩隻過過年也好!”


    “可是許多城裏許多商人都在向你父親抱怨了。”


    司機猶豫地說:“再這樣下去,就怕你父親出手。”


    “也對……”


    丁燦雙手環抱,認真想了一下,似乎覺得這話很有道理。


    他點點頭:“那好,不搶那些商人,直接去搶我爹的!”


    各位書友新年快樂!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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