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中,巨龍在瘋狂地嘶吼,風似剪刀,在隨意的剪裁著這方世界,愈來愈枯寂的夜色,愈來愈薄涼的寒風。


    蒼冥深處,詭異的一幕,在悄悄的上演著,白色綢緞,在風中蕩著,發出一聲聲破帛般的聲音,而詭異的事物,也漸漸地有了一絲輪廓。


    黑暗中,天幕上,下著淒寂的血雨,被白色綢緞包裹的乃是一座銅棺!


    而銅棺之下,則有一隻通體幽白的巨鳥,背負著銅棺,當天空刷的一下變得明亮,巨鳥發出一聲厲嘶,而塵埃,則從棺身上,抖落了下來。


    時光靜默,金色的塵屑,注定會打破永恒,生命亦如塵埃,靜默的落下,經風一掃,流落天涯!


    銅棺是一片火紅色,但當慢慢地逼近銅棺時,寒意逼人,刺寒無比!血雨打濕了於尊的衣袂,那些猩澀的雨滴,直欲令人作嘔!


    霹靂瞬逝,但也終究照亮了一片長天,白色的綢緞,更似一麵旌旗,似乎在炫耀著上古時期,祖輩光耀的戰績!


    但,長風中,也唯有一片白色綢緞,一切都已塵埃落定,一切卻又恍似剛剛開始,時光長廊裏,有著太多難以解釋的現實,有著太多夙興夜寐的故事,有著太多......太多......悲傷的往事!


    歃血為盟的誓言,再次翻湧在他的心底,他持著刀,慢慢地逼近那座青銅棺,而此時,黑焱所化的生靈,竟亦在逼近他。


    心跳變得慢了,他的臉上,反倒有了一絲笑意,他很安靜,世界亦很安靜,就隻是安靜而已。


    聽......能聽到嗎?那薄涼的寒風,路過耳鬢時發出的聲音!


    聽......能聽到嗎?雨滴靜靜地砸入塵埃時的聲音?


    聽......能聽到嗎?在一場蕭索的雨幕後,清晨被星光喚醒的聲音!


    聽啊!世界在婉轉的吟唱,故時的故事,亦在麵前慢慢地鋪展開了......


    殺!殺!殺!殺意再次翻湧在心底,在聆聽時光的醉意後,他提起了那把刀,毫無顧忌的走向黑暗之淵!


    火紅色的銅棺,在瘋狂的顫栗,棺身抖動,抖落了一地塵埃,光屑在時光的盡頭,隨意的傾覆著,天氣變得愈來愈寒寂,變得愈來愈蒼涼!


    此時,他的耳畔,多了一聲歎息,「孩子!我不是說過嗎?勿要向前走了!難道......這便是命嗎?」


    於尊心底一愣,回頭呆呆地望著老者,老者蒼老的容顏上,掛著一絲笑意,但這分笑意看起來,卻極為的溫暖!


    他呲著牙,衝著老者笑了笑,道:「前輩!路是於尊自己選的!即便是爬,於尊也要爬完這條路!」


    老者哈哈一聲大笑,道:「誰沒有年輕過呢?或許,你是對的!孩子!」


    在老者深邃的瞳仁裏,於尊會找到一道模糊的光影,那片光影對於自己,是那麽的熟稔,那麽的親切!


    他輕輕地歎了口氣,握緊了源天刃,麵如燦陽,衝著老者微微施了施禮,便拔身離去,喝道:「前輩,等我的好消息罷!」


    老者望著於尊漸遠的身影,從口袋裏,掏出一壺酒,一飲而盡,喝道:「飛吧......飛吧......孩子......」


    聲音漸次微弱下去,老者笑著,無奈地搖了搖頭!遠境,便是夢的起始地啊!願你能夠看清,願你能夠安然無恙的歸來......


    黑焱化作的巨人,昂立於長風之中,那些徹寒的焱,在寒境中,愈發的刺骨了!寒冷的殺意,被包裹在寂寒的風中。


    雨絲不絕,那些殷紅的雨,似乎慢慢地孵化出這片世界,難有的生機!


    火紅色的青銅棺,在天幕深處,劇烈的顫栗著,究竟是何人身在青銅棺


    中呢?


    他的眼界,漸漸變得模糊,這片異世界,竟在慢慢地扭曲,像是一幅畫,被揉成一團,而紙張上的墨痕,則慢慢地洇濕了紙張!


    模糊的眼界裏,時空在扭曲,黑暗的大殿,在他的眼前,蜷曲著,慢慢地不似一座大殿了,但令他感到錯愕的是,那座大殿,卻沒有被揉碎!


    它隻是在肆意的扭曲著,似乎被一種詭異的能量控製!


    這......究竟有何秘辛暗含其中?


    而此時,黑焱包裹的巨人,亦在詭異的時空中,折疊著,他們巍峨的身軀,竟被時空肆意的揉捏著,無論是多麽巍峨,多麽令人驚歎的力量,在此時,卻皆顯得無奈且蒼涼!


    世界折疊、扭曲、翻覆,這一刻,蒼涼的大地,與明媚的天空,皆顯得如此的詭異!


    他喘息著,呼吸漸變得粗重,此時此刻,他依舊安然無恙,這股強橫的能量,暫時無法摧毀他,或者說,那股能量也無意摧毀他!


    時空之央,卷起了一道漩渦,漩渦在瘋狂的回旋,而那些殿闕,那些黑焱所化的巨人,皆被卷入其中!


    來不及,大戰一場,這恍似已是結局!黑暗被卷入燦白的漩渦中,漩渦旋轉的愈來愈快!漩渦就如同一輪明媚的朝陽!


    慢慢地,風熄了,時空不再扭曲,可此時的他,已然不再當初的世界!


    明晃晃的光線,刺得他的雙眼,直欲流淚!這是一方靜謐的世界,白色的世界,光線茂密的世界......


    當抬起頭時,他看到了一座座白石雕像,那些雕像,皆刻繪的栩栩如生,如同真實的人物!


    浩瀚的廣場,一棵棵蒼老的玄木,刺向天幕,那尖銳的樹峰,如一柄鋒利的長劍!


    這一刻,恍然如夢,卻又不似夢境,明亮的白晝,明亮的天堂......


    他看到了一片片透明的生靈,能量在清淺的天幕間,輕輕地流淌,那些生靈,周身皆潛伏於溫柔的熾白色的能量中。


    這一刻,世間靈動的生命體,皆顯得人畜無害。


    這是哪裏?他心底一怔,滿臉的錯愕,這一刻,他開始懷疑自己!開始懷疑這整個世界!


    我......在哪兒?什麽才是真實的!什麽又是虛假的?


    觸手可及的石碑,在這片燦白色的世界裏,竟亦綿延了十餘萬裏,這片空曠的世界裏,豎立著一片片白色石碑!恍似又回到了當初,回到了初蒞天境時的那片詭異的世界!


    慢慢地,石碑在傾覆,慢慢地,世間的瑰麗,再現人間!那些魅力非凡的少女!那些手中舞著長劍的男人!


    那些手中拄著拐杖的老嫗,那些立於寒風中,一身傲骨的老者!


    石碑之下,赴死的魂靈,漸漸地蘇醒了,世界變得愈發的詭異,他低喃著,「這不愧是陰神獄呐!」


    他佇立在廣場的邊緣,而此時,那片寂寥的墓園,在發生著翻天覆地的變化,龐大的龍軀,再次將泥土掀翻!


    那些或蒼白或黑暗的骨骸,不似人間所有,是一條條蒼龍所化罷!但片刻之後,這些骨骸,便慢慢地化為了一片靈動的山水!


    它們魂識裏的靈氣,漸漸的有了一分靈韻,這一刻,於尊呆呆地望著眼前的景致,喃喃自語道:「這便是世界的由來嗎?」


    或者說,我所處的世界,就是如此誕生的嗎?難怪古人曾說過,我們皆是龍的傳人!


    蒼涼的寒風,劃過耳鬢,鬢角的青絲,隨風靜靜地舞動,絢爛的天光,在低矮的蒼穹下,盡情的舞蹈。


    鼓瑟笙簫,自風中而起,為這片單薄的世界,帶來了一分難有的祝福!


    世界猶在變化,綿軟的土壤中,自白骨生長


    出一片片茂密的草木,白骨化為一片齏粉,疾風掃過,齏粉最終融入到甜腥的泥土間!


    草木,愈來愈繁盛,而令他想象不到的是,蒼木的樹冠之上,竟生出了一顆顆蠶蛹!


    但令人心驚的事,還在後麵!古老的蠶蛹上,有一片赤紅色的火焰,在瘋狂地燃燒著。


    遠遠望去,就像一顆顆赤紅的果實,但片刻後,蠶蛹便開始龜裂了!


    難得,時光在此時,顯得很溫柔,安逸的空氣中,有一片淡淡的血腥!


    龜裂後的蠶蛹,竟誕出了一個個弱小的孩童,那些孩童與凡世的孩童,極為的相似!


    但靜心感受,卻又恍覺,這些孩童與凡世間的孩童,有著天壤之別!


    因為,這些孩童的身上,皆有一片浩瀚的焱氣,他心底一怔,低語,道:「這難道便是上古時期的生靈嗎?」


    過去的一幕幕,在眼前反複的循環,望著眼前的一幕,他似乎想起了當年的某些事、某些人,還有某些冗重的情緒!.


    火之性靈!莫名的詞匯,突兀間,出現在他的腦海間,他心底一怔,而此時,瀚海中,一本名為《明書》的古籍,開始瘋狂的翻卷!


    火之性靈?那必然存在剩下的五種元素!金、木、水、土......


    這片世界,似乎刻意的在他的眼前,演繹著宇宙的生誕!


    這可真是驚人呐......


    世界從蒼白簡陋,漸變得豐富多彩,充滿希冀的曙光,一直懸掛在東方,朝時的一切,也意味著這片世界的初始的生誕!


    轟!


    闃寂的世界,終被一道淒白的霹靂撕裂,天幕間,爍閃的雷光,似乎與那片絢爛的天光,並沒有太多的抵觸!


    天空始終是那麽的明媚,始終是那麽的樸實無華!這便是故時的世界嗎?


    那麽故時的世界,終究會與現實有一個交叉點嗎?


    蒼木直插蒼天,慢慢地,世間便有了一絲人息!一片燦爛的天色下,明亮的霹靂,像一條條遊龍,反複的穿插在蒼冥深處!


    但,這似乎無法阻礙光明前進的腳步,蒼木在雨水的澆灌下,長勢凶猛!


    而這一棵棵直插蒼穹的蒼木,更似是一頭頭撕開了嘴臉的凶獸!其磅礴的生機,亦令這方世界,感到一絲震驚!


    生氣、死氣,交叉在這片或貧瘠或豐滿的世界!世界就是在那一瞬間,慢慢地變得僵硬冷寂的!一陣寒風瑟瑟後,所有的夢境,開始重新啟程!


    他低下頭,望著自己的手掌,後來,他的眼神,漸多了一絲毅然,他握緊了刀,不屑的哈哈大笑一聲。


    他邁步向前走去,那片明媚的世界......


    殺意無法杜絕人性的孤獨,蒼涼的等待,也隻是為了一個簡單的答案!


    於是,充滿血腥的雙手,無法停止手中翻飛的刀劍,於是,等待一再成為了活下去的理由,如此的荒謬、可笑!


    失意、落寞,形單影隻地站在風口處,寒寂的內心,變得荒蕪、滄桑!


    失意的雙眼,有露珠,凝結在眼睫毛上,那時的他,佇立成一棵樹!而樹慢慢地長出了枝杈!


    明晃晃的光線,統統打落在那座白石宮殿,而此時,天空忽的一下黑了。上蒼有靈,似乎隻為了襯托那座古老的宮殿!


    宮殿中,綻放出明媚的光,一盞盞燭台,更似是一片片羸弱的星辰,此域不似人間,卻又勝似人間。


    直至,那鼎火紅色的銅棺,再次出現在他的眼前,他心底一怔,喃喃自語道:「沒想到,它竟然也跟來了!」


    但,片刻後,他恍然醒悟,世界一直都是如此的!從未變過!


    隻是,有些事物,終究還是被曆史的塵埃湮沒了,那些黑暗的巨龍,那些詭異的焱之巨人!


    骨骸靜沉於風中,蒼涼的天幕下,生靈再一次湧動出生的氣息,而死亡的氣息,在世界開始變幻時,就已然落幕!


    站在風中,他落寞的瞳仁裏,寫下了幾行孤獨的詩!他靜靜地仰望著天幕,後來,他也隻是微微地笑了笑。


    他握緊源天刃,慢慢地走近那座宮殿!曆史的煙雲,在這寥寥的腳印下,漸變得熟稔,而陌生依舊在深情的取悅著時光。


    然後,曆史的煙雲,總會在蒼涼的夜風中,曆久彌新。總會在故事裏,一遍又一遍的重複著凡胎的疲倦、快樂!


    逼近,再次逼近,而此時,那極寒之境,盛放著一朵金色的蓮花,蓮花巨大,他此前見過這朵金蓮,卻沒料到,在此境,竟再遇金蓮!


    金色的蓮花,如一座山嶽,刺眼的金光,將周邊幾百裏,照的一片明亮!


    他懷中揣著一柄利刃,毫無懼色的向金蓮走去!而心卻依舊安平的很!


    而這一刻,那鼎火紅色的銅棺,竟一直尾隨在他的身後,甚是詭異!


    他笑了笑,無畏的向前走去,是福是禍躲不過,他看得開!反倒是更加平靜了......


    久曆凶險,令他活的更加放肆,一臉安然的麵對過往,他笑得暢快!


    金色的蓮花,映紅了他的麵頰,當黑幕落下來時,這猶不是一場寒夜!


    但,突兀的,天就暗了下來,不容人準備,堂而皇之的暗了下來......


    一股森寒的氣撲麵而來,他下意識的握緊了刀柄,若是沒有強大的力量作為依仗,麵對此時的光景,心底當是恐懼的!


    他的優點之一,也恰恰是那分自信。他相信自己的能量,相信自己能夠麵對千難萬險。當然這其中也有著一種大無畏的精神!


    金蓮的光,盛放到極致,然後便慢慢地弱了,如此,往複循環,金蓮時而明亮,時而黯淡!


    而此時,於尊再也沒有分毫猶豫,在金蓮盛之極致時,他飛身一躍!


    蒼涼的天幕下,黑暗像王者,巡視著它的天下!而寒風是它的擁躉,勢要將所有的光明斬殺殆盡!


    金蓮中,一柄柄燭台,在蓮心處,微微的晃動著,它們懸浮在蓮心處,它們始終都在搖曳!


    而燭台,更似是負有生機的生命體,搖搖擺擺,隨風而至!這一刻,於尊反倒一臉從容,靜坐於蓮心。


    他亦懸浮在蓮心,而今,那金色的焱,竟開始湧入到他的體內!


    初時,或有一絲驚訝,可慢慢地,心底的喜悅,便漫上了岸!這些焱,正是楚氣!


    如此浩瀚的楚氣,尋常難得!他靜坐蓮心,悉心體悟著這一刻的榮耀!


    身體在左右晃動,這是身幻自然,是他悟出的道法!而這種道法的出現,也意味著他將蒞臨萬古群雄之列,他會成為千古難見的宗師!


    而這完全是因為他初創的武道!此時的他,大可歡顏一笑,但,來不及歡喜,或將封著凶險一刻!他盤膝而坐,靜心而悟,漸漸的心底多了一分喜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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