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確是如此!前輩!”於尊道。


    “你可知這方墟的與眾不同之處?”蘇秋神色變得嚴肅些了。


    “哦?還望前輩點撥!”於尊道。


    “這方世界,可是離鬼蜮最近的一方世界呐!”蘇秋仰天長籲了口氣,道。


    “哦?你是說這片墟,連接著鬼蜮?”於尊難以置信地望著蘇秋,道。


    蘇秋笑著點了點頭,道:“所以,你應心知我在何處了罷!”


    於尊道:“前輩可是已身在鬼蜮?”


    蘇秋輕輕地點了點頭,道:“確是如此!若非古音,我等還不知何年何月才能再相見呐!”


    於尊一臉苦澀,道:“那前輩在鬼蜮,可是順心如意?”


    蘇秋笑道:“是是非非,皆是人心呐!”


    他歎了口氣,抬起頭靜靜地窺視著蒼穹。


    他指著那片星空,道:“你看!流星!”


    “你說這人的一生,是否如一顆流星,偶來瞬逝!”蘇秋笑吟吟地望著於尊,道。


    於尊輕輕地搖了搖頭,道:“卻不是每個人,都可以如這顆流星般,晶瑩閃爍!”


    “於尊,有時候我發現你,特別的單純,或者說,你判斷事物的思路,比較固執!”蘇秋笑道。


    於尊點了點頭,道:“於尊處理事情,有時候確實比較執拗,性子是如此的,便也無法改變了!”


    蘇秋長籲了口氣,歎道:“下次相見還不知要等到何時呢!”


    於尊一臉黯然,道:“下次,再見前輩可能要到鬼蜮了罷!”


    蘇秋哈哈一聲大笑,道:“你這小兒,倒是說些實話,來,將裂天式,在我眼前,再演繹一遍!”


    蘇秋的身體漸漸地融成了一柄劍,他的氣勢如鴻,聲勢浩天,他靜靜地望著那個少年,眼角處掛著幾道滄桑的皺紋,他好似依舊是那誌得意滿的青年,此刻的他,應是他心底最滿意的自己罷!


    一條長劍,貫穿了整天天地,他抬起頭,靜靜地仰望著蒼穹,倏爾,他歎了口氣,喃喃道:“前輩,這才是你嗎?”


    此刻的他,眼神中充滿著希冀的光,他體內好戰的血統,亦開始漸漸地覺醒,他笑著仰頭看著蘇秋,道:“前輩!我來了哦!”


    他手中舉著源天刃,大喝一聲:“裂天式第一式!瀾滄入魂”


    轟!


    一道巨浪,翻滾在半空中,身處在那片風浪中的蘇秋,如同一葉孤獨的小舟,靜靜地飄搖在那片汪洋之中。


    轟!


    那颶風嘶吼著,瘋狂地玄氣,如一股股浩蕩的大潮,向著蘇秋卷去。


    蘇秋笑吟吟地望著於尊,低聲喃喃道:“好小子啊,於尊!”


    他靜靜地闔上了雙眸,一股股浩蕩的氣息,不斷地湧入到他的體內,此刻的他,麵色漸顯紅潤,那眼角處的皺紋,亦漸漸地舒展開了。


    他忽的大喝一聲:“裂天式!”


    他的右臂,化為了一道長刀,那長刀綿延了數千公裏之遙,他舉著長刀,刀芒直抵長天,他的身體,如同一柄綠葉,靜靜地在風中搖曳,而他手中的那柄刀,則好似鐫刻在了那天穹上。


    他笑吟吟地望著於尊,幽幽道:“要不要吃我一記!”


    於尊哈哈一聲大笑,道:“前輩但來無妨!”


    “這一擊,你若是接不下來,可能會死哦!”蘇秋笑道。


    麵對生死,兩人唯有笑顏相對,這兩個人呐,果然是兩個瘋子!


    為武猖狂,為武而瘋,這才是真正的俊傑罷!可這俊傑天下又有幾人呢?


    那柄長刀,忽的斬落在他的肩頭,甚至讓他反應不過來,而這時,他的體內,忽的閃出一片彩霞,那片彩霞,靜靜地包裹住他的身體,一具彩色的鎧甲,覆蓋在了他的體表。


    可他的嘴角,依舊溢出了一口黑血,他重咳了幾聲,苦笑道:“前輩,你這一招,卻未手下留情啊!”


    蘇秋哈哈一聲大笑,道:“既要打,便要打個痛快嘛!”


    於尊亦笑道:“前輩,接下來,該我來了!”


    他拭了拭嘴角的那抹殷紅的血漬,他忽的躍上高天,他手中的源天刃,瞬間化為百丈餘長,可這片鋒利的刀刃,確是實實在在的存在,而非氣息所孕。


    它便是那般生長的,在瞬時間,成長為了一柄數百丈的長刀,令人見了,不免為之驚歎,這世間竟有如此詭異的刀劍。


    那長刀上貫穿的七串黑色的鐵環,隨著風,輕輕地吟著,他們的聲息,好似一道道龍吟一般,雖有些微弱,卻在人的心頭,留下難以覆滅的印記。


    天光大亮,明亮的光華,閃爍在他手中的那柄黑鐵彎刀上,那刀鋒愈發的鋥亮,亦愈發的鋒利。


    倏爾,他大喝一聲:“斬!”


    那猛烈的颶風,是天地間最惡毒的詛咒,因為誰也不想因這次颶風,而失掉性命,然而一切都已是事與願違。


    那柄長刀,包裹著一層層的颶風,豎向半空,那彎刀的鋒刃,直抵著高天,好似要將那片天穹,割裂一道口子。


    他忽的將手臂向下一揮!


    轟!


    氣勢如虹,而與之相伴的則是那片枯朽的大地。


    此刻的世界,才是真正的世界末日罷!


    他有些懊悔地看著這一切,河流改道,山巒崩殂,那片橙黃色的稻穀,被一片窸窣的雨水,打折了腰,而那片崩裂的大地,則處處是傷口,道道是疤痕。


    他歎了口氣,扔掉了手中的源天刃,他站在那片崩殂的山巒上,靜靜地仰望著蒼穹,道:“前輩,你覺得如何?”


    他的氣息很微弱,恍似一個做錯了事的小孩子,他抓著頭發,痛苦的嘶吼著。


    而這時,蘇秋靜靜地出現在他的身後,他的身上,盡是些破爛的布匹,隻是那布滿灰塵的臉頰,卻愈發的紅潤。


    他笑道:“後生,你大可不必如此!”


    “可是......可是......你看!”於尊伸出顫顫巍巍的臂膀,指著那片天地,道。


    蘇秋笑道:“這有何妨?這世間有生便有滅,這是什麽人都無法逃脫的命數啊,或許你給了他們自由呢?”


    這句話倒好似點醒了於尊,他靜靜地望著蘇秋,幽幽道:“他們是不是殺不了自己?”


    蘇秋笑吟吟地望著於尊,道:“你說呢?”


    於尊輕輕地搖了搖頭,道:“既然能活著,誰又會去想死呢?”


    “你!”蘇秋指著於尊的腦袋,輕輕地戳了戳,“你就是那個傻瓜!”


    “前輩......你......”於尊啞然失色地望著蘇秋,他為何會知道,他是怎麽知道的?可那明明是隱藏在他心底的心事!


    是啊,活著有多累啊,一切都是他自己抵擋下來的,其中的苦澀與荒謬,又有幾人能夠承受得了?


    而且,他僅僅還是一個孩子罷了,他也不過是一個十八九歲的少年呐!


    蘇秋輕輕地拍了拍他的臂膀,道:“你看!你一路走來,伴隨著你而來的,又有多少英雄豪傑,又有多少兄弟姊妹,你若死了,你讓他們怎麽做呢?”


    於尊一臉悵惘地望著遠方,喃喃道:“我於尊何德何能......”


    蘇秋輕輕地拍了拍於尊的肩頭,道:“要像個男人!”


    於尊輕輕地點了點頭,望向長空的視野裏略有一絲絲氤氳。


    倏爾,蘇秋歎了口氣,道:“總之,將自己做到完美罷,即使真的沒有所謂的完美,也要盡全力去接近!”


    於尊輕輕地點了點頭,心中略多一絲絲溫暖。


    蘇秋仰頭望向高空,顏色有些晦暗,道:“於尊,以後的路,要靠你自己走了,我們這些老人,終將會退出曆史的舞台啊!”


    於尊略有些稚拙,道:“那前輩若是入了鬼蜮......”


    “你不認識我,我也不再認識你!”蘇秋笑道。


    “那......琪兒呢?”他一臉黯然之色,握刀的手指,又緊緊地捏了捏。


    蘇秋哈哈一聲大笑,道:“若有緣分,如何也能相逢,若無緣分,天地間,你是你,她是她!”


    於尊輕輕地點了點頭,道:“前輩可還有囑托之事?”


    蘇秋笑著搖了搖頭,道:“隻要看到你生龍活虎的模樣,我便業已滿足!”


    “你且閉上眼睛!”蘇秋道。


    “哦?前輩,要作何?”於尊心底一滯,道。


    “讓你閉上眼睛便閉上眼睛,這有什麽猶豫的?”蘇秋笑罵道。


    “好罷!”他輕輕地闔上了雙眸,而此刻,他正迎風而立在那片瀚海的上空。


    “前輩......”他略有些呆滯地喊道。


    蘇秋竟也在他的小世界裏!


    蘇秋笑道:“怎麽不歡迎我麽?”


    於尊急地擺了擺手,道:“不!不!不!哪有?”


    蘇秋道:“你可知我來此境的目的?”


    “哦?晚輩倒是不知!”於尊搖了搖頭,道。


    “老友他,早已知曉了你的盛名,自是要我來為你疏通一下筋骨!”蘇秋笑道。


    “前輩......你......莫非還沒打痛快?”於尊低聲喃喃道。


    “哈哈哈,難道疏通筋脈,就必須要戰鬥?”蘇秋哈哈一聲大笑道。


    於尊略有些猶豫地望著蘇秋,道:“不知前輩何意?”


    “你且喚出《裂天式》罷!”蘇秋道。


    於尊點了點頭,喝道:“《裂天式》!”


    那本爍躍著黑金色光澤的古籍,好似孕有生靈般,見了蘇秋,便輕悠悠地飛向他的身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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