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林隨即用不多的精力打量起周邊的紫色花朵來,發現這種花竟跟古籍裏記載的流食花分外相似,仔細端倪之後,卻又發現兩者並不相同。


    因流食花的屬性至陰至寒卻又長於至陽至烈之處,這本身就是一個悖論。而此處,顯然不符合流食花的生長條件。


    嗯?悖論嗎?蘇林像是突然想到了什麽,開始仔細分析起來:


    現實世界裏,老子的《道德經》曾經談到過:陰陽相克,萬物相生,長短相形,高下相隨。


    事物的兩極可同時並存,亦可相互轉換。那麽流食花既非凡品,必然也蘊含著萬物相生之理。


    花海,沼澤,藥穀,到這一係列概念出現在蘇林腦海之時,猛然間他腦海中似乎有一個弦突的炸裂!


    開啟這座閘門的鑰匙是環形花草!


    蘇林回憶起了在懸崖頂部草地時見到的那些分外惹眼的環形奇珍異草。腦海中所有的謎團頓時煙消雲散。


    他將想法告訴付紅雷,對方也暫時打消了重新爬上草地的意圖,兩人開始在花海中尋找起來。


    然而,他和付紅雷在這片不大的花海中找了大約有小半個小時的時間,走了更是有七八裏路程,卻始終未曾得見哪怕一株的環形花草。


    高下相隨,陰陽相克。


    環形異草在山穀的上方,上為至陽,則與此相應的懸崖底部應該為至陰至柔才對。


    到底忽略了什麽?


    蘇林的眸子中閃過一絲急躁之色。


    時間飛逝,又是小半個時辰過去。


    蘇林和付紅雷的精力都已經到了崩潰的邊緣,特別是蘇林流血需要大量的水源補充水分,此刻付紅雷攜帶的水源枯竭之下兩個人的處境更加艱難起來。


    兩人隻好采用一些草木的汁液來補充水分,然而哪怕是這種能吃的藥草,在這懸崖底部都不多見,大多的花草都含有劇毒,食之必死。


    可能這也是藥王穀中心地帶死亡幾率增加的原因之一吧。


    蘇林無力地躺在地上,望著斑斑點點的花海,回想起現實世界中自己重病的父親,正在讀高中的妹妹,和自己未竟的工作,一時那股無力的心緒似乎又得到了幾倍的放大。


    他自嘲的笑笑,從何時起,他開始變得如此顧影自憐起來。使出力氣,把自己的身體翻轉過來,想要換一個更舒服的姿勢躺著。


    一路闖關過來,他太累了,現在的他隻想在這片死寂的花海中好好的徜徉一下。


    然而,就在他翻身的一刹間,從他身上抖落出一枚銅錢。在花海的襯托下熠熠的閃著光芒。


    蘇林記起,那是當初競聘博物館工作時,介紹人送他的一個小禮物,當初此人還對他說:其實一枚銅錢就好比人的一生,正因為中間的空,所以我們才拚了命地去渴求外部的圓。


    其實,空更是一種哲學,更是一種智慧。外界變幻,時易時轉,去追求人生的圓滿固然重要,可更重要的是守住心底的那方空地,不被外欲侵蝕,方為真正之人。


    也因此,這枚外圓內方的銅錢又象征著一種空懷若穀,自成圓滿的人生大境界。


    蘇林望著那枚映射月光的銅錢,腦海中漸漸回想起求職時的話語。


    “外圓內方,人生之大境界。”想必沒有經曆過人生低穀的人是體會不到那種境界吧,又想必自己,連活著都成為一種奢求,又怎能去體悟人生的哲學。


    “外圓內方,人生之境啊。”蘇林的眸子變得有些空洞,隻是木然地念叨著波無心總結給他的這句話。


    一旁的付紅雷看出蘇林仿佛正在思索著什麽,出奇地沒有去打擾。


    “嗯?外圓內方?”


    蘇林暗淡的眸子裏陡然間放射出一絲光彩,他仿佛抓住了什麽,隻是這絲靈感有刹那間消失,令他抓狂不已。


    他艱難地站起身,緩慢地踱步思考著:“外圓內方,外圓內方。”


    忽然間,蘇林蒼白的臉頰忽地大笑起來:“簡直太蠢了,太蠢了,這麽簡單的一個道理都不懂……”


    天圓則的必方,萬物如此,花草更是如此,世間沒有相同形式的生命,卻有著相同的內在和不同形式的轉化。


    他眼睛開始四處尋找長方形的植物藥草,很幸運,在他躺過的地方,一枚方錢草正迎風盛開……


    蘇林小心翼翼地掰斷一根木枝開始挖掘起來,當他把那株方錢草捧在掌心裏的時候,崖底發生了不可思議的一幕:


    轉瞬之間,崖底所有的花海仿佛重新恢複了生機,無邊無盡的花海頃刻間隨風招展起來,更是在花海中央處慢慢有著一縷金芒蕩漾開來,隨之而來的是大的凸起,山穀聚攏。


    那崖底開始不斷地升高,反之兩側的峭壁開始緩慢降落,直至兩者平行之時,山穀中的斷層方停止移動,那巨大的轟隆聲也隨之向著遠方傳去。


    見到這一幕,付紅雷欣喜讚歎蘇林的才智之餘,急忙背起後者向穀內跑去,此刻蘇林的嘴唇也因缺血而變得發紫,整個人的神情更是萎靡不振。


    特別是剛才尋找藥王穀的入口耗費了蘇林大量的精力,沒走幾步,他竟在付紅雷的背上沉沉地睡了過去。


    等蘇林再次醒來時,已然置身於一個古香古色而又充滿草藥氣息的房間裏了,隻是他環顧四周卻並未發現付紅雷的身影。


    反觀自己的右臂,則被一層厚厚的白紗纏繞,蘇林透過精神力發現白紗之內還有一股奇異的紋路光芒在那兒交相閃爍,正是這股光芒阻止了右臂傷口血液的繼續外流,並不斷溫養著蘇林疲弱的身體。


    就當他想繼續觀察這股奇異的紋路時,門外突然傳來了一陣有規律的敲打聲。蘇林用左手略微整理下自己的儀容後,這才對著房門喊道:“請進。”


    伴隨著陣陣獨有的藥香,一個約莫十八九歲,臉蛋飽滿圓潤、肌膚勝雪、兩頰暈紅的少女邁著平緩的步伐走了進來。


    她穿著一條圓領的杏色長裙,金色的長發柔和地披在身後,腰間的同色花紋腰帶將她的細腰束得纖纖一握。


    在那麽一刹那間,蘇林的眼神中略有幾分恍惚,隻覺得眼前的場景同他第一次見到薛冬蘿時是如此的相似。


    “公子,你醒了?我是這兒的藥女波娜娜,你已經昏迷兩天了,爺爺說你今天會醒,果然你就醒了,他讓我來問問你恢複得怎樣了?”


    少女眼中流露出一片不加掩飾的欣喜之色,同時在心底也暗暗敬佩著爺爺藥王的無雙醫術。


    “兩天?”蘇林一驚,抬頭望向窗外,發現此刻明顯陽光低垂,應該是臨近第三天的傍晚時分了,距離閉環世界給他們的闖關期限隻有不到兩天了。


    “多謝姑娘掛念,我身體恢複得差不多了。”蘇林活動下身體,嚐試著從病床上坐了起來,轉而問道:


    “和我同來的有一個差不多年齡的男孩子,姑娘可否告知他現在身在何處?”


    “你是說背著一把長刀,穿著紅色衣服的那人嗎?”不知為何,波娜娜原本欣喜的眸子中閃過一絲黯然之色。


    “他怎麽了?”蘇林上前一步,下意識的想要去抓住波娜娜的肩膀,然而卻被對方輕巧地躲了開去。


    蘇林也知道自己此刻的情緒有些唐突了,急忙道歉。


    波娜娜緩緩平複心情,自覺地與蘇林拉開距離後說道:“他進入藥王穀的時候,已然中了蛇毒,當時沒有及時處理,蛇毒已經深入骨髓,救治的希望十分渺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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