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闔上了雙眼,而也是自他闔上雙眼的那一刻,他的小世界裏,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他看到了一片片人影,在周天間,演繹著武境。


    雖看似足有千萬人,可究其根本,卻唯有一人立於高天之上。


    他揉了揉雙眼,他也發現了,那萬千人影,乃是獨孤傲所化,這是獨孤傲留在世間的影像,亦是他傳授給於尊的道法。


    於尊靜心冥想,而在那一刻,他的身體,竟然在自行舞動著,他似乎被帶入到了一種節奏中去,曼妙的腿法,以及難辨神蹤的身法,此時的他,猶如化境一般。


    瞬逝間,獨孤傲的身影,遍及整片大陸以及汪洋之中,而冥想中的少年,亦隨著他的身法,而在高天與大地間,瘋狂的變動著身法。


    風愈來愈烈,雨水瘋狂的從天邊打落下來,所有人都在仰望著上蒼,罕有人知,此境究竟發生了甚麽。


    斬天和小衫站在一座山巔上,此時的於尊,在斬天的心底,又換了一個概念,而小衫則站在距離斬天不遠的一方土丘上,捂著小嘴,一臉驚駭。


    幻念......是幻念......


    而此時,斬天動了,他的身法,可謂是驚世駭俗,原來,斬天的道法,早已涉及到了幻念。


    遠古時期的強者,又豈是常人所能度量的?但,很顯然,斬天並沒有料到,於尊竟然會在幾日間,便落入幻念之境。


    這......實在是令人難以置信......


    而此時,天沐金霞,所有人都在盡力仰直脖頸,望向深空,漸漸地,獨孤傲的身法,變得愈來愈精妙,也愈來愈瘋狂。


    是一片金色的雨水,從天穹上,啪嗒啪嗒的落了下來,春天的氣息,隨著風輕輕地蕩向遠方,而狂湧的浪花,衝擊著懸崖,似乎並不失落,它們大抵上,從未想過,向那片崖壁屈服罷!


    在這片生機盎然的世界裏,所有人的心神,皆有一絲恍惚,他們似乎被那片燦金色的光線晃華了眼,當整片世界靜寂下來時,也唯有那些雨水,劈裏啪啦,輕輕地敲醒睡眠中的聖靈。


    或許,沒有人看到吧!沒有人看到那群身披銀翼的青年,立於蒼穹之上,可於尊看到了,而且看的明明白白。


    他們......又是何人?


    可於尊心底亦能感觸的到,那些人,並非窮凶極惡之輩,他們擁有自己的性靈,他們不是死物......


    此時的於尊,腦海裏,回蕩著獨孤傲的話,“有何使不得!你還不跪下來,喊本尊一聲師傅?”


    昔日的陽光,似乎很溫暖,他仰起頭的模樣,烙印在一麵磚石小屋上,似乎很深刻......


    他靜靜地仰望著上蒼,他心底歎道:“上天待我不薄啊!”


    可,他的世界裏,也依舊會翻湧出當年的那些畫麵,“即使待我不薄又如何,我依舊要毀了這天地間的法則!”


    或許,這世間勇武的孩兒,也唯有他敢出如此狂言罷!


    他漸覺,他的小世界,有了一絲崩裂之兆,厚重的空間壁壘,此刻似乎變得很薄弱。


    他仰望著那群銀翼青年,心底生出了一絲厲色,“是你們做的!對嗎?”


    尖銳的瞳孔裏,爆射出一片片鋒利的光,而負手而立的銀翼青年,似乎頗為不屑。


    這就是前輩,你給我的饋贈嗎?


    他輕輕地觸了觸鼻尖,而他圍繞在他身畔的那柄黑鐵彎刀,在一瞬間,爆發出一陣刺眼的鋒芒,殷紅的血光,順著刀槽,向刀尖延伸而去。


    銀翼青年皺了皺眉,幽幽道:“這便是魔祖的弟子嗎?”


    而立在青年身畔的一位女子,則道:“可他看起來好弱!”


    “可他的氣勢,倒是十分的強絕!”另一位青年男子一臉不屑的笑意。


    “是不是魔祖老人家,看走了眼!”女子嗤笑道。


    於尊皺了皺眉,此時的他,心底高漲著一片烈火,他漸漸地明白,如果不解決眼前這些人,那麽,他的小世界,將要危矣。


    渾厚的魂氣,在他的小世界裏,瘋狂的暴漲著,而這片魂氣,卻不是那些青年身上所附的。


    魂氣圍繞在於尊的身畔,而於尊則似乎浸泡在了一片黑暗的水潭中,他的氣息,變得愈來愈強大,也變得愈來愈狂妄。


    “殺了他們!”斬天立在遠方,一臉的冷傲,他的聲音,頗為的寒冽,他的聲音,雖極為的清淺,然而卻一字不落地傳入到眾青年的耳畔。


    是頗具威懾力的一句話,而此時,那群銀翼青年,也漸漸地將視線,轉向了斬天,他們適才驚覺,眼前的這個男人,究竟有多麽的強大!


    可他們也能夠感觸的到,在這片厚重的世界裏,似乎並不止斬天一人,如此強絕之輩,或許其餘的人,本就沒有興致來看這場表演罷!


    於尊笑著點了點頭,道:“斬天前輩,擦亮眼睛,靜候佳音罷!”


    他輕喝一聲:“幻!”


    而亦是在這一刻,天空忽的變了顏色,此境,竟因一聲幻字,而早早的入了夜。


    海潮聲,鋪麵而來,而淩空的海鳥,亦瘋狂的低掠過海平麵,東方有一麵月輪,清冷的光線,打在幽深的海水中,而海平麵上,則倒懸著一輪明月。


    風裹著麵頰,身上的黑袍,在瘋狂的卷動著,於尊的周身,有一片黑暗的霧氣,而這片霧氣卻不是尋常的霧氣,而是一片魂氣。


    這種魂氣,是剝奪了魂靈後,餘剩下來的力量,魂氣順著他的感官,而靜靜地浸入到他的體內,這一刻,他的幻念修行,一日猶如千日。


    而他也漸漸地發覺了,在他的靈魂盡頭,似乎有一本古籍,而古籍在他的幻念中,輕輕地翻動著,這種武境,是難以被他人奪舍的!而這也是獨孤傲留給他的唯一的道法。


    當然,獨孤傲身上的魂氣,亦遺留給了於尊,狂妄的魂氣,如狂潮般,向遠方湧去,站在空冥中的銀翼青年,一臉駭然地望著這一幕,而這一幕,是他們萬萬沒有料及到的!


    青年女子輕輕歎了口氣,道:“為了這個孩子,他竟然放棄了一切!”


    此時,站在女子身畔的青年男子卻道:“如此時機,該輪到我們登場了!真正的秘籍,不應該屬於那個外來人!”


    當那片銀翼揮起的那一刻,天地間,盡是一片片璀璨的銀光。


    銀光,如同一片雨幕,輕輕地揮灑了下來,而此時,斬天皺了皺眉,道:“好狠毒的道法!”


    大多數人,都不以為意,這銀光無非隻是一些普通的光線罷了。


    可當那片銀華,墜入到眾人的眼中時,那人已然死亡,而亦是那一刻,一片清淺的魂氣,順著已死之人的天靈蓋,輕輕地飛揚上了高天。


    此時的於尊,一臉憤怒,他忽的大喝一聲:“零塵決!”


    天幕上,掛著一片片璀璨的星辰,隻是一瞬間罷了,清淺的光幕,落了下來,而這片光幕卻非普通的光幕,它們清淺且鋒利!


    而於尊則豎起雙指,向空中遙遙一指,空冥之中,瘋狂的星幕,爆射出一片片尖銳的鋒芒。


    而那片星幕,卻隨著於尊的指尖,而聚集到那群身負銀翼的眾青年之間。


    殷紅的血液,注定會染紅這片闃寂的夜幕,狂湧的潮水,也不再寬容這些異族人!


    當他們的身體,觸及到瀚海的海平麵時,從海底越起一片荒獸,瞬間將那些銀翼青年,吞入了腹中。


    這可是,長孫不為的部下!這群荒獸,乃是上古時期修煉至今,可謂是魔獸一族!


    隻是,當銀翼青年揮起手中的長矛時,戰局似乎又向著微妙的方向在轉變。


    但於尊並不懼他們手中的長矛,他手握源天刃,而他的身法,亦隨著魂氣的瘋狂上漲,而漸入佳境。


    “殺......”冰冷、沉寂、古老。


    他的耳畔,是一聲聲呐喊,是壓抑,是沉悶,是瘋狂,是殘忍。


    原來,祖師爺,你一直在我的心底,不曾遠去!


    他仰起頭,瞳孔裏暴漲著一片片瘋狂的光焰,他的身體,轉瞬即逝,這一刻,他才是此境真正的王者罷!


    幻念業已深入了一層,時間在瘋狂的壓縮,似乎並不會留給敵對之人反應的機會。


    當手中的刀,刺入銀翼青年的身體那一刻,崩裂的傷口,噴湧著一片片燦金色的血液。


    他一臉悵惘地望著對方,這一刻,他感覺不是特別的快樂。


    但,他的敵對者,似乎並不會因為一人的身死,而在他的麵前屈服。


    此時,斬天動了,他不會再容忍這群外來人的輕蔑。


    他的身體,在瘋狂的變幻,隻是,他似乎依舊是那個四肢修長且瘦削的男人。


    但他周身的力量,卻在瘋狂地暴漲著,在向一種恐怖的方向轉化著。


    他伸出手臂,淩空而立,而令人感到壓抑的是,他的四周,竟飄起了一片血光,而隨著血光的凝聚,他的掌間,也多了一柄擁有駭世之能的長刀。


    長刀暴漲著一片殷紅色的血光,它的刀鋒,似乎在吞吐著一片片猩紅色的血水,長刀鮮潤欲滴!


    他的身體,在夜空中,劃過了一道完美的弧度,而那種沉重的氣勢,卻令那群銀翼青年,難以邁動一步。


    死亡在逼迫著他們屈服,可他們的心底,卻仍舊有一片傲氣,即使死又如何?


    或許,他們從來沒有預料到死亡竟會如此的簡單罷!


    當斬天的刀,逼近到眼前時,他們很絕望,適才,他們才發覺自己的荒謬,然後這一切,都晚了一些。


    “殺......殺......殺......”三聲大喝,似乎叫醒了睡熟的人們,所有人都一臉驚駭地望著長空,此時的所有,業已超出了掌控。


    隻是,清玨來的還是稍晚了一些,當清玨出現在於尊的小世界中時,戰爭業已結束。


    “你為何要殺死他們......”清玨哀歎,道。


    “因為,他們是師傅的敵人!”於尊的語氣很強硬,他的話,不容置喙!


    清玨輕輕地搖了搖頭,道:“他們不該死的!不該死的!”


    “為何......”於尊不解,道。


    清玨歎道:“因為他們乃是玉境,上清界的來人!”


    於尊笑著點了點頭,“那又如何?”


    “你......清楚後果嗎?”清玨道。


    於尊哈哈一聲大笑,道:“我於尊還未怕過誰呢!既然他們想要謀奪祖師爺的道法,那麽他們便是我的敵人!”


    負手而立的斬天,收斂起了自己的氣息,而那片死去的銀翼青年,十之八九乃是他手刃的!


    此時的斬天,卻一臉安然,似乎之前所發生的一切,皆與他無關。


    小衫歎了口氣,淡淡地瞥了一眼斬天,道:“爹爹!你為他惹了大麻煩了!”


    斬天卻一臉平靜,道:“這恰是鍛煉他的好時機!”


    這時的於尊,方反應過來,道:“清玨前輩,可是知曉,那群銀翼青年,如何入的我的世界?”


    清玨幽幽道:“因為,你的世界,並沒有禁忌!隻要熟讀空間之法的武者,皆可入你的世界!”


    於尊愣了愣,“原來如此!”


    片刻後,他又笑吟吟地望著清玨,道:“不知清玨前輩,可否為我這片小世界,設一個禁製?”


    清玨苦笑著搖了搖頭,道:“我所設的禁製,隻對武境低於我的人有用,而對於武境高於我的人,這道禁製是無用的!”


    此時,站在一旁的斬天,笑道:“尊兒!你的世界,無需設置禁製!隻有開放的異世界,才會真正的成長起來!但你要清楚,你的小世界,萬不能告訴窮凶極惡之輩,不然這些事端,解決起來將會很麻煩!”


    於尊輕輕地點了點頭,可他的心底,依舊有一絲困惑,當看到清玨眼中的笑意時,他覺得清玨應該讀懂了他!


    清玨道:“那些銀翼青年,乃是聖境的來者,不過這聖境,倒也與凡俗沒有太多的劃分,聖境亦分為各種世界,這與人間界,極為的相似!”


    “隻是聽說,修煉聖境的武者,當到達超凡化境之時,便會飛升!達到一種圓滿境!”清玨一臉神往地望著長空,道。


    “那麽,清玨前輩,想要帶我去的地方,可是聖境?”於尊一臉清淺的笑意。


    清玨輕輕地點了點頭,道:“沒錯!我帶你去的玉境上清界,便是真正的聖境!”


    於尊笑著點了點頭,道:“可於尊,殺了這麽多銀翼青年,可會怪罪在前輩身上罷!”


    清玨一臉傲氣,這倒與之前的她有了幾分不同,她不在鬱鬱寡歡,此時的清玨,才像個真正的強者。


    “若有人敢羞辱你!我清玨也絕不會放過他的!”清玨道。


    於尊心底明白,若不是自己是獨孤傲的弟子,清玨不會攬下這樁禍事的,這一刻,他忽然覺得自己有些對不起清玨。


    他一臉苦笑,道:“於尊,是不會牽連到前輩的!”


    清玨愣了愣,此時的她,更加直觀的麵對這個少年,她的心底,有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情感,但此時的她,覺得很溫暖,就像是獨孤傲當年保住她時的感覺。


    可斯人已逝,雖然清玨的心底很清楚,獨孤傲絕對不會如此輕易的離開的,但清玨卻不知道,那個老鬼,究竟又躲在了哪裏?


    當再次蒞臨外域時,黑暗的氣息,業已漸漸地退去,天空變得蔚藍,不再晦暗,不再陰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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