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相信這世間的對與錯嗎?”天淵無奈道。


    “這世間王道便是唯一的準則,而所謂的王道,不過是野蠻的征伐罷了,一群荒人亦可以定這世間的秩序!”於尊長籲了口氣,倏爾,露齒而笑,道。


    “小子,你說的確是不假,怪就怪我等的武道,太過淺顯,恨那歲月罷,皆是些無稽之談!”村盛仰頭一聲長笑,道。


    “我心亦憂,每個人活著都會有一定的過錯,至於世間的過錯,由誰而定,我卻亦不知悉!”於尊亦笑道。


    “世道本無公平與否,有的是機緣巧合的幸運與悲愴罷!”天淵的眼神中,掠過一絲光澤,他靜靜地望著於尊,他卻依舊是一位少年郎,然而所道之言,卻是那般的深刻,那般的刺骨!


    於尊擺了擺手,道:“罷了!罷了!爾等想要我如何幫你們擺脫困境,但說無妨!”


    村盛幽幽道:“這可是極為凶險的禍事,你當真願意?”


    於尊笑道:“何謂凶險,何謂禍事,我於尊還未怕過!”


    村盛歎了口氣,道:“其實我等即便在被困縛千年萬年,歲月也與我等無些意義,倒是你若是給我等一寸自由,我等便是少活萬年,我等亦是心甘情願!”


    “所以,爾等才會如此急切的尋我來罷!”於尊一臉恬淡的笑意,隻是那笑意之中,卻含著一層圓滑世故。


    “你這小兒,我就知道,甚麽也瞞不了你,沒錯,我等在此待你,確是聞聽一位前輩所言!”村盛歎了口氣,他的眼神裏是於尊明亮的笑容,沒想到,那小子竟如此的精明,這是他們這幫老家夥始料不及的。


    於尊笑道:“我可一句話也沒有說,哈哈哈!”


    天淵笑罵道:“得了便宜還賣乖,你這小兒,倒是有趣的很!”


    於尊道:“老小子,是不是隱在聖山的那位前輩,囑你等在此地待我?”


    森天靜靜地點了點頭,默認了。


    “好罷,看來不過你們這一關,我就休想再前行一步了!”於尊笑道。


    “你會眼巴巴的看著我們這些老家夥們,身死異地?”興元直勾勾地望著於尊,幽幽道。


    於尊歎了口氣,道:“爾等勿要得了便宜還賣乖了,現在爾等可以告知我了,那秘寶藏在何處?”


    村盛指了指身後的那間廟宇,道:“奧妙之處,便藏在了那廟宇中!”


    於尊輕輕地點了點頭,道:“爾等帶我前去罷!”


    “小子,你真的可以嗎?”天淵寂靜的眸光裏,略微帶著些惆悵,道。


    於尊笑道:“若是我不行,何人還會再來此地救出你們這幫老小子?”


    村盛點了點頭,歎了口氣,道:“確是如此,我等在此地待了千年萬年,卻唯有你顧及了我等這些老兒!”


    於尊揉了揉額頭,道:“誰叫我喜歡多管閑事!”


    村盛輕輕地推開那扇木門,隻聞門板上傳來的一聲咯吱咯吱的扭動聲,那扇木門,倒好似一位垂暮的老者,不堪的木板上,盡是些雨水腐蝕的紋路。


    當他輕輕地推開那扇木門,眼前的一切,卻令於尊心悸非常。


    那是一棵甚麽樣的樹木啊!那血紅色的枝幹,竟毫無顧忌的湧上高天,那滄桑的枝葉,竟也是一片血紅,它好似一棵浸透了血漬的枯木,但那枝繁葉茂的樹冠,卻又否定了這些莫名的判斷。


    它的樹冠,竟衝破了雲霄,好似還不滿足,仍舊順著那片雲霞向上生長著。


    於尊一臉驚愕地指著那棵蒼木,道:“這樹是甚麽來曆!竟然如此詭異非常!”


    村盛哈哈一聲大笑,道:“這算甚麽?這棵再普通不過的蒼木,在鬼蜮確是平凡的很呐!”


    “甚麽?鬼蜮?”他心底一驚,一臉愕然地望著村盛,他指著村盛,又指向那棵蒼木,道:“這樹......當真是出自鬼蜮?”


    眾人哈哈一聲大笑,道:“你這小兒,勿要少見多怪,這裏稀奇的東西多得很,你又何必如此驚慌?”


    於尊歎道:“見到鬼蜮的詭樹,心思還是那般平常,那見到什麽,才會令我心悸?”


    “這詭樹是與爾等一同來此境的罷!”於尊明亮的眼神中,閃過一絲異彩。


    村盛輕輕地點了點頭,道:“確是如此,怎麽?感到驚訝嗎?”


    於尊輕輕地搖了搖頭,道:“隻是少見多怪罷了!”


    天淵哈哈一聲大笑,道:“方才你不還驚得掉了下巴嗎?”


    於尊道:“這詭樹,卻令我心緒大開,如此而來,麵對爾等,自然也是少見多怪罷了!”


    “小子,這樹也非凡胎,你且呼喝他一聲試試!”興元一臉笑意,道。


    “喚他?何名?”於尊一臉驚愕,道。


    “且喚他蒼木罷!”森天笑吟吟地望著於尊,道。


    “蒼木?”他輕輕地撫摸著那根粗壯的樹幹,幽幽道。


    “蒼木在此!”那樹幹竟輕輕地抖動了一番。


    於尊心神一愣,道:“蒼木,你可化為人形?”


    那樹幹輕輕地搖擺著,道:“若要化為人形,還要再待上萬年之久罷!”


    於尊輕輕地點了點頭,道:“你且退下罷!”


    一片枯葉,靜靜地飄散在午夜時的天空正央,於尊輕輕地抬起頭,靜靜地仰望著長空,倏爾,他歎了口氣,心道:“這一路走來,卻也磕磕絆絆,隻是誰允我如此命格,便是經曆了如此多的磨難,依舊成就不衰之體?”


    他輕輕地歎了口氣,瞬而,望向村盛,笑道:“爾等的命格,是被困縛在那口水井裏罷!”


    村盛心底一驚,一臉愕然地望著於尊,道:“你是如何知曉的?”


    於尊笑吟吟地望著村盛,幽幽道:“你相信直覺嗎?”


    村盛歎道:“你這小兒,倒是令我愈發的看不透徹了!”


    於尊笑道:“這世間最為平乏之人,也不見得會被一人完全看透罷!”


    “何況我乃是——於尊!”他一臉傲然地望著村盛。


    村盛心底一驚,顏色怔了怔,心道:“這小兒,難道真的是傳說中的那個人嗎?”


    那個傳聞,在江湖中,謠傳已久,確如神話一般,令人不敢想象。


    若是,那江湖中真有如此一人,那這天地間的格局,大抵會在某一天忽然改變罷!


    隻是,此刻在他們眼前的這個少年,似乎與江湖中所謠傳的那個人,愈來愈像了。


    他身上的奧妙太多,便是換了誰,也看不透他,如他所說,這世間最為平乏之人,也不見得會被一人完全看透罷!況且,他是——於尊!


    他靜靜地喘息著,那一聲聲沉重的喘息,好似凝固在空氣裏的一道固執的疤痕。


    他笑了,笑得好開心,因為終令他見到了少年,而他便是村盛。


    他乃是第一個來此境界的人,困縛的久了,便喪失了離去的欲望,或許而後到來的三人,皆被他的這種所謂的知趣,而感染了罷!


    而今,突的被人打破了這份知趣,這倒是令他的心底,又充滿了新鮮的血液,它們咕咕的流淌在他的心間,一片片怦然作響的心跳,輕輕地在他的心底,緩緩的起跳著。


    他靜靜地望著少年,或許,此刻的他,會想起當年的自己罷!同樣的桀驁而又傲慢,同樣的肆意而又瘋狂。


    他們本是一類的人呐!


    而他為何會墮落到如此地步?


    他抬起頭,靜靜地仰望著長空,倏爾,他笑了,他不明白自己緣何會笑,大抵隻是因為想笑了罷!


    於是他緊繃的神經,漸漸地舒緩些了,他笑吟吟地望著少年,幽幽道:“你身上還要背負上我的那一份,你衝吧,衝吧!”


    於尊靜靜地望著村盛,他似乎讀懂了他,於是,他輕輕地點了點頭,算是同意了罷!


    那口井,安靜地待在那裏,誰也不知道裏麵藏著何物,它很安靜,安靜的令人毛骨悚然。


    它似乎也在輕輕地喘息著,他不明所以地望著那口井,那裏麵究竟藏著些甚麽?


    他一步一步地走向它,森天正欲阻止,卻被村盛攔下了。


    村盛輕輕地搖了搖頭,道:“讓他自己來罷!”


    森天點了點頭,隻是他的臉上,卻不知自何時起,多了那麽一絲淡淡的愁緒。


    其實,三人的臉色,都不太明朗,他們的心底,大抵是一樣的罷!


    畢竟那口井,乃是通向鬼蜮的一口井呐!何謂之鬼蜮?死境!


    他或許真的該死罷!或許是罷!他心底喃喃道。或許他一開始就知道那口井意味著什麽罷!


    他向那井中窺了一眼,隻覺那心跳聲,砰砰砰跳的厲害。


    那究竟是一方甚麽樣的地域?


    一團血紅色的氣息,衝著他的麵目湧了上來,那刺鼻的血腥氣,惹得他眼淚,刷刷的直流。


    他一臉愕然地望著井中世界,那好似是一片極為寬曠的地界,完全是一片血紅色的世界!


    他啞口無言地看著村盛,幽幽道:“此地乃是死地啊!”


    村盛輕輕地點了點頭,道:“九死一生,你可敢?”


    於尊的臉色在那片血華的映射下,顯得忽明忽暗,他長籲了口氣,靜靜地仰望著長空,倏爾,歎了口氣,道:“難道這便是琪兒所在的世界?”


    他望著村盛笑了笑,隨後,便躍入了井中。


    四人啞口無言地望著對方,恍惚間,對視著彼此,歎了口氣。


    “他真是令人難料啊!”村盛歎道。


    “這世間何人有如此膽魄,而他竟還是一個少年郎!”森天仰頭望向虛空,長籲了一口氣。


    “如若他回不來,爾等又該如何做?”興元輕輕地喘息著,臉上露出了一片難堪的表情。


    “我倒覺得,他定會歸來!”天淵幽幽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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