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發老者幽幽道:“小子,你可知那些巨棺意味著甚麽?”


    於尊一臉茫然地望向遠方,歎道:“我又怎會知曉?”


    白發老者撫了撫長須,清明的瞳子裏,爆出一片銳芒,道:“四魂,乃是四魂啊!”


    “何謂四魂?”於尊道。


    “帝君的四魂......”白發老者笑了,可那笑意裏,確是一番番苦澀的滋味。


    “哦?難道是帝君?”於尊道。


    白發老者歎了口氣,道:“你願如此理解,倒也可以!”


    帝君......真的是帝君嗎?


    若是如此,那真是一件令人為之驚歎的事情啊!


    秦靜靜地望著於尊,道:“後生,這世上大帝隻有一人,這帝君可能不是大帝......”


    白發老者皺了皺眉,道:“你要作何?”


    秦哈哈一聲大笑,道:“免得他被你誤導了!”


    “可如此不是更好嗎?”白發老者銳利的瞳子裏,有一分冷冽的笑意。


    “你隻是為了讓他空做嫁衣罷!”似乎有一團熊熊的烈焰,在秦的眼裏,瘋狂地燃燒著,那是一股怒火,一股難以遏製的怒意。


    白發老者道:“總之,今日帝君若是無法蘇醒,我等便隻能在此等待死亡了!”


    “哦?要怎麽做,才能令帝君蘇醒?”於尊倒也不糾結帝君與大帝的身份,他無所謂的聳了聳肩,就此作罷!


    白發老者指著京道:“京是巨棺的鑰匙......”


    而這時,秦輕輕地歎了口氣,道:“沒錯,許笙也是一把鑰匙!”


    於尊難過的點了點頭,瞳子裏的神光,愈發的黯淡了,“他們會死嗎?”


    這時,一身紅袍的男人,靜靜地走了過來,“你......會同意嗎?”


    於尊輕輕地搖了搖頭,道:“我不願......不願......”


    紅袍男人指著小傑,道:“我早就告訴過他,他的宿命!或許這段時光,是他最快樂的一段時光罷!他根本就不懂甚麽才是朋友,現在他知道了,他很滿足”


    看著男人眼中微弱的神芒,那一刻,於尊的心是真的痛了。


    “還有別的辦法嗎?”聲音微乎其微,卻如同一塊巨石落在了彼此的心底。


    嗨!清月!許笙!小傑!京!這不是結局啊......不是結局......


    看到他們臉上的那一抹抹璀璨的笑意,不知道為何,心是那麽的痛,那麽的......痛......


    好像死去了一樣,會絕望,會失落,會一步一步地走向深淵,然後會義無反顧的跳進去,會沒有猶豫,會沒有彷徨。


    是啊!


    帶我走罷......


    帶我走罷......


    直至偶有一日,看到天穹上清明的赤陽,也會重新燃起一片希望,那些已逝之人,或許在等待我去拯救罷!


    不要以為世間,死亡業已霸占天下,有的更多的是希望,有的更多的是期待。


    會回來罷!一定會回來的!


    嗨!時光匆匆,縱也難以磨滅我的深情,任光陰如流,而你我皆在天涯......


    回過頭時,方覺,再次遇見了你......真好......


    他抬著頭,靜靜地望著那片星空,不知何時,天地間,再次被一片星辰占據。


    而此刻,京、清月、許笙以及小傑,身體變得越來越明亮了,甚至可以看到體內的血管與骨骼,在那片璀璨的光中,一切無所遁形。


    他們的身體下方,是四座巨鼎,四座巨鼎在他們的身下,靜靜地旋轉著,而與此同時,那青龍巨鼎則爆發著一道玄青色的光,白虎巨鼎則綻放著一片銀白色的光,玄武巨鼎則釋放著一片青土色的光,而朱雀巨鼎則爆出一道柴火般的暗光。


    巨鼎旋轉的速度愈來愈快了,它們漸漸地化作了一片光影,時虛時幻,時明時暗。


    於尊知道,這一幕意味著甚麽,可這一刻,他的心底,隻有一分無力感,他要做甚麽?一切都似是一種徒勞。


    嗨!


    收手吧!於兄!沒用的......


    不!我還要再拚一把......


    於兄,他可是帝君啊!是帝君!


    那又如何?佛擋殺佛,神擋殺神!


    看到京眼中,漸漸泯滅的神光,他突的躍上天際,他手中握著的那柄刀,在輕輕地顫動著,他手臂上的肌肉,膨脹著,虯結的筋肉,有一種莫名的美感。


    他的意誌,決定了他的一切,他呼哧呼哧的喘息著,強壯的肺,仿佛是一座風箱,他手中的刀,亦爆發出一片刺目的華彩。


    然後他瘋狂地躍了下來,刺目的光,在與源天刃交接的一瞬間,達到了極致......


    轟!


    那座青龍鼎微微地顫動著,隻是,在於尊劈下那一記後,那座鼎旋轉的速度,卻愈來愈快了......


    這意味著甚麽......


    是我,是我嗎?是我做的這一切,令京他過早的離去?


    一臉呆滯地望著身體變得愈來愈透明的京,這一幕,令他的心真的痛了,深入骨髓的痛。


    為甚麽?我做錯了甚麽?為何要以這種方式來懲罰我?


    不!我後悔了,我不想再拯救任何人了,我隻要我身邊的人,好好地......好好地......


    瞳子裏的光,變得愈來愈黯淡了,當許笙、清月、京、小傑的神魂,漸漸地消失在此間時,他的手臂垂下了,源天刃脫手,臉上多了幾行清淚,他囁嚅道:“為甚麽?為甚麽?我究竟做錯了甚麽?”


    鏗!


    鏘!


    那一刻,高天之上,有一道刺目的閃電,從頭頂上劃過,他的身體,在微微顫動著,嘶吼著,然後拚命地執起雙拳,瘋狂地轟擊著那一座座火紅色的巨鼎。


    如出一轍,大鼎旋轉的速度再次加速,而此刻,清月的身影,變得愈來愈淺淡,她將會是第一個消失的人罷!


    清月......清月......


    她看著於尊,靜靜地看著,臉上是一抹清新的笑意,她衝著於尊輕輕地揮了揮手,“公子!其實我很想喊你一聲哥哥”


    “你喊,現在就喊......我是哥哥......是哥哥......”頓挫的話語,靜靜地回蕩在清月的耳畔,她笑著喊道:“哥......哥!”


    她消失了,靜靜地消失在那片布滿星光的夜空下,而此刻,一把柴火色的鑰匙,出現在那座大鼎中。


    他痛苦的嘶吼著,身上的衣縷,被他的雙手,撕扯的破破爛爛,他已不在意結果了,因為,清月走了,或許,再也不會相見了罷!


    瘦削的青衣中年男子,之前站在一邊,一直也未言語,此刻的他,長籲了口氣,悵然若失地望著空冥,輕歎道:“或許清月她......這次真的離開了罷!”


    於尊的身體,在顫抖著,他耷拉著雙肩,一臉的絕望,雖然相處的時間並不多,可這個可愛的女孩兒,卻在他的心上,留下了太多太多。


    此刻,當他再次望向天畔時,京也消失了,許笙也消失了,最後小傑的臉上,隻有一片溫馴的笑容,他也消失了......


    而此間,多了四把鑰匙,在那四座巨鼎中,靜靜地沉浮著。


    而此刻,天穹的邊緣,四座大陸,則開始瘋狂地顫動。無數的土石草木,從大陸上,瘋狂的流淌下來。


    一片片轟鳴聲,在這片枯寂的夜色下,顯得如此的詭異而神秘。


    片刻後,令人難以置信的一幕出現了。


    四鼎巨棺,出現在了天穹上,而每鼎巨棺,皆有千裏之巨。


    若不是升至半空,難以相信,這四座大陸,乃是四鼎巨棺,這可真是令人為之駭然!


    秦笑道:“這次該輪到我們這些守墓人了罷!”


    白發老者輕輕地點了點頭,道:“這些後生,既已有了先河,那我們這些老頭子,自然不能心甘落後!”


    一身紅袍的男人,負手而立,他冷冽的瞳子裏,有一道璀璨的神光,他輕輕地歎了口氣,道:“既是天意如此,那就唯有遵從天意了!”


    而站在紅袍男人身畔的身材瘦削身披青衣的中年男人則笑道:“我早就活膩了!這次有此機緣,正是離去的好時候!”


    於尊站在一側,靜靜地望著這四個頂天立地的男人,他嘴角輕輕地顫動著,他想說點甚麽,可話到了嘴邊,卻怎麽也開不了口了。


    他唯有伏下身子,向眼前四人,鞠躬道了聲別。


    然後看著那四個人的影像,若離去的四位後生一樣,漸漸地變得清淺,變得透明......


    秦猛然將拐杖,橫插在半空,那方天穹上如碎銀般的星光,竟在那一刻,輕輕地顫動了一番,這鬼神莫測的武道,當真令人為之愕然。


    “後生,待我等打開了棺木,你定要將他喚醒......”秦大喝一聲,然後隻聞一聲巨大的轟鳴聲。


    已化作鑰匙的許笙,被老者鑲嵌進那座青銅棺中。


    茫然若失的於尊,一臉駭然地望著這一幕,他不知道該做甚麽。


    當棺蓋崩碎的那一刻,他第一次感受到一種壓迫生機的恐懼。


    巨棺的內裏,究竟藏有何物?


    為甚麽?心底會如此的不安?


    而緊接著,剩餘的白銀巨棺,黃金巨棺,黑金巨棺,皆在那一刻,重現天日。


    他弓著腰,靜靜地喘息著,仿佛這片黑暗的空間裏,僅剩下那一絲絲輕輕地喘息,他仰著頭,拚命的仰著頭,望著星空。


    嗨!於尊,這將是死境,將是死境......


    他忽的想起曾經答應清月的事,“清月我會帶你離開,帶你去一方更為浩瀚的世界!”


    他悵然若失的想到,而今,清月她卻......


    或許,放不下的永遠是那些秉性若水的女子罷!她們皆在他的生命裏,留下美好的印記,然後不知不覺就離開了他,甚至還未等待他的一聲委婉的告別。


    她們可都是一群可愛而又美麗的女子啊!


    這一生,有了她們,或許心底便有了一絲家的感覺罷!


    他望著星空,不知不覺眼中落了幾行清淚,自然,他最想的那個女子,卻早早地離開了他,一路走來,若不是心底有她的存在,或許,他早就放棄了罷,他嗤笑著,怒罵著,他跪在地上,向著遠方,靜靜地叩拜著。


    嗨!


    你們何時回來啊?


    風在說,等等我,等等我......


    雨在念,我在遠方,在遠方等著你......


    荒草倒伏,溪水流淌,天上的雪鳥孤鳴,地上的古猿哀啼。


    嗨!少年!勿要悲傷,也勿要憂鬱,我們在等著你,等著你去未來拯救我們......


    天空落下颯颯的雨水,白樹林裏,風在包裹著它們,靜靜地翻湧著。


    孤身一人的少年,站在瓢潑大雨中,身上的衣縷,緊緊地包裹著他的身體,仿佛覆上了一片落葉。


    清月......嗨......清月......


    他從懷中抽出一瓶酒,悲傷的飲著,他不甘心地望著蒼穹,難道他們真的死了?


    望著麵前的那四鼎巨棺,內裏的凶物,或許業已醒來了罷!


    他無所謂的將酒壺,隨意的扔在地上,抹了抹唇間那逗留的酒水,悵然若失道:“他們都去了......都去了......我又怎會在意生死?”


    他自怨自艾道:“於尊,你真是個懦夫,你可真是個懦夫啊!”


    他手持源天刃,再次躍上了高空,他站在那四鼎巨棺的上方,而在那四鼎巨棺中,卻唯有一片濃稠的黑暗,在其中靜靜地彌漫著。


    他盯緊了那白銀巨棺,然後猛然躍入其中,刺銀色的亮光,在巨棺的深處,靜靜地閃爍著,他一臉愕然地望著眼前的一切。


    那竟是一座白銀大殿,而那大殿的正中則擺放著一座白銀王座,而在那座王座上,則坐著一位身披白銀鎧甲的男子,男子眯著雙眼,靜待來人,在那片茫然的黑暗中,唯有男人的麵容,清晰可見。


    英俊的男子,臉上掛著一絲冷漠的笑意,那清冽的笑意,猶如一瓶塵封已久的酒,在黑暗中,慢慢地彌漫著一絲微醺的味道。


    男子輕輕地拍了拍扶手,而這時,站在黑暗中的於尊,皮膚表麵亦發散著一股清淺的光暈,黑暗中,有刺銀色的光線,猶如一柄柄針線,靜靜地穿插在這片刺銀大殿中。


    “你是來拯救我的嗎?”男人的聲音,頗為的沙啞,他一動不動的坐在那座王座上,似是被一種魔性力量,封印在了上麵。


    “我為甚麽要拯救你?”想到清月、小傑、許笙和京,他的心底,就有一種莫名的怒火,他嗤笑道:“我又怎會救你一個魔頭?”


    男子臉上罕露出一絲笑意,道:“你不救我,你也離不開這裏,隻有我知道,如何回到現實世界!”


    現實世界?於尊的心底一滯!是啊!這裏並非現實世界......


    他想起了古閣,或許自入了古閣之後,身邊的一切,業已處於一種虛無縹緲的世界中了罷!


    他靜靜地望著男人,在那片刺銀色的光線下,男人的瞳子裏,有一種魔性的光,是令人難以招架的神采,相信若是這世間的女子,窺到如此美妙的瞳子,定會難以自拔罷!


    於尊道:“我若是救了你,我的朋友......會蘇醒嗎?”


    心底是有一絲渴望的,盡管知道那絲希望,十分的渺茫。


    當男人輕輕地搖了搖頭時,心終究還是沉了下去。


    或許,我早應該明白罷!他在心底喃喃自語,道。


    此刻的他,應是在嗤笑自己的癡心妄想罷!


    可當看到男人瞳子裏那絲戲弄的笑意時,他似乎明白了。


    他手中緊緊地握著一柄黑鐵彎刀,遙指著男人,道:“我最討厭說謊的人了!”


    男人哈哈一聲大笑,道:“你以為我在說謊?我隻是不喜歡意誌消沉的人罷了!”


    於尊神情一滯,道:“那他們還會回來嗎?”


    男人道:“你還不如問你自己......”


    然後,臉上依舊是那份嘲諷的笑意。


    男人坐在那座刺銀色的王座上,猶如一位王者,睥睨天下的眼神裏,是一分曆久歲月後的滄桑。


    於尊站在男人的對麵,他安然的站在那裏,片刻後,道:“你可名為斬天?”


    很明顯,男人未料到於尊所言,靜默後,輕輕地點了點頭,道:“沒錯!我正是斬天!”


    於尊揉了揉額頭,道:“那其餘的三座巨棺呢?可是內斂著你的氣息?”


    這時,坐在王座上的男人,目露一分精光,道:“小子!你從何而來?”


    於尊聳了聳肩,道:“無可奉告!”


    男人眼中的銳光,愈來愈鋒利了,幽幽道:“可是古閣來人?”


    於尊心底一滯,道:“沒錯,我正是自古閣而來!”


    男人輕輕地點了點頭,道:“我應早就料到!”


    這時的於尊,心底漸漸地有了一絲感喟,念道:“這古閣竟出了一位帝君,倒是一方奇異之所......”


    卻未覺男人瞳子裏的那分銳利,笑道:“古閣乃是上古時期的一大宗門,便是出了帝君,也說得過去!”


    於尊笑道:“帝君,你可想逃得生天?”


    男人輕輕地搖了搖頭,道:“我隻想回師門一觀!”


    男人繼而又道:“自上古境的那次大戰後,我便被困縛在此境,再也未生離開,此境,關押的乃是我的魂靈,而我的軀幹,卻早已不知遺落在了何方!”


    “這世上可有你所思之人?”片刻後,於尊猶有一絲不忍,道。


    “有!我的女兒!”男人輕輕地歎了口氣,又道:“卻也不知,她是否還存於世上!”


    看著男人悵然若失的神光,他亦能夠感受到男人心底的落寞,他道:“相信你的女兒定還在人間!”


    “其實,他們沒死!”男人輕笑道。


    “哦?他們?”於尊心底漸漸有了回聲。


    男人道:“你方才不是在問我,你的那些朋友的消息嗎?”


    於尊心底一怔,登時間,心底一陣喜悅,道:“你當真?”


    男人無奈地笑了笑,道:“你覺得我在騙你?”


    “那太好了!”這時的於尊,才是一個真正的少年罷!瞳子裏不再是一片滄桑,口吻裏,也不再是一些長籲短歎。


    這才放下了心底的憂愁,再次正顏看向男人時,卻見男人眼裏有一絲清淺的快樂。


    “難有的初心,在我的心念中,或許早已不見了!此間的我,隻想再見一眼我的女兒,如此便是身死,業已心甘了!”


    於尊輕輕地點了點頭,可此刻的他,卻不願輕言,因為他怕自己做不到。


    清淺的天穹上,有浮雲輕輕地掠過,然後那座青銅巨棺內裏的黑氣,漸漸地消散。


    清澈的月華,靜靜地鋪展在巨棺中,映在了男人的瞳子裏,猶如一片激蕩的瀑布,愈來愈洶湧澎湃。


    “後生,可否告訴我你的名字!”男人道。


    於尊觸了觸鼻尖,難以為情,道:“微名而已,不足掛齒!”


    男人笑道:“若是我請求你呢?”


    於尊心底一滯,笑道:“前輩不必如此,我姓於,名尊!”


    “哦?原來是於尊賢侄!”男人哈哈一聲大笑,道。


    於尊心底一滯,片刻後,亦笑了,“能有如此叔父,確是於尊心間幸事!”


    男人道:“答應我,幫我找到我的孩兒,好嗎?”


    於尊神情滯了滯,道:“前輩,可願離開這方世界?”


    男人笑著點了點頭,道:“到時候了,我也該離開了!”


    “那我該怎麽救前輩離開此境?”於尊一臉茫然,道。


    男人笑道:“你且去其餘的那三座巨棺中,將他們喚醒罷!唯有他們清醒之時,才是我得以逃得生天的時候!”


    於尊愣了愣,道:“難道剩餘的那三座巨棺中,亦是前輩之魂?”


    男人神秘地笑了笑,道:“待你去了,便知曉了!”


    於尊笑道:“我懂了!前輩!”


    “於尊賢侄,我等著你的好消息!”坐在刺銀色王座上的男人,忽的動了,他竟離開了那座王座。


    “前輩,你......”於尊一臉愕然地望著眼前這個魁梧的男人,這可真是出乎他的意料之中。


    男人笑道:“我本就是自由身!隻是卻無法子離開這鼎巨棺罷了!”


    於尊一臉駭然道:“可是布有陣法?”


    “不愧是你啊!賢侄!”男人輕輕地拍了拍於尊的肩頭,一臉笑意,道。


    於尊倒有些不好意思了,輕輕地擺了擺手,道:“前輩,謬讚,謬讚!”


    男人哈哈一聲大笑,道:“你且將他們喚醒,然後我們便離開此境!”


    “當然,在你喚醒他們之時,你的那些朋友,也終會再次醒來的!”黑暗中,男人輕輕地打了一個響指,片刻間,一方幽暗之地,多了一片銀光。


    當於尊看清眼前之象時,心底一滯,登時間一臉欣喜道:“前輩,是他,果然是他!”


    那一刻,於尊看到了京,而此刻的京,則在沉睡著,在大殿的上方,懸浮著一麵冰鏡,而京便在那方冰鏡上靜靜地沉睡著。


    這是於尊未料到的一幕,而此境,那片明鏡上,卻倒映著之前的一幕又一幕,這麵冰鏡,倒似是一座日冕。


    他心底一驚,當他再次望向頭頂時,那座日冕已然不在。


    日冕去了哪裏?


    當他沉入到瀚海中時,他再次看到了京,這......可真是超越了他的幻想。


    那麽,那麵冰鏡,究竟是不是之前的日冕?


    他輕輕地喘息著,他有些激動,亦有些緊張,因為,他的兄弟未死,或許,他會重新回到自己的身邊罷!


    從瀚海中躍出後,臉上掛著一絲清淺的笑意,躬身向男人作揖道:“多謝前輩!”


    男人輕輕地聳了聳肩,笑道:“我可甚麽都沒有做!”


    於尊觸了觸鼻尖,道:“前輩!於尊業已滿足了,業已滿足了......”


    靜靜地立於那畔天地,卻覺少年的身上,有一種難能可貴的獨特氣質,不愧是你啊!於尊!


    輕聲的念著,然後放肆的大笑一聲,忽覺,自己似乎年輕了好多,男人站在那方刺銀色的光輝下,似是一個即將飛升的仙人。


    “於尊!離開這裏,相信我,堅定的走下去罷!”


    看著男人臉上溫純的笑意,黑暗中,一道刺銀色的光華,流淌在少年的臉上,燦爛的笑意,自內而外的流淌了出來。


    少年輕輕地點了點頭,道:“晚輩,定不負前輩的期待!”


    男人笑著擺了擺手,道:“於賢侄,可願喊我一聲叔父?”


    於尊笑著點了點頭,道:“好!叔父!”


    男人清淺的笑意裏,是一分滿足,亦是一分希冀,他衝著於尊輕輕地揮了揮手,道:“於尊賢侄,勿要讓叔父等得太久!”


    於尊咧著嘴笑了笑,便再也沒有回頭。


    隱約中,他方覺,那些刺目的銀華,或許正是師傅男人的禁製,當他從男人的身畔離開時,他的身上,再也沒有那些刺銀色的光華,那一刻,那道光,變得清淺,然後再次變得暗淡。


    直至最後身上隻有一片清淺的辰光。


    從白銀巨棺中,離開後,心中有一絲突兀的感覺,仿似從一片悠遠的時光裏,脫離出來。那種陳舊,那種滄桑,在心底靜靜地翻覆,恍若一夢,勝似一夢......


    當他站在天穹正央,他再次看到了那四座巨棺,此刻的青銅巨棺中已是一片清明,而在那片紫金色的霧氣包裹之下,黃金巨棺在高天上靜靜地搖擺著。


    風拂過麵頰,一絲幽寂的感覺從內心深處滋生了出來,他俯瞰著腳下的那座巨棺,他感覺,那種幽寂就仿佛一片靜謐的水潭,於空寂中,泛起了一道道漣漪。


    似乎聽到嘩嘩的流水聲,拂過大地,覆過蒼穹,拂過那一片片青色雲彩,然後在荒寂的空間裏,輕輕地吟唱。


    狡黠的月光,清暉灑落,飄飄搖搖的雪鳥,在天穹上,靜靜地吟唱著。


    當逐漸接近黃金巨棺時,那一刻時間恍似業已凝固了,他觸了觸鼻尖,笑道:“接下來就是你了!”


    躍入到其中,內裏是一片無邊無際的滄海,巨棺雖唯有千裏之巨,而這片滄海,卻似沒有邊際一般。


    在遠方,有一片紫金色的霧氣,而在那片紫金色的霧氣當中,便無法覷盡這片滄海的盡頭。


    轟!轟!轟!


    波濤在肆意的翻滾著,而在那片浩瀚的波濤中,有一鼎銅爐,在其上靜靜地翻覆著。


    於尊心道:“這銅爐有些古怪!”


    此時,再望向銅爐,那銅爐已至眼前,在波濤中,銅爐猶如一座祠堂,及遠處時,僅僅是一鼎矮小的銅爐罷了,近處時,則是一鼎巨大的祠堂。


    他靜靜地窺視著那鼎銅爐,而此刻,那銅爐的側麵,竟有一扇窄小的銅門。


    他心道:“看來定是在此境了!”


    他輕輕地觸碰著那鼎銅爐,此刻,他的手立即縮了回來,心底駭然道:“這銅爐怎生如此冰冷?”


    他圍著銅爐轉了一圈,樸實無華的銅爐,隱有一絲古老氣息,在其中靜靜地翻覆。


    他屏住氣息,靜靜地體悟著此境的一切,他的心底有一種古怪的感覺,此方世界倒是與那青銅巨棺,有著一絲絕妙聯係。


    是時間意義上的不同罷!


    此間的銅爐,似乎比那刺銀大殿更加的古老,所存時間,也更加的遙遠。


    那麽,這一切,是不是意味著,其中封印之人,乃是來自於不同時代卻極致相似的人物呢?


    他想起了白發老者言中四魂,這四魂乃是帝君的四魂。


    那麽,這麽說,這四魂定是生存在各個時代的帝君魂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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