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尊點了點頭,道:“此地既有殺戮,便不是吉祥之地,我等還是速速開拔罷!”


    於良妄靜靜地望著身後數十萬的荒民,幽幽道:“於兄,你當真要引這些荒民去向往之地?”


    於尊笑道:“自是!”


    “可是有好的歸宿?”聖童心底滯了滯。


    “何謂好的歸宿?”於尊笑吟吟地望著聖童,道。


    聖童歎了口氣,道:“自是無些殺戮的世界!”


    於尊笑道:“那自是一處安樂之所”


    聖童點了點頭,道:“既如此,那便速速前進罷!”


    這天氣愈發的寒涼,隻是那莽原的深處,卻依舊燃燒著一片片幽冥的紫火,那火光雖有些稀疏,可讓人卻感受到一種被刺痛的感覺。


    於尊靜靜地望著莽原的盡頭,心底不免多了些惆悵和悵惘。


    他靜靜地念著:“如今與我相離的人兒,愈發的多了些,卻又讓我結識了新的人兒,難道我當真是一位不祥的男兒郎?”


    他忽的想起殷千秀曾經對他說的話,若想要改變命運,便將這片天地滅了,這天地怎能耐我,這人生又怎能耐我?


    靜靜地夜空,忽忽的閃爍著寥落的星光,他靜靜地望著那方星空,片刻後,入定了。


    大家業已睡去,唯有我依舊清醒著,大家都死了罷,唯有我一人還活著,這是一幅怎樣的場景,又是一章怎樣的預言?


    他心底難掩的傷痛,靜靜地刺痛了他的心房,他看向遠方的眼神,多了些不忍和決絕,又多了一絲悵惘和迷茫。


    他靜靜地立於瀚海的上空。


    轟!


    那潮汐生猛的撞擊著暗啞的礁石,天空深處那片片的星光,浸潤在生猛的潮汐中,一縷潮水濺落在於尊的衣袂上,於尊仰頭望向長空,卻有一人立於高天之上,靜靜地俯視著他。


    她靜靜地望著他,她一揮衣袖,一道生猛的浪花,忽的淹沒了他。


    他傲然挺立在下方,眼神中略帶著一絲悲慟,道:“前輩,可與我同行?”


    殷千秀冷哼道:“你這不孝的孩兒,淨想些無中生有之事,你若強大,必會有人擁躉,你若弱小,自會被人踩在腳底!”


    於尊一臉朦朧的淚水,道:“前輩,可時間不允我啊!”


    殷千秀冷笑道:“那你以為我引爾等來此界,是何目的?”


    於尊心有所悟,道:“哦?前輩可是要我等在此地修行?”


    殷千秀冷笑道:“你倒不是個傻子,還有些覺悟!”


    於尊苦笑道:“前輩費心了!”


    殷千秀忽的一臉嚴肅,道:“你勿要心安,這三岔幽羅界古怪的很,便是我生前,亦未將其看透,這前路茫茫,凶險的事情可還多,你定不能失神,落入凶險之境!”


    於尊點了點頭,道:“前輩,我自會保全自己,讓前輩早些從我的瀚海內步出!”


    殷千秀冷笑道:“你勿要傻兮兮了,你心底的這方世界,確是一方大世界,你勿要將其的本貌與人訴說,以免失了神秘”


    於尊心底一凜,道:“何謂大世界?”


    “至時,你自會知曉!”殷千秀拂了拂衣袂,轉眼間便竄上了高空,已然不見。


    他冥眸坐於瀚海的上方,一本閃著黑金色的古籍,在他的瀚海中,忽閃忽滅。


    那本黑金色的古籍上,寫著三個字“裂天式”。


    這本古籍確是詭異的很,之前殷千秀囑托於尊,道:“這本魔書,盡量少些修行!”


    可後來,隨著他的武道漸漸地提升,殷千秀卻改了口吻,道:“這本魔書,便是為你而立的,定要好生修行!”


    這一夜,那瀚海上空,不時地閃過幾道霹靂,蒼茫海水的深處,似隱藏著一道刀影。


    那刀影無比浩瀚,卻也不知何人持得那巨刃,隻聞鏗鏘一聲,那天地竟似被撕裂開一般,登時間,潮水轟的一聲,向深空濺起。


    他手中的源天刃,此刻呈現著一種古銅色的光芒,那光芒暗啞而厚重,他拔起那柄刀,以人眼不可及的速度,躍上了高空。


    與之相隨的是,那柄巨大的刀影,竟猶如遊龍一般,鏘的一聲,從蒼茫的海水中,拔起千丈浪花。


    他瘋狂地舞著手中的源天刃,那半月的圓弧,沾染著絲絲點點的亮光,將一片片的浪花蒸騰成一片潮腥的氣息。


    他忽的閃現,又忽的消失,漸漸地天地之間,無處不存在他的身影,無處不消融他的聲息。


    他躍起又墜下,手中的彎刀,在他的手中瘋狂的旋轉。


    轟!


    轟!


    轟!


    一道道霹靂,鏗鏘墜下,一場場海嘯,在半空中翻卷。


    他眯著眼,一道道精光順隨著他的雙眸,迸發了出來,他大喝了一聲,裂天式第三式——滅世。


    那天地間,忽的多了一片烏光,仿佛滅日般的場景,無數的光斑,從半空墜落下來,之後混融進那片烏啞的海水中。


    無數的獸吼聲,彌漫於天地之間,數萬道刀光,將天地剪裁成他心底想要的模樣。


    黎明將至,破曉的晨光,靜靜地打落在海麵上,他長籲了口氣,靜靜的將手中的彎刀收起。


    他靜靜地觀望著遠方,那一片片破碎的光華,仿佛一片片琉璃般,閃現著好看的顏色。


    他笑了,笑得像個孩子,單純又不失可愛。


    他本來就是一位俊傑,他生的一副好皮相,他的皮膚略顯黝黑,他靜時猶如山嶽,動時猶如遊龍。


    他無論怎般看去,都是那般的英武,他叫於尊,他,注定會成為一個改變世界的男人。


    天空忽的劈裏啪啦的下起一片雨水,那雨水如此的綿軟,它們靜靜地覆於他的心上,漸漸地將他心底傷痛包裹起來。


    他露出一片幹淨的笑容,大喝道:“前輩,我練成了裂天式第三式——滅世!”


    空曠的瀚海中,唯有他一人佇立在高空深處,那些靜修於此的人,卻不知去往了何方。


    這片世界,似沒有盡頭般,浩瀚的瀚海,無邊無際的瀚海,不知哪裏才是世界的源頭,唯有一片片狂湧的潮汐,唯有一片片生硬的風和溫柔的雨水。


    那聲忽喝,在天地間,旋轉了一周,歸於一片靜謐,他頗為惆悵地望著遠方,漸漸地心底被一片失落覆蓋。


    這一日,眾人加快了腳步,於尊在前方引路,婉如兒和夏雨欣緊緊地跟在他的身後,聖童皺了皺眉,望向身後的數十萬荒民,心道:“這數十萬的兒郎,若當真尋到了妥帖的修煉之法,便無需再忍受如此的苦難了,於師哥願你能夠幫我實現這個願望!”


    於良妄靜靜地觀望著身後那晝門的青袍使者,又觀向身披雪藍色長袍的青葉門道人,再看那灰溜溜的甲亥子,皆是一臉貪婪的顏色。


    於良妄冷哼了一聲,暗道:“在去往向往之地之前,倒不如將他們先解決了,如何啊,於兄?”


    於尊笑著搖了搖頭,道:“天地至寶,人皆可取,我等又緣何做些有辱天道之事?”


    於良妄亦笑道:“看來無論我等修行了多少年數,也不如於兄你懂得事務多啊!”


    於尊擺了擺手,道:“哎!勿要如此說嘛!於尊可擔待不起!”


    於良妄幽幽道:”我覺我等的幾率要大些!”


    “哦?何出此言?”於尊笑道。


    於良妄望向聖童,道:“他的人為數最多!”


    於尊笑言道:“可你是否想過,他身邊的人乃是些甚麽人兒?”


    於良妄心底一震,心底不免多了些哀痛,道:“是怎樣的父母,才舍得......哎!他們本都是些無辜的孩兒啊!”


    於尊聲音冰冷道:“勿要怪罪他們的父母,隻是這世道使然罷了!”


    “於師哥,你可是想到什麽可惡的事情了?”聖童一臉恍惚道。


    於尊靜靜地觀望著遠方,倏爾,他道:“你問我想到了甚麽?我說出來你定會覺得我是個瘋子!”


    聖童幽幽道:“於師哥何出此言?若是你說出來,便是天大的事,我聖童也不覺得你有何不對!”


    於尊笑道:“那我若說我要滅天呢!”


    於良妄和聖童心底皆是一怔,聖童道:“天?天是何等的角色我還都未搞清楚,於師哥便......這也太讓人驚駭了!”


    於良妄靜靜地望著於尊,他的心底既有一絲悵惘,又有一絲猶豫,卻也生了些感慨,又多了一絲無奈。


    於良妄道:“於兄說得任何事情,我都相信,若有一天,於兄有滅天之舉,便帶上我罷,我必要提於兄殺個前鋒出來!”


    聖童眼神略有一絲幽暗,他望向身後的眾荒民,眸中亦多了一絲厲光,“若是天道公正,他們也不必如此了罷!”


    他拭了拭眼中的淚水,那深處的朦朧中,多了一條暗河,那暗河中河水嘩啦啦的流著,一絲絲苦澀的疼痛,漸漸地竄上了他的心窩。


    他長籲了一口氣,道:“若有戰,召必回!”


    於尊笑晏晏的望著兩人,道:“天大的事,有我來頂著,於尊又怎會讓於尊的兄弟當馬前卒?”


    於良妄和聖童心間,不覺多了一絲暖流,聖童幽暗的眼神裏,忽的多了一道影子,確是那甲亥子,心道:“他鬼鬼祟祟的要作甚?”


    於尊和於良妄兩人順著他的眼神望向於良妄,卻見甲亥子正手揮利劍,手刃那一片片的荒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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