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已經忘記我了!”清許歎了口氣,道。


    “清許,忘記他罷,他已不再是曾經的他了!”默笙一臉憂傷,道。


    “這世間,唯有你知道我對他的情誼,可我這輩子隻屬於他,你......還是死了這條心罷!”清許歎道。


    “你看他,如今癡癡傻傻的模樣,哪裏還能配得上你?”默笙道。


    “在夢裏偶或遇見他,便會欣喜萬分,此刻麵見他,卻仍有一絲親熟存在,你覺得我可能忘記他嗎?”清許無奈地笑道。


    “幾萬年了啊,幾萬年了,清許!便是做夢,這夢總該醒了罷!”默笙幽暗的眼神裏,纏繞著一絲絲憂愁與哀傷,道。


    “可即便是百萬年之後,我也難以忘記他啊!”清許道。


    於尊一臉愕然地望著清許和默笙,他心裏似已明白,他們所說的那個他,好似就是他自己。


    他指了指自己,道:“我......是誰?”


    清許輕輕地搖了搖頭,道:“你既已經忘記了,何必還要想起來?多情的郎君?”


    默笙拔出長劍,指著於尊,道:“今日看來唯有殺了你,才能破除你在清許心中的印象!”


    清許輕輕地搖了搖頭,道:“何必呢?默笙?你也知道,你應是殺不了他的!”


    於尊一臉驚愕地望著兩人,喃喃自語道:“他們說的話,為何我聽不懂呢?”


    默笙怒罵道:“不嚐試一番,你又怎知殺不了他?”


    清許無奈地搖了搖頭,回頭看向於尊,道:“你......可還識得我?”


    或許,這是清許能抓住的唯一一根救命稻草罷!


    於尊眸光裏,摻雜著一分苦澀,一分晦暗,他輕輕地搖了搖頭,道:“於尊怎會識得姑娘?”


    清許歎了口氣,一行清淚,已然掛在了她的雙頰上,她幽幽道:“郎君!郎君啊!你可是萬載光陰前的那位白衣大將軍?”


    於尊心底一滯,幽幽道:“難道他所述的白衣大將軍,便是那個白衣書生?可怎麽可能......”


    於尊無奈地搖了搖頭,道:“我並非你所述的白衣大將軍,你可能認錯人了!”


    清許痛苦地笑了笑,道:“默笙說得沒錯,你早已將我遺忘了!”


    於尊苦笑道:“我怎麽可能是你所述的白衣大將軍,我從未修煉過轉世大法,我又怎會是甚麽白衣大將軍?”


    清許心底一滯,幽幽道:“你當真?”


    於尊笑歎道:“難道我還會騙你嗎?”


    清許晃了晃頭,道:“不可能,不可能!那為何你的身上會有他的氣息?”


    於尊笑道:“那氣息應是滅世之人的氣息罷!”


    清許幽暗的眼神裏,忽的多出一片明亮的光,她雙眼眯成一條縫,幽幽道:“你怎知滅世之人的傳說?”


    於尊無奈地搖了搖頭,道:“你既能知之,我又為何不能知之呢?”


    清許道:“現在能證實你是否是白衣大將軍的唯一方法,便是與我的師兄默笙大戰一場了!”


    於尊笑著點了點頭,道:“求之不得!”


    默笙的雙眸中,漸漸多了幾許清亮的光,他道:“你是甚麽名姓?可否告知?”


    於尊哈哈一聲大笑,道:“於尊!”


    默笙道:“好一個於尊!且與我同入這道青銅門罷!”


    她靜靜地看著於尊,臉上不免多了些許憂愁,她忽道:“於尊,勿要進入!勿要進入啊!”


    可他的左腳已經邁入了那道銅門中,此刻後悔業已晚了,他感覺一股巨力,拉扯著他,邁入那棟宮闕中,他靜靜地望著頭頂上懸浮的那十七座宮闕,這僅僅是其中的一座。


    他笑望著清許,道:“我早已知道,這是一場騙局!”


    他衝著清許眨了眨眼睛,明亮的瞳仁裏,是一個幹淨的少年模樣。


    那少年乃是倒映在他心底的人兒?而他也確是活成了自己心裏想要的模樣!


    清許歎了口氣,幽幽道:“你可知這青銅門的厲害?”


    於尊搖了搖頭,道:“我不想知道!清許!”


    清許憂愁的雙眸間,終露出了一絲笑意,那狡黠的笑意裏,既有一分憂愁,又有一分釋然,還有一分對於尊的敬意。


    她現在已然明白,或許少年並不是她要找的人,而歲月的過錯,無非是讓你心中那塊明鏡,反射出一道令人錯亂的光華,而那片光華的始作俑者,乃是你日日思夜夜想的印象所致。


    那他便是無辜的罷!


    空洞的時光裏,隻聞到一聲聲粗重的喘息聲,在於尊的眼前,所鋪展開的,是一片華麗的宮闕,他看到了王公大臣們,跪坐在地,他聞著空氣中鏽跡斑斑的朝拜聲。


    應是早朝罷!


    各路王公大臣們,跪坐在一座大殿裏,坐等王上的駕臨。


    一聲聲鈍響,那是撞鍾聲。


    嗡!


    嗡!


    嗡!


    那好似永遠也看不到盡頭的大殿裏,漸漸多了些許人馬!


    那韶華猶在的少年,靜靜地立於王公大臣的身邊,輕輕走過。


    他的周身散發出的氣場,令人有一種俯首稱臣的威儀。


    於尊一臉驚駭地望著那個少年,望著清許,幽幽道:“這可是你心底幻化出的影像?”


    清許一臉愕然地望著於尊,後,輕輕地搖了搖頭,道:“是也是!不是也不是!看你怎麽想的!”


    於尊揉了揉額頭,思忖道:“難道這便是她所說的白衣大將軍?”


    那少年確是一身白衣,若是說起來,他的模樣,卻與於尊有半分相似,可周身的氣質,與於尊確是差之毫厘謬以千裏!


    於尊笑望著少年,幽幽道:“這少年是眾生心裏所化的罷!”


    “哦?何意?”清許笑吟吟地看著於尊,道。


    “在你的心裏,他便是這王侯將相!而在我的心裏,他便是一位瀟灑的少年郎罷!”於尊道。


    這一刻,確是令清許對之刮目相看了,她笑道:“那你可知,我的眼前所鋪展開的畫麵又是甚麽?”


    於尊揉了揉額頭,道:“那應是我心心念的人兒罷!”


    “確是如此!我從未想過,這世間竟有如此情深義重的人!而且,她也確是十分靚麗,然而這卻不能解釋,她在你心中的印象,為何會如此之深!”清許笑道。


    “可我的眼前,確是他征伐沙場的一幅幅畫麵!”默笙站在一旁,一臉愕然地望著於尊,道。


    “你可是被他折服了?”清許笑吟吟地望著默笙,道。


    “如此厲害的孩兒,我等當如何勝過?”默笙歎道。


    “看來我等唯有留在此境了罷!”清許道。


    於尊愣了愣,幽幽道:“你等的世界,隻有如此簡單嗎?”


    清許輕輕地搖了搖頭,道:“初始,並不是如此的,隻是被歲月煉化了!這世界空冥而又簡單,卻又如此的折磨身心!”


    於尊道:“那你等可有離開此境的秘法?”


    清許歎了口氣,幽幽道:“有倒是有,可皆不是那般現實!”


    又道:“其一,便是勝過駐入此境的新勢力!其二,便是用雙掌破開那道青銅門!這第一個法子,便業已難如上天,而第二個法子,若是不運用武道,生猛的用雙掌劈開,卻已然不太可能!”


    於尊輕輕地點了點頭,道:“那我們就先試試第一個法子罷!我或者你們,離開此域!”


    時至午時,太陽升到了天空的正央,一縷縷刺眼的光華,靜靜地覆在這片冷寂的宮闕中,眾臣子已散朝,一位白衣少年,靜靜地坐在一座龍椅上,手指輕輕地揉著額頭,一臉悲楚地望著殿外。


    於尊笑吟吟地站在殿外,大喝了一聲:“庶民於尊,特來叩拜陛下!”


    少年伸出右臂,輕輕地抬了抬,道:“起來罷!”


    於尊笑吟吟地望著少年,道:“陛下,可想離開這片世界?”


    “哦?你可知離開這片世界的法子?”少年饒有興致地望著於尊,道。


    於尊笑道:“那就要看陛下想不想離開此域了!”


    少年悵惘地望著長空,道:“若我不想離開呢?”


    於尊道:“那陛下唯有永久的沉睡在這片夢境中了!”


    少年幽幽道:“哦?我可是你的幻影?”


    於尊笑道:“那要看陛下怎麽理解的了!”


    “你叫於尊......”少年清明的眼神裏,爆出一團刺眼的光華,道。


    於尊道:“我確是於尊不假,卻不知陛下乃是何人......”


    少年輕輕地揉著額頭,道:“小兒,你有何資格詢問我的名姓?”


    於尊哈哈一聲大笑,道:“我若是說,你便是我呢?”


    少年幽幽道:“哦?你可還記得數十年前發生的事?”


    於尊笑吟吟地望著少年,道:“你可是那數十萬載前的白衣書生?”


    少年仰望著長空,長籲了口氣,道:“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於尊笑道:“唯有戰勝了自我,才能離開此域罷!”


    少年輕輕地搖了搖頭,道:“可是我根本不想離開!”


    “你在逃避!”於尊道。


    “哦?你懂?”少年饒有興致地望著於尊,道。


    “你心底定是住著一位女子罷!”於尊笑道。


    少年若有所思地望了一眼於尊,道:“可是我早已將她忘記了!”


    “隻要你想,她隨時都在你身邊!”於尊道。


    少年滿目猙獰道:“你為甚麽要告訴我這一切!”


    於尊輕輕地搖了搖頭,道:“早已過去的,卻放不下,這會成為一道枷鎖,令你的靈魂,永世不得超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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