聲息漸漸單薄,懷念八月時,那片澄澈的光線,此時,再望向四野時,身邊也隻剩下了一片片岑寂的白雪與寒霜。


    近乎於哽咽的聲音,在耳畔回蕩了一遍又一遍,誰會如此的無情?麵對那哽咽,無動於衷?再望向深空,斑駁的月光,靜靜地灑落在世間各處,寒湮的冬,究竟何時才會走遠?


    時間的倉促,與世間溫情的綿柔,在此時共舞!空氣中,那清淺的血腥氣,依舊在鼻息間,靜靜地流淌。


    無論是抬頭仰望,還是低頭俯首,剩下的也僅剩下一抹憂愁,無劍的雙肩,在劇烈的顫抖著,晦暗的瞳子裏,此時隻剩下了一片黑暗,多麽刺眼的光,才會照亮其中的闃寂與憂傷?


    會相見嗎?終有一日,還會相見嗎?悲苦的心,疼痛與憂傷在心底共舞,闐咽的世間,竟在那一刻,安靜了下來,如此的突兀......


    無劍的雙眼,血絲在其中糾纏,像故時的舊情,剪不斷理還亂!他仰著頭顱,望著深空,他大喊了一聲,在釋放著心底的壓抑與憂傷。


    再相見,再相見又要等到何時?


    那清澈的影像,愈發的蒼白,他直視著女子,幹澀的雙眼,是這數千年來,第一次變得濕潤,聲音變得沙啞,那淒厲的哀嘶,在耳畔回蕩了一遍又一遍。


    「告訴我,是誰殺了你......」雙眼變得陰狠,一個字一個字的咀嚼出來,像是在啃噬一根連著血帶著肉的骨頭。


    淒厲的空氣中,那些情緒,像熔岩一般滾燙,而此時,站在深空中的天刑,眼底亦多了一分憂悒,當年愛著她的人,又豈止無劍一人?絕代芳華的女子,是那一世的傳奇!


    「瀟瀟雨歇,抬望眼、仰天長嘯,壯懷激烈。」舊人如此言之。


    又有今人談之:「故人昔辭,淺唱別離晚,幽幽麗水,輕嚐淡酌千古恨!」


    那些難以忘懷的回憶,終究在念念不忘中,遺忘了!那些色彩斑斕的畫麵,在眼前靜靜描繪,那些褪色的回憶,慢慢地失去了色彩本應有的輪廓!


    手間的刀,在輕顫,那是一柄斷刃,像無劍的生命,有無數的遺憾,卻也在這些遺憾中,成就了一分完美!


    當仰起頭望著天幕時,他漸覺自己的愚拙,於是他也笑了,像世事蒼生,在輕蔑的望著那些壯懷激烈,那般的自私,那般的可恨!


    周身那已灰白的襤褸,隨風靜靜地輕顫著,告訴我......告訴我......我該怎麽做?


    在無劍與天刑口中,言之的女子,究竟是何人?那些已經被遺忘的故事,此時卻再次變得瑰麗多姿!


    此時,那雙瞳清澈的女子,影像漸漸褶皺,眼中漸有了些許清淚,望著這一幕,於尊感同身受,他不禁望著蒼天,在心底叩問著,「我的琪兒,又會何時回到我的身邊......」


    那些原本清澈的回憶,在時光的大潮裏,亦會變得渾濁不堪,但願在我遺忘以往的一切前,你會回到我的身邊......


    是誰在那江畔,淺唱低吟,是誰在群山之巔,問津那春風與朝露?業已走遠的,終不悔,而那些令人心底懊惱的事,卻一再反複的在思想裏起舞,回頭望一眼,是江河與山川,也是故人與深情!


    你......真的還會回到我的身邊嗎?


    是在捫心自問,還是在試問蒼天?一壺老酒,半盞憂腸,飲盡後,生命裏,也隻剩下那些冰冷的液體,在身體內部發出一聲聲空洞的回音。


    而此時,女子的身影,慢慢地消失了,聲嘶力竭的呐喊,也終究沒有留住女子,而此時,站在無劍身畔的道三一,瞳仁裏的深情,亦是那麽的真實。


    「阿素,詰問蒼天,除了他,又有誰會對你如此?阿素,你可真


    是狠心呐!」聲音片片斷斷,不成腔調。


    那一刻,道三一的眼睛,亦有些潮濕,他輕輕的歎了口氣,道:「老鬼,她不是說了嗎?來日,還能再見!」


    掌中握著一柄斷刃,肩頭在劇烈的顫抖,痛苦的哀思,像飛鳥劃過天幕,淒厲的聲音,將天幕劃開一道裂隙!


    倉促而又短暫的相遇,將遺忘再一次重新書寫,那些原本將要忘記的事,再次在眼底書寫出來,那一刻,麻木的心髒,再次充血,昔日裏,心底的疼痛,再次傳遞到感覺神經末梢,那種尖銳的痛苦,像針插入體內,那是上千上萬根鐵針呐!


    上天贈與我甚麽?我究竟做錯了甚麽?才會如此懲罰我?這一刻,故時的一切,再次在心底流淌。


    當眼底的清淚,被清風劃過,那些幹涸的淚痕,僵硬的附著在臉上。


    手中的斷刃,砰的一聲,落在地上,無劍弓著腰,痛苦地喘息著......


    阿素......阿素......


    無劍的身影,被丟在了深夜裏,他消失了,伴著心底的愛與痛,消失在所有人的眼前,天刑惆悵的雙瞳間,在這一刻,有些死寂。


    他仰頭望著無劍原本站立的方位,他闔上雙眸,雙手向前探著,「無劍,或許我是錯的,當年應該由你來手刃了那個仇人!」


    離開時,心底的蒼涼,如淒寒的雨夜,下了一場又一場,當風聲止息時,天刑眼底露出了一絲苦澀的笑意。


    於尊呆呆地望著無劍原本所立的方位,悵惘的眼神裏,悲觀情緒占得更多一些。


    他輕籲了口氣,手指蜷縮著,不由得握緊了手中的刀,他的眼神愈發的堅定,心底的聲音,在告訴他,唯有真正的實力,才會戰勝一切的!


    浩渺的雲煙,在頭頂寂寞的浮動著,皎潔的月華,輕輕地觸摸著地上的人,那一刻,萬事萬物皆是那麽的靜寂,一點聲音都沒有。


    他站在道三一的身畔,而他們的對麵,便是那個強勢的男人——天刑!


    他又不覺想起帝天,這是凡世嗎?這或許隻是一場遊戲罷了......


    仰頭望著蒼天,淅淅瀝瀝的雨水,輕點在荒草間,隨風倒伏的荒草,生命亦如斯,隨風倒伏,而世間又何嚐不是如此?那些被收割的生命,或許比不上荒草罷!


    這是亂世,人命如草芥,這亦是現實,是冰冷的刀鋒,陷入到魂魄中,攪亂了前世與後生!這可真是一片令人懊惱的世界啊!


    活著,追求的又是甚麽呢?


    當屹立在群山之巔時,猶有浮雲,在頭頂上浮遊,而當立在雲巔時,猶有深遠的高空,令人無法觸摸!可當真的在深空間翱翔時,才發現,那看似世界的盡頭,仍有萬事萬物。


    生命終究是無法窮極的,每個人的成就,也隻能在一時間點亮那片晦暗的現實。


    當世間漸漸多了些許光明,當光明蒞臨大地,那時的他,會握緊拳頭,在內心深處,高聲呐喊!於是世間的人,皆會在那一刻,醒來罷!他們會像他一樣,握緊拳頭,高聲呐喊!


    鬱結在心底的情緒,也最終會被靜靜地釋放!所以,最初的世界,隻是多了那麽一縷光,後來,世界綿延,形成了六道,形成各大世界。


    於尊站在道三一的身畔,那個強勢的男人,則站在他們的對麵,難得,僵硬的臉上,會多出一分笑意,可怎麽看,那個叫天刑的男人,都顯得與這片世界,有些格格不入。


    而此時,再望向深空時,雲巔之上,那些古人,再次出現在於尊的視野中,他們與天刑不同,他們的身上,隻有一片煞氣。


    也是此時,天刑才將視線,漸漸地凝結在於尊身上,那一刻,天刑在笑,難得他會笑,於尊聳了


    聳肩,道:「我若殺了他們,你會怎樣?」


    天刑笑道:「我會怎樣?哈哈哈,這個問題,留給現實罷!」


    略顯得柔和的回答,實則是包裹著一層冰冷的現實,可於尊一點都不在乎,因為他的身後,還有一人——道三一!


    他沒有回頭,因為根本就沒有回頭的必要,他知道,他的師公一定會站在他一邊的!


    寒冷的刀鋒,在闃寂的世界裏,輕輕地顫栗著,寒風包裹著闐咽的現實,在耳畔路過了一陣子!


    這片世界,時而靜寂,時而有些聒噪,當於尊身後之人,聚在一起時,於尊亦笑了,「替我殺光他們!」


    十二宮宮主,實力各個深不可測,他們立於於尊的身後,單膝跪地,右手扶肩,道:「諾!」


    十二宮宮主的身後,更有萬千人馬,其中不乏鬼裔與魔裔,這皆是於尊的部下,他們眼中的殺氣,是鋒利且血腥的!


    一個「殺」字,已將這片世界,沉埋在戰爭的窟窿裏,當再次抬頭仰望時,深空間,那些密密麻麻的人影,皆拔出了掛在腰間的長劍!


    於尊哈哈一聲大笑,道:「這次我不會再給你們機會了!」


    四溢的殺意,在所有人的心底,聲嘶力竭的傳達著,片刻後,天幕之上,人影錯雜,刀光劍影,如雨入淵!


    凜冽的寒氣,意味著這個冬天已入極寒之境!當於尊瞬間消失時,恍恍惚惚,天幕之上,一道霸道且鋒利的刀影,出現在彼此的眼中。


    這一刀之勢,與平時所見倒也沒有多少異樣之處,可蕩悉心感受時,才覺,那刀勢中,竟夾雜著魂識攻擊,這倒出乎於所有人的意料之中了。


    一聲惘為,一世惘為!


    他闔上雙瞳,那刀劃過寒冬裏的寂雪,劃過天幕上潔白的雲絮,劃過風中厲嘶的飛鳥,劃過燈火蔥蘢下的那片人間!


    狂風驟雨,瞬息而至,可令人感到驚悚的是,這場雨似乎乃是因他所下!或者說,乃是因為他手中的那柄刀,一刀之勢!


    「時光如瓢潑大雨,倉促的從我的生命裏路過,今日,再言惘為,一切似乎仍然沉浸在夢中,惘為!再一次讓我重新認識你!」


    言之動情處,他亦想起了塵鷹,塵老前輩,似乎並沒有離開!但他究竟身在何處,大概會在未來的某一天,揭開謎題罷!


    他的身影,如青雀般,劃過整片天幕,他送開了手指,那時的他,周身之間,再無任何殺氣!


    他靜靜地望著腳下的那片世界,他沉默著,望著那篇業已寫好的章節!


    是時光在輕輕地吟唱,複述著現實裏,所有的殘忍、刻薄!


    生亦何歡?死亦何苦?天地之間,唯我獨尊!自魚躍龍門的那一刻,也將成就我一世之尊!


    默寫的陳規,在眼前輕輕地描述著,十二宮宮主殺的興起,他們的眼中,皆有一分璀璨的榮光!


    「前世的我?又是甚麽樣的身份?」他心底默念著,望著眼前的一幕幕,亦有熱血在沸騰,在翻滾!


    曾經的自己,最不喜殺戮,可現如今的自己,似乎也慢慢地被世俗同化,也難怪,這本就是血與火交織的時代!誰又會逃得過呢?


    累了,就放下手中的刀罷!但,自這一刻起,也會總有人為你而死!這便是現實的殘忍,你選擇的路,早已不能懺悔!


    古人,擁有強大的體魄,但這並不是他們不死的原因!或許,他們的出現,僅僅是因為帝天言中的那一句:「天下第一!」


    殺戮浸漬在殷紅的血液間,直至彼此的衣袍上,沾滿了血腥,直至那片血腥化為一片片黑色的血斑。


    誰不會死去?當魂體的能量耗盡之時,亦是你們身死之時罷!


    殺!殺!殺!


    當心中再次充滿了殺意,於尊低頭俯瞰著腳下的那片世界,他揉了揉雙眼,喃喃自語道:「琪兒,以前你總是說我呆呆傻傻的,總會被人欺騙,那現在呢?現在的我?還像以前你說的那樣嗎?」


    說到底,我還是想念你了啊!琪兒!我從未忘記你,因為我真的很愛你!


    若是有一日,你能回到我的身邊,我會舍棄一切,那些我願意承受的,不願意承受的,我終將會放下!


    可我的心告訴我!我離這一天,似乎仍然很遠很遠......


    琪兒?你能聽到我說的話嗎?你若是能聽到,就提醒我一下啊!


    當一片花瓣,靜靜地落於他的掌心時,他心底一怔,「這......是你在告訴我嗎?」


    那些悲觀的情緒,終究還是從心底,慢慢地褪去了,當他再次握緊刀柄時,他眼中的氣勢如虹,他又回來了......


    暴戾的殺氣,在眼眶裏,靜靜地盤旋,手中的刀,較之平時,變得略有些沉重了,他的雙眼間,有一道紫金色的暗紋,而此時,他的額頭上,亦有一片紫焰玄印,瘋狂的疾旋著,不多時,***的胸膛,淺露一角,那些魔紋瘋狂的糾纏在一起,到底還是不明其意!


    銜枚疾走!步履如風,沉甸甸的足跡,在天幕上,深一步淺一步的前行著,於此時,眾人漸覺,遨遊在天際上的於尊,整個身體,皆浸泡在一片星光下,不多時,一道星環,圍繞著他靜靜地旋轉。


    若是眼力好的人,則會驚訝的發現,圍繞在他身畔的星環,其中竟真有群星環繞。他身上所著的白衣,被星環的力量撐開,他的身體變得透明,可以清晰的看到骨骼與經脈。


    這一切,皆暴露在天光之下,似乎也沒有值得保留的......


    殷紅的雙眼,漸漸變得空洞,星辰之力,遍布他的全身,那一刻,他如神祇一般神聖!這可不是當年的星環之力了!


    此時,他體內的蒼梧氣,業已被煉化了一部分,而這片星環之力,其源頭便是蒼梧氣的能量!


    所言大道,虛實之間,而浸沒在星光之下的他,其魂境中的四大護法,也再次出現在外域,當月如再次出現時,那本《往生書》亦出現在域外!


    泛黃的書卷,立於狂風中,巋然不動,可當月如四人,指尖輕輕翻動之時,古籍亦開始劇烈的翻卷!


    這一刻,雙眼空洞的於尊,神識卻極為的清澈,他也隻是,斂去了心底的溫情而已。


    此時的他,心底隻餘下了四個大字「天下第一!」


    在故時的世界裏,稱王稱霸嗎?未來一直都在路上!


    他猶無法忘記,他仍在夢裏時光,盡管此時的一切,皆是那麽的真實,他也明白,或許,在古老的時代,人的本源,乃是神識所化,沒有了身體成為自己的枷鎖,那些蠻橫且強大的力量,亦會超出人們的認知!


    故時裏的人,是真的厲害呐!


    血光在靜靜地迸濺,此時的他,如眾人一般,再也沒有負重的軀殼,他輕盈的靈魂,卻包含著一片片狂霸至極的力量!


    一路走來,他的運氣,似乎從來沒有差過!當厲喝一聲:「太古荒陳決逆行式!」


    時間似乎被封凍了,那一刻,天地之間,一片冰寒!所有能流動的事物,皆凝固在了那一刻!沉悶的喘息聲,源頭是那些狂妄至極的古人!


    他不再執刀,他掄起拳頭,當空劈下!星環圍繞在他的身畔,那霸道的氣息,令所有人不敢妄動!


    那片星環之力,會嚼碎世間所有生機!而他的拳勢,則如深秋後的雨,其勢凜冽泛寒!


    而這種寒意,竟在恍恍惚惚間,似凍結了世


    間所有生命,那一刻,時間亦不再妄動!時間停留在那一瞬間,再也沒有流淌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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