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寅。”


    “卑下在。”


    “你與魏莊有舊?”


    “不曾。”


    “那為何之前,對他多番庇護?”


    劉寅略一遲疑,道:“不敢欺瞞大人,第一日相見時,卑下曾與魏莊有言,若你拳頭夠大,便可坐卑下的位置。那時,魏莊曾抬頭,看了卑下一眼,我心狂跳。”


    “便隻如此?”


    “是,卑下看好魏莊,料定他非平庸之輩,隻是不曾料到,他竟有這一場造化。”


    對麵,帝靈衛大都督沉默再三,緩緩道:“不論如何,你與魏莊關係相對較親近……便由你去試探一下,魏莊如今狀態……他是真的被‘劍山’侵蝕,還是另有原因……若被侵蝕,自身清醒還有幾分。記住,一定要以懷柔手段,不可引起敵意。”


    劉寅躬身一拜,“是,卑下領命!”


    兩日後,於勇出現在門外,恭敬道:“屬下於勇,拜見魏大人,劉大人請您入府一敘,不知大人可否得閑?”


    羅冠心想終於來了,他能察覺到此刻,四麵八方而來窺視眼神,暗道劉寅等到今日,應該也是在找一個契機。畢竟他如今,是被“收容物”操控的傀儡,又事涉劍山不可輕動,“嗯,帶路吧。”他麵無表情、語氣漠然,眼眸中一片靜寂。


    於勇心頭一跳,隻是一句話傳入耳中,他心底便寒氣直冒,隻覺得眼前羅冠,似擇人而噬的怪物,‘魏莊被收容物侵蝕一事,應是真的……’


    “魏大人,您請。”


    他恭敬帶路,兩人一前一後,來到劉寅宅邸,今日此處空無一人,偌大的宅院中,隻劉寅一人相侯,他等在門前,見兩人到來,大步迎上前,“魏道友,今日冒昧邀請萬勿怪罪,請。”


    他揮揮手,於勇轉身退下,待兩人進入宅邸,隻聽“嗡”的一聲震鳴,籠罩宅院陣法開啟。


    劉寅將羅冠,帶至首次相見那座大殿,仍是酒宴齊備,他伸手虛引待羅冠落座,這才舉杯道:“本官與魏道友第一次見麵,便知道友非凡人,如今果然得到驗證,在此先恭賀道友,得劍山傳承,日後修行不可限量。”


    羅冠舉杯一飲而盡,“劉大人今日,若是想要詢問,關於劍山之事,那就不要多說了。關於此物,魏某所知不多……便是知道幾分,也不會對外提及。”


    拒絕的幹脆利落,很不客氣,劉寅沉默一下,道:“不瞞魏道友,本官今日的確,是奉大都督之命,詢問劍山相關的事宜,既然魏道友不願說,那便到此為止。”


    他略微猶豫,繼續道:“此外,還有一件私事,於勇前段時日,奉本官之命進入帝皇武備庫,之後出了一些意外,他丟失了一件很重要的東西,不知魏道友是否知曉此事?”


    羅冠挑了挑眉,似有幾分驚訝,他略微沉吟,突然拂袖一揮,一層紫色雷光綻開,將大殿封閉。而後翻手取出一物,亮在掌心間,“劉大人指的,是這塊令牌?”


    劉寅一顆心狂跳,萬沒想到羅冠竟如此直接,“這……這……確是此物……”他深吸口氣,拱手道:“不知魏道友想要什麽,劉某能做到的,絕不推辭。”


    羅冠淡淡道:“魏某與季越之間,頗有幾分淵源,我不會向皇朝揭發此事……但有幾個問題,希望劉大人如實相告。”


    “魏道友請問。”


    “第一,於勇要尋找的,可是那座山穀深處,一艘停靠的黑色星艦?”


    劉寅心頭一歎,令牌與符籙丟失後,他早就猜到這點,根本無法否認,“不錯。”


    羅冠道:“第二個問題,那艘星艦的作用是什麽?或者說,它有什麽特殊之處?”


    劉寅搖頭,“我不能說。”


    “不能說?”羅冠挑眉,“好,第三個問題,那星艦表麵上,一閃而過的藍光是什麽?”


    劉寅苦笑搖頭。


    “還不能說。”羅冠臉色淡漠,眼神露出冰冷,“最後一個問題,那藍光在哪裏?”


    唰——


    劉寅猛地抬頭一臉震動之色,他突然意識到,羅冠真正關注的,便隻有這一點。


    對方的目的,也是那一抹深藍?!


    此人究竟是誰……難道這件事從一開始,就是皇朝的布局……不好!他眼神變得堅毅,寒聲道:“魏道友不必再問,劉某對這些都一無所知,你若不滿意的話,大可將令牌交出去。”


    之前,劉寅還動過念頭,殺死暗中出手者,奪回令牌將此事掩蓋,但見識過了當初陳王退走一事,這想法便被放棄。


    但今日若當真談崩,他依舊會出手,無法殺死對方卻能夠殺死自己,他絕對不會泄露,關於季越最大的秘密!


    羅冠能察覺到,來自劉寅的決絕,這人竟動了死誌。他皺了皺眉,沉聲道“袁藝在哪裏?”


    “什麽?”劉寅一驚,對方竟知道袁藝。


    羅冠道:“我知道她在帝星,你肯定有辦法聯係她,告訴袁藝,黑暗在等待她的回應,讓她三日之內,給我一個地址。”


    他起身,大步離去。


    劉寅心亂如麻,但好消息是,魏莊似乎真的與季越有關,他不像是皇朝的修士。


    猶豫半晌他苦笑一聲,局勢至此他似乎,沒有更好的選擇,‘聯係上麵,讓他們決定吧……’


    很快,帝星某處。


    袁藝收到了,輾轉送達的傳信,她臉色驀地大變,“黑暗……在等待回應……黑暗……”


    對麵,一全身上下,皆在黑袍籠罩下的身影,緩聲道:“袁藝,你當真認識此人?”此人聲音蒼老,透出遮掩不住的滄桑、腐朽,並非偽裝,而是生命走到盡頭後自然而然的表露。


    袁藝道:“現在我還不敢確定,但若真是那一位,對方的確不是我們的敵人……甚至還有可能,成為我們的助力!”她表情間,露出一絲激動,“師叔,我要去見此人。”


    黑袍人道:“這件事,我需要知道全部。”


    “是,師叔。”袁藝將當初,發生在雲海星之事,完整說了一遍,即便時隔日久,但提及那突兀降臨,淹沒星海的黑暗時,她依舊自本能中,難掩其中驚悸與恐懼。


    黑袍下沉默許久,“好,傳信劉寅,給那位一個地址……這次,我與你一起去。”


    “師叔!”袁藝一臉震驚,季越籌謀係於師叔一人之身,一旦出現意外,必前功盡棄。


    黑袍人道:“若對方是敵非友,我們的計劃已經暴露,以皇朝的能力,失敗便已注定。但萬一對方真是朋友,我親自過去,便代表著誠意……袁藝,吾意已決,無需再言。”


    ……


    第二日。


    劉寅登門拜訪,他隻停留了一小會,便苦笑著離去,一副無可奈何模樣。


    不久後,羅冠推門而出,直奔帝皇武備庫。


    又兩個時辰後,唐仁磨磨蹭蹭的出門,他突然“請假”,“主動”要求進入帝皇武備庫修行。


    更詭異的是,這個“請假”竟在他一無所知的情況下被準許了。


    ‘該死的!肯定是魏莊,他想做什麽?我老唐可不是普通人……我……我如果出事,他絕對逃不掉……’


    可又想到宋重橫死,周怡被打耳光,陳王首徒金華都吐血敗退……唐仁低頭看了一眼,掌心那道雷霆印記,差點當場痛哭,別玩我啊大哥……求求你了,能不能把我當個屁給放了?


    哭喪著臉,進入帝皇武備庫中,就在唐仁忐忑不安時,一道聲音突然在耳邊響起,“向左走……”


    左邊,在執勤手冊上,那可是一片赤紅。


    “快點!”那聲音催促。


    唐仁一個激靈,咬牙走了過去。


    嘭——


    一聲悶響,他眼前一黑,瞬間昏死過去,最後一個念頭是,艸……老子要被陰了……


    片刻後,帝皇武備庫核心區域,羅冠提著唐仁,來到黑色大殿外。


    它一個激靈,急忙討好的打開殿門。


    羅冠大步進去,“出來見我。”


    牆壁上,女子麵孔浮現,滿臉敬畏。


    “將此人關在這一段時間,如果他醒了,就補上一下,不許任何人知道他在這,懂我的意思?”


    女子麵孔急忙點頭。


    不久後,“唐仁”匆匆離開帝皇武備庫,有鎮守帝靈衛好奇,驚訝道:“唐校尉,您怎麽又出來了?”


    “唐仁”一臉晦氣,大聲道:“別提了,出了點意外,我得趕緊出去一趟。”


    又有人喊,“早點回來,玩幾把!”


    他頭也不回,“沒問題,準備好錢袋,老子要將你們殺的屁股尿流!”


    引來一陣哄笑、臭罵。


    很快,“唐仁”離開帝皇武備庫,消失在長街盡頭。


    帝星,雲山湖,此地名聲極大,山如雲疊湖似碧玉,是極有名氣的古跡之一。傳聞,在季越執掌星海的年代,此地有一座大型宗門,之後因故覆滅,山門沉入湖底。


    每年都吸引來大量修士,進入其中尋找機緣,再加上景色一絕,久而久之形成了一片熱鬧的商業區。


    一座星艦在此停靠,乘客紛紛下船,換了一張麵孔的唐仁,此時也在人群之中。他先是看了一眼,周邊的環境,又漫無目的走了一圈,像是真的遊玩一樣,待確定無人跟蹤後,這才腳步一轉,進入一座名叫“卿明”的茶社。


    而此刻,在帝皇武備庫中,劉寅正眉頭緊皺,他想不到羅冠要如何悄無聲息離開。否則一旦他有異動,勢必會引發,來自皇朝的關注。


    ‘他到底,是有什麽辦法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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