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是……心虛?


    “如果你不想說,也沒有關係。”


    天宮玄別過臉看向別處,想給對方一個台階下。他已經能看出東明亞不太想說這件事,索性也不問了。


    然而,話音才剛落,你呀,就連忙打斷他。


    “其實也沒什麽不可說的。”


    她頓了頓:“是因為你是天鳳門的玄機長老,所以我父王想把你變成他的傀儡,守護鮫州。”


    天宮玄眉頭微蹙:“你是鮫人?”


    東明亞點了點頭。


    又是半晌的死寂。


    天宮玄想了想,開口打破了這份沉寂。


    “可即便我是天鳳門的長老,修為也還沒有高到可以守護鮫州的地步,你父王為什麽會選擇我呢?”


    “這我就不知道了。”東明亞忽然也有些疑惑。


    她不說,天宮玄也沒有問。


    兩人就這樣默契的在山上又呆了幾年,誰都沒有提回天鳳門或者去其他地方,漸漸熟絡了起來。


    天宮玄雖然仍舊沒有恢複記憶,可經過這些年的相處,也漸漸的喜歡上了東明亞。


    東明亞開始還不敢對他做什麽越舉的動,後來兩人熟識起來後,才敢像和曾經和師尊相處那樣與他相處。


    有時會拉著他的手一起出去,或是去山下采購物資,或是去山間遊耍。


    她柔軟的手掌牽著天宮旋的手掌。


    有時候一起到河裏撈魚,或者去山上討馬蜂窩,被蜜蜂蟄的嚶嚶直哭,天空玄就會用靈力幫她把蜜蜂驅散。


    大多數時候,兩人都坐在院子裏的那顆銀杏樹下,或是下棋對弈,或是品茗飲茶,再或者就幹坐著發呆,談天說地,兩人總也聊不到一塊去,但天宮玄能感受,東明亞在盡最大努力和自己聊下去。


    比如他有一次手癢,現在山下買了些工具,開始做機甲,東明亞看他做的出神,就想過來湊熱鬧。


    “這個機甲好眼熟。”


    天宮玄以前也沒做,哪怕做過他自己也忘了,所以不知道該如何回答。


    東明亞完全沒受打擊,坐在他對麵,繼續跟他搭話。


    “這個機甲叫什麽名字?”


    “是幹什麽的呀?”


    “可以教我做嗎?”


    “看起來很厲害的樣子。”


    ……


    天宮玄感覺到有些聒噪,開口跟她說話。言簡意賅的解釋著自己手中的機甲。


    “這叫電光閃,可以在下雨天,用靈力催動,可以借助閃電的力量。”


    話音未落,就聽到對麵一聲驚呼。


    “哇哦!聽起來好厲害呀。”


    天宮玄饒是再冷靜,此時也冷靜不下來,臉色微微有些泛紅。


    “也還好,還有許多需要改善的地方,比如說,還不夠輕盈,速度也不夠快,引電的時候容易傷到自己。”


    按理來說,這個時候都應該給對方提一些建議,但東明亞對機甲這一方麵實在是一竅不通。


    於是她鼓勵天宮玄:“那你加油哦!”


    天宮玄嘴角微微上挑。


    “好的。”


    ……


    這些年,東明亞也依舊沒有放棄打聽使人恢複記憶的方法。


    今天聽說北州有奇花異草,便一大早動身前去,采回來,發現並沒有什麽用,不免氣餒。


    明日又聽說東州有一種靈丹妙藥,便帶足了誠意去求取,取回來之後發現也沒有什麽用。雖然有些氣餒,但依然沒有放棄過尋找。


    天宮玄見她這樣東奔西跑,說不感動那是假的。


    這樣久了,他也有些於心不忍,便對她說:“其實,即便再也不能恢複記憶,也並沒有什麽,為了我這樣忙於奔波。”


    每次東明亞都會嚴辭的拒絕。


    “不行,一個人,怎麽可以沒有過去呢?”


    天宮玄頓時啞口無言,他又何嚐不想做一個有過去的人,無時無刻不在盼望自己能恢複記憶。


    這些年,東明亞為他的付出,他都看在眼裏,可他真的沒有辦法回應。


    心裏有一種隱隱做痛的感覺,那種感覺騙不了人,總是會讓他不自覺的想要靠近東明亞,想要親近她。


    可畢竟隻是一種感覺,有時強,有時弱,成立的時候太容易失控,可弱的時候又覺得十分厭棄。


    他就在這種糾結中折磨著自己。


    所以他便想著,是不是隻要自己恢複了記憶,一並恢複對東明亞的感情。


    到那個時候,他就不用這麽糾結了。


    這天,東明亞又得到一個消息,據說在南海的幽冥淵裏,藏著一個巨大的蚌殼,那蚌殼族有千年的修行,千年才醞釀出一顆珍珠,隻要得到那顆珍珠,研磨成粉,輔以入藥,便能使失去記憶的人重現過往。


    這個消息簡直以往任何一次都要靠譜,因為是她花錢在腰市買來的。


    和往常一樣,臨出發前,她都會把家裏收拾一番,采購好幾天的食材,然後再叮囑山裏的山精野怪,幫忙照看一下天宮玄。


    倒不是怕人欺負他,畢竟他的能力,整座山的小妖怪加起來都不足以撼動他一根手指頭。


    而是看著他,不讓他離開。


    就算要離開,也要等自己回來,說清楚再離開,自己好歹照顧了他十餘年,就這樣不明不白的離開,總感覺不是那麽回事。


    十分沒有禮貌,還會讓她很難過。


    “你明日又要離開?”


    晚上睡覺的時候,天宮玄開口問她。


    兩人現在住在同一間房裏,放了兩張床,隔的很近。


    東明亞一側身就能看見天空玄。


    夜色中,他的眼睛格外明亮。


    “嗯,到一個可以恢複你記憶的方法。”


    天宮玄看著她,剛要開口說我陪你一起去,就被對方打斷。


    “我不用你陪我,我一個人就可以。”


    天宮玄不明白,她分明那麽喜歡自己,為什麽總不讓自己跟著。


    “是有危險嗎?有危險就別去了。”


    東明亞此時睡意全無,不出是動容還是什麽。


    “不危險,一點也不危險,我不讓你跟著,隻是因為我一個人會方便一點。”


    嘴上雖然這麽說,實際上,卻並不是那麽回事。


    她之所以不讓天宮玄跟著自己,因為此去並不那麽順利。


    南海幽冥淵,傳說裏麵住著無數的惡蛟,不怕一萬,就怕萬一,倘若當時真的遇到,自己一個人也好逃命。


    她現在已經不再是以前那個連鮫珠都控製不好的小女孩。


    她現在的修為,堪比當年的阿蘭若,所以有絕對的自信,可以全身而退。


    閉眼前說的最後一句話是。


    “你不用擔心我了,我最多兩天就能回來,你要乖乖呆在家裏,哪也不許去。”


    她現在和天宮玄說話的語氣,就像是當年的天宮玄對自己說話的語氣一樣。


    好像自己才是師尊,而天宮巡視受自己保護的小弟子。


    天宮玄看著窗外,神色深沉,不知道,在想什麽。


    “那你一路平安。”


    東明亞聽見了,薄唇微微上揚。


    第二日一大早,她起來做了早飯,然後才離開的。


    隻花了半天時間,便到了南海幽冥淵,看著洶湧澎湃的海浪,一眼望不到邊的黑色深淵,她其實是有一些害怕的。


    也不是怕死,而是與生俱來的生理上的恐懼感。


    但她沒有猶豫,一股腦跳了下去。


    黑色的淵裏看不見陽光,視線也不大好,隻能模糊的看見一些影子。


    好在一切順利,她成功到達淵底,你得了那隻千年蚌可領的珍珠。


    珍珠透亮,散發著耀眼的光芒,將原本黑暗的海底照耀的如同淺水灘。


    東明亞心裏大喜,帶著珍珠就想立刻離開這個地方,然而她還沒走多遠,就被幾隻惡蛟攔住了去路。


    她在水裏,沒辦法說話,雖然是蛟人,幾百年前,她的祖先便遷徙到了路上,水下呼吸的能力變得越來越弱,呆上一會兒還好,倘若是呆上很久,即便曾經是生活在海裏的,也照樣會窒息而亡。


    惡蛟虎視眈眈的看著她,似乎是想讓她放下珍珠。


    東明亞哪裏願意放下千辛萬苦得來的寶物。


    一場大戰不可避免的展開。


    剛開始她還處於上風,在鮫珠的加持下,幾隻惡蛟頂多與她打成了平手。


    暫時拿她沒有辦法,但它們似乎沒有離開的意思,已經做好了,把東明亞逼到窒息的準備。


    東明亞一股作氣,想要直接衝出去,不小心傷到了那惡蛟的首領。


    隻見他咆哮一聲,猛地吐出一股靈流,東明亞來不及閃退,被打了個正著。


    一瞬間劇痛襲來。


    東明亞被迫獻出了原形,水藍色的魚尾那股靈流纏繞住,從魚尾開始,鱗片被漸漸溶解消逝。


    看著自己的身體被漸漸腐蝕,鱗片越來越薄,直至現出裏麵的軟肉,軟肉從淡淡的粉色變成了血紅色。


    緊接著,靈流直接接觸到軟肉,疼的她隻發抖。


    可她依然沒有放棄掙紮,懷裏揣著珍珠,奮力的扭動著尾巴,拚命的往上遊去。


    下一秒,一張巨大的鐵索織就網,將她從頭網羅住。


    耳邊傳來惡蛟的聲音。


    “放棄吧,看在你我同為水族的份上,交出珍珠,可以饒你一命。”


    東明亞咬緊了牙關,絕不鬆手。


    “再這樣下去,你會沒命,放棄吧。”


    東明亞嘴唇都咬出血了,仍在奮力往上遊。


    她呐喊:“不放棄,我絕不放棄,痛也不放,死也不放棄。”


    終於,她拚盡全力,鐵索織就的網瞬間破碎。


    她擺脫了惡蛟,或者傷痕累累的身體,懷抱著拚命奪來的珍珠,朝岸上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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