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尊點了點頭,道:“行了如此之久,便是我等無些饑渴之象,姑姑也定會略有一絲饑渴罷!”


    鍾爻點了點頭,道:“可矣,前方便是我等的目的地,我等今晚就去我的故友家一敘罷!”


    於尊愣了愣,道:“便是前輩告知我的親熟之人?”


    鍾爻點頭笑道:“你隨我來,便知曉了”


    於尊低聲喃喃道:“還真能賣關子呢!”


    卻不知這低聲喃喃,亦被鍾爻捕捉到了,鍾爻哈哈一聲大笑,倒也無些女子的溫婉之相了,道:“你急些甚麽?該見時自然會見的!”


    於尊點了點頭,道:“勞煩姑姑引路了!”


    卻怎知愈行,於尊心底愈沉,至最終的一片路程,他已難以掩飾自己的震驚,道:“怎會如此?怎會如此?”,他拍了拍額頭,確定自己並非在夢遊,幽幽道:“我從未想過,這獄界竟是那般稀奇!”


    方成愣了愣,道:“於師哥,可為何事?”


    於尊掩著嘴,指了指那片林木掩映的一塊石碑,道:“你看那塊石碑!”


    “哦?不就是“青石鎮”嘛,可有些異樣?”方成愣了愣,道。


    於尊使勁的拍了拍雙腿,大喝一聲:“哎呀!怎會如此,怎會如此啊!”


    仙弦略有些神滯,道:“於公子?於公子?你是怎生了?”


    於尊幽幽道:“這青石鎮,我曾去過”


    “啊?你是甚麽意思,於大哥”仙弦難掩心底的愕然,道。


    “甚麽?於師哥竟在獄界遇見過此地?”方成亦有些驚愕,道。


    於尊點了點頭,一臉鄭重,道:“確是如此,我曾在獄界見過這座青石鎮”


    於尊瞥了一眼鍾爻,卻見鍾爻已然明了的顏色,道:“你一開始就知道,是不是?”


    鍾爻點了點頭,一臉無恙道:“那又如何?這青石鎮已被我收入墟內,難道你不滿意?”


    於尊愣了愣,一臉憤懣道:“那你問過他們嗎?”


    “哦?你緣何自己不去過問?”鍾爻言笑晏晏,道。


    於尊點了點頭,道:“我明白了”


    “你明白什麽了?”鍾爻淡笑道。


    “你在用獄界的地域,來擴充你的世界!我說的對嗎?”於尊臉上一片冷霜,道。


    鍾爻搖了搖手指,道:“不!不!不!你莫要做些無關的猜測,如果事實與你想象的相反呢?”


    於尊愣了愣,道:“難道有人想要毀掉青石鎮?”


    鍾爻微微點了點頭,道:“你倒是位可愛的少年,確是如你所料,有人要毀了青石鎮!”


    “因為什麽?”於尊一臉呆滯地望著鍾爻,喃喃道。


    “自然是為了那老兒在符海裏所鑄的功德!”鍾爻冷笑了幾聲,道。


    “符海?哦,我原以為他們乃是騙我的,沒想到這符海當真存在!”於尊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道。


    “那你可知符海是為何的?”鍾爻望著於尊,幽幽道。


    “自是為了開啟各大世界的大門”於尊愣了愣,略有些踟躇,道。


    “不!不!不!這隻是其一,符海真正的作用乃是創造一番新世界!”鍾爻笑道。


    “啊?姑姑的意思是?”於尊直愣愣地望著鍾爻,一臉難以置信,道:“當真?”。


    鍾爻點了點頭,道:“當真!”


    “可是爺爺派你來尋我的?”於尊一臉憂色,道。


    “確是!”鍾爻淡笑道:“你這孩兒,倒是聰穎十分,倒也省了我的口舌!”


    於尊心底微怔,臉上不免多了幾分苦澀,道:“姑姑,仲夏她.....她......”


    “我們都已知曉了!”不知何時,幾縷薄光,從遠方幽幽飄來,待薄光散盡,卻見幾位老人站在村口,淡笑著望著於尊。


    於尊一臉苦楚,道:“都是我不好,才致使仲夏妹妹她......”


    那熟稔的老兒,道:“你我已是第二次見麵了,喊一句爺爺倒也不過分罷!”


    於尊愣了愣,輕聲喊道:“爺爺,爺爺,爺爺”,不覺間,腮上已掛著兩行清淚。


    老人笑著撫了撫於尊的額頭,道:“仲夏的事,爺爺不怪你,這是她命裏該有的大劫!”


    “哦?爺爺的意思是,仲夏妹妹此刻危險十分?”於尊一臉苦相,囁嚅道。


    老人輕歎了一聲,道:“她的命數,自有他人知,你問我等些孤寡老兒作何?”


    於尊坦言,道:“我自也是十分擔心仲夏妹妹,望前輩原諒我無些禮數”


    老者聞言哈哈一聲大笑,道:“孩兒,你可知生於亂世,有多麽艱辛?”


    於尊點了點頭,道:“這一路走來,大小風浪也遇見不少了,確是心底業已有了些許忌憚”


    老人哈哈一聲大笑,幽深的瞳子裏,倒映著於尊清澈的麵容,道:“你在騙我!”


    於尊坦然道:“被前輩看破了,我確是初生牛犢不怕虎,無些畏懼的人兒!”


    “好,我便是要你這句話,好一個初生牛犢不怕虎!”老人頓了頓手邊的拐杖,他身形雖已有些佝僂,但好在精神十分矍鑠。


    他幽幽地望著於尊,聲音平淡,道:“我之所以叫你前來,乃是為何?你可知曉?”


    於尊愣了愣,道:“自是為了仲夏妹妹罷!”


    老者微微地搖了搖頭,道:“非也,非也,我乃是為你指路而來了!”


    “哦?請前輩明示!”於尊一臉恭敬,道。


    老者點了點頭,隨意的招了招手,那空氣微蕩,不覺一刻,一個女兒家竟憑空幻化而來,待於尊看清時,一臉驚異,道:“雨筱妹妹,怎生是你?”


    林雨筱吐了吐舌頭,衝著於尊做了個鬼臉,道:“緣何不是我?於大哥!”


    於尊一臉苦楚,道:“爺爺,你倒也有些興致來調戲於尊!”


    聞言,老者哈哈一聲大笑,道:“你以為乃是幻象?”


    於尊點了點頭,道:“那不然呢?雨筱妹妹早就被道海破了心神而死,此刻站在我麵前的怎會是她?”


    林雨筱皺了皺眉,道:“哎呀,哥哥,你怎生這般輕巧的將我遺忘了!”


    於尊愣了愣,見她說話這般精巧機靈,卻也有些熟稔之意,幽幽道:“難道真的是雨筱妹妹?”


    老者頓了頓拐棍,道:“怎麽還不相信?”


    於尊晃了晃頭,道:“你如何教我相信,如何教我相信?還有仲夏妹妹呢?我現在隻想見到仲夏妹妹!”


    林雨筱歎了口氣,望著老者,道:“爺爺,他並不十分信我!”


    老者哈哈一聲大笑,道:“那我讓煙那個丫頭出來,與你相認如何?”


    於尊愣了愣,喃喃道:“怎生可能?”


    老者揮了揮衣袖,不覺一刻,他的身前,竟真的凝結出一道煙的虛像,煙幽幽地望著於尊,一臉黯然之色,道:“於大哥,還記得煙嗎?”


    於尊神情滯拙,頓時一股灼心的痛苦,蔓延開來,他的雙膝一軟,跌倒在地,嘴裏卻喃喃著:“怎會如此?怎會如此?”


    “小兒,你還想讓你的煙姑娘複活嗎?”老人嗬嗬一聲淡笑,道。


    於尊喃喃道:“我日日夜夜都在想......日日夜夜......都在想啊!”


    煙跪在地上,麵對著於尊,輕聲道:“於大哥,煙等你,煙一直等著你!”


    他忽的站立起來,道:“爺爺,我聽你的!”


    老人頓了頓拐杖,豪聲道:“好,自當如此嘛!”


    老人拉著於尊的手,向那青石鎮的深處走去,剩下的幾人,卻被掩在了外處。


    愈是深入這青石鎮,那股異樣的感覺,便愈發的劇烈,倒似是進了一座幻陣,一切如實如虛,似真似幻。


    在那毛石小屋裏,老人拉住林雨筱的手,道:“孩兒啊,生你的骨肉,不是太過容易,這次定勿要再次輕鬆失去性命了!”


    林雨筱點了點頭,笑道:“爺爺,你言過幾次了,雨筱自當謹記於心!”


    老者點了點頭,道:“尊兒啊,仲夏之事,你先勿要掛在心上,她自會無恙,命裏當有神人相助!”


    於尊輕輕地點了點頭,隻是臉上的倔強,卻令老人不免歎了口氣,心道:“如此純澈的孩兒,倒也未見過多少!”


    老者幽幽地望著於尊,將他的手心,放在自己的手心,輕輕地揉捏著,道:“尊兒,可想入符海?”


    於尊麵色怔了怔,思慮了片刻,鄭重的點了點頭,道:“自是!”


    “可你要想清楚了,入這符海可能永世不得脫胎,你的琪兒可能將永世與你相隔!”老人眼神炯炯地望著他,幽幽道。


    “可我若不去,連一絲見琪兒的可能,也將無了,不是嗎?”於尊自歎自嘲,道。


    “非也,非也,若是遇上些高人,你的琪兒依舊可以救矣!”老者炯炯有神的眸子裏,略帶一絲狡詐之色,道。


    “非也?非也?”


    “非也!非也!我於尊行走江湖,卻從未求過人兒,況且這求人之事,定不是十分妥當,我倒甘願賭他一局,大不了身死疆場,魂魄升了高天,倒也能見著我心心牽掛的人兒!”於尊哈哈一聲大笑,那笑聲裏卻藏留著那麽多的苦澀。


    老人頓了頓拐棍,道:“好矣!好矣!我要的就是你的這聲答複!今後林雨筱會留在你的身邊,至時有些疑惑,詢問她便可,今夜你便在此地安睡,待醒來時,自會有人攜你離開!”


    於尊點了點頭,心底亦有了些準備,心道:“什麽符海,道海,統統拔將過來罷!”


    這一夜,確是寂寥的很,至午夜之時,他才勉強闔上了眸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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