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子秋感到胡士休掌力如怒濤奔湧,排山倒海一般朝自己拍將過來,連周圍空氣似乎都被擠壓得已經凝固,心中也不由得微微驚訝。


    劈空掌許多人都會,但在兩三丈開外,最多也就打打燭火香頭,表演性質居多,根本沒什麽殺傷力。


    能如胡士休這般掌力凝而不散,如有實質的,當真屈指可數。


    這位無憂洞的掌印龍頭,蓮花派的首腦人物,果然功力遠勝其他幾人。


    辛子秋不敢怠慢,左掌一劃,畫了個半圓護在胸前,右手長劍刺出,嗤嗤作響,迎上了對方雄渾掌力。


    兩股無形的真炁在半空中遙遙相撞,居然碰擊得發出砰砰響聲,令人匪夷所思。


    胡士休心中也是一驚,這小子年紀輕輕,就算打從娘胎裏開始修煉內功,也決計練不出這樣一身深厚無比的內力。


    他究竟是什麽來頭?


    ……


    此刻開封府強敵環繞,形勢危急,而且辛子秋離完成任務隻差一步之遙,於公於私,就算明知胡士休功力深厚,並不在他之下,也得迎難而上,絕不能就此罷手。


    如箭在弦上,不得不發。


    辛子秋足尖點地,向前縱躍而出,一劍自上而下直劈下去。


    這一招“力劈華山”,招式雖然平平無奇,毫無花俏,但氣勢如龍,奔騰夭矯,當真有橫掃千軍的聲威。


    胡士休冷哼一聲,空手猱身而上,一掌橫拍在巨闕劍寬大的劍身之上,寶劍被他掌力帶得微微一歪,露出了些許空當。


    他身形飄忽,有如鬼魅,借此一步搶進中宮,使出小巧擒拿功夫,或點或拍或抓,出手奇詭莫測,快得令人匪夷所思。


    辛子秋手中巨闕劍太長,雖然攻擊範圍更廣,但若是被對手貼身靠近,則回護不便,難免有些吃虧。


    於是他橫劍在身前一抹,攔住去路,不讓胡士休欺近。


    胡士休猛地身形一矮,自他腋下穿過,反手一掌,往他後背拍去。


    辛子秋靈覺敏銳,不必用眼睛看,便知道胡士休手掌的位置所在。


    於是一招“蘇秦背劍”,巨闕劍向後一撩,削向胡士休手指。


    兩人各使絕招,鬥在一處。


    胡士休練功超過一甲子,內力渾厚無比,雖是空手,但擒拿手法奇詭莫測,狠辣凶惡,宛若藏在暗處的毒蛇,往往於最不可能的角度偷襲而來,教人防不勝防。


    辛子秋手中長劍輕靈機巧,似春燕,如遊龍,一柄死物在他手中,好似有了靈性一般,劍身似彎似直,吞吐不定,深得上乘劍術三昧。


    若是傳他劍術的穆桂英此時在場觀戰,恐怕也要喝一聲彩,讚歎他劍法精進神速。


    兩人鬥了幾個回合,難分難解。


    蓮花派死去了兩大高手,此時展昭、徐良、白芸生幾人都已經騰出手來,各持兵刃,隨時準備上前一起圍攻胡士休。


    不過辛子秋可沒準備找這麽多人幫忙,萬一掌印龍頭被別人一不小心殺了,那他的任務不就卡住了?


    況且此刻即便場中死了兩人,開封府的人數還是占著劣勢,不少人還在以一敵二。


    辛子秋見狀,大喝一聲:


    “展大叔,徐三哥,白大哥,你們去幫別人,這家夥交給我了!”


    嘴上說著話,手中長劍不停,在他沛然真炁催動之下,陡然生出三尺青色劍芒,險些刺破了胡士休衣襟。


    幾人見他絲毫未露敗相,這才放心散去,重新加入混戰當中。


    ……


    此時暮色蒼茫,殘陽如血。


    崖頂之上一片狼藉,各種奇花異草,蒼鬆翠柏被打得成枝殘敗謝,大煞風景。


    不過,雖然打得熱鬧,但除了辛子秋是為了完成任務,真的下了死手,殺了柳元章和孫昱之外,其餘眾人大多都是在做做樣子,互相試探虛實,並沒動真格。


    丁平這邊的武林群豪本來興致勃勃地來到古墓當中尋寶,誰知寶物沒找到,詭異的事情卻一件接著一件,到現在為止已經死掉了一小半,早就人心惶惶,隻求自保。


    如今又被趙德昭和李公公脅迫來此與開封府眾人開戰,就算得了好處,也肯定輪不到他們,徒冒生死風險。


    誰也不是傻子,在這樣的情況下,能一心賣命就有鬼了。


    而大宋這邊陡遇突襲,先折了一個領頭的洪太尉,身後還有一幫手無寸鐵的老弱官員,加上人數占據劣勢,因此眾人在戰鬥時都自然而然采取了守禦姿態,不求有功但求無過,先看清敵人虛實再做打算。


    因此打了半天,雙方一共隻死了兩人,有幾人受了點輕傷,並無大礙。


    ……


    眾人正在酣戰之際,忽然見隻聽丁平大喝一聲:


    “都住手!”


    天樞閣眾人聞言,如蒙大赦一般,紛紛虛晃一招,跳出圈外,迅速聚攏站在丁平身旁,冷眼瞧著開封府的眾俠客們。


    胡士休見奈何不得辛子秋,也不願戀戰,聞言便要退去。


    可辛子秋哪肯放他走,手中寶劍如附骨之疽一般,緊緊糾纏不休,誓要將他斃於劍下。


    胡士休又驚又惱,心想這小子到底得了什麽失心瘋,老夫與你素不相識,就算有仇,你殺了本派兩大高手,也該是老夫怨恨你才對,幹嘛一副不死不休的架勢?


    莫非這是哪位仇家的後人不成?


    他心中疑惑,腳下可絲毫不慢,兩個起落間,便回到了丁平這邊,迅速招呼蓮花派的人馬退在一旁。


    辛子秋見眾寇聚在一處,自己終究無法殺死胡士休,大好的機會就此錯過,氣得一跺腳,但也隻好作罷。


    不過轉念一想,老蕭還在對麵,早晚讓他當個臥底,使計策幫自己幹掉胡士休,頓時也就沒那麽鬱悶了。


    而開封府這邊,這時戰鬥停止,得了空閑,眾俠客們便看向了洪太尉的傷勢。


    太尉大人傷得極重,左邊肺葉被刺穿,血流如注,但所幸挨的那一劍離心髒還差了兩寸,並未傷到要害,此時還有一口氣在。


    之前有通曉醫術的官員為他做了緊急的包紮,敷上了藥,此時仍在昏迷當中,能不能活下去,就得看他的造化了。


    眾人見狀,稍稍安心,不過洪太尉作為隊伍的首領,如今無法指揮,這個擔子便落在了資格最老,武功拔尖的南俠展昭身上。


    打到現在,除了辛子秋之外,其他人還不知道對麵的身份,隻是見到這些人個個武功高強,氣勢洶洶,還有些蒙了臉遮蓋了麵容,顯得十分神秘,都有些丈二和尚摸不到頭腦。


    展昭表麵鎮定,其實心中大為警察局:


    這些家夥是從哪裏來的?


    是古墓中本就有的原住民,還是偷偷潛入這裏的另一撥人?


    他們為什麽堵在這裏偷襲?


    難道這是又一關的考驗,抑或是開封府的冤家對頭來尋仇??


    懷揣著深深的疑惑,他踏前一步,硬著頭皮先亮明身份,依江湖規矩問道:


    “在下展昭,請各位朋友道個萬兒吧。”


    ……


    丁平為了趙德昭許諾的那一道血河劍氣,對大宋隊伍手中的這一枚金牘勢在必得。


    他們在這裏埋伏良久,占盡了天時地利,可惜這崖頂太過廣闊,他們又沒辦法確定大宋隊伍出現的位置,隻能分散開人四處搜查把守,因此隻來得及傷了領頭的洪太尉,便被徐良快速的應變穩住了局勢。


    他此時心中也十分遺憾,剛剛偷襲之下,那麽好的機會,居然隻傷了個草包官員。


    若是能出其不意幹掉幾個如徐良何展昭這樣的高手,自己這邊便大有勝算。


    如今這樣的混戰並非丁平所願,因為開封府群俠實力超出了他們的預估,如辛子秋,妙清禪師和賈憲等人,都是他們從未見過的高手。


    就連他自己,雖然穩穩壓住了北俠歐陽春,但大和尚佛法精深,戰鬥時口吐梵音,對他血氣有天生的克製,一時間也難以取勝。


    即便他們殊死一搏,能全殲開封府的人,自己這邊恐怕損失也極為慘重,得不償失。


    丁平倒是不在乎別人的性命,但此時在古墓之中,他還要依仗這些人的助力,總不能當個光杆司令獨自一人探險尋寶吧。


    於是在辛子秋連殺兩人後,他終於忍耐不住,叫眾人收手停戰。


    此時他走了出來,對展昭報上了姓名說道:


    “在下昆侖派丁平,南俠客聲名遠播,久仰久仰。”


    函穀劍客的大名,江湖上無人不知,他報出名來,開封府群俠都微微動容。


    尤其是辛子秋,馬上想起了初到婆娑世界的第一個晚上,那藥仙穀的惡棍康文平被徐良擒住以後,就供出了丁平的名字,說西夏天樞閣以他為首,將要來到京師圖謀一件大事。


    當時徐良和賈憲還十分困惑,不知他們到底來幹什麽。


    後來開封府的差官們還因此四處盤查了一番,卻一無所獲,眾人隻當康文平是在虛張聲勢,並未太過在意。


    沒想到居然在古墓之中碰見了這些人。


    展昭自然也聽說過丁平的名字,也從徐良那裏知道了他的來曆,心中一沉。


    可他老練持重,不露聲色地問道:


    “丁大俠,你們天樞閣來到京師,有何貴幹?目前我大宋和西夏正休戰講和,你們跑到這裏來刺殺我朝廷命官,莫非是想重開戰火不成?”


    丁平倒是沒想到開封府的人消息如此靈通,居然知道他是天樞閣的人,不過他此時功力大進,信心爆棚,根本也不在意身份被揭穿,冷笑道:


    “展南俠言重了,咱們進入這古墓之中,都是為了尋寶而已,大家現在都是普通江湖人士的身份,用不著扯上國家大事。我們來此地,隻是想要你們手中的金牘,隻要你交出來,我轉身就走,大家井水不犯河水,各尋機緣,否則,哼哼。”


    展昭冷哼一聲道:


    “丁平,本來就算你是西夏的人,但在和平時期,隻要你在大宋境內不犯王法,我們也無意和你為難。可是眼下你的人暗箭偷襲,傷的還是我大宋太尉大人,眼下你們尚有一條路可走,便是交出凶手,不然休怪我將你們全部按從犯緝拿歸案。”


    丁平哈哈大笑,好像聽到了什麽荒誕有趣的笑話,大聲說道:


    “展昭,你少給我擺官架子,你們大宋的法律,可管不到我們。這樣,我們打個賭如何?”


    展昭問道:


    “打什麽賭?”


    丁平伸出三個手指,笑道:


    “咱們都是綠林中人,自然按照綠林的手段解決紛爭。比武定勝負,三場兩勝,你們若是贏了,我們便將人教給你們,然後轉身便走,絕不阻礙你們。可你們若是輸了,那便將金牘乖乖交出來,此外,再額外讓我們挑一件寶物,如何?”


    他左思右想,隻有這個方法最為穩妥,這一邊有自己坐鎮,還有個與他功力相仿的李公公,此外,蕭申剛剛展露出的武功也不在自己之下,而對麵並無強力新援,不論是歐陽春,還是妙清和尚,甚至是那個剛剛大顯神威的辛子秋,武功都比自己這邊差上一籌。


    三局兩勝,若是不出意外,自己這邊穩操勝券。


    就算開封府賴賬,那時再打也不遲。


    ……


    展昭聽完丁平的話,也沉吟起來。


    他也不想跟對方展開混戰,白刃相見,眼下對方雖然死了兩人,但仍舊人多勢眾,而自己這邊還有一眾不懂武功的老邁文官需要照顧,情勢實在大大不利。


    可打賭的話,自己這邊的頂尖戰力卻是不如對麵,於是想了想說道:


    “何必三戰兩勝?咱們這麽多人,左右在這崖頂也無事可做,幹脆十戰賭輸贏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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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對麵強在頂尖戰力,但自己這邊卻勝在中堅力量足夠。


    若是比上十場,開封府拿得出手的人就多了,除了韓天錦、艾虎和鍾雄三人武功明顯偏弱之外,餘者皆可一戰,正好十人。


    丁平哪還不明白他的用意,雙方經過一場混戰,現在打得都是明牌,誰也別想蒙誰。


    他說道:


    “咱們都是武林中有頭有臉的人物,不能像街頭混混似的亂打一氣,比武在精不在多,三場足矣。”


    展昭不肯,兩人唇槍舌劍,你來我往,都是咬定了自己這邊的優勢,互不相讓。


    正在這時,忽然身後有人說道:


    “展護衛,就依著他們,大家三場定勝負。哼,區區鼠輩,敢跟我大宋爭鋒,真是活得不耐煩了。咳咳……”


    說話的正是洪太尉,他不知何時居然醒了過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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